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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人皆有氣性,恐有算計傷人 文 / 府天

    第一百四十四章是人皆有氣性,恐有算計傷人

    這好端端的突然又有人堵路,緊跟著就是拳打腳踢鬧出了一場全武行,羅旭本待作,可等到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大漢踉踉蹌蹌衝到楊進周跟前,直接雙腿一軟就跪著懇求了起來,他立時收起了管閒事的打算。可不曾想那幾個形似追債的打手竟是追了上來繼續扭打,眼見那個人被按在地上好似狗吃屎一般,他漸漸就感到有些不對勁了。

    即便如此,當楊進周抽出寶劍一抖手腕就是一擲,眼看著劍尖深深扎入地面,上頭的劍柄和穗子還微微顫動著,他就忍不住扭頭打量起了旁邊這個年輕的武官,赫然現人已經是滿臉鐵青。於是,他自然而然拉住了已經打算捋袖子的陳衍。

    可他真沒想到,楊進周這衝冠一怒竟是這樣驚人!當瞧見那人一騎策前,彎腰利落地拔劍揮劍的時候,饒是他自詡膽大包天,這會兒也一下子瞠目結舌。就在他臉上表情完全僵住的一剎那,他那練武人的犀利眼神終於捕捉到了之後的幾個動作。

    就只見楊進周那一劍離那漢子腦袋只差一巴掌的時候,他突然收肘回劍,原本是直直向著人去的劍尖突然變成了劍柄,可那劍柄去勢不減,愣是一下子砸在了那大漢的右頰,隨即又是一馬鞭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重重抽在了這個大漢的手腕上。嚇傻了的大漢起先沒有任何反應,好半晌才驚覺過來,抱著手腕連連呼痛,緊跟著又被一劍柄直接砸在了地上。

    「你上一次就說過,今後若是再賭,那麼就斬了這只賊手!」

    自從進京之後,楊進周對撥到自己手下的尋常下屬都是淡淡的,對自己挑出來那些辦事的心腹以及秦虎這些個,則是操練時嚴格平日裡隨和,那張冷臉上從來不曾出現過眼下這種暴怒的表情。因而,就連跟了他好些年的秦虎,見狀也不知不覺勒馬後退了兩步,又使勁吞了一口唾沫,壓根不敢上前去相勸。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那大漢本就被揍得滿頭包,此時見唯一的救星一副要殺人的架勢,終於知道如意算盤打不通了,慌忙連連磕頭求饒道,「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我死去的弟弟份上,看在我娘和我那剩下一雙弟妹的份上……」

    「你還知道你弟弟?」

    不說還好,那大漢一提到弟弟兩個字,楊進周臉上怒色更深,用鞭柄指著他便厲聲喝道:「當初募兵的時候,原本該是你去興和,可你這個好吃懶做的竟然裝作突重病,愣是讓你才十五歲的弟弟去了那兒,他戰死的時候不過十八,臨走前還惦記著你這個哥哥和家裡的老母弟妹!要不是我把你弟弟的撫恤銀子拿了去置地,你差點就把他用命換來的錢拿去賭輸了,甚至還敢打你母親……要不是你母親求情,我那會兒就送你去衙門斷了忤逆!現在你又是欠了一屁股債,好,很好!」

    車中的陳瀾這才明白原來還有這一番情由,忍不住脫口而出罵道:「畜生!」

    幾乎是她出口罵人的同時,外頭的羅旭亦是勃然大怒,放開陳衍就拍馬上前道:「楊兄,這樣的畜生還有什麼好和他囉嗦的,還不如死了喂野狗來得乾淨!」

    那大漢原以為楊進週身邊還有其他人,聽著自己是他戰死下屬的兄長,總會求情一二,亦或是攔下暴怒的他,可誰曾想這會兒出來的另一個年輕人竟是更狠。一時間,原就沒多少腦子的他頓時更加緊張了起來,忍不住連連回頭看那幾個打手,眼神中流露出了哀求之色。

    幾個打手先是被那突然擲出的寶劍嚇了一跳,再是被楊進周那看似要揮劍殺人的架勢給鎮住了,再接著人家一頓貨真價實的暴打,隨即又是劈頭蓋臉的訓斥,這應接不暇的一幕幕讓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及至那大漢連連回頭看他們,這才有人反應過來。只不過,這會兒他們已經是心頭七上八下,怎麼也沒法把眼前這個年輕武官和人家轉述中的那個人連在一塊。你眼看我眼了好一陣子,為的麻子臉大漢方才硬著頭皮上前去。

    「楊大人,這傢伙您要殺要剮隨便,可他欠了咱們家東主一千兩賭債,這錢要是還不清,他就是死了,咱們也只能上他們家清田產扒房子了。」

    他這話說得利索,可站在那好似刀子的目光下,他就好似赤身**站在冰天雪地裡,那種僵冷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覺就甭提了。而這一回,還不等楊進周開口,他就聽到旁邊傳來了一個冷笑聲。

    「賭債?看來如今要債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了,大楚律清清楚楚,明文禁止賭館亦或是私下聚賭,但凡是抓到了,賭資充公之外,從出場地的到莊家賭客,拉到衙門一律都是四十大板外加戍邊。而且,賭債律不追索,你們不知道?」

    羅旭平常和那群狐朋狗友廝混多了,儘管老師是貨真價實的翰林,可他和人辯論時仍然最喜歡歪理。可難得能夠逮著一個用正經律法砸人的機會,他立時把自己往日鑽律法空子做的那些事情丟到了腦後,義正詞嚴接連撂下了兩條律例。眼看著這幾個打手面面相覷,他不禁聳肩一笑,又回頭看了看後頭的那輛騾車。

    正湊在車門小窗那邊張望的陳瀾自然而然看到了羅旭回頭的表情,雖是這會兒外頭的情形頗讓她心中起疑,可羅旭這樣子卻讓她不禁莞爾——雖是這人比弟弟陳衍大上好些,可眼下的光景卻和那小傢伙有些相像,頗有一種做了好事得讓人知道的感覺。

    田氏和紅螺這會兒也都在旁邊,外頭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臉色亦是各不相同。紅螺微微低著頭,田氏卻搖搖頭歎道:「羅世子終究是落地就享著富貴,哪知道這些腌臢勾當!說是不許賭坊也不許禁毒,但京城燈市胡同的賭坊就有好幾家,還不算勾闌胡同那些個地方……賭債是律不追索,可債主真要將起來,逼死人命都是有的。」

    紅螺聽田氏這麼說,卻是笑道:「娘,這種話讀過書的自然有的是人會說,可也得看看說話的人是誰!這要是窮措大,被那些窮凶極惡的傢伙暴打一頓也有份,可說話的是威國公世子,那些人便只得認栽吃癟,難道還敢真鬧到官府裡頭去?」

    陳瀾在旁邊聽著,心裡知道無論田氏還是紅螺,實則都沒有說錯。然而,從羅旭透過陳衍傳消息的手法來看,那便決計不是個做事只知道大開大闔,不懂詭譎小道的人,如今這副做派不過是不耐麻煩不想耽誤,打算用直接身份砸人而已。

    果不其然,在羅旭又如數家珍地數落了幾條關於私刑以及優撫死難軍士遺屬等等條文之後,那幾個打手終於忍不住了,當即有膽大的高聲嚷嚷說:「有膽子你去見我家東主說這些,要是他說免了這債,咱們就放過這傢伙!」

    「一個放債的,竟敢讓咱們去見他?」大好*光下卻被這麼一件事堵在了路上,羅旭心裡甭提多窩火了,當即哂然笑道,「他要是一心想要錢,讓他直接來威國公府見我!」

    楊進周本待自己解決了此事,可羅旭偏生越俎代庖,此時此刻,見那些人聽到威國公府四個字,明顯大為意外的樣子,他不禁心中一動,隨即冷冷地說:「羅世子不過是開個玩笑,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只管找這傢伙要錢就是,若還不出或是把人告上公堂,或是要打要殺且聽尊便!至於他家裡的田產和房子……當初在官府開文書過戶的時候,便是早就分得清清楚楚,他名下的東西隨你們要扒要賣,至於他老娘和弟妹名下的,你們若是敢動一分……」

    說話間就只見寒光一閃,那原本兀自趴在地上的大漢剛剛抬頭,就只見一劍天上來,隨即頭上就是一輕。嚇得魂不附體的他一下子跌了下去,而那幾個打手也沒料到楊進周會這麼說,正有人要爭辯時就看到這一遭,緊跟著就看到劍尖指了過來,頓時閉上了嘴。於是,當楊進周羅旭陳衍三個從身邊縱馬而過,不消一會兒騾車親隨也都過去了,他們全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良久才有人一甩手上的棍子罵了聲娘。

    「他娘的,現在該怎麼辦?要是上頭知道事情沒辦成,咱們非得被揭去一層皮不可!」

    此話一出,其餘打手頓時把目光轉向了那個灰頭土臉的大漢,頗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上去重重踢了他一腳,一眾人頓時一哄而上,你一拳我一腳,這次下手就比起初裝樣子時狠多了,那為的更是扇了他兩巴掌便罵罵咧咧了起來。

    「要是壞了爺的好事,老子先活剝了你的皮!」

    這邊廂正在揍人洩憤,那邊廂繞過了一片小樹林之後,一行人也停了下來。陳瀾覺察到停車,正要讓紅螺去問問怎麼回事,車門就被人打開了,旋即掛簾被人高高打了起來,一個人直接把腦袋探了進來。

    「姐,到這兒咱們就和楊大哥不是一條道了,他往西邊,咱們往東邊。」

    剛剛這一程路上,陳瀾一直在心裡思量之前的事情,此時見陳衍一副有些惋惜的樣子,她就知道弟弟多半是和人還算談得來,略一沉吟就讓陳衍再進來些,旋即對其低聲耳語了幾句。陳衍仔仔細細聽了,隨即點點頭爽快地答應之後,就把腦袋縮了回去。

    外間的楊進周看到陳衍進去報信,手上就拉了拉韁繩,可不一會兒就看到陳衍直接興沖沖地直奔自己而來,開門見山地撂下了一句話。

    「楊大哥,姐讓我轉告一聲,前次的事情讓你費心了,大恩不言謝,咱們姐弟都記在心裡,剛剛也虧得你又幫了一回。另外,那個欠了賭債的被人追債,怎麼就這麼正好在路上遇著了咱們?這其中說不定別有名堂,你多加小心些,別被人算計了去。」

    ps:行程通知來了,十號中午去南寧的飛機,十三號晚上飛回來。所以多半要到十四號才能恢復兩更……嗯,昨天和雁九商量著四處大吃大喝,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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