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64 因為是女子 文 / 琳琅滿屋
馮蘊透過光影重疊的燭焰凝視著紫虞那清麗絕倫的臉，心中暗笑，從前還口口聲聲說是什麼好姐妹，如今，卻為一個男人，擺臉色來給我看。看來，當真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皇上，我當然不愛，可為了實現涵兒僅有的願望，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有愛的權利嗎？！好吧，宋紫虞，你非要這麼問，那我就給你個答案吧。臉微微一紅，馮蘊不語，佯裝羞澀，默默的點點頭。只一會，透徹的眼含著淚凝視著紫虞，細聲說：「紫虞姐姐，對不起……」
紫虞看著在自己面前拘謹萬分的馮蘊，心裡，說不出是怎麼樣一種滋味。是那裡錯了嗎？不，沒有。蘊兒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過錯，縱然她喜歡的，正是自己心愛的。這樣想來，紫虞心裡舒暢了許多，勉強笑笑，望著搖曳不定的燭光，沉默不語。
別緻的正殿裡一片沉寂，秀雅覺察到氣氛有些異樣，連忙上前輕柔往杯子裡倒上茶。煙氳的霧氣在光影之間妖嬈升起，使這本來就如夢如幻的正殿顯得更加虛無縹緲。
馮蘊拿起茶杯，細細喝了一口茶，唇角微微上揚，放下杯子的瞬間，竟然已是淚流滿面。幽幽說道：「紫虞姐姐，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喜歡上皇上的……」純情的臉上滿是難過。現在還不能與你撕破臉，你還有利用價值……
看見馮蘊一臉歉疚，滿眼是淚，紫虞的心，驀然生痛。我這是在做什麼呢！我怎麼能對蘊兒這般淡漠！緩緩拿出手帕，輕柔擦去馮蘊眼角的淚。柔聲說道：「蘊兒，是姐姐不好。是姐姐太自私了也太遲鈍了，竟然沒有看出蘊兒也喜歡皇上……」話說這裡，紫虞也是眼中含淚。猛然想起上回在莞芙宮裡，蘊兒看見自己發上的『鶼鰈情深』時，明淨的眼中一湧而出的淚。原來，只是因為晟燁。東$方$金燦燦的燭台上落滿了金黃的燭淚，哀婉至極。看著被自己虛情假意的眼淚，而內疚得快要落下淚來的紫虞，馮蘊在心裡暗自發笑。真是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喜歡你這樣的人。說好聽些，是胸無城府；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愚不可及。現在你這麼說有什麼用，難道我要你讓出皇上，你也會把皇上拱手相讓嗎？！美麗的杏目隔著淚，閃爍著鬼魅般的光芒。輕聲說道：「可是如今，皇上的心裡只有紫虞姐姐一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靈動的眸子裡添了幾分落寞，接著又說：「那天夜裡，是皇上召我去延慶宮的，後來，姐姐你來了，皇上就對我異常冷漠……」說話間，晶瑩的淚不停的往下掉，讓人看著好不心痛！有意顛倒黑白，目的再明顯不過了。要讓紫虞心生歉意，說不定以她自命不凡的性格，還會漸漸的疏離皇上，到時候，自己就不用費那麼多的心機了。
凝視著又落下淚來的馮蘊，紫虞說不出任何話來。沒有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竟然讓蘊兒這麼的難受。可是，蘊兒，你說的真的是實話嗎？！偌大的正殿，除了風吹拂過窗紗的聲音，再沒有任何聲響。
宮門外隱隱宮女走來，不一會，一名綠衣宮女緩緩而至，輕聲說：「玉妃娘娘，李修媛在宮門外求見。」聽聞那宮女的話，紫虞看了馮蘊一眼，半晌，才說道：「讓李修媛進來吧。」隨後起身走到馮蘊對面坐下。見紫虞在自己對面坐下，馮蘊在心想，宋紫虞，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了！
與哥哥在隆安宮裡道別後，斯如徑直來到鞝榴宮。也許，過了今夜，自己就不再是從前的李斯如了。()就在這個黯淡無光的夜裡，讓自己的心，再真誠的面對紫虞一回吧。東方||看見進去通傳的宮女緩緩而出，斯如徐徐走入正殿。正殿上方的琉璃依舊璀璨奪目，只是此刻殿裡的三人，無一不是心神黯淡。秀雅見李修媛眼眶泛紅，不由得滿心納悶。今日，到底是怎麼了，本來娘娘的心情尚且不錯，馮美人的感傷已經使得玉妃娘娘心存歉疚；此時看起來滿腹心事的李修媛又忽然而至，那娘娘豈不是更加難過了嗎！無奈的為李修媛奉上茶，秀雅退到一邊。曾經談笑風生的三人，如今又聚在一起。只不過，已經是各懷心事，沉默而坐。紫虞輕抬明眸，看見斯如通紅的眼，知道斯如定是哭泣過，不禁心一揪，莫非，又是晟燁？！沉吟了一瞬，紫虞柔聲問道：「斯如，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想起在呈祥殿那時，在自己惶恐至極的時候，斯如用溫暖的擁抱，拂去了自己對這深宮的懼怕。現在，斯如一定也有著什麼煩亂的心事，自己應該盡最大的能力去安慰斯如。
看著紫虞滿是關切的眼，斯如心如刀絞。輕柔拉過紫虞的手，輕聲說：「沒什麼，我只太牽掛我的親人了……」紫虞，你知道嗎，這一刻，我多麼想把我心裡面的苦如數告訴你啊，可是，我不能！倘若日後你知道了我是這麼自私的一個人，你是否還會像現在一樣關心我？
原來如此，紫虞暗暗歎了一口氣。柔聲安慰道：「斯如，我們三人的感情難道不像家人一樣嗎？！那時，我惶恐不已，你和蘊兒不也是這樣安慰我的嗎……」憶起往日，紫虞不禁也眸裡含淚，怕被已是滿心難過的斯如看見，連忙低下頭，拿起茶杯，斂眉喝一口茶。
斯如明白是自己的感傷讓紫虞也黯然傷懷了，牽強笑了笑，目光移向做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馮蘊。明黃的燭光之下，斑斑淚跡猶清晰可見，斯如心裡一驚，莫非是她們倆發生了什麼爭執？！明亮的眼含著疑問，輕柔問道：「蘊兒，你方才哭過？」
馮蘊正是滿心怒火，這個李斯如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她這樣一攪和，自己的這台戲還怎麼唱得下去！把怒氣全轉移到手上，馮蘊握緊了手中的紫砂杯。扇子般的睫毛輕眨，馮蘊幽幽說道：「斯如，紫虞姐姐，你們不用為我擔心，只不過是這樣的夜，使我徒增感傷……」刻意在斯如面前語言又止，為的就是讓斯如以為是紫虞欺負了自己。
看著馮蘊無邪的臉上又平添了幾許落寞，紫虞心裡的不解翻山倒海一般洶湧而來。不願再在這讓自己覺得窒息一般難受的正殿裡呆下去，紫虞輕聲說：「斯如，蘊兒，你們先回去吧。本宮累了，想早點休息……」話說完，紫虞轉身走回寢殿，留下正殿裡一臉詫異的兩人。
像是倦極了一般，紫虞無力的撲倒在床上。蘊兒，你為什麼要撒謊？！那天夜裡晟燁他根本沒有召你去延慶宮，是你放祈福福燈……蘊兒，我本不願意懷疑你，我也不願意傷害你。可是，你呢？！難道，僅僅因為你愛晟燁，你就忍心傷害我，故意顛倒黑白嗎？！
壓抑了許久的眼淚緩緩落下，濕了深藍的枕。紫虞覺得，頃刻之間，什麼都變了。驀然發覺，原來自己一點也不瞭解蘊兒。
收拾好了正殿，秀雅緩緩走入寢殿。看著玉妃娘娘在暗自流淚，想起方才娘娘在正殿裡反常的淡漠，心中猜出了幾分，或許，是因為馮美人。那天夜裡，自己在延慶宮外等候，看見馮美人自延慶宮裡悠悠走出，那時，自己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輕盈走到床邊，柔聲安慰道：「娘娘，馮美人與娘娘情同姐妹，娘娘與馮美人共享聖寵，彼此也照應照應，娘娘想開一點……」看著玉妃娘娘那樣傷心，秀雅心裡自然也不好受。
秀雅善意的安慰，卻深深刺痛著紫虞的心。輕聲說道：「難道就連秀雅你也覺得，本宮是這般小氣之人嗎？」算了，在這深宮裡沒有一個人明白我……
秀雅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惹得娘娘更加難過了。急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說錯了話……」秀雅急得不知所措，心裡暗暗責備起自己來。
看著真誠對待自己的秀雅跪在地上，紫虞心痛不已，連忙拉起秀雅，哽咽著說：「好吧，秀雅，對你，本宮也沒有隱瞞的了。本宮不是嫉妒蘊兒，我只是傷心，她對我撒了謊……那夜，是她放祈福燈，晟燁看見祈福燈，驟然想起了他的生母，這才命小喜子把那放燈之人帶到延慶宮來的。可是，蘊兒卻說，是晟燁召她來侍寢的……」蘊兒，你真不該這麼傷我的心啊！
聽聞玉妃娘娘這話，秀雅恍然大悟，為何方才於正殿，玉妃娘娘有那麼一個瞬間，會對馮美人那麼淡漠。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秀雅只好靜靜的陪在紫虞身邊。
出了鞝榴宮的斯如和馮蘊各懷心事，一路無語。馮蘊想到紫虞故意擺給自己看的臉色就氣得不行。壓抑著怒火與斯如匆匆道別。
斯如沒有想到，今夜的相聚會不歡而散。便落寞的漫步在深邃的夜色裡。身後的依心裹緊了衣服，秋夜，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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