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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中秋國宴(二) 文 / 老虎不吃魚

    「是四···」她再一開口,後半截話卻愣是沒有出來,心急之下在空裡比劃了兩下,又突然順過氣來,「走啦,先陪我比劃比劃,比出個輸贏來再說。請記住本站的網址:。舒愨鵡琻」

    「比劃比劃?」謝玉看著拉著她興致勃勃一直往外面走的司空錦,來回看了看兩人身上花樣繁複,層層疊疊連行動都有些不方便的衣裙上,一陣詫異。

    「可不是?你以為本公主一鞭子是白挨的?不將你打個落花流水我是不會罷休的。」

    「公主,你真要比試的話還是改天吧,今天著實有些不妥當,而且咱們身上這衣裙也不方便不是。」謝玉有些怏怏的說了一句,鬆開她的手,逕直坐到了一邊歇腳的涼亭裡,心裡才有些鬆了一口氣。

    剛才在大殿裡,她正是有些六神無主,若不是這司空錦將她匆匆拉了出來,也許心灰意冷之下她真的會順口答應了也說不定。

    眼下夜幕微垂,天色是一片片濃墨重彩的青,華燈初上,空氣裡瀰漫著清新而馥郁的草木花香。她倚在涼亭邊上的紅漆圓柱上深深的吁出一口氣,抬眼瞧見鱗次櫛比的六稜燈柱泛出亮光,四周花團錦簇,精彩紛呈,心裡才漸漸清明起來。

    相處這麼長時間,溯流對她怎麼樣她應該比誰都清楚才是,怎麼能因為別人莫名其妙幾句話和心頭的胡思亂想就懷疑他?

    「想什麼呢你?」司空錦看著她情緒不高,和自個印象中那個刁蠻丫頭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心裡又一次佩服上了自個的四皇兄。

    剛才自個在臨安殿附近轉著圈的尋找謝似玉的時候,正是四皇兄告訴她這人來了芳菲殿,還說她肯定有麻煩,讓自個尋了理由帶她出來,可不是給說了個正著麼?

    「六公主喜歡駙馬爺麼?」謝玉看著她,面色平靜。

    「怎麼?」司空錦一時間戒備起來,坐到她身邊看著她的眼睛道:「喂喂喂,你現在可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喜歡的吧。」謝玉淡淡一笑,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司空錦面上一紅,沒有說話。

    蘇文生從自己記事起就和四皇兄形影不離,每次四皇兄捉弄她的時候,都是他一臉文氣正直的在旁邊指責四皇兄。在學堂的時候四皇兄弄亂了她的珠釵和髮髻,也是他紅著臉替自己撿回了珠釵,綁好了頭髮。所以當初四皇兄鼓動自己給這人一點顏色瞧瞧,讓她不要再纏著蘇文生時她才會爽快的應下來。

    眼下,她心裡一陣浮想聯翩,不自覺就紅了臉,就聽見旁邊輕飄飄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要是有朝一日,駙馬爺要抬小妾你會怎麼辦?」

    「他敢,我抽花他的臉。」司空錦面色一變,橫眉斥了一聲。

    謝玉被她這正兒八經的樣子逗的笑出聲來,心裡的陰霾徹底的驅散到了九霄雲外。

    不遠處的花樹旁,司空遠罕見的穿了一身玄青色的蟒紋錦袍,袖手而立,整個人和周圍略顯濃重的夜色融為一體,目光落到那丫頭笑得釋懷的一張臉上,鬆了一口氣,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意。

    這丫頭的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細細一想,應該是大殿之上父皇賜婚那一次。

    以前的這丫頭什麼樣,他可是比誰都清楚,畢竟她屁顛屁顛的追著蘇二跑了好幾年,根本就在自己一回頭就可以看見的位置。當然,自己也沒少偷偷捉弄她,沒少打趣蘇二。

    可這人突然就變了一個樣子,移情別戀速度之快讓他都是一陣咂舌,原以為她是不是一時之間懾於天威,才對蘇二生了退卻之心。可後來大街之上她手腳利落的收拾了蕭勇,又去了刑部大堂將這事情鬧到了父皇面前,他也只以為這傻丫頭突然長了腦子。

    再後來她於蘇二大婚之日相護江溯流,又在洞房之夜為了護著他連三皇兄的面子也能駁了,回門的時候,有了危險,依舊是第一時間護著他,在宮裡,當著眾人的面拒絕給江溯流納妾,敢拂太后的面子,似乎完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也就只有剛才,跟著老王妃進芳菲殿,失魂落魄,一臉如臨大敵的忐忑,不知怎麼他就是想出手幫她一下,將她從那樣失落的情緒中帶出來。

    眼下看著她臉色輕鬆的倚在紅柱之上,一身素白色的衣裙在邊上燈柱的亮光下染了些暖調,水靈靈的大眼睛也似乎都泛起波光來,他突然覺得,這真是世上最好看的一雙眼,清澈的如一汪泉水,乾淨的像天邊的雲朵。

    洞房之夜看向江溯流的時候這雙眼睛是動人嫵媚的,帶著少女的嬌羞和初為人婦的喜悅,衝著自己道謝的時候這雙眼睛是真摯而誠懇的,好像自己出現在那一刻極為重要,捉弄安柔芳和榮陽公主時,這雙眼睛是狡黠而靈動的,彷彿自己做了多麼了不起的事情般神采飛揚,再後來,她依在江溯流懷裡,笑盈盈說話時,是含著滿滿的信賴和愛戀的。

    是了,是滿滿的信賴和愛戀,所以,真是個心思簡單的丫頭呢?

    所有的一切都在臉上明明白白,像自個從小疼愛的六妹妹一樣可愛乖巧,卻偏偏,比六妹妹都多了許多讓他出乎意料的時刻。

    天色越來越暗了,他立在原地,瞧著那丫頭和六妹妹在涼亭裡頭挨著頭說說笑笑,腦海裡不自覺就閃過許多畫面,直到宮宴開始,那兩人已經親親熱熱的往臨安殿那邊走去,才攥著手中的折扇,慢慢的跟在了後面。

    謝玉跟著司空錦到了臨安殿外,發現這瓊華台的確是她穿越過來以後見到的最闊氣最威嚴的一處建築了。

    整塊高台是由一塊塊大小完全一樣的漢白玉石鋪就,呈長方形,可同時容納幾百張桌椅整整齊齊的排成數十行。

    高台的正對面台階下是表演節目的舞台,場地裡鋪著喜慶的大紅地毯,頂上懸掛著數不清的宮燈,將舞台照耀的宛若白晝,舞台比這邊低上許多,面積也比這邊小了近一半,正對著瓊華台正中央,貴人們坐在椅子上看下去剛好能將舞台上的一切盡收眼底,同時又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勢和優越感。

    而瓊華台剩下的三面,較長的那邊是漢白玉石浮雕游龍的方柱,柱子上蹲坐著各不相同的奇禽瑞獸,長長的一排看著頗有氣勢。另外兩邊是一層一層的台階,同樣是一樣大小厚度的漢白玉石鋪就,拾階而上,最中間第一排是皇上的金漆蟠龍大椅,一邊是太后皇后各宮嬪妃,另外一邊是王爺侯爵朝中元老,後面則是朝中官員依著品級排坐,不過,各府的男子和女子同樣是分開的。

    謝玉循著位子坐下,是在第一排偏側的位置,她的左邊是榮陽公主,右邊是二房的夫人孔氏,堪堪坐下,隔了一個位置的老王妃已經抬眼看了過來。

    「怎麼這麼晚才過來?」老王妃明顯臉上帶著薄怒,說話的語氣也是有些生硬。

    「六公主拖著,我走不開。」謝玉越過榮陽公主,看著老王妃,面上微帶愧疚,心裡卻是一陣慶幸。

    只要這件事她還沒有表態,應該就還有些迴旋的餘地。至於老王妃,人不都說這人老了就像孩子一樣麼,小心哄著且走且看吧。

    老王妃收回了視線,她剛鬆了一口氣,一旁的榮陽公主已經是冷笑著開口了:「也不知是不是度量太小故意找出的托詞。」

    謝玉轉了頭過去逗弄孔氏邊上的小允清,對她出口的譏誚全當沒聽見,只晾晾便好。畢竟,這榮陽公主是她名義上的婆婆,如何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沒臉?

    孔氏似乎對她這樣的冷處理頗為讚賞,點點頭對她溫和一笑,懷裡的小允清也是一雙清亮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

    倒是孔氏邊上的江靜怡一反常態的沉默著,兩隻手緊緊攥著裙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著十分緊張的樣子。

    謝玉意外的看了兩眼,就被舞台上一陣縹緲的歌聲所吸引,身著寬長紗裙的一列列舞姬踩著音樂翩翩而上,雙手齊齊挑高,在一側舉起的燈籠排成一條長長的火龍,隨著音樂聲調的升降,燈籠在眾人眼前不停的變幻著形狀,精彩紛呈,美輪美奐。

    高台上的眾人都是目不轉睛的瞧著,沉浸在美妙的音樂和輕柔的舞蹈裡,時不時聽見小孩子的叫好聲和情不自禁的掌聲,十分熱鬧。

    與此同時,皇宮內其他各處都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皇上的寢宮外,守夜的侍衛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了,倦怠的眼皮低垂著,倏忽之間一陣風來,那些侍衛已經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動也不動,如同木偶雕塑一般睜著眸子呆立在原地。

    兩道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閃進了殿內,關上了厚重的殿門,彼此對視一眼,渾身戒備的朝殿內走去。

    「什麼人?」他們腳步剛動,面前突然一陣帷幔翻動,眼前已經出現了幾十個身姿矯健的勁裝男子,待站定以後,手裡的長劍已經順勢刺了過來。

    「呵。」這兩人嗤笑一聲,揚起的衣袖裡就是一陣疾風,兩列銀針急如驟雨,快

    若勁風,不等他們四散著躲開,銀針已經刺倒了一大片,剩下僥倖躲過的幾人剛吁出一口氣,卻突然「呃」的一聲通通栽倒在地,臨死之前還有些不明白,那銀針如何還能在空裡自動識別方向,一針斃命。

    殿門發出一聲沉悶的嗚咽,從外面又進來五六個侍衛打扮的人,看著這殿內眾人俱是倒地,已經抬眼看向了立著的連城。

    「按計劃,青朗青寂先將這些炸藥沿著宮殿撒一遍,盡量多撒些,青雲青月守著殿門,剩下的你們兩跟在我們後面,一會機關盡毀以後,最快速度鋪上炸藥出來。」

    「是。」幾人齊齊一應,連城已經率先朝殿內深處走去,一旁的江溯流腳步頓了一下跟了上去。

    心裡卻是一陣牽腸掛肚的擔憂,剛才趁著丫頭去祖母院子的時候,他和青禾兩人換了裝,又用易容術換了長相。

    可丫頭剛才進了院子明顯有些不對勁,尤其在馬車裡委委屈屈求證的那些話,他在外面聽著,心都要碎了,此刻只想陪在她身邊,將她摟在懷裡。

    自己怎麼會不喜歡她?真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傻丫頭。

    江溯流臉色擔憂的跟著連城,不一會已經到了龍床邊上,他收了心思連城已經開口解釋到:「腳下凹凸不平的只有這一塊了,整個宮裡只有這一塊地面上有游龍紋飾。」

    兩人對視一眼,只能四下尋找起來,過了一小會,江溯流一隻腳不經意的踩在了游龍凸起的眼珠上,腳下突然一空,整塊地板緩慢的往邊上移去,露出可由一人通過的四方小口來。江溯流看了連城一眼,率先跳了下去,連城喚了一聲小心,也是跟著他跳了下去。

    兩人對面是一條長長的地道,可容兩三人通過,兩邊牆上置著許多動物的銅頭像,頭頂的牆面上鑲嵌著大小一致的夜明珠,將這一條地道照的明亮非常。

    兩人又是對看一眼,同時伸手讓袖中的銀針飛了出去,兩邊牆壁上動物銅像的口中已經飛出細密如雨的飛箭來,落到地上,堅實的土地頓時就以箭頭為中心黑了一圈。

    一直等到揮出銀針兩邊再也沒有飛箭射出,這兩人才縱身從滿是箭頭的地面越了過去。

    眼前一個石雕的檯子上檯面陷下去一塊,裡面安置著四方四正的一個冰盒子,冰盒裡盛滿了大小均勻的冰寒珠,冒出冷寒之氣,一隻拳頭大小,奇醜無比的寒蟾正臥在冰珠正中央,吐納著寒氣。

    江溯流目光緊緊的盯著它,連城已經看了他一眼,從袖中取出一把精緻的小刀來,抬起他一隻胳膊,利落的在他的中指上劃了一道血口。

    血液在面前滴答了兩聲,那寒蟾已經挪了身子到了近前,左右聞了聞,準確無誤的將他一根手指咬在了口中,就著上面吸了起來。

    大約過了一刻多鐘,寒蟾的肚皮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江溯流的手指傳來疼意,瞧見那寒蟾吸完了毒氣已經享用起他的鮮血來,一隻手微抬,指尖寒光一閃,一根銀針已經沒入寒蟾體內,銀針賜破了一個血口,寒蟾鬆開他已經再次排出毒氣來,這兩人已經是飛快的退了兩步,縱身直接一路躍出了地道。

    此刻地道裡已經鋪了厚厚一層炸藥,幾人先後退出,將剩下的炸藥全部扔在了殿內,殿門又是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幾人袖中甩出幾道火折子,已經齊齊身形如風的在門外的諸多守衛中轉了一圈,等那些侍衛剛剛大夢初醒,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震天,面前諾大的宮殿突然火光沖天,嘩啦啦一陣摧枯拉朽的房屋倒塌聲將耳膜刺激的即將碎裂。

    侍衛們齊齊呆愣了一聲,已經扯著嗓子大喊起來。

    再說瓊華台,節目正進行到一半,眾人也是突然聽見「轟」的一聲響,竄起的大火突然映紅了半邊天。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承乾宮方向,」歌舞驟停,眾人已是全部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正中間皇上沉聲吼了一句「怎麼回事?」已經有侍衛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台階,一臉慌亂道:「皇上,承乾宮走水了。」

    眾人齊齊臉色一變,皇上已經大跨步往一邊台階而去,身後跟著的百官戰戰兢兢急急忙忙跟了上去,這邊女席裡眾人面面相覷,直到太后和皇后一臉大驚失色的跟了上去,眾人才同樣跟了上去。

    整個瓊華台一片混亂,謝玉被人群推桑著往前,突然胳膊被人拉了一下,下一瞬,整個人已經出了人潮,落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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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溯流。」她驚喜的抬頭喊了一聲,江溯流唇角正是噙著笑一臉愛憐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是她十分熟悉的疼愛包容。

    她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江溯流已經伸手在她鼻尖上捏了捏,語調親暱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不,不是。」謝玉搖搖頭,將腦袋埋進他懷裡,心上湧起滿滿的充實感,這樣的溯流才是她的溯流啊,永遠對上她笑笑的,面色無限溫和的。

    「傻丫頭。」江溯流知道她心裡應該是有些疑惑的,不過他並不願意去說透,有些事,這樣過去就很好。

    懷裡抱著她,他心情從來沒有這麼愉快過,低低笑了幾聲,眉眼裡都是愉悅至極。

    一旁不遠處愣愣的止了步子的穆歡意外間瞧見了這一幕,羨慕嫉妒的看了一會,臉色已經是一陣緋紅。

    原來這世子爺是這樣的男子啊,立如芝蘭玉樹,笑似朗月入懷,清雋俊秀一張臉好看的像山水墨畫一般舒緩動人。

    即便是以一個側室的身份呆在他身邊,能得到這樣的擁抱和寵愛,也知足的不得了了。

    江溯流牽著謝玉,兩個人跟在稀稀拉拉的夫人小姐後面,下台階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前面亂成了一團,有尖利的女聲疾呼著「三小姐,三小姐。」

    想到剛才似乎一直心神不寧的江靜怡,謝玉心裡一陣不安的猜測,抬眼看了江溯流一眼,已經急急往台階下跑了。

    台階偏下的位置,江靜怡正橫躺在一級台階上,面色蒼白的跟一張紙似的,一張臉上都是細汗,整個人看著古怪非常,原是剛才被眾人推桑著下台階,她心神不寧之際一腳踩空,旁邊人一陣意外驚慌,胡亂躲閃,竟是讓她順著台階一直滾了下去。

    「靜怡?」謝玉撥開人群,果真發現眾人喚的是她,此刻她躺在地上,面色古怪,許是碰了頭,髮髻的珠釵亂了,不過腦袋周圍沒有血跡,應該並沒有碰到頭才對。

    顧不得平日有些小恩怨,她已經第一時間蹲下去在她旁邊,一隻手從她背後伸了進去,就要將她整個人往起扶。

    「你……大嫂……我……」江靜怡正是極度無助,看見蹲下身子的是她,面色紅一陣白一陣,磕磕絆絆的喚了一聲,她嘴上不饒人,性子有些笨又認人不清。不過,說到底,也不過是被寵的張揚跋扈一個半大孩子。

    「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謝玉並不考慮那麼多,扶著她的身子問了一句。

    「啊……我肚子……肚子好疼……」謝玉面色一變,周圍一些目光落在她衣裙上,卻發現裙裾下面已是染紅了一片,頓時就有人失聲尖叫起來。

    謝玉意外之後,心裡也是一陣害怕,已經朝著江溯流急聲開口道:「溯流,你快將靜怡抱起來,趕緊叫御醫給她看看吧。」

    眼看她是實打實的擔心,江溯流面色沉靜的落在江靜怡身上,已經衝著一邊開口道:「來人。」

    青亭青禾應聲而出,他已經開口吩咐道:「青亭,將三小姐抱到芳菲殿。青禾,去請王爺王妃和凌御醫。」

    青禾應聲而去,剛走幾步,就聽見主子秘術傳音在耳邊:「別忘了司空昊。」

    青亭抬步走到江靜怡身邊,就要俯身,謝玉卻是突然看了他一眼,衝著江溯流道:「溯流,還是你來抱靜怡吧,青亭他,有些不便。」

    俯身的青亭身子僵了僵,一臉躊躇的看向自家主子。這三小姐這樣滿裙血跡的,自家主子?

    「也好。」江溯流淡聲答了一句,面上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是抬步走了過來,將她自地上攙起來,已經將江靜怡打橫抱起在懷裡。

    「大哥。」江靜怡渾身虛軟的落到他懷裡,一張臉都是冷汗,目光落在江溯流白玉鑄就的一張清俊面容之上,心裡複雜難言,如何能想到有一天這從來不曾親近過,甚至不知道被自己嘲弄過多少次的大哥能伸出援手,將她抱在懷裡。

    他懷中有淡淡的文墨清香,莫名其妙就會讓人產生十分安心的感覺。

    江溯流低頭看她一眼,並不答話,一旁緊跟著二人的謝玉已經開口寬慰道:「別害怕,先忍著點,四叔馬上就來了。」

    「嗯。」江靜怡嘴角微動,應了一聲。

    身後留下的眾人似乎還沒

    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這世子妃直呼世子爺的姓名不說,還直接開口讓他做事?

    尤其世子爺竟然那麼聽她的話,要知道剛才那三小姐分明是滑胎之象,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這名聲可是要毀盡了。

    等這邊四人到了芳菲殿,江溯流把江靜怡放平躺在床榻之上,凌懷玉已經隨後趕到了,目光落在江靜怡裙裾之間,瞧見那榻上都染紅了許多,心裡咯登一聲。

    俯身過去隔著衣袖替她把了脈,他已經語氣古怪的開口道:「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不過,孩子沒了。」

    「啊!」謝玉詫異的抬頭看他,看見他面色雖說奇怪卻顯然十分篤定,一時間一臉為難的看向了床榻上此時一臉震驚的江靜怡。整個屋子都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裡。

    「什麼?你再說一遍?」榮陽公主跟平西王剛到門口就聽見這樣一個晴天霹靂,一時又是驚駭又是心驚,已經出口喊了一聲。不等凌懷玉回話,榮陽公主奔到榻邊,已經看著一臉慘白,滿臉虛汗的江靜怡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的裙裾上那些刺眼的鮮紅已經昭示著凌懷玉所言非虛,老王爺已經是一聲暴吼:「靜怡,哪個滾蛋幹的好事?」

    江靜怡滿臉淚痕,嘴角動了動,半天沒有說話。

    老王爺和老王妃也是跟了進來,剛好聽見平西王一聲吼,老王妃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就聽見旁邊的老王爺沉聲開口道:「靜怡,到底怎麼回事?」

    江靜怡百口莫辯,一旁的謝玉站著良久,看見這眾人此刻只是關心如何處置,一時間心有慼慼。

    這江靜怡不過十五歲,瘦削的身板跟營養不良似的,在現代還是個初中生吧,竟然被人給糟蹋了,她心裡一陣忿怨,看見江靜怡一臉淚水漣漣的樣子,已經小聲開口道:「祖父,靜怡身子太虛,還是等她先休息好了再問吧。」

    老王爺看了她一眼,江溯流已經將她拉到了身邊,雪白的衣袍上染了血,因而只是將她拉到自己手邊,看著她,幾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謝玉正納悶,已經聽見榻上的江靜怡如蚊鳴一般開口道:「是……是三皇子。」

    「什麼?」老王爺一陣震驚。

    「祖父,是……三皇子。」江靜怡這次聲音大了些,屋裡的眾人卻是都聽明白了,一時間頗有些面面相覷。

    「三皇子說,會……會娶我做正妃的……」江靜怡看著眾人臉色都陰沉的可怕,一時間囁囁著又說了一句。

    「糊塗,坐下這等苟且之事,你哪裡還能肖想什麼正妃之位?」老王妃恨鐵不成鋼,伸出的一根手指抖抖索索,不知道要說什麼來挽救這丫頭一顆榆木腦袋,蠢笨心思。

    常言道奔著為妾,這丫頭眼下還不到及笄年齡,竟然傻到做出這種事來,老王妃一口氣滯在心口,一時之間呼吸都有些困難。

    謝玉腦海裡想到那一位看著陰鷙狠辣的三皇子,一時間心裡湧上一重濃重的擔憂。雖說這江靜怡和她素日都不對頭,可從安柔芳的事情上她已經看的出來,這丫頭不過是心思太過簡單又養成了大小姐的驕橫毛病,說話口不擇言,心眼卻也不見得有多壞。

    可眼下被司空昊蒙蔽三兩下交付了自己,在這樣的封建朝代了,無論怎麼看都是做了一件十足十的傻事。

    不過,說曹操曹操就到,司空昊抬步進了屋子,將幾人的對話也已經收進耳裡,眸底劃過一絲厭煩,面上卻適時地流露出一抹焦慮之色,快步走到床榻邊上,俯身看著她一臉淚痕,血色裙衫,已經關切十足的開口道:「靜怡,你感覺怎麼樣?」

    江靜怡淚眼看他,身後眾人的目光也是一瞬間落到他身上,他已經轉過頭來一臉愧色的看向老王爺和王妃:「此事不怪靜怡,都是我的不是。那一日喝了些酒碰見靜怡情難自禁做下了糊塗事,害苦了靜怡,我會盡快奏請父皇,迎娶靜怡為妃。」

    「此話當真?」老王妃看著他一臉愧色,稍微緩了一口氣,沉聲一問,雖說這朝堂之上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扯,可眼下這樣的事,若是三皇子不能迎娶了靜怡,這丫頭一生可就真的毀了。

    「不敢虛言。」司空昊微斂了眸子,唇角不自覺勾了一抹笑意,回頭看看躺在床上的江靜怡,心底是一陣得意。

    這大位之爭,榮陽公主雖說一直向著他,平西王府的態度卻是不偏不倚,中立的很,老王

    爺和平西王這兩隻老狐狸一直只是冷眼旁觀,從來不發表任何意見,在朝堂之上,沒有偏袒過任何一個皇子,心裡的想法也是讓人毫無蹤跡可循。

    可眼下他若是娶了江靜怡,這事情可就微妙了,根本容不得他們多說,旁人也只會認為他們是擺明了態度支持自己。

    登上大位以後,到底是扶持自己還是支持老丞相那隻狐狸,他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這榮陽公主是繼室,但因為身份尊貴,縱然前面的蘇家之女佔據著正室之位,江溯流佔著世子之位,可在眾人眼裡,這江靜流和江靜怡還是相當於後來的嫡子嫡女無疑的,不過一個正妃之位而已,若能換來最大的利益,在他看來根本沒什麼不可以。

    平西王府百年王侯,歷經幾代君王安然無恙,風雨不倒,其實力自然可想而知,眼下又讓他意外得知江溯流實力不俗,再添上那樣一個清正威望的蘇老太傅,這筆買賣,他還是穩賺不賠的。

    不過,他能想到的,這老王爺和平西王包括江溯流自然也想得到,此刻三人對視一眼,面上都是有些沉吟。

    於他們來說,自然知道這皇上屬意的是大皇子,而本朝的幾位成年皇子裡,目前來看也只有大皇子沉穩內斂,堪當大任,這位三皇子是個狠辣無情的,那位四皇子看著浪蕩不羈,從面上看來似乎根本毫無奪位之心。

    可眼下三皇子這般倉促行事,攪合了一下子,若是皇上同意了婚事,多半他們平西王府的立場在眾人眼中立馬就改變了,可若是皇上不同意,靜怡這丫頭還真是差不多就此毀掉了一生。

    不管怎麼說,終歸是王府血脈,他們又如何能視若無睹?

    正是眾人心思各異,青禾和青櫟兩人進了屋裡來,青禾在太醫院拿了凌懷玉的藥箱來,青櫟已經回府一趟替自家主子取來了乾淨的衣衫,凌懷玉接過藥箱開始寫藥方,江溯流已經拿了衣衫去一旁換衣服。

    老王爺沉吟半晌,看了平西王一眼,已經衝著外面開口道:「來人。」

    王府的侍衛應聲而進,他已經開口道:「護送王妃和小姐先行回府。」

    老王妃又是看了謝玉一眼,她可是沒忘記自個今日進宮還有著一件要事,可眼下這當口似乎不太合適,歎了一口氣已經應了下來。

    榮陽公主也一併留了下來,等江溯流換了衣服出來,剩下幾人已經出門往承乾宮方向而去,畢竟他們可是沒忘,眼下那頭還亂糟糟龍顏震怒呢。

    眼看著老王妃和榮陽公主留下來護送江靜怡回府去,謝玉心裡自然鬆了一口氣,扯了江溯流的衣袖看著他含笑的眸子已經聲音悶悶的開口道:「祖母要讓我給你抬側妃呢。」

    「嗯?」江溯流這下算是明白了為何自從下午進了院子這丫頭就不太對勁,低頭看著她。已經緩聲問道:「那你答應了沒有?」

    謝玉看著他面色溫和,卻似乎根本沒將這樁事放在心上,只是隨口一問,心裡泛上些酸溜溜的惱意,已經一本正經的開口道:「嗯。我見過禮部侍郎家的三小姐了,瘦瘦的,看著很是清新可人,若是做側室,是個不錯的人選。」

    「你?」江溯流被這話裡的斟酌驚了一下,再瞧見她眼睛裡閃過狡黠的亮光,一時間也是笑了笑,若有所思道:「這樣啊,那我考慮一下。」

    「江溯流!」謝玉登時炸毛,整個人從他懷裡跳出來,雙眼圓瞪的看著他。

    「為夫在。」江溯流看著她活脫的樣子,唇角的笑意更重,一雙好看的眸子也是盛滿了笑意,謝玉怔怔的看著他,他身後是璀璨繁華的宮廷夜色,整個人沐浴在澄澈的月色裡,眼底的亮光比這中秋的月亮還要明亮動人。

    她怔怔的看了幾眼,不自覺眨了眨眼睛,心裡有一陣難以言表的喜悅。直覺這樣的江溯流比以往任何時候看著都要輕鬆愉悅,他唇角的笑意是完全沒有任何心事和包袱的輕快的笑意,心裡癢癢的暖暖的突然就跳著撲進他的懷裡,兩隻手各扯了他一隻耳朵,惡狠狠道:「你考慮,你再考慮我就揪了你的耳朵!」

    ------題外話------

    更新來鳥,親們午安。

    從今天開始,老虎會慢慢調整到固定更新時間的,希望親們不拋棄不放棄哈。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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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老虎只接受5分…5分,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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