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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窈窕庶女》番外 050 惡狼 文 / 安鳳

    廊亭處下人們把桌椅擺放置好,眾人就一起落座,藍府的下人們把新沏的茶一一奉上,就見藍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領了個婦人走過來。()

    李朝朝把眼一看,發現那婦人竟是前幾日去府中的品香師,此時她手裡正拿了個六角香盒笑吟吟地走上前,衝著意中人行禮:「見過各位夫人、小姐,奴婢姓唐,乃靖王府藥香局總司,今日奉靖王世子之命,特送上聚仙香粉一份送給藍夫人,賀您福泰安康,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藍夫人笑納。」

    此時藍夫人已經不再掩飾自己眼底的得意,笑著讓人接過來,「您太客氣了,還勞煩您親自送來,快快看座。」

    在座的人無不羨慕,李府的大夫人說道:「沒想到唐師原是靖王世子府裡的人,您之前也不知會我們一聲,到是顯得我們怠慢了。」

    藍夫人微微瞇眼,不動聲色地歪過頭問:「李夫人和這位唐總司認識?」

    「唐總司可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品香師,這次來鎮江我邀約過她來家裡做客,只是沒想到和靖王府還有淵源。」

    說到這個大夫人臉上有些遺憾,她之前也沒多做打聽這唐師的真實來歷,只知道她是京城裡來的品香師,她本想藉著她來鑒別香粉娘娘的香粉,再借由她手進結識京中人士,結果鋪子上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她自覺無臉就再也沒下文了。

    若是知道,就該早下手的。

    大夫人衝著上首的秀娘使了個頗為深意的眼色,秀娘自是領會,又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得罪了她,忙笑著說道:「藍夫人,我與唐總司之前也有過一面之緣呢,就是不知道唐總司是否還記得?」

    唐總司笑笑,「怎麼能忘了李姑娘,之前的事可是印象深刻呢。」

    她笑容中不帶諷刺,然而抬眼一掃落在上首的秀娘身上,目光不卑不亢,倒是讓秀娘聽了臉微微冒出紅暈,不尷不尬地乾笑兩聲,「唐總司真是好記性,今日能再次遇到您,真是有緣啊。」

    藍夫人見秀娘和這位唐總司還能說得上話,心裡又高看了幾分,她連忙道:「唐總司別光站著,坐下說。」

    唐總司也不客氣,逕自坐在位置上,笑說:「夫人莫要客氣,我不過是靖王府裡的一個總司管事。」

    在京城只有皇親貴族才會在府門中設四司六局,其中藥香局就是其中一個,雖說是道唐總司是下人,但那可是在靖王府裡的四司六局中侍職,可是有官階的,就是連藍夫人都馬虎不得,其他人更是眼巴巴的找機會與她說上話。

    「今次我送上來的聚仙香,是京城裡的一位高門貴女所研製的,之前貴妃大壽做了壽禮,得到了她老人家的親睞,在京城裡是賣斷了貨,世子從宮裡向貴妃討了一份,就是不知道藍夫人喜不喜這個味道。」

    眾人一聽,那眼睛直冒星光,貴妃用的香粉那定是極好的,在座的的人在當地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可是和京城裡的豪門貴族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這藍夫人真是臉上有光。

    藍夫人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請務必向靖王世子表達我的謝意。」

    李朝朝端著茶杯坐在偏隅的角落裡垂眸斂眉,遮掩去眼中的疑惑,靖王世子帶了這麼名貴的東西孝敬一個沒有品階的夫人,別說鎮江藍家,就是京城裡的武鄉侯他都未必放在眼裡,那麼他這麼做又是為何?莫非只是想投其所好,藍夫人沾了藍翎羽的光?

    又不太可能,她低頭喝茶這才發現杯裡的水沒了,一抬手,冬月拎著每個桌上的小銅壺為之蓄滿水,然後壓低聲音,問了句,「姑娘,那個做香粉的京城貴女是誰啊?這麼厲害。」

    李朝朝的眼皮跳了跳,京城的事她如何知道,之前她也不過是個拋頭露面的生意人,和武鄉侯沾了點親戚,但也算不上什麼高門,藍家二老爺這一房沒人當官又早早來了鎮江,後來他去世後,就更沒和武鄉侯有什麼往來,若不是被牽扯進二王造反案,她哪裡知道什麼靖王,之後她在江南之地的香粉闖出了名聲,剛打開京城市場,就被送進了監獄呆了幾個月,後來的事……她不知道過程怎麼樣,不過結局卻是藍滕安娶了國舅爺的千金,把生意做到了宮裡去,估計是走通了什麼門路,其他的事她就一無所知了。

    她這廂也在想著京城裡誰這麼厲害,以前沒聽過,就突然感覺到對面有一道目光冷冷看來,李朝朝望過去,就見秀娘不著痕跡地偏過頭,笑問著:「京城裡的貴女怎麼會做親自做香料?真是聞所未聞。就算大元盛行香道,此與琴棋書畫入並為閨閣技藝倒是無可厚非,在座的各家姐妹也都會一二,只是親自調粉弄脂實在是不妥吧。」

    秀娘這話問的也算是得體,估計也是怕得罪眼前這位貴奴,不敢大放厥詞,想那靖王世子把她帶出來,肯定有其道理,不過正如她所說,大家閨秀都應該老實地在家彈彈琴,繡繡花,做起匠人的手藝活,也太那個……那個降低身份了吧。

    唐總司面無波瀾地回答:「如姑娘所說香道本就是大雅,掌握其技藝者如琴棋書畫多做練習即可,然而製作香粉卻要有靈敏的嗅覺和敏感的掌控力,我乃一介品香師,聞其味可懂其香只稱得上小懂,可是炮製香師卻是歷朝歷代最受追捧,如今那位京城貴女不只香道了得,還會制香,在她高貴的身份上更添光彩,就連當今貴妃娘娘都讚她心靈手巧,才會巧奪天工制得出如此令人望而興歎的香粉,於是乎如今京城裡的豪門貴女無不爭相學習其技,若是說不會調個幾十種香,都不敢出門呢。」

    嘖,李朝朝撇了撇嘴,明顯看到秀娘和其他幾個少女的臉上都微微發紅,唐總司這巴掌打的,出掌無力,卻力道狠辣,她看似對人恭敬又和善,但說起話來夾槍帶棒,讓你無地自容。

    冬月聽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那這麼說她們五姑娘可是大元首屈一指的香粉娘娘呢,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小覷。

    她一回頭,就見李朝朝瞇了瞇眼,讓她不可露了自己的秘密,連忙低下頭不敢放肆。

    唐總司見氣氛有些尷尬,獨自笑道:「竟瞧著奴婢說那些沒趣的事了,來之前奴婢就聽聞藍府的香粉鋪在鎮江也有百年歷史,實不相瞞,我這次跟著世子來,一是給藍夫人賀壽,二來是之前聽聞鎮江出了個香粉娘娘,本想著把她帶到京城裡給高門大戶專門調,結果一直沒緣能見,今天來到貴府,就是不知道奴婢是否有幸見識一下藍家的鎮店之寶?」

    藍夫人一聽,這感情好啊,若是能得到唐總司的青睞,專供靖王府的香料,不僅可以打開銷路,不再受那香粉娘娘的壓制,還可以和靖王府攀上關係,簡直是不知道一舉多少得了。

    唐總司的話正對了藍夫人的下懷,卻讓李家大夫人略微憂愁,可惜前陣子他們香粉鋪損失慘重,不然她恨不得把整個家底都獻出來,只要能得到靖王府的高看。

    那邊藍夫人張羅擺香案,又命人去她屋子裡拿香粉,幾個閨秀在下面坐著紛紛交頭接耳,不過話題都是圍繞著製作香粉上,既然是京城裡豪門貴女流行的玩意,她們自然也要跟上潮流才是,不然就落伍了。

    李曼曼一聽冷冷哼了聲,「說來說去都是下作的事,幹嗎調香給別人用。」

    藍寶諾笑道:「李姑娘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自己用也是好的呀,這炮製香粉就和琴棋書畫一個道理,你的技藝高超才能傲視群雄,可是現如今咱們會都不會,就是連京城裡來的奴才都低看了咱們呢。」

    一旁的藍家大姑娘難得沒掃了自己庶妹的面子,她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李曼曼繼續冷笑,「誰願意做就去做,把自己的手弄得各種味道,連蔻丹都不能塗抹了,還有什麼意思。」

    「是是是,您最冷艷高貴了。」藍寶諾諷笑,「可是您別忘了,就是那蔻丹也是香粉製作之一,到以後我們姐妹幾個都是用自己作出來的,你卻還要花銀子來買呢。」

    藍寶柳不願意為了這事傷了和氣,低聲喝斥:「少說兩句,沒規矩。」

    藍寶諾撇了撇嘴,這個嫡姐什麼事都要壓自己一頭,在外人面前也不給自己面子,她好不容易找到踩李家那個傲氣的四姑娘方法,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大姐,我這也是在勸四姑娘改變自己的主意,像她那樣的出身和家事要是想得到高門大戶的高看,自然要懂得討男子歡心的法子,所謂女為悅己者容,那些琴棋書畫還有繡花,哪個不是為了討好男人才去努力的。人家京城的貴女難道不矜持高貴嗎?為何就去學了香的手藝!還不是為了讓那些男子高興才會如此。方纔你們也聽見了,唐總司說製作香料連貴妃娘娘都讚賞,想必那些京城裡的貴公子也把這一項用作對女子的評判,以後娶到了媳婦,私底下定是和友人吹噓一番,自己的夫人又親自給他調了什麼香粉用來賣弄!」

    藍寶諾說完這番話絲毫不見羞怯,迎著眾人的目光去看李曼曼,「所以我勸四姑娘一聲,若是想嫁給如意郎君,最好還是放下自己那點矜持,去學這門技藝,對你總是有好處的。」

    李朝朝聽她說完這麼一長串的話,低頭笑了笑,之前和藍寶諾做姑嫂的時候,這丫頭的想法就很是與眾不同,竟沒想到她小小年紀把男人的心裡看得這麼透徹。

    這點她確實意外,不過更意外的是,原來唐總司來江南之地是想找獨家香粉來了,靖王想讓貴妃和宮裡的娘娘給他助勢,肯定要討其喜好,可不要想看女子的枕邊風,有的人魅惑侍主,能把一個江山都毀了。

    她在想其實自己倒是可以利用靖王這條線,打開京城市場這條銷路,那可是滾滾而來的可全是錢,到時候還要什麼男人。

    嗤!男人都tmd浮雲!不對,連浮雲都不如!

    李朝朝正想得出神,就聽到隱隱有人提到她的名字,那邊李曼曼道:「那這麼說,我們家五姑娘還是有先見之明的,她早就比咱們先了一步,學了些調粉弄香的手藝。呵呵呵……」

    呵呵你妹啊,李朝朝不動聲色地睨著她,很好笑嗎?會冷場的好嗎?

    果然沒人接李曼曼的話茬,連藍寶諾都想諷刺幾句,卻被藍寶柳一個眼神制止住,「少說兩句,也不嫌害臊。」

    幾個姑娘都小聲的討論,藍夫人已經叫人佈置好了香案,聞香爐、香道碳、灰拍、香筷、香鑷和香碟一應俱全,大丫鬟把了一個瓷質的香盒遞過來,她捧著又親自送到唐總司面前,「這是我們藍家的秘製玉華香方,請您品鑒。」

    眾人一聽紛紛咂舌,要知道這玉華香方可是藍家百年老字號的鎮店之寶,不說藍夫人對唐總司恭恭敬敬的態度,若是被說出其中的配方被傳出去,或是唐總司說個不好,那可是砸了自己啊的招牌。

    李朝朝對身旁的嗔目結舌覺得好笑,她早就看出藍夫人的意圖,首先品香師的規矩是不可把配方道出來,這是行規,若是洩露了一二,在品香師裡除名,也沒人會再找她品鑒,她是不會損害自己的名譽,二來即使這玉華香方不好,唐總司也會顧及唐家的臉面不會說個差字,只要稍稍讚美一點,不說轟動京城,也會在江南之地上揚名了。

    也正是因為沒有秘方,李家的香粉鋪生意才會一垮再垮,李朝朝記得這玉華香方是藍家的祖上從一位高人手中所得,她對其配方背得是滾瓜爛熟,藍夫人的自信是有道理的,這也是為什麼大元如今這麼追捧制香師的道理。

    唐總司笑著行了禮,雙手把瓷盒接在手中,然後一言不發地跪坐在香案前,一旁的丫鬟把準備好的水端捧在她面前,沉默地淨手,其他人也屏住呼吸地看著她。

    品香和香道的環節是一樣的,只是最後多了一個慢慢觀察香粉的顏色、形狀、香味隨著時間變化的過程。

    在座的大家閨秀對香道雖也略懂一二,但是看到唐總司親自施道不由露出驚歎,就見唐總司淨手後,把藍夫人準備好的香爐內置於八分滿的香道灰搗松,從那鼎掐絲琺琅的鏤空雲霧香爐就可以看出藍夫人對唐總司多重視,連李朝朝都感歎那可是藍家的傳家寶,藍夫人真是豁出去了。

    並不是說雲霧香爐有多貴重,而是對於經常修習香道之人來說,香灰會一直留在香爐裡,就是以灰養爐,裡面的香灰時間越久越能提升香爐提煉的味道。

    唐總司在聞香爐裡用香筷挖出碳孔,然後把香道碳點燃,見其變成紅色但並沒有成為明火,又用香筷將其放置碳孔裡,再拿香拍把周圍的香灰對其,輕輕拍打成一個方壇。

    香道的高低在於其動作的美與靜,當人和香境合二為一,不受外界的干擾,哪怕在場的人都對唐總司那套行雲流水,簡潔而不失炫目的動作而讚歎不已。

    等方壇的頂部上多了一個香盤後,唐總司又去淨手,打開手邊一直沒有開啟的瓷盒,拿出裡面的玉華香,切了一塊小薄片,用香鑷將其放置在香盤上,不多時,就有一股清香四溢,讓人覺得彷彿置身於萬花之中,香簟而爽眠,幽韻又撩人。

    然而,這還沒完,就在旁人沉浸在此時,李朝朝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唐總司,一隻手從爐底輕輕托起聞香爐的扁鼓腹,另外一隻手拱成空心半球狀以聚攏香氣。,將其放在胸前,緩緩吸氣品香。

    這就是品香師的最關鍵一步,之前到此其實香道已經完成,在人們觀察其美感的同時,享受香料的濃郁。

    唐總司斂眉沉眸,先是觀察玉華香的燃燒速度,起先的買好像慢慢凝成一種新的氣味縈繞在席間,醉人而天然。

    不知道是誰忽然感歎一聲,「真好聞!實在太美了。」

    眾人屏住的氣息,在香味中深深吸了一口,香味盈滿心尖。

    唐總司笑道:「清麗不奢,渾然天成,百年香果然名不虛傳!」

    「哈哈……唐總司謬讚了,這香在唐總司的手裡才讓其發揮到最大的功效呀。」

    這一句誇獎要讓藍夫人大受鼓舞,她的褶子都快笑出來了,只要再努力一些,說不定就可以和靖王府搭上這條線。

    李朝朝見她二人相互吹捧,嘴角努力繃著笑意,玉華香是好,但比之唐總司以前所見肯定不是頂級聖品,未必能入得了她的眼,之所以這麼說,一是給藍夫人面子,二是藍家的玉華香已經絕跡了。

    唐總司手裡拿著的是孤品,哪怕有配方,也再也調製不出此香料了,因此說再多的好話,也沒有用。

    幾個閨秀就此對制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就連秀娘也說道:「所謂紅袖添香,就是如此吧。」

    她說這去斜睨了一眼李朝朝,嫣然一笑中帶著諷刺,「看來我們真應該和五妹一樣,好好學習一下呢。」

    ※※※

    玉華香百里飄裊,芳馨滿園,就連古角亭這邊的人聞之也心神蕩漾。

    這樣的宴會,年輕人自然不會刻板的老古董們在一起,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他們每天不是生意就是官場的局勢,而公子哥們在一起的話題除了女人,女人,女人還是女人。

    藍滕安向父親告罪後,就帶著其他的貴公子去了滴水湖,離著廊亭更近了些,剛一落座就聞到對面的玉華香的清幽,眾人問了一番,他不無得意地回答:「那可是我們祖上特製的,世間少有了。」

    眾人吹捧一番,坐在席間的藍翎羽聞了聞,莫名就覺得那一定不是李朝朝所熏染的,感覺其技藝差了些。

    有人忽然說道:「藍世子聞著覺得怎麼樣?」

    藍翎羽看著湊到面前點頭哈腰的男子,微微遲疑了下,藍滕安介紹道:「三弟,你忘了這是我以前的大舅子,李燦輝。」

    「我記得的。」藍翎羽淺笑著,李朝朝的敗家哥哥嘛,他瞭解李家的事可不比藍滕安少,「我今日受了點風寒,有點昏昏沉沉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李燦輝討好地笑道:「無妨無妨,藍世子能記得小的已經是倍感榮幸了。」

    他見藍翎羽沒接話的意思,舔著臉主動開口,問道:「聽說玉華香還可以祛病強身,不知道藍世子覺得如何?」

    「倒是好一些了。」

    藍翎羽淡漠地點點頭,態度客套而疏離,嘴角是噙著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他和李燦輝說話,無疑是想這個男人如何為自己所用,來保障李朝朝在李家的安全。

    藍滕安得意地哼笑,「那是自然,世上可再也無人能配置出玉華香了。」

    「那也未必……」

    藍滕安蹙眉看向藍翎羽,「怎麼?三弟有人認識的這樣的調香高手?」

    「其實認識也不奇怪啊,京城裡的奇能異士可多著呢。」李燦輝急著說道,面前一個世子和一個商賈之家的公子,他自然是要拍藍翎羽的馬屁,「靖王世子身邊不也跟著個品香師嘛。」

    藍翎羽笑而不語,四下看了看,「說起來,怎麼不見靖王世子?」

    話音剛落,接著有人輕笑道:「翎羽,你也來了。」

    那人笑得輕盈,連聲音也輕飄飄的,音質如牛奶般清冷的滑過人的肌膚,透著冰心涼。

    眾人一回頭,入眼的男子一襲白衣如雪站在陽光下,似被銀白色鍍了一層瑩光,未綰未系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骨節分明的手指搖著一柄梅香檀骨旃檀扇走到近處,朱唇輕抿著,似笑非笑。

    即使是看過,那道身影猛地砸進眼睛裡,那張臉看了還是會令人癡醉,尤其是李燦輝這等愛美女,又尚男風之人,看到眼前的男子並沒有覺得自慚形愧,反而生出一種憐惜,憐愛,連呼吸都停止了。

    見到李燦輝看得如此**裸,那男子沒有半分氣惱,把折扇一手,輕輕地點在對面李燦輝的嘴角,笑得妖冶,「瞧瞧你的口水都流出來了,你這麼看著我,我可是會臉紅的。」

    藍翎羽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傢伙又來了!難怪朝朝會誤會,就他靖王世子這麼說話的調調,任誰都會以為他好男風!

    不過,也只有不瞭解的人這麼以為,可是他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就算不是最瞭解他的人,經上一世也明白他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

    他這麼說,這麼做,這語氣調調……要麼說明慕雪衣心情極好,要麼極差。

    這兩種極端,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李燦輝已經石化在原地,心臟少了半拍,又快速跳動起來,他想抬手抓住那柄扇子,卻撲了個空,慕雪衣卻已回過頭,把手中的扇子向扔垃圾一樣,隨手扔進湖裡,然後抱歉地對藍滕安溫潤的笑笑,「抱歉了,髒了貴府的湖水,只是髒了的東西,我習慣扔了。」

    「無妨無妨!」藍滕安想,你就是在裡面撒了一泡尿我都不會介意,不過是把扇子而已。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李燦輝,瞧見沒,說你髒呢。

    李燦輝也不甚介意,目光看向湖中,在想著要不要跳進去把那柄扇子撈出來。

    慕雪衣沒去理會身旁兩個人的眼神互動,從懷中掏出一張純白的帕子,鋪在面前的石墩上,笑坐在藍翎羽身邊,「這是誰這麼大的面子,讓藍三郎走出丁香園?之前我親自去請他都不肯給面。」

    藍翎羽目光微冷,稍稍與慕雪衣離開些距離,虧李朝朝還說他是隻狐狸精,他倒是覺得慕雪衣才是一隻騷狐狸。

    「你都親自去請我了,我怎敢怠慢。」

    「翎羽,說謊話可是會受到懲罰的。」

    慕雪衣衝他調皮的眨眨眼,妖嬈而風情的媚眼彎成月牙兒的弧度,明明心裡已經有無數個黑洞,目光清澄得不含一絲雜念、俗氣,不會讓人覺得他女氣,溫柔又不起膩。

    「慕雪衣,把舌頭伸直了說話。」

    「哈哈哈……」慕雪衣大笑出來,他看著藍翎羽緊繃的側臉,垂下長如蝶翼的睫毛,落下一大片難辨的陰影,「說起來,我剛才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件趣事。」

    藍翎羽半垂著眼眸表示沒有興趣,李燦輝想著法子和他說話,「靖王世子不如說出來聽聽。」

    「我經過果樹園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叫嫵媚的姑娘,還沒親自去道歉呢,就讓她給逃走了。人美,名字也甚美。」

    其他幾個人倒是很想問問這其中具體發生了什麼,不過誰也不敢開口,唯有藍翎羽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慕雪衣把他的表情看在眼裡,忽然誇張地指了指自己的臉,問向他,「翎羽,你看我長得很恐怖嗎?」

    藍翎羽一臉淡漠地挑挑眉,「足以嚇人。」

    慕雪衣嗔怪地剜了他一眼,然後歪著頭懶懶地問向藍滕安:「今日來做客的閨秀,可有叫嫵媚的?」

    「嫵媚?」

    藍滕安極認真地想了想,能讓靖王世子上心問話的女子,必然在意了,若是他能找出來,搭橋牽線,一定會被套上交情。

    可是今日來的女子他都認識,哪裡有名諱叫嫵媚這麼騷包的名字。

    他有些尷尬地訕笑,「那女子當真叫嫵媚?若是我沒記錯今天到場之人沒有人叫這個名字的。」

    「翎羽認識嗎?」慕雪衣邪魅地勾起唇角。

    藍翎羽淡漠道:「不認識。」

    慕雪衣幽幽道:「那真是可惜。」

    這一聲歎息更是風情萬種,撩動人心。

    那邊李燦輝忽然起了聲怪調,「咦?該不會是我家的五妹吧?!」

    不等其他人說話,藍滕安先跳起來,啐了口,「呸!你家那個五妹怎麼可能進得了世子的眼!」

    藍翎羽也難得跟著附和,「是啊,李公子就不要再提讓大哥不開心的事了。」

    慕雪衣好奇地看了看幾個人,並不多問,然而所有人的反應都深深落入他的眼底。

    李燦輝不服氣地努了努嘴,嘀咕道:「我家五妹也沒那麼差好不好!」

    「找個人還不簡單,正好對面的閨秀們在調香,不如就讓她們以自己的名諱用香灰做出圖案了。」

    聽到藍滕安的提議,李燦輝很不給面子地嗤笑一聲,「名諱如何作出來?不說別的,單說這嫵媚二字,就已經難於上青天了。」

    藍滕安撇了撇嘴,「你當她們都與你一樣庸俗啊,調香弄粉也有是講究方式技巧的。」

    「這個不好,我瞧著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們比試一番,然後靖王世子出個綵頭,一一與她們說上幾句話,聽聲音總是能找出來的。」

    「那還不如直接過去問就得了。」

    李燦輝哼了聲,「靖王世子謫仙一樣的人物,怎能隨意過去說見就見,用此法既不失了禮數,也不唐突了她們,世子您覺得呢?」

    慕雪衣輕輕一笑,像是沒聽到李燦輝的話,反而去問身邊的藍翎羽,「藍世子以為如何?」

    「那女子怎麼惹到你了?非要找到她不可?」藍翎羽面沉如水,「雪衣,適可而止,不過是個姑娘,何必趕盡殺絕。」

    「翎羽,你誤會我了。」慕雪衣無辜的抿抿嘴,「我不過是想表達一下自己對她的歉意,沒有別的意思。」

    「我倒是認為你不找她,反而對她更好。」

    慕雪衣誒呀呀了兩聲,輕笑道:「翎羽,你是不是已經知道那姑娘是誰了?不然怎麼這麼在意?」

    藍翎羽眼睛一瞇,無語地笑笑,「雪衣,到了什麼時候你都不改這多疑的性子啊。」

    他不理慕雪衣故作的受傷表情,獨自與藍滕安道:「大哥方纔的提議到是不錯,只是提議讓閨秀去比試,用什麼名頭為好?」

    李燦輝道:「就調香唄。」

    藍滕安笑,「她們可不會。」

    「就還是剛才的名目吧,以名字做香道技藝比試,題一句詩來就全明白了。」

    藍翎羽決斷地說,他不敢確定慕雪衣找的人是不是朝朝,但可以肯定慕雪衣並沒有見過那女子,不然也不會用這一招來找人,可是他這麼做是想試探自己?還是另有另有目的?

    慕雪衣也覺得甚好,「可是讓閨秀們比試總該有個綵頭才是。」

    「世子想賞些什麼?」李燦輝問,他知道賞賜什麼東西,可以讓人傳話給母親,好做個準備。

    慕雪衣支撐著腦袋笑道:「我們府上的唐總司在前面調香吧?剛才聞著玉華香好像是她的手藝。」

    所以香道有高中低下,同樣一種香在不同人的手上熏染出來,會有不同的味道。

    藍翎羽一聽激動了,「世子知道玉華香?」

    「耳聞藍府有這麼一道香料,以前去武鄉侯府做客,老婦人送了我一些。」慕雪衣始終笑容淺淺地說話,「說道賞賜,不如拔得頭籌的女子,就跟唐總司學手藝吧。」

    「這……」

    藍滕安和李燦輝相視一眼,彼此都遲疑了。

    跟一個下人學調香,讓那些大家閨秀的臉面放在哪裡?若是拜師的話,就成了匠人了,以後就別想嫁人了。

    一直沉默的藍翎羽微微垂眸,慕雪衣的意圖是想讓那其中有個人成為匠人?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慕雪衣的笑容不減,空餘的一隻手懶懶地理了理身後的墨發,「唐總司可是我們府上的藥香局的管事,成了她徒弟,就可以給我們府上供應香料,就是以後嫁人,我也可以親自保媒,你們幾個呀,擔心什麼!實在嫁不出去,我收了房可好?」

    這麼一說,藍滕安和李燦輝立即答應下來,兩個人一前一後去了廊亭。

    慕雪衣收回清冽的目光,笑看著對面一臉淡漠的男子,「翎羽,你似乎興致缺缺的樣子。」

    「我對你的把戲沒什麼興趣。」藍翎羽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你就不擔心我挑了個熟人,被我收了房?」

    藍翎羽睜開雖怒時而若笑的眼眸,他承認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重活的這輩子,比心機比容貌,自己都不如慕雪衣,可是他從不孤單也並不畏懼挑戰,哪怕是要顛覆整個王朝的慕雪衣!

    早在上一世,他就見識過慕雪衣的喜怒無常,殘冷嗜血,多情而矛盾的一個人,他的眸光清澈如雪,他嗜白如命,不管是家中一片的蒼白,還是他的衣服配飾都是白色一如他的名字。

    藍翎羽覺得慕雪衣的內心應該也是蒼白無力的,像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想要用一切去填滿他的空虛,所以才會做出哪些驚世駭俗的事情。

    以前的藍翎羽是不會想這些的,現在認真地去打量這個自己對立的男子,他不得不承認,慕雪衣美得令自己嫉妒,可是在自己眼裡也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美男子而已。

    花園的一角只剩下這面對面互看的兩個人,慕雪衣注意到藍翎羽眼眸中目光的變化,幽深暗沉漸漸地又透著憐憫的光,讓他渾身不舒服,如坐針氈!

    「藍翎羽!」慕雪衣忽然掐住藍翎羽的下巴,「你這麼看著我,讓我覺得自己沒穿衣服?你在同情我?為什麼!」

    藍翎羽笑了,這是慕雪衣出現後,他第一次笑出來,原來嬉耍人的感覺就是這樣,尤其對面還是一個八面生威的慕雪衣。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推開下巴上的手,「雪衣啊,男男授受不親啊。」

    「呵。」慕雪衣也忍俊不禁,「怎麼?你忘了咱倆小時候一起光屁股去護城河洗澡的事了?」

    「唔,說起來,我倒是真見過靖王世子沒穿衣服的樣子。」

    藍翎羽笑著摸了摸下巴,「你說等我有一天落魄了,去街邊賣畫餬口,專門賣靖王世子沒穿衣服的畫作,如何?」

    「好啊。」慕雪衣莞爾一笑,薄唇裡說出世上最殘忍的話,「那些畫我會自己買回去,畫一張我就打斷你一根肋骨,作為賞錢。」

    只從他臉上輕鬆和話中的隨意,一點也感覺不到他的狠毒,可是藍翎羽知道知道慕雪衣說得出做得到,他並不想真得惹怒眼前喜怒無常的傢伙,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目光似有若無地看向遠方,希望朝朝可以保護好自己,至少不能讓慕雪衣看出她的實力。

    就算他不去通風報信,以朝朝的經歷也會耳聞,要是被慕雪衣這只惡狼定住獵物,他絕對會死咬著不放。

    ------題外話------

    打賞就是日行一善的過程啊喂!

    還差你們五千……五千我記著呢……哪天補回來!

    男主是藍翎羽,毋庸置疑!

    我還納悶怎麼有人問男主到底是誰呢,後來才發現哦,靖王世子也是世子,哈哈哈……

    至於慕雪衣……高級炮灰一名。

    我會根據心情給他安排戲份的,心情好就多,心情不好早死早托生。嚶嚶,其實我最近很愛騷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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