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5章 打得熱鬧 文 / 月雨流風
趙婆子快氣炸了，這個死小子就當著她的面讓姓王的潑婦裝死的，根本就是想訛她。再看看王氏，她更氣了，這潑婦竟然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裝死，真以為能嚇住她呢？
「死潑婦你給我起來！少給我來這套！」要是王氏是真的倒了，趙婆子或許還會害怕一下，可如今分明是裝的，她還有什麼好怕，撲上去就用力拍打王氏，雞爪一樣的手更是往王氏臉上擰去。
「別碰我娘！」跟著娘帶著弟弟相依為命幾年，在無數白眼和欺負之中，小香早就練就了一身本事，懂事能幹是真的，潑辣卻也不假的，她可不能讓趙婆子的手落到娘身上，深吸一口氣，她一把攥住了趙婆子的爪子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殺豬一般的嚎叫聲頓時響了起來，為本來就熱鬧不已的店裡又增添了新的元素。
春心咬劉青雲時好歹還記著人家是自己表哥，又是個老實人，根本沒下死口。可小香呢？她從小到大沒少挨了趙婆子的打，這幾年他們娘仨受的苦有一半來自她那個糊塗的爹，另一半卻是來自這個名義上應該算作是她奶奶`的趙婆子，對於這樣一個奶奶，她還能有多少感情？
暗紅色的血自小香嘴角溢出，滴滴答答落到她的衣裳上，看得春心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這得是多深的恨啊。
趙婆子疼啊，鑽心的疼，可小香死活不鬆口，疼得她揚起另一隻手沒頭沒臉的對著小香打去，可無論她怎麼打也擺脫不開，再這麼咬下去，恐怕她手上這塊肉就不保了。把心一橫，趙婆子一手掐住了小香的喉嚨，反正本來就是個不中用的死丫頭，就算真掐出個好歹，到時只說是被這丫頭咬得情急失措好了，再說了，掐一下又不會掐死人。
趙書生的表哥看得渾身僵硬心發寒，他也怕鬧出事了撇不乾淨，連忙上前想把這兩人拉開，可兩人都已經拼上力氣了，他又不敢太用力，一時之間竟然分不開她們。
春心一看這祖孫兩個打得過頭了，連忙上前邊拉趙婆子邊喊：「救命啊，連小香都要被人掐死了，快來人救命啊，兩條人命就要沒了！」喵的，但願那群人不會以為又是在演戲而保持觀望狀態，這……就是傳說中的狼來了？情急之下，她只能喊道：「青雲表哥，你快來幫忙！」青雲小表哥最老實聽話，估計就算別人看戲，那小子聽見她喊也會過來的。
果然，一聽到春心叫自己，就算知道王氏是裝死，劉青雲也想都不想的就衝了進來，繞過攔路的障礙物後，他終於看清了最裡面的情形，連忙上前幫春心拉架，一邊拉一邊招呼外面準備鬧起來的虎子：「虎子哥快進來幫忙啊，真要出事了！」
他這麼一喊，虎子倒是有點緊張了，春小子那是個滑頭，假的都能喊成真的，可這個劉青雲是個老實孩子，連劉青雲都急了，怕是真要出事……不能拖了，他跺跺腳，大喊一聲：「街坊們，快來救人啊，王姨店裡遭賊了！」
不過一眨眼間，先前就聽見動靜而在米店附近觀望的路人們發現，原本在自己店舖裡和攤子上忙活的商販們都動了起來，幾乎每家都出來了一兩個人，一會兒就將米店圍了個水洩不通。
「快救人，小香要被人掐死了！」春心急的滿頭大汗，心裡不由得罵虎子辦事拖拉，都這時候了還拖延什麼，同時她用力的按住想要起身的王氏，這會兒人都來了，王氏決不能起來，不然就白裝了。
終於，五六個人衝了進來，一看這情形，不由分說的上前就先去拖趙婆子。趙書生那表哥不敢用力是因為趙婆子是自己姑媽，他們可不管那，這死老太婆一年要來鬧騰幾次，誰會待見她啊。折騰了一陣子，總算是把趙婆子的手掰開了，而小香也在聽到耳邊響起的一句話以後鬆了口。
「鬆口，不管誰問，都是她先掐你的，知不知道？」春心是這麼告訴小香的。
趙婆子捧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扯著嗓子乾嚎，不過，她裝病裝疼又不是第一次了，誰耐煩研究她這次又是在做什麼妖呢。倒是被掐的脖子上全是指痕的小香更惹人心疼，雖說這姑娘平時不怎麼來這邊，可大家在這裡久了，哪個不知道王氏有個懂事的閨女，才十來歲就跟大姑娘似的，一個人在家照看弟弟，還要洗衣裳做飯。
人紛紛湧進來，趙書生也跟梅佑謙吵不下去了，這才看到王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自己的老娘則是在那裡抱著手嗷嗷直叫，頓時急的想要擠過去，可就他那小身板怎麼擠得過人家天天幹活的人，擠了半天還在外圍打轉。
「快把王姨抬出去，這裡憋悶的很，抬出去看看能不能醒過來。」春心低著頭嘴角翹了起來，因為她很滿意今天的日子，是個小集會，估計外面的人會比較多一點，「還有香姐，掐成這樣，還不知道有事沒事呢。」
小香的眼淚辟里啪啦的往下掉，邊搖頭邊啞著嗓子說：「我沒事，我娘……我娘……」她看看娘，又看看一直哭個不停的弟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這個樣子可比邊嚎邊罵的趙婆子惹人心疼多了。
鬧哄哄一陣子，王氏終於被人抬了出來放在門口，小香抱著弟弟緊緊跟在娘身邊一步不離，趙書生也扶著趙婆子跟出來了，倒是趙書生的表哥躲在店裡不想見人，他已經隱隱覺得今天的事情恐怕會不好收場了。
春心也跟著溜出去，順便拉了一把有點發愣的梅佑謙，免得這小子還傻呆呆的站在那裡。
一看到女兒，趙書生頓時氣不打一出來，疾言厲色的呵斥道：「小香，你這個沒人倫的畜牲，竟然對自己親祖母如此狠毒！」娘手上竟然被小春咬成那樣，讓人看了不得笑話他教女無方？
可他沒辦法繼續罵下去了，因為小香仰起頭來讓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喉嚨上那觸目驚心的指痕和被抓破還在滲血的傷口，她啞聲問道：「那我呢，活該被掐死？」隔壁的春小子說這一次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永絕後患，關鍵就看她怎麼應付了。
為了不再擔驚受怕過日子，為了不再挨打挨罵，她一定會好好應付！
「因為我不讓奶奶碰弟弟，奶奶就這樣掐我，要不是春弟弟攔著，我就被掐死了！」顛倒黑白麼，誰不會？她受夠了，再也不要看到爹的臉，這輩子都不要！
趙書生沒想到老娘居然還掐了女兒，一時間有點發愣，不過，隨即他就反應了過來，連忙低聲說道：「夠了，鬧什麼，你奶奶也是一時情急，現在不是沒事麼，別胡鬧了，聽話，帶你弟弟過來。」這丫頭從小就愛裝病，娘稍微拍打她一下就能哭得昏天黑地，這次想必也不例外。
他方才只顧著跟梅佑謙辯論，卻是沒留意自己老娘和女兒究竟是怎麼打起來的，還以為真是如女兒所說那樣，老娘是因為被女兒阻攔才跟女兒打起來的。
對此，小香只有冷笑。
可圍觀的眾人就聽不下去了，那可是親生的閨女親生的孫女啊。
「這可是親孫女啊，竟然也下得去手。」
「哎呀張三嫂子，你不知道，上次我也碰上過這一家子，那老婆子說了，孫女要不要無所謂，把孫子給她帶走就行，人家壓根就不想要這孫女。」
「嘖嘖，李四嬸子，我還因為我婆婆不待見我閨女跟我婆婆鬧了一架，現在看來，我婆婆還真算是疼孫女的了，今兒回去就買半斤肉給我婆婆燉了吃。」
「可不是！你婆婆再嘮叨抱怨那是個丫頭，也沒打過你丫頭不是？」
「這麼狠的心腸，可不能讓她把王姐的兒子帶走，那孩子才多大啊，在她手裡都怕活不到成人。」
趙婆子疼的滿腦門的冷汗，再一聽眾人一邊倒的數落自己，頓時怒了，跳著腳叫嚷：「死妮子胡說八道，要不是她咬我我會掐她？我是她親奶奶，我打她一下半下的能怎麼樣？你們也不看看我的手都讓她咬成什麼樣了！明明是她先咬我！哎喲我的手啊……」
可小香抹抹唇角的血跡，仍舊說道：「奶奶要搶弟弟，我不讓她過來，她就打我，掐我……」她的聲音仍舊嘶啞，而身上衣裳更是印著被踢打的鞋印，「求叔叔伯伯們救救我們一家，救救我弟弟，要是弟弟被帶走，一定會被打死的！」她挽起衣袖，讓眾人看到自己身上殘留的舊傷痕，以及剛剛新添加的傷痕，然後放下衣袖，就跪在那裡砰砰叩頭。
那可是青磚鋪就的地面啊，春心聽得心裡一陣發寒，連忙上前拉住小香，卻有一人也同時伸過手來，她抬頭一看，是青雲小表哥。
「這位姑娘，你別傷心了，快點抱好你弟弟吧，大家一定會幫你的。」劉青雲是打心底裡可憐起這位姑娘來，他從來不知道奶奶有時候會是這麼可怕的人物，因為他的奶奶從來不曾這麼對過他，哪怕是他姐姐身上也沒有這麼多被奶奶打出來的傷。
小香這才抱緊了自己弟弟坐在母親身邊，只用一雙含淚的眼睛看向四周的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