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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再次相見 文 / 風染白

    我跟許莫然在北京生活了一段時間,他住在另一間屋子裡。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都能看到一桌子的好菜。

    我常笑他,真沒看出來能做出這樣一桌子可口的飯菜。

    他說以前窮慣了,什麼都要自己來,久而久之就練成了。

    嘴邊的笑在聽到他這番無所謂的話時就僵住了,是啊,那時的許莫然是多麼的貧窮,窮到褲子上都是洞了卻都不肯去換一條,窮到不是很遠的距離都靠走的。

    但,時間真的很可怕,不知過了多久,那時那個貧窮乾淨的男孩,此刻已然變成了西裝革履,名牌加身。當然他依然節儉,只是有些時候行頭也是必然的,那是身份的一種代表。在談判過程中的一種必然需求。

    晚上的時候我跟他一起去散步,我很喜歡這種時刻,看著滿天的星空會覺得特別寧靜,這個時候是我唯一不會想那些讓人糾結事情的時刻……

    只是,這樣逃避的生活永遠不是一個盡頭,我們總需要面對我們該面對的現實。

    我回到了t市,許莫然幫我買的機票。

    那是一天早上,外面下著雨,淅淅瀝瀝地沖洗著地面上的灰塵,似乎是嫌這個世界太髒了一般,不停地沖洗著。

    我望著窗外的行人發呆,許莫然突然走了過來,手裡多了兩張機票。

    我什麼都沒問,只是停了片許便接了過來,衝他笑了笑,然後進屋開始收拾行李。

    當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收拾好,很自然地接過我手中的行李。

    離開北京的時候,我轉身的那一刻忽然有些不捨,至於不捨什麼我不清楚,真的說不清楚,那是一種情緒,很微妙,沒有辦法找任何詞語來形容,也無法用任何世俗的道理來解釋。

    在飛機上,我靠在窗口一邊無聊地翻著商業雜誌,雜誌上都是一些商界名流,不經意地一個小角落裡赫然出現一個熟悉的名字,像是被嚇到一樣,我立刻把雜誌合上了,抬起頭才發現許莫然身旁站了一個空姐,空姐的相貌很美,但最美的卻是她頸項的曲線,很嬌美,從這個角度看起來充滿了誘惑,她笑著在詢問許莫然有什麼需要沒。

    許莫然淡淡地笑了一下,「謝謝,給我來一杯溫水。」

    那名空姐似乎格外興奮,連忙應好,不到一會就送了過來。

    許莫然嘴角的弧度明顯比剛剛她問他有什麼需要時要大了一些,只是下一刻他把水端到了我面前。

    「喝一杯。」

    我看到我接過時,那名空姐驚愕的表情以及一抹失落,雖然只有一瞬,但我依然被我捕捉到了。也難怪她會驚愕,從上飛機以來,我就一直靠在一邊看雜誌,中間沒有跟許莫然交流一句,似乎這陣子在北京我跟他習慣了這種模式,更也許是因為……因為我仍舊不知該以何種模式去面對他。

    「好。」我說。

    廣播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跟許莫然下了飛機,拒絕了許莫然的邀請,莫名堅持地一個人上了出租車。車子停的時候看到一輛熟悉的寶馬。那是秦子陽的車。

    車門旁落了一地煙頭。

    我似乎害怕一般地上了樓。速度很急,腳步很快,好似後面有什麼兇猛野獸一般。

    可是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到任何一點聲響。

    直到後來電話響了起來,張郁冉那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是念錦嗎?」

    「是我,怎麼了郁冉。」

    「發生大事了。」

    「嗯?」

    「我說你怎麼消失了。公司都快被翻了個遍。」

    「到底出什麼事了?」

    「秦總出車禍了。」

    有那麼一刻大腦唰地空白了一下。似乎若干年前,我也是接到了這樣一個電話,電話裡說秦家倒台了。那種滋味沒想到今生還會再品嚐一次。

    「你怎麼了,念錦?」

    「沒事,他出不出車禍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強裝淡然地道。

    「怎麼能沒有關係,你不知道吧,你走這些天,秦總可把是發飆了,親自來你部門詢問了很多次了,搞得主任整天提心吊膽的,本來這屁大點的辦公室與總部八竿子打不上一撇的,現下卻好了,成了全公司的重點。你還說你們沒關係,誰信?反正我是不信。更何況上次……」她吞吞吐吐,我知道她要說什麼,乾脆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頭。

    「我剛下飛機有些累,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吧。」

    匡噹一聲,我掛了電話,整個人虛脫一般地倒在了地上。倒下的時候胳膊纏到了電話線,連帶著整個電話也甩到了地上,發出好大一聲驚響。

    那個人,出車禍了……

    什麼樣的車禍?

    到底為什麼好端端地就出了車禍……

    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一點都不開心,在知道他出車禍的一瞬間,竟然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懼感襲來……

    我先是在地上坐了好久,然後扶著牆走到大廳,飲水機裡的水沒了,走向廚房點著了燃氣,把水壺裝上水放在上面,過了不知多久,有燒糊的味道傳來,我茫然地看著四周,渾然忘了剛剛燒的水,如今拿開壺蓋,水已經干了,只有壺底炭黑一片。還有那讓人作嘔難聞的燒焦味不斷在屋子裡蔓延……

    「他出車禍了……」我似自言自語一般地呢喃道,然後轉過身瘋了一般地穿上外套,拿起包向下跑去……

    到了下面時看到許莫然手裡拿著煙,在那看著我,地上滿是煙頭,看到我來,把煙仍在地上,捻熄。篤定一般地看著我,淡笑道,「走吧,我送你過去。」

    我愣了一下,隨即上了車。

    「去看看吧。他……」

    許莫然靜了一下,沒有說完。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問,聲音有點冷。

    「你剛走沒多久。」

    「嚴重嗎?」

    「一隻胳膊……算是廢了……」他停頓了一下,但還是把話說完了。

    ……

    ……

    一隻胳膊算是廢了……

    廢了……

    一隻胳膊……

    大腦似乎當機了一般,這幾個字眼瘋狂地轉著,其他什麼都沒了。

    直到我對上後視鏡中許莫然那沉鬱而隱忍的表情,才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聲音是多麼的冰冷。

    「對不起,莫然,剛剛我的語氣不太好……」

    「對我,不用說對不起。倒是你自己,臉色這般蒼白,得注意些。」他側開視線,仿若剛剛那沉痛著雙眼的人並不是他一般。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一般地前行。接連闖了幾個紅燈。

    嚓一聲,停在了一棟建築物面前。

    這是t市最好的醫院。高大的建築物,阻擋住了上面的陽光,不知是不是天陰了,還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總覺得是這般的黑暗,伸出手……揮了揮,想要把黑暗驅走。

    「怎麼了,念錦,許莫然關心地扶住我剛揮動的手……」

    「沒,沒什麼。」

    他又深深看了我一眼,「嗯,那這邊走吧……」

    我甩了甩頭,強制振作了一下精神,方才隨著他進了電梯,一路到最頂上的vip病房。

    「你進去吧,我先回去了。」

    「莫……」

    他伸手在嘴上比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摸了摸我的頭,默然地轉身。曾經校園裡那個叫我蘇老師的男孩,如今已經長大了……他摸我頭的手是那般寬大而有力。只是……

    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我才轉過身,但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門口駐足了半天,來回走動。幾次手都搭在房間的門把上卻又抽了回來。

    蘇念錦啊蘇念錦你曾經是那麼的敢愛敢恨,如今稜角被磨光了之後連那火辣的性子也得這般不幹不脆,躊躇猶豫了嗎?

    我有些鄙夷地暗罵著自己。

    乒乒乓乓一陣聲響後,更大的一聲巨響傳來。

    大腦沒有思考,手卻先一步把門推開了。

    地上是從碗裡濺了出來的粥,小桌子上的東西全被推到了地上。狼籍一片……

    男人與我相撞的視線有一瞬間的僵硬,還有那無法避免的狼狽。

    ……

    他迅速轉過身,有意地擋住自己纏著繃帶的胳膊。

    房間很暗,異常的陰暗,窗簾被拉得嚴嚴密密,不見一絲光亮。

    男人穿著醫院的病服。是藍白條的那種,因為轉身的緣故,半張臉沐在暗色中,他的頭髮依然梳理的一絲不苟,只有右臂正纏著厚厚的繃帶。

    一時間,我竟然不知說什麼好……

    「你……」

    他愕然轉身,整張臉都沐在了暗色中……迴避了我的目光與測探。

    「滾。」他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頭微低著,完好的左手緊握成拳。

    不知為什麼,他說完這話我忽然就怒了,一股子說不明的情緒噌地就冒了上來。

    曾經,秦家倒台時,他就是這個樣子,拒所有人於門外,手裡拿個酒瓶子,像個醉漢,面對所有人都如同刺蝟一樣,縮在他那個自認為安全的角落。

    如今?他又要如此……

    「你就是個懦夫。」這句話是從我齒縫中硬擠出來的。

    一頓一頓,卻終是連成了一句話。

    ……

    ……

    好半晌他沒有說話,寬大的背影讓人看起來依然筆挺如初,只是廋了些,不若當初那般厚實。

    「蘇念錦,此時此刻,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的憐憫。」

    ------題外話------

    這一年多不太好受,一年半了,每天只能睡著四個小時,24小時內永遠只能睡著4個小時,著實要垮了……不過還是會慢慢把這個文後面爛掉的尾巴給補上的。為了那些一直在等待和支持的讀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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