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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0022節 失算 文 / 總餐某長

    從教室去辦公室的路上,林清東向陳芝華表達著自己對林慎的看法和不滿。

    「……陳老師,林慎的行為太自由散漫了,他根本不合群,也不準備遵守學校的紀律,這種害群之馬如果不嚴加管束,很可能把我們3班的成績拉下來。」

    陳芝華帶的高一3班是鄉中一等一的好班,無論是平均分數還是綜合素質,3班都排在高中一年級的第一位,而林清東更是高一年級最耀眼的學習明星,他各項成績名列前茅,管理組織能力很強,擁有聰明的頭腦,更叫人羨慕的是還有深厚的家勢背景,由此可見,他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此時他才16歲,就顯出了一些實力。

    換過是平時,陳芝華真的會認真考慮林清東的建議,但是經過了昨天的事,她的觀念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先不說與林慎交好還有一點私心,就是林慎敢做敢當的男子氣概,也令陳芝華心裡佩服,拿林清東與之對比,反而讓陳芝華覺得林清東這個人太過陰柔,自己又不想曝光被堂弟陳曉龍搔擾的事,對林清東就沒有潛意識中的那種期待,即便在這方面有求於他,以他陰柔的個性也不會介入進來,他對個人的得失看的很重,不可能為了誰去和陳曉龍破臉,事實上在學校裡,林清東與陳曉龍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這是他們之間形成的默契。

    突然出現的林慎,頭一天上學就鎮懾了陳曉龍這顆鄉中的大校草,令陳芝華眼前為之一亮,私底下,叫她非常難堪的那件事是不可能和誰說的,她甚至悲哀的認為,有一天會步了周蘭蘭的後塵(周被陳曉龍qj)嗎?在林家莊,陳曉龍真是一條毒蛇,就連鄉所的所長陳二剛也與之狼狽為奸,警與匪一但勾結,老百姓豈非要遭殃?

    即便陳芝華本身也是陳家人,可陳家的誰又把她當成個人物看待了?另說,姓陳的女人遲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外人,在家族中未必有人把你當回事的。

    連陳芝華自己也沒想到,昨天發生的事自己攪和了進去,而且在林慎發飆時緊緊的抱住了他,後來更堅持陪他一起去了派出所,一開始真不知道林慎是縣委林書記的兒子,當時只是做為他的班主任,不想他在這件事中受到傷害,還認為自己是陳家人,與陳二剛所長有親戚關係,多多少少能說上半句話。

    不料林慎強勢的自曝身份,叫陳二剛投鼠忌器,甚至不理會家族的看法,扮演了一次和稀泥的角色。

    這在陳二剛來說,是絕無僅有的第一次,陳芝華驚奇之餘,也就發現了林慎潛在的影響,而自己想從陳曉龍的威迫中脫身出來,林慎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試想,在這樣的微妙形勢中,陳芝華又怎麼會聽林清東的話去懲罰林慎?

    何況他也沒做過份的事,反倒是林清東表現出的態度讓陳芝華心裡很反感,說林慎是什麼害群之馬,什麼行為自由散漫,無視紀律不合群什麼的,對一名學生來說這是非常嚴重的指責。

    奈何,林慎給了陳芝華很重要的頭一個印象,這時候聽到別人說他的壞話,陳芝華想不反感都不行了。

    秀眉微微的蹙了蹙,陳芝華沒有停下步子,卻側轉頭看了眼緊跟著自己的林清東。

    「沒那麼嚴重吧?」

    林清東揣磨不到陳老師的心思,但見她蹙了秀眉,以為她在考慮自己的話了,又道:「陳老師,我還要說,林慎這個人太自大狂妄,根本沒把我這個班長放在眼裡,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與我爭執辯解,沒有一點認錯的覺悟,如果這次的事陳老師你不處理他,我這個班長都沒法當了。」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陳芝華還看到林清東眼底掠過的一絲得意,這不僅沒叫她產生憂慮,還叫她對林清東的陰柔狠絕有了更深的認識,你和他也是親戚,不顧念也就罷了,還擺出一付大義滅親的噁心姿態,看來你的品質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優異啊。

    「那你說我該怎麼處理這個事?」

    林清東心說,你還是要聽我的,你根本不能失去我這個班長。

    他眉宇間的得色更濃了幾分,卻沒察覺此時的陳芝華美眸底閃過一絲對他的厭惡之色。

    「陳老師,我個人認為,周士剛同學放屁也不是他的錯,周圍很多同學也一直就坐在周士剛的身邊,林慎要搞特殊是沒有理由的,如果不慎重處理,以後大家都要遠離周士剛,試問陳老師,這個問題又如何解決?所以,繼續讓林慎與周士剛坐在一起就是對他這次破壞紀律的微懲,也讓全班學生知道,3班的紀律不會被誰破壞。」

    林清東心裡冷笑連連,林慎,你憑什麼和我鬥?你不知道你有多嫩嗎?我只是利用陳老師就能讓你繼續享受屁蔞子的特殊待遇,哼。

    突然,陳芝華放慢了腳步,林清東一怔。

    「林清東,我昨天安排林慎和周士剛坐在一起也只是臨時的,因為昨天發生了一些事,沒來得及給也調整座位,你也知道周士剛同學的狀況,換過是你,老師非要把你安置在他身邊坐,你心裡會有什麼想法?」

    陳芝華很嚴肅的把這個問題丟還給了林清東。

    林清東顯然沒想到陳老師會這麼問他。

    他臉上都是錯愕的神色。

    「陳老師,我只是針對林慎,因為他狂妄自大,無組織無紀律,他應該受到懲罰。」

    「林清東,這裡是學校,是育孕社會主義接班人的搖籃,對一些有小毛病的學生要耐心細緻的去幫助他們認識錯誤和改正錯誤,而不是什麼懲罰,你做為班長更應該有寬廣的懷胸,為同學們豎立一個好的榜樣,老師對你的要求也不高,你能做到『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就可以了,不要搞什麼『針對』,在公,你們是同學,在私,你們是親戚,別鬧出笑話來,不管是班長還是學生,對事物的爭辯要立足於『理』,班長的權勢不是用來壓人的,而是叫你更好的帶動和引導這個團體朝積極向上的方向發展。」

    淡淡的一番話,說的林清東面紅耳赤,也令他流露出了惱羞成怒的怨懟。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的陳老師為何會批評自己?

    他本來以為可以輕易的借助陳老師的手狠狠打壓林慎,讓他繼續受臭屁王周士剛的薰陶,可不曾料到陳老師會是這樣的態度?

    他措手不及、他驚震莫名、他羞忿無比、他無地自容。

    她居然說我利於班長的權勢壓人?

    林清東半垂著頭,半晌才道:「陳老師,請允許我辭去班長這個職務,我發現我不能勝任此職。」

    就不信你敢叫我辭去這個班長的職務,你如何面對學校的質疑?你如何面對校長的責問?你別忘了我爸爸是市政府辦公室的副主任,是從慶豐縣蹦出去的官場新貴。

    「你考慮清楚了?」

    陳芝華的聲音很淡,也很平靜,沒一絲焦慮,正因為這樣的平淡,讓林清東心虛不已,甚至有點後悔提出了這個要求,可事已至此,騎虎難下了。

    「是的,我考慮清楚了。」

    嘴上這麼說著,林清東心裡卻忖,陳老師,挽留我吧,我會給你面子的,只要你態度誠懇,我又怎麼會為難你?開口挽留我吧,我知道你會這麼做,哪怕只是虛情假義的一句應付,就算是給林副主任保留面子,這句挽留的話你必須說,這是人情世故,你懂的。

    「好,我同意了!」

    五個字,卻像五記悶雷狠狠轟擊在林清東的心頭,他傻怔當場。

    陳芝華扭身走了,頎長而窈窕的身姿在林清東的視野中化成了一道冰冷的鐵幕。

    他無法相信這是陳老師給他的回答,她竟吝嗇半句挽留或規勸的言語,什麼時候她變的如此絕決了?

    林清東臉色蒼白,他是極要面子的一個人,極虛榮的一個人,他無法接受突然出現的殘酷現實,讓他以普通學生的身份和那些土鱉學生混在一起,是他的恥辱。

    一分鐘之前,他還是威風凜凜受好多同學敬仰的大班長。

    一分鐘之後,他丟失了這個一文不值卻對他有重要意義的職務。

    林清東鋼牙猛挫,我,泯然眾人?

    一隻手突然搭在了林清東肩頭,還輕輕拍了兩下。

    「臉色很蒼白啊,和叔說說,你這是受什麼打擊了?」

    林慎揚溢著陽光笑容的俊臉出現在一側,他自稱叔是正常的,他是林氏『明』字輩的,而林清東是林氏『清』字輩的,從輩份上說林慎是他的堂叔,這是輩份問題,無關年齡的大小,即便林慎只有十五歲,比林清東還小一歲。

    林清東拳頭攥的異常用力,致使骨節發出輕微的啪啪脆響聲。

    他有一種想揍人的衝動,他心裡清楚自己不可能是林慎的對手,無論身高還是體質,他明顯差了林慎一截。

    一揮手,他把林慎搭在自己肩頭的手磕開,憤怒的瞪著他。

    「你給誰當叔?」

    「給你。」

    「你配?」

    「配不配你要回去問你老子,咱們林家這麼大家族,總不能亂了輩份吧?我和你老子稱兄道弟,你不就是我侄子輩的?嘿嘿。」

    林慎好整以暇的語音腔調把本就憤怒的林清東更氣的想要嘔血出來。

    但是林清東的心計真夠深的,強忍了這口惡氣不叫自己發作,失去了班長這個職位,已令他方寸大亂,一但消息傳出去,真不知怎麼面對鄉中無數學生的異樣目光。

    在這之前,林清東是鄉中的驕子,在鄉中的所有學生中他擁有極高的威信,甚至他拒絕母親把他轉進市區的重點高中,因為他知道,自己若去了市裡重點高中,那真就泯然眾人了,連個屁也算不上,市裡面正副處級幹部的子弟又算什麼呢?市一級領導們的親戚或子女,隨便拎一個出來就不是自己能比的。

    所以林清東『寧為地頭蛇,不當過江龍』;

    可今天,地頭蛇的七寸受到了致命一擊,對於要面子要虛榮的他來說,這比打他一頓更叫他難受,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會栽在陳老師的手中,她的態度因何而改變?

    突然,他有點明白了,因為眼前這個林慎?這傢伙難道是我林清東的剋星?

    林慎撇了撇嘴,就這樣走了,他要去陳老師辦公室報道呢。

    丟下陰沉著臉的林清東在過道裡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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