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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2 情動之時:一叢冬雪上心頭(1) 文 / shengqun

    手起,劍落!

    一股鮮紅的熱血噴薄而出,濺在龍芩鳶的臉上。

    破魂劍發出一聲錚鳴轟然落地,與其一起掉落在地上的,還有一條鮮血淋漓的手臂!

    「慕夜斬——!」

    龍芩鳶的眼淚洶湧,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肩膀承接住慕夜斬跪在地上要倒下去的身體。懶

    片刻間,鮮紅的血就染遍了他右半邊的衣裳,也流到龍芩鳶的身上,她甚至能聽見血液凝結成冰凌的聲音。

    眾人一看也懵了,霎時間安靜了好一會兒。

    龍芩鳶用膝蓋和一隻手費力撐住他起來,她的腿在發抖,可還是倔強地站穩身體,緩慢抬起眼瞼,借助火把光亮記住這裡每一個人的臉。

    「你們滿意了麼?」龍芩鳶強忍手腕處的劇痛,每一個字都是從牙齒縫裡蹦出來的,轉眸瞧見地上橫躺在那些人腳底下的手臂,心念一動。

    這些人見慣了血腥的場面,此時已經回過神,其中一個領頭的人冷哼一聲,嘴邊露出一抹邪佞的笑。

    在龍芩鳶還未來得及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時候,那人就已經把手裡的火把狠狠推向地面,胡亂猛弄一氣,原本就鮮血遍佈的手臂斷處就燒成焦炭,他大笑著又用長刀在斷臂上捅刺,捅出幾個窟窿才怏怏打算罷手。

    龍芩鳶被幕夜斬死死固住,一步都不讓她往前,她通紅了雙眼瞧他虛弱的臉,第一次她看不清他,還以為他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她從來沒去想過他的心是不是跟他的外表一樣,這一次她才有眉目。蟲

    眼淚,就突然沒有了,怎麼想要流怎麼都流不出來,也許看清了才是真正瞭解的開始,瞭解了便就能明白他做事的理由,心中的不平似乎也能跟著他的心性消散。

    懂與不懂,原來也只在剎那間。

    斷臂被他們弄成那個樣子,想要接回到身上已經不可能,龍芩鳶用力抱緊幕夜斬,狠狠抱住,一步一步往樹林的出口走。

    他們兩個都虛弱不堪,幕夜斬更是連睜開眼睛都困難,只能維持基本的呼吸,龍芩鳶撐住他高大的身軀一步一步搖晃地移步子。

    卻不想,前行的路隨即就被人擋住。

    「別以為一條破手臂就能打發我們!」領頭的男人瞥見龍芩鳶紅色披風下面凌亂的衣物,啐了一口,「呸!原來是在這裡行苟且之事!殺人償命,你們難道不懂麼!」

    這些人根本不打算就這麼完事,廢了幕夜斬的一條手臂還不算,現在反倒是想要他們兩個人的命。

    幕夜斬原本緊閉的眼睛驟然之間睜開,「讓她走,我的事情我們解決!」

    他放開龍芩鳶,把自己的身體倚靠在一顆大樹上,他沒說話,只用眼睛盯住龍芩鳶詫異的臉,用口型說出那個字。

    龍芩鳶搖頭,她平靜地走到他身邊,貼上他耳畔:

    「夫妻本是一體,我怎麼會獨自離開?」她迅速扯下披風上一塊布料綁在他肩頭,血液浸染在紅色布料上看不出,卻能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幕夜斬還想說什麼,龍芩鳶便搶先一步開口,只用了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我知道人不是你殺的,是不是?」

    開始她也想過不會是他,後來她又自己把這個念頭給打消了,可是現在見他砍斷自己的手臂她便心下了然——一個能擔當的人時絕對不會濫殺的,那麼可能性就只有一個……一想到這裡,龍芩鳶的心就顫一下,她突然很想深入到這個男人的心去看看,一個嗜血的殺手究竟有怎樣的一顆心才能讓他做到如此。

    幕夜斬眼簾猛然顫動,帶動了他的眼睫輕微抖動,「不重要了……只要你信,便好!」

    「你們這對狗男女囉嗦完了沒有!」男人不耐煩了,揮動長刀直指幕夜斬的鼻尖。

    破魂劍似乎也感應到了危險,一直在幕夜斬的手裡震動。

    幕夜斬凝眸望了一眼龍芩鳶,暴喝一聲就衝出去,他是左手持劍,身形也不似以前的靈活,只是才一出擊就被對方幾個人圍攻,那個領頭的男人飛腳踢在他的腹部,幕夜斬就被踢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們並不急於讓幕夜斬死,所有並沒有狠下殺手,只是在他無力還擊的時候用拳頭和腳使勁輪番地踢打他全身各處。

    現在,他們依然是不想放過他,隨即就衝上來,有人猛一腳踢上他胸口。

    龍芩鳶抱住他的頭把她護在自己胸前,那些拳頭和腳就踢在她的後背上和腿上。

    「鳶……」幕夜斬大驚,又吐出一口鮮血,血液流進他的牙縫讓他看起來滿嘴都是血,他咧開嘴拼勁全身僅剩的一點力氣翻身反護住她。

    那些人見狀下手就更狠了,口中還有一些污言穢語。

    龍芩鳶一隻手斷了,只能使出半邊身體的力氣,試著翻動幾次都沒能成功,她覺得自己沒有哭,可是眼淚已經流出來,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她又把幕夜斬壓在身下,自己承受那些拳腳。

    兩個人就一直在眾人面前翻滾,直到他們打累了才停下來,然後舉起手中的刀劍發狠地往幕夜斬身上刺!

    龍芩鳶大驚,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抱住幕夜斬,準備用自己的身體承接住劍氣。

    千鈞一髮,他凝注她,她也瞧進他的眼底,兩雙眸子就像黑夜裡發光發亮的磁石,緊緊吸引住彼此。

    忽然之間龍芩鳶便有種死生契闊的感覺,以前的日子不能同他相依為命,那麼此刻與他同生共死也是好的。

    她感覺到身下的他在掙扎,劍氣劃破空氣在她身後形成冷風,恰在此時,龍芩鳶聽到幕夜斬口中喃喃一句話,全身僵硬,他說:

    「鳶,你現在不能死,你還要……」

    如出一轍,席風說過這樣的話,歐陽遠也說過,現在又是幕夜斬……

    可現在根本就容不得龍芩鳶多去想什麼,就聽見噗嗤一聲,她下意識回頭,只見幕夜斬用他僅有的一隻手臂擋住劍尖,鋒利的劍刃瞬間就刺穿了他的手背,留下一個血窟窿!

    龍芩鳶滿臉都是淚,可是她的表情卻非常從容,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破魂劍,反手將劍橫在二人身前,勉強擋住了三柄刺過來的長劍。

    嘩!

    她聽見劍器掉落的聲音,幾縷白色飄然而至,行若仙子。

    幾個身著白色長衣的人輕盈落在他們面前,正是北冥宮的四大長老!

    「凌水凌雲,帶他們先走!」凌風發話,龍芩鳶和幕夜斬便被人帶上馬匹一路呼嘯奔離。

    幕夜斬意識已經模糊,居然還能在飛奔的馬上盯著龍芩鳶咧嘴笑了一下,這一笑卻讓龍芩鳶心酸。

    她只是手腕斷了,身上的都是外傷,但幕夜斬就不同了,他手臂的斷處還在流血凌雲幫他封住穴位才得止住,他身上還有多處劍傷,手背被刺穿,此刻已經到了他身體的極限。

    凌水和凌雲帶他們去了最近的醫館,敲了好半天的門才有人來開,一眼見幕夜斬受傷這麼重都連連擺手,「我這藥材不齊,沒法醫治,你們走吧!」隨後就砰一聲關上大門。

    第二家、第三家都是如此。

    「即便是有回天之術怕也是不行了,除非……」她本來想去皇宮看太醫,可是也被一個老大夫否定了,只有一個方法,老大夫猶豫了一下,「你們去無痕水榭試試吧,怕是只有那裡的主人出手,才有保命的希望……」

    聽到無痕水榭四個字,凌水和凌雲的表情變了變,相互對視一眼又將二人抱回到馬上。

    他們似乎知道路,根本就沒有為老大夫就帶了他們一路策馬,龍芩鳶看不清路,穿過一片街道又是一片山坡,視野才漸漸開闊,在這小鎮子上居然還有這般別緻的地方存在。

    眼前是一處水塘,水塘上面用了十幾塊方形的大石頭鋪路,一直通到裡面一片竹林中,水塘上面隱隱冒出霧白色的水汽,遮擋了水面下的綠草和游魚,卻為這個地方增添了幾分神秘。

    水塘的對面沒有人家,只是有一些石階通往更深處的地方。

    凌水凌雲把他們放下後,略有歉意的低頭,「龍姑娘,我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這無痕水榭我們北冥宮的人是進不得的,抱歉……」

    龍芩鳶狐疑,北冥宮不是向來居高自傲的麼,怎麼也有他們碰不得的人和地方?

    她扶住幕夜斬點頭,人家和自己也是萍水相逢,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剩下的她自己也可以,便衝他們說了謝謝。

    凌水凌雲一直看著他們搖搖晃晃過了水塘才騎馬離開。

    水塘這邊很幽靜,一點人住的痕跡都沒有,龍芩鳶盡量壓低身子,把幕夜斬的重量都壓上自己的後背,這樣才能堅持多走一段距離。

    嘀嗒嘀嗒……她的汗和他的血滴落在石階上面,為單一的灰白色增添了色調。

    竹林中偶爾會飛過不知名的鳥,嘰嘰喳喳叫著,生命力頑強。

    可幕夜斬卻已經奄奄一息,幾乎就是曲著腿一步一步挪動。

    「幕夜斬,不可以睡覺!你要是睡了我白天說的話就不作數了,聽到沒有?!幕夜斬,你知道麼,你就像是一隻紅色的天堂鳥花,盛開在冬天,它有兩隻像是翅膀一樣的花瓣,花蕊紫色的,你見過沒有?」

    她開始拚命跟他說話,可是竹林卻一眼望不到盡頭。

    「它很特別,會在冬天開花,就跟你一樣永遠是那麼惹眼一個人!它開花的時候很美,好像一隻火紅色的鳥兒要飛向天堂去尋找自由,你一輩子生活在黑暗和殺戮中,會不會覺得累了?沒關係,你現在有我,你為了我發誓說不再傷人性命……那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是不是?你也可以像天堂的鳥兒一樣自由飛翔,飛得很高,你不會再屬於黑夜,你可以再看見太陽和藍天了你知不知道?!」

    她把聲音放大,可是身子卻被壓得更低,路也走得越來越慢。

    「你不會再是孤身一人,你有了我,我會護著你不再讓你受傷害……」

    縱使她一直說話,可是幕夜斬的身子還是越來越重,終於她還是承受不住重量咚地一聲跪倒在地上,前額重重磕在石階上,瞬間汩汩流出血來。

    慕夜斬顯然是已經沒有知覺了,龍芩鳶怎麼推他都不動,臉色蒼白到透明沒有一絲生氣。

    他的嘴裡開是一個勁兒往外冒血,龍芩鳶抬起一隻手給他擦,怎麼也擦不完。

    「慕夜斬,別睡,聽見沒有?慕夜斬……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她開始大叫,可惜因為力氣用光,喊出的聲音也小如蚊。

    突然一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真的,弄髒了我的地方!」

    龍芩鳶驚喜抬頭,額頭的血沾染到眼簾有些睜不開眼,只見一抹碧綠色的衣擺帶了淡淡的竹香站在幾層之外的石階上居高臨下。

    ——

    (我拚命寫寫寫啊~!看文的親們留個言啊,我都會一一回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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