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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選妃(下) 文 / 老虎不吃魚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處幾清明。」謝玉將第十首詩緩緩念出,已經轉過頭去,朝一臉鐵青的江靜流露出一個燦若煙霞的笑容,脆聲道:「二公子,你輸了。」

    「你!你早有預謀!」江靜流對上她神采飛揚的一臉笑意,只覺一股滔天怒火從腳底燒到了頭頂,整個人都要瞬間燃燒起來,一雙眼惡狠狠的緊盯著她,簡直要將她整個人給生吞活剝了一般的狠戾。

    「到底是我早有預謀,還是你步步緊逼大家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謝玉依然是一臉笑意,慢條斯理道:「莫非你是想做那輸不起的小人?」

    她話音落地,已經坐回了江溯流旁邊的位子,一臉挑釁的看著他,不再說話。

    寂靜非常,江靜流臉色鐵青渾身僵硬,她已經從桌邊端起了一盞茶,悠閒自若的喝了一口,完全一副等著他下跪道歉的樣子。

    「嗨。」首位上的皇后突然開口輕咳了兩下,沉聲道:「你這丫頭,這二公子剛才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罷了,哪裡就至於當真呢?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一個女子如何使得?」

    笑話,真讓靜流給這刁蠻丫頭下跪了,他以後還有何顏面在京城眾人面前抬起頭來?

    「娘娘此言差矣。小女並非一般的女子,剛才已經說了,長嫂如母,這二公子胡亂猜測在先,公然侮辱在後,我沒有當時責罰只是用事實教育他一下,眼下既然他輸了,磕頭道歉理所應當。至於剛才是不是在開玩笑,大伙可都是心裡清楚的很。」

    謝玉一臉鄭重,言語裡絲毫不妥協,等她收了話尾,皇后的臉色已經極為難看,一眾公子小姐也是一陣詫異。

    這世子妃言語裡竟是如此固執,膽敢公然讓皇后娘娘沒臉?一時間都是不安的看了看皇后的臉色。

    「小女本不該多言……」一道溫婉的女聲突然響起,女席裡司空鳶已經朝向謝玉看了過來,言語斟酌,略帶為難的開口道:「只是這女兒家還是恭謹謙讓些的好,世子妃這般咄咄逼人未免有些太過了,原本就是賦詩助興,何必鬧僵成這副樣子,沒的掃了諸位娘娘的興致?」

    「不該多言你還這麼多嘴?」謝玉抬眼看了過去,嗤笑了一聲,毫不留情的話讓司空鳶面紗下的笑容都是僵了僵。

    眾人一愣,真心覺得這世子妃今天是瘋了,已經為自己正了名聲,退一步而已,又不會怎麼樣,這樣步步緊逼,這性子未免太執拗了些。

    「世子妃未免對郡主太過不敬了?」南宮桓眼看著司空鳶一雙秋水眸子裡一時間水光盈盈,忍不住開口維護了一聲。

    畢竟,這謝玉雖說是平西王府的世子妃,可司空鳶卻是榮親王府的嫡小姐,又是皇上親封的郡主,真的論起地位來,是要略高她一點。

    「本世子妃提前訓戒弟妹幾句,有你說話的份?」謝玉一聲嬌斥,南宮桓已經變了臉色,「世子妃可莫要信口雌黃才好?」

    「怎麼就信口雌黃了,眼下郡主年芳十七,這二公子剛好是十九歲,兩人又都未婚配,互相傾慕本是正常,這以後嫁入了王府,可不就同樣得喚我一聲大嫂,若然不是,剛才諸位小姐都不曾開口,單單她要出言維護?」

    「世子妃慎言。姐姐她冰清玉潔,你如何能用這些莫須有的事情誣蔑於她?」榮親王府的小公子已經聽不下去了,轉過頭來皺著眉看她語氣裡微帶惱意。

    「是不是莫須有別人不知道,三公子你不清楚麼?郡主進京一月有餘,我們府上二公子這馬車可是足足去了榮親王府十六趟,每次可都是停足了兩個時辰了,這事情不是明擺著麼?」謝玉沉了臉色,冷冷的看著他,毫不相讓,眼看他面色一怔,一時間又是笑了笑,恍然大悟道:「哦,我的確說的有些欠妥,這可不止二公子一人的馬車而已,安博侯府的大公子,吏部尚書府的三公子,李御史家的二公子也都是常客呢,諸位公子也完全有可能是去找三公子你切磋文武呢?」

    話音落地,瞧見司空霖面色又是一陣發青,她已經抬眼一臉為難的看向了司空鳶,語氣柔和道:「剛才一時情急,言不由衷誤會了郡主,如郡主這般恭謹謙讓的高雅之人,自然是不會和我一般較量了。」

    司空鳶早在她同司空霖說話的時候面紗下的臉色已經變了幾變,此刻眼見她拿自己剛才教訓她的話反過來噎自己,一時間心裡已經是一陣惱怒,想著等一會非得給她點顏色瞧瞧,倒也一時間按捺住了滿腹怒氣,柔聲道:「世子妃失言而已,本郡主不會計較的。」

    「哦,那就好。」謝玉溫柔一笑,已經拿眼看向了此刻有些放鬆的江靜流,「二公子,你可以磕頭了。郡主大肚能容,偏偏大嫂就是個較真的。」

    「你!」江靜流哪能想到她跟眾人辯了一遭竟是還沒有忘記自個,一時間臉色已經是黑雲壓頂,沉聲道:「大嫂早有預謀,捉弄為弟,如何能讓人信服,這個錯為弟還真不能認。」

    見過無恥的還真是沒見過這麼無恥的,謝玉看著他一時間滿腔氣惱,卻根本無可奈何,人家穩穩坐在椅子上她能如何是好?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坐在她邊上的江溯流卻是面色冷凝,瞥了一臉怒色的謝玉一眼,突然一掌揮向了江靜流的方向,眾人只聽「啪」的一聲,江靜流坐的穩穩的椅子突然碎成了幾半,江靜流整個人也受了些力道,在即將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時候已經起身對著江溯流怒目而視。

    首座上的皇后面色一變,已經沉著臉看向江溯流,斥道:「江世子公然動武,未免太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願賭服輸。平西王府的家事娘娘還是冷眼旁觀就好。」江溯流並不曾看她,冷聲說完,已經看向了正站著怒目而視的江靜流,指尖劃出一道凜冽寒光,江靜流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向謝玉方向。

    眾目睽睽,他跪倒在地的時候膝蓋一陣刺痛,掙扎了兩下竟是根本站不起身來,恨恨的看了江溯流一眼,卻發現這素日看著沉靜內斂的大哥面色冷若霜雪,竟是讓他不由自主要打一個寒顫。

    謝玉眼看著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又是這樣一副恨不得吃了江溯流表情,自然知道他依舊是不情不願的,不過,看到他這樣吃癟心裡還是頓時覺得舒暢了好多。

    「來人。」江靜流突然對著空氣喊了一聲,旁邊已經有兩個侍衛閃了出來,一左一右將他扶起身來攙了下去。

    謝玉扁嘴看著,瞧見他走路一瘸一拐,倒也不再吭聲。

    雖說這人沒有說一句「大嫂,我錯了,」也沒有學青蛙跳繞場一周,不過,在大庭廣眾之下屈膝下跪,這個懲罰對他來說想必也得一段時間好好消化消化。

    空氣裡一陣窒息的沉默以後,今天一直不曾出聲的婉妃倒是一臉笑意的看向了皇后,溫聲軟語道:「姐姐莫氣了,這謝丫頭的性子可是連皇上都頭疼呢?這一遭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妹妹可是迫不及待想聽聽這文昌伯府大丫頭奏一曲秋之韻呢?眼下也正好十分應景。」

    皇后原本一直面帶陰雲的看著江溯流和謝玉二人,此刻聽見她說話面色緩了緩,這婉妃最近倒是性子越發溫婉了,還知道變相的提醒她為昊兒選妃之事。

    目光掃向女席裡的諸人,文昌伯府的嫡長女文韻已經站起身來,淺笑著行禮道:「能得兩位娘娘厚愛,是小女莫大的榮幸。」

    皇后娘娘微微點頭,她已經施施然出了位子,侍女將她的秋語疏雨琴擺放好,只見她皓腕微抬,玉手輕佻,試了音,如水般悠揚的琴聲已經從指尖流瀉而出,琴聲舒緩,飄逸而逍遙。

    謝玉靜靜聽著,一時間似乎看見秋雨濛濛,滴落潤梧桐,一時間又似乎看見天高雲淡,歲月靜好。空中有飛鳥躍起,倏乎遠去,微風拂過了滿樹金黃,秋葉飄飄而落,閒適而安寧,當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這文昌伯府的大小姐她是第一次見,長相只能算端莊,放在這樣一群鶯鶯燕燕裡是要給淹沒了,可她撫琴時面上的悠然和寧靜卻是讓人移不開視線,也不忍心驚動。如果說司空鳶是縹緲虛幻難以企及的仙女,這文韻小姐倒是真的可以代表封建秩序下真正的大家閨秀了。

    她的淡然閒適是由內而外的,不矯揉造作,充滿著渾然天成的美好,這樣的女子,配給司空昊,著實是太可惜了些。

    一曲終了,人群靜靜地,似乎都依舊沉浸在優美的琴聲裡回味無窮,依舊是首位上的婉妃率先發聲道:「這文大丫頭的琴聲妹妹可真是百聽不厭。」

    「本宮也覺得極好。」皇后淡淡一笑,朝著邊上的宮人揮了手,示意賞賜,文韻已經躬身退了回去。

    謝玉瞧見皇后雖說嘴角含笑,可那笑意似乎並不達眼底,一時間有些疑惑,莫非這皇后娘娘對這文大小姐並不是十分鍾意。

    接下來又有新任戶部尚書府的嫡次女張娉婷舞蹈助興,腰肢如細柳輕擺,歌韻輕柔,好似輕風雲嶺上搖風,蜻蜓池塘點水,也是一個優雅嬌弱的美人兒。

    一舞停歇,皇后的神色略微有些複雜,不過,目光落到這張小姐身上的時間明顯長了些。

    再下來,又有禮部侍郎府上嫡次女歌舞助興,謝玉對這位有點印象,正是老王妃原本要說給江溯流做側室的那一個。

    此刻她顯然經過了精心準備,明眸善睞,眉蹙翠黛,皓齒丹唇,顧盼神飛,舞姿輕曼婉轉,輕抿櫻唇,長髮舞袖,道不盡的清新靈動。謝玉瞧這正有趣,卻不料那人袖中突然飛出紛紛揚揚的花瓣來,隨著她的旋轉,那些花瓣越來越多,將她整個人包圍在裡面,看著十分夢幻而浪漫。

    一曲舞畢,皇后臉上染了笑意,梅妃寬容的讚了一句別出心裁,婉妃看著她不說話。

    接下來又有幾家小姐作畫吹笛,謝玉饒有興味一隻瞧著,也就在鎮西將軍府小姐揮毫潑墨,酣暢淋漓的畫了幾匹駿馬時驚艷了一把。

    首位上的皇后已經開口了,「這各家小姐都有節目助興,鳶兒來了京城有些日子,本宮可是還沒有過眼福呢。」

    皇后笑意盈盈的看著司空鳶,雖說這位不可能進宮為妃,其實也沒什麼必須相看的。可剛才謝玉讓這丫頭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失了些面子,皇后自然想著幫她找回來些。畢竟人家可是皇上親封的郡主。

    「娘娘厚愛,鳶兒恭敬不如從命。」司空鳶原本就等著這個機會,此刻自然毫不推辭。

    蓮步輕移,她已經出了位子,纖腰若岸柳搖春光,蓮步若碧潭浮行雲,駐足間亭亭玉立,婀娜生香。

    等她微微朝著諸位頷首,纖纖玉手解了面紗,眾人均是眼前一亮,呼吸一滯,只覺眼前這人當真是瑤池仙子幻化而成。面若皎若清生輝,烏髮如雲雙鬢翔。兩頰是淺淺桃花色,腮流碧霞芝蘭香。眉如春山遠黛,眼泛秋波清泉。一身白衣如雪,纖美如出水芙蓉。

    司空鳶淡淡輕笑,看了一眼自個帶來的貼身侍女,司琴已經到了旁邊,對著宮人輕語了幾句。

    那宮人面色詫異,持了手裡的水晶盤走到了場地中央,司空鳶腳尖輕點,已經瞬間凌風而起,輕飄飄單腳落在了那宮人持著的白玉盤之上,衝著主位上溫婉一笑。

    眾人張口結舌,她已經踮著腳尖,在那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水晶盤裡旋轉起來,起伏進退,下腰輕提,長袖飄飛,一舉一動都美若九天玄女,好似隨時會臨風羽化而成仙,絕美的容顏趁著凌波舞步,眾人早已經被攝了心魂,只怔怔的看著她旋轉,飄拂,舞姿翩然。

    不知過了多久,司空鳶才一曲舞畢,輕飄飄落到了地面上,溫聲細語道:「鳶兒獻醜了。」

    眾人如夢初醒,男席裡的公子哥自然有許多面露狂熱之色,女席裡諸位小姐,自然是羨慕嫉妒恨,剛才表演過的瞬間覺得剛才自個原本還認為不錯的表演簡直是拋磚引玉。

    謝玉看的目瞪口呆,一時間想起歷史上十分有名的美女趙飛燕可做掌上舞,這司空鳶剛才踩的盤子也不過巴掌大而已,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她一陣感慨,就聽見司空鳶的聲音已經再度傳了來:「世子妃才學驚人,想必這其他方面也是不在話下,鳶兒倒是好奇的緊,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世子妃也為大伙助個興?」

    謝玉聽見那溫婉如春風的聲音,突然愣了一愣,抬眼看過去,那人正是一臉溫柔的瞧著自己,可偏偏,眼睛裡半分暖意也沒有。

    莫非是剛才被自己落了面子,此刻正想法子讓自己難堪呢?早知道不參加這勞什子宴會才好。

    「呵。郡主你太會說笑了。這世子妃揮鞭子是一把好手,大伙可是從來沒有人見過她展現任何技藝呢?」人群裡一位黃衣服的小姐捂著帕子輕笑了一聲。

    這昭華郡主的舞姿艷壓群芳,眾人當然得找找場子,這若是有人比她們丟臉了可不就妙極了,因而這司空鳶一出聲,自然有人拿話激起了這素來沉不住氣的世子妃。

    謝玉看了身邊的江溯流一眼,瞧見他正用徵詢的眼神看過來,突然輕笑了一聲,站起身來。

    「這助興倒是可以。只不過小女我從小就有個毛病,凡事都想要個綵頭,諸位小姐不防有人出來和我比上一比,有輸有贏的才有意思不是?」

    許是她語調太過輕鬆隨意,眾小姐互相看了看竟是詭異的沒有人說話。

    「不知世子妃想怎樣比試?」司空鳶朝她看過來,語帶徵詢。

    「很簡單,還是這盤中舞。就看我能不能也上去完完整整跳支舞。若是可以,郡主也和剛才二公子一樣,給我下跪敬茶,說一句世子妃舞藝高超,小女佩服。若不不可以了,我給郡主下跪好了,說一句小女狂妄了,給郡主賠罪,怎麼樣?」謝玉一臉輕鬆,歪著腦袋略微想了一下,已經語調輕快的開了口。

    「……」

    司空鳶拿眼看她,發現她眼神清明,面上一本正經,一時間心裡湧起些不確定。

    要知道,自己練著盤中舞可是花了不少時間,若不是有點功力護體,不知要掉下來摔傷多少次,眼下這人竟是要公然挑戰自己的這支舞蹈。

    「世子妃這不是說笑麼?這盤中舞豈是那般容易模仿的?」榮親王府的小公子笑了一聲,語氣裡似乎帶著點調侃之意。

    「誰說我要模仿了,不過是跳支舞而已,說不得一會你姐姐要甘拜下風呢?」

    謝玉看著他不樂意的說了一句,眾人再聯想到前面那一遭,竟是一時間也有些看不懂了。

    剛才大伙可是都等著看熱鬧,偏偏這世子妃讓人大開眼界,那十首詩信手拈來,句句堪稱人家不通文墨?

    「郡主不出聲就是應了,一會可莫要跟二公子一樣耍賴才好。」謝玉看了暗自思量的司空鳶一眼,已經抬腳朝那托著水晶盤的宮人而去。

    在還剩下最後一步的時候,身後的司空鳶突然出聲道:「慢。」

    「怎麼?」謝玉轉頭微笑。

    司空鳶緩聲道:「助興而已。哪裡分的出什麼輸贏?豈不是白白讓歌舞染上了世俗氣,世子妃才藝超絕,本郡主也要自愧不如了。」

    「不比?」謝玉眨了眨眼,問得詫異又遺憾,眼看她再次點了點頭,無奈道:「那也好,眼下肚子有些餓,跳舞也傷身。」

    謝玉不無遺憾的走向了自個的位置,身後的司空鳶已經讓司琴收了水晶盤,在她的眼裡,這謝玉突然變的有些讓人無法捉摸。偏偏對她來說,一絲絲的失敗都是無法容忍的。

    「肚子餓?要不然咱們先行回府可好?」江溯流看著她一臉神采飛揚的樣子,溫聲出口徵詢。

    「嗯。那也好。」這樣一遭下來,謝玉只覺得自個簡直如同打了場仗般的疲倦,已經笑著答應了下來。江溯流自椅子上起身,一隻手牽了她,已經朝著主位微微頷首道:「玉兒身子不適,小臣就先行告退了。」說完,也不等皇上點頭答應,已經牽著手邊的丫頭揚長而去。

    「好累。」兩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謝玉覺得自個這會真是腿腳酸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冬天到了,整個人越發懶散,天知道每天起床就跟要命一樣。這皇宮還是死命的大,偏偏馬車還在宮門口。

    江溯流一低頭就看見她滿臉哀怨的歪著腦袋嘟著嘴,輕輕笑一聲,已經伸手將她打橫抱在了懷裡,謝玉低呼一聲,趕緊伸手摟了他的脖子,感覺在這人懷裡果真是比走路舒服多了,他步子又十分沉穩,一路到了宮門口,謝玉已經是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了。

    青亭打了簾子,江溯流直接將她整個人抱進了馬車裡,謝玉被這動靜才驚得醒了過來,一抬頭,江溯流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

    她咧嘴一笑,江溯流已經開口道:「以後可莫要再一意逞強了,若是剛才那司空鳶應了下來,你要怎麼辦?」

    「啊,你給看出來了?」謝玉在他懷裡吐了吐舌頭,一臉不好意思。

    「你現今一點功力還沒有,連那只盤子也上去不,如何還在盤子上隨風跳舞?」江溯流似笑非笑,一隻手親暱的捏了捏她鼓起的小臉蛋,語氣裡滿滿的寵溺。

    「嘿。我知道她肯定不敢同我比的。你要知道,她那種人從小便是眾星捧月般的長大,走到哪裡都是讚揚和誇獎,肯定特別驕傲,前面又有江靜流的事情,她心裡自然顧慮。有萬分之一輸掉的機會也不會同我打賭的。」謝玉從他懷裡不服氣的起身,整個人坐在他膝頭,同樣伸出兩隻手捏了捏他白玉般的臉,振振有詞道。

    「人小鬼大。」江溯流艱難的說了幾個字,湊過去親暱的蹭了蹭她的額頭,雙手掐上她柔軟的腰肢,謝玉哈哈笑一聲,已經歪倒在他懷裡。

    平西王府,早早回去的江靜流整個人被抬進了老王爺夫婦的松鶴院,等兩人的馬車到了府門口,早早有丫鬟在外面等著了,一眼看見他們的馬車,早早迎了上去:「世子爺,老王妃請兩位去松鶴院。」

    「知道了。」江溯流將謝玉從馬車上牽了下來,對看一眼,同時意識到定然是江靜流先回府告狀了。謝玉面上浮現一抹憂色,江溯流已經牽了她往府裡走,溫聲寬慰了一句:「不用擔心。」

    跟著丫鬟一路到了松鶴院,果不其然,江靜流正一臉怒色的坐在老王妃下首的椅子上,前面坐著好久不曾露面的榮陽公主,對面是面色微帶陰雲的平西王。

    老王妃和老王爺皆是正襟危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老王爺面色倒是沒有多少波瀾,老王妃早在看見謝玉的時候已經深深皺起了眉頭,怒斥了一聲:「跪下。」

    謝玉面色一變,張了張嘴,看著老王妃一副怒氣衝天的樣子,最終還是身板筆直的跪了下去,江溯流同樣跪在了她邊上,老王妃看著他也不由分說跪了下去,眉頭越皺越深,看著謝玉的神色更是一臉怒容。

    這溯流從記事起就恭謹謙讓,眼下為了這丫頭三番兩次出言頂撞不說,現在竟是在宮裡連平西王府的臉面也不要了,對這丫頭簡直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如何能不讓她怒火中燒。

    將目光又落到謝玉身上,老王妃已經開口喝道:「自從這丫頭進了府,善妒專橫,眼下竟是在大庭廣眾下置王府顏面於不顧,惹人笑話,鬧得家宅不寧,這樣的妒婦如何能繼續留在府中為非作歹?溯流,若是你還認我這個祖母,馬上休書一封,和這丫頭一刀兩斷。」

    「祖母,您為何不給孫媳一個申辯的機會,公里這件事的是非曲直我還一言沒發呢?」謝玉看著眼前這怒言相向的老王妃,心裡難免一陣委屈,雖說剛進府的時候自己是怠慢了這祖父母兩人,可後來已經盡量以一個好孫媳的標準要求自己,除了納妾那一遭,已經是晨昏定省,一切都盡量順著這祖母的性子,可似乎每次不管什麼事,她總是第一個出言責備自己。至於是非對錯,從來不問不說,上一次祠堂裡,要不是自己一腳踢了江靜流,眼下不是已經清白盡毀,一生完蛋了。

    「是非曲直?你這丫頭和我爭辯是非曲直,靜流不過說你幾句,如何就得逼著他下跪道歉,顏面無存?如你這般錙銖必較、不明是非的女子,我們平西王府哪裡能容?」老王妃怒意不減,言之鑿鑿。

    「哼。自從你這丫頭進門,府裡就從無寧日,眼下不過是休你出門而已,莫不是你這丫頭還覺得委屈了?」榮陽公主冷哼一聲,附和道。

    「祖母息怒。玉兒和二弟不過是為了添趣何至於如此興師動眾來問罪?再者,這二弟下跪是願賭服輸,也是有言在先,你情我願的時候祖母就莫要介懷了,在場的公子小姐看了,也只會說二弟是重諾之人,如何能看了笑話去?」江溯流給謝玉遞了個安撫的眼神,不緊不慢的看著老王妃說了一句。

    「你說的輕鬆,這靜流回來膝蓋都痛的打不了彎,對著自個弟弟,大公子也下的去手,未免太陰毒了些?」榮陽公主冷哼一聲,鳳眸圓瞪。

    「膝蓋痛?」江溯流疑惑的問了一句,已經抬眼看向江靜流,氣定神閒道:「二弟眼下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興起撒謊這小把戲了?」

    「你?」江靜流怒目而視,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整個人愣在當場。怎麼回事,分明他剛才還是痛的厲害,可眼下膝蓋根本毫無感覺,就像剛才的痛感不過是他想像出來的一般。

    「這不是好好的麼?」江溯流從地上站起身子來,走到他旁邊,將一臉木然的他扯了兩下,江靜流一個踉蹌往前面移了幾步,老王爺已經開口斥道:「簡直胡鬧,這麼大的人了,你一點都不知道害臊。」

    「祖父?」江靜流急聲開口喊了一句,老王爺看著他的臉色分明是濃重的不耐煩,就連一旁的父親,也是極為不悅的皺了眉。

    老王妃愣了一下,瞧見江溯流已經走到了跪著的謝玉邊上,要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手裡的龍頭枴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已經厲聲開口:「就算這靜流是願賭服輸,我們榮親王府也斷斷容不得這種善妒又挑事的女子,溯流,你今日若是不休書一封,就莫要再認我這個祖母了。難為我從兩歲將你拉扯大,眼下你這般讓人心寒,祖母有何顏面下去見你早逝的娘親?」

    江溯流攙扶謝玉的一隻手微微頓了一下,卻還是面色沉靜的將地上的丫頭扶了起來。

    謝玉看了一眼依舊滿臉怒氣的老王妃,撥了一下他攙扶的手,身子晃了晃,突然整個人朝地面栽了過去。

    江溯流面色一變,飛快的屈膝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裡,抬眼看了老王妃一眼,老王妃被那眸子裡的陌生震了一下,神色怔了怔,江溯流已經拍了拍謝玉的臉蛋,將她整個人抱起在懷裡,二話不說往門外走去。

    門口的青亭已經看見這世子妃突然暈了過去,已經急急忙忙出去請府醫。

    屋子裡眾人面面相覷,老王爺已經起身瞪了老王妃一眼,率先跟了上去,老王妃眼看著他撩簾子出了去,看了一眼下首的平西王,面色變了變,一旁的丫鬟過來攙扶,她也跟著急急忙忙出了去。

    身後的三人自然也是毫不懈怠,起身跟了過去,榮陽公主想著那丫頭指不定裝暈,使了丫鬟去宮裡請個御醫過來。

    這為了避罰欺瞞長輩,這丫頭今日真是死期到了。

    竹園裡,眾人看見江溯流將昏迷不醒的世子妃腳步匆忙的抱了進來,都是一陣意外,春芽綠柳急急進屋掀了被子,江溯流已經將她整個人放平躺在了床榻之上。

    眼見這丫頭神色倦倦,眉頭微微皺起,他清俊的面容之上冷意更盛,一旁張嘴想問問的老太傅都是不由自主沒有出聲。

    府醫被青亭整個人拎進了院子,剛剛站定,連個氣也沒喘又被青亭整個人拽進了院子。

    等襯了帕子一隻手搭上去請了脈,他面上微微一動,又是不由自主伸手又確定了一下。

    「玉兒怎麼回事?」江溯流眼看他沉默良久,面上帶了陰雲,急聲問了一句。

    ------題外話------

    更新來鳥,親們晚安。

    感謝極端的態度親的2月票,感謝所有訂閱的親。

    西安陰雨綿綿,老虎給病倒了,今天斷斷續續的睡覺碼字,耽誤到現在,沒臉了。☉﹏☉b汗

    文文粗略看了下,吃完飯捉蟲,看的早的親見諒下。麼麼噠

    瀟湘書院,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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