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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色犬馬 53、一見傾心再見傾城 文 / 寶馬香車

    53、一見傾心再見傾城

    好在,西門烈並沒有真的活生生疼醒過來,千重櫻對此表示有些失望,蘇瑾年卻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這兩人每次一見面就跟嗆了火一藥似的,隨便擦點火花都能爆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輩子結仇太多下輩子才這麼合不來。舒榒駑襻

    手術結束之後,幾人又在西門烈身邊守了一陣,一直到西門烈的情況穩定了下來,確保他沒什麼大礙之後,蘇瑾年才讓他的那兩個屬下去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順便包紮身上的傷口。

    今天一早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蘇瑾年甚至還沒來得及吃早飯,運動過度外加神經緊張,一經放鬆下來,差點連站都站不起來。

    「大小姐!」

    看到她搖搖晃晃又要跌回沙發上,千重櫻乾淨去扶了她一把,伸手抓著她的手臂一用力,不經意間按到了她的傷口上,疼得蘇瑾年輕聲叫了一下,千重櫻趕緊鬆開手,攤開掌心一看,上面沾了不少血跡。

    千重櫻平滑的眉頭隨即又蹙了起來:「大小姐,你受傷了!怎麼不早說……讓我看看!」

    說著不等蘇瑾年回答,千重櫻便拉起她的手臂拂開袖子轉過來檢查,先前因為注意力都落在了西門烈身上,他甚至都沒發現蘇瑾年被血染紅的袖口,眼下一看,心頭驟然就狠狠縮了一下。

    蘇瑾年手上的傷口並不長,只是被人橫著劃了一刀,卻是很深的,估計再用力一點就傷到骨頭和筋脈了。

    其實不用看她的傷口,單看著西門烈和那兩個屬下的傷勢就知道蘇瑾年他們在早上所經歷的那場廝殺有多麼慘烈,而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他卻不能陪在她身邊保護她。

    千重櫻忍不住苦笑,不管是以前也好,還是現在也好,他都沒有那種機會可以庇護眼前的這個女人,或者說,她也許……

    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保護。

    這個認識讓千重櫻深受打擊,幫蘇瑾年包紮好傷口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臉色也不太好看,像是生病了一樣一直慘淡慘淡的,又帶著某種彷彿一觸即發的陰霾。

    其實他的性格不要太好哦,誰想要惹怒他那都是難如登天的事情,平時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刁難什麼樣的挑釁,他都可以微笑著輕鬆回擊,然而凡事一遇到「蘇瑾年」三個字,他就怎麼也冷靜不下來,心裡那股邪火「轟」的一下熊熊燃燒起來,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燒燬一樣。

    每次面對蘇瑾年,他都能感覺到自己胸口那種異於尋常的跳動,那麼明顯,那麼激烈,那麼讓人窒息。

    可是對於這一切,眼前的這個女人毫無所知,她在無意之中把他隔絕在外,不給他一點靠近的機會。

    千重櫻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他不想蘇瑾年有任何的壓力,不想她有任何的負擔,但他卻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越來越強烈的感情,控制不了自己越來越差的耐心,控制不了自己越來越衝動的脾氣。

    他必須盡快在這當中找到一個平衡點,在無法承受之前找到一個突破口,不然一旦等到那積蓄已久的情感爆破,事情就會變得更加的混亂棘手,難以挽救。

    看到千重櫻一直沉著臉不出聲,雖然動作依舊輕柔,做事依舊細心而體貼,但是蘇瑾年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比較賤的,平常被千重櫻這個「保姆」管家叨嘮慣了,忽然間看到他這麼沉默,總是有點兒不習慣。

    「千重,我的肩膀有點酸,你給我捏捏……」

    「千重,我的小腿有點疼,你幫我捶捶……」

    「千重,我的肚子有點餓,你去煮點吃的給我啊……」

    「千重,我吃飽了,好無聊,你陪我說說話唄?」

    ——「好。」

    良久之後,蘇瑾年終於忍不住怒了,特麼的他是變啞巴了還是間歇性喪失語言能力啊?!沒看她這麼用心良苦地想要緩和氣氛,沒到看她都這麼低聲下氣地去「求」他了,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啊,他還在鬧什麼彆扭啊?死小孩,破脾氣!

    「說吧,你究竟在發什麼脾氣,勞資特麼受不了一個男人這麼情緒化!有什麼不滿的你說出來啊,凡事總有個商量的餘地,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哪裡得罪你了?不就是救個人而已,你討厭他下次我看到就繞過好了,看到你這樣子我非要鬧心死了!」

    聽到蘇瑾年說「鬧心」,千重櫻總算是有了些反應,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眸裡暗含自嘲:「我覺得……大小姐根本就不需要我,無論我在不在,大小姐一樣可以過得很好,決鬥不會輸,打架也能贏。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呆在大小姐身邊,就沒有意義了。」

    嘖——

    蘇瑾年森森地覺得蛋都碎了。

    特麼的丫不是在生氣,丫是在糾結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

    她是受了傷那又怎麼了?誰從小到大沒個病沒個痛的,他還非要往自己身上攬!她打架的時候沒帶上他怎麼了?總不可能她朝天大吼一聲「千重速速顯身」然後他就真的會從天而降吧?又不是有預謀的群毆,她也是不小心遇上的好伐!丫還偏偏就計較上了……

    看來執事太衷心也不是什麼好事,容易得憂鬱症!

    「你看你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三個字——想!太!多!剛才我不是讓你做了很多事情嗎?要是你不在我找誰幹啊!誰說你沒用了,只要我說需要你就是需要你。」

    聽到蘇瑾年說「需要你」的時候,千重櫻的眸光又是微微一動,但隨即又暗了下去。

    「那麼,大小姐能說出我的十個優點嗎?」

    「呃!這個……第一,你長得很帥很養眼啊,每天早上起來看到你的俊臉本小姐都會被帥醒啊!第二,你很優秀啊,什麼都會,全能型人才有沒有?!第三,你狠溫柔狠體貼很懂得照顧人啊,雖然有時候衝動了點,但大部分時間都是灰常不錯的!第四,帶著你出門我會覺得很拉風很有優越感啊,我這麼說你都不會覺得驕傲嗎?!第五……咳,第五……」

    蘇瑾年平日裡跟唐嫣然那貨互損損多了,叫她挑毛病那是手到擒來說上三天三夜都不費吹灰之力,但是要她誇人,那真的太不習慣了好嗎?!而且千重櫻明明全身都是優點,從頭到腳都沒的挑剔啊,蘇瑾年就是要誇他最多也是說「這個執事很贊吶!全能的!灰常完美!」真的要一點一點拆分出來稱讚,她表示有點力不從心……

    「哎呀,反正我覺得你很好,很優秀,我很滿意就是了!」

    確實,蘇瑾年說了一大堆好話肯定他的存在,然而千重櫻卻不得不計較她話中敷衍的成分。

    「如果大小姐真的需要我,就不會連我的十個優點都說不出來了。」

    看著他一副執著至死的樣子,蘇瑾年簡直要鬱結而亡了!

    「……而且,我不想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也不希望我的位置可以被任何人所取代,我希望自己對於大小姐而言,是獨一無二。可實際上,我努力了那麼久,卻一直都沒有辦法走進大小姐的心裡,這種感覺……大小姐大概永遠都不會明白。」

    感受到對方的黑眸中流露出來的那種悲傷和絕望,蘇瑾年沒來由地覺得心裡有點堵,她顯然是小看了千重櫻對她的感情,一直以來,她都只是將他擺在執事的位置上去評判他的所作所為,但似乎,千重櫻對她的某些事情好像關心過了頭,比如對待安奚容,比如對待西門烈——

    而現在,他看著她的那雙眼睛中摻雜了太多的情緒,並不像一般的執事對待主人那樣的純粹。

    那雙漆黑璀璨如黑夜繁星的眸子,有種難以言述的熟悉感,好像之前在哪裡看見過。

    蘇瑾年當然不會那麼自戀地認為千重櫻在這段時間相處的短短兩個月內就無可自拔地愛上了自己,雖然她長得很漂亮,身材也火辣得能讓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流鼻血,如果說那個**熏心的陸尚川會對她「一見傾心再見傾城」倒有那麼幾分可信度,但千重櫻卻不是那樣的人。

    對其他那些女人,千重櫻貌似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蘇瑾年敢肯定,就算是那個稍微遜色她幾分但依舊容貌出眾的蘇青荇脫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也依然是無動於衷的表情,用陸宗睿的話來講,就是看女人的**跟看「雕塑」沒有什麼區別。

    至少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千重櫻跟她是同一種人,除非經過長時間的相處,經過種種考驗與沉澱,才能敞開心扉把對方納入到「自己人」的行列中來。

    所以說,千重櫻這麼快就對自己表忠對自己示好,反而讓蘇瑾年覺得有些怪異,除了懷疑他的別有用心之外,更多的卻是因為蘇瑾年無法解釋千重櫻對自己的那種,暫時稱為是「迷戀」的感情。

    對上蘇瑾年眼裡的迷茫與苦惱,千重櫻恍然意識到自己做得太過了,不由收斂了情緒,重新整頓了一番自己的心情,強迫自己把那些不安與痛苦壓制了下去,隨即換上一個相對而言較為輕鬆的表情,扯起嘴角微苦地笑了笑。

    「對不起,我好像有點失態了……因為看到大小姐受了傷,我無法不自責,可是我不該把這種愧疚的心情用錯誤的方式傳達給大小姐,所以希望大小姐不要把我剛才說的那些話放在心上,我並沒有任何埋怨大小姐的意思,我只是懷疑自己——可能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執事……」

    說著,千重櫻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神色有些許的慌亂,像是在逃避什麼。

    在他轉身的剎那,蘇瑾年忽然抬起手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瞬間,千重櫻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他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就那麼保持著僵立的姿態站著,安靜地等著蘇瑾年開口。

    他怕一旦回過頭去,就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就會忍不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那樣一來,所有的一切就都完蛋了,他精心設計的局面就會徹底的崩潰!

    然而,對方卻只是拽著他的手腕,久久地不肯出聲。

    千重櫻甚至能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熱度,那種感覺熟悉而又陌生,讓他回想起了小的時候,每逢要過馬路,蘇瑾年都會牽著自己的手,牢牢地拽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溜走似的。

    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再也不想從她身邊走遠,再也不想鬆開她的手。

    可是現在,卻是他無法抓緊她的手,甚至連碰一下都是奢求。

    牆上的秒針只是滴答滴答緩緩地轉了兩圈,千重櫻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蘇瑾年的五指慢慢放鬆了力道,卻沒有徹底放開他。

    好像下定決心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她的聲音柔軟而平淡,不帶任何的情緒,一字一頓卻是十分的堅決——

    「你說的那種心情,也許我無法明白,但是我想讓你知道,你對我來說並不是可有可無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取代的,大概因為你跟我相處的時間還不算長,所以我無法完全信任你,但是……有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會覺得安心。」

    撇開其他不談,至少有千重櫻陪著的時候,她的一夜長覺就會變得特別的安穩。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容易貪戀溫暖,容易產生依賴性,就算明明知道這其中可能潛伏著危險,她也不想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她早就厭倦了組織裡那種把任何人都當成是敵人的生活,不想再繼續活得那麼提心吊膽,那麼累。

    背對著蘇瑾年,千重櫻深深吸了一口氣,銳利的神情逐漸軟化緩和,原本陰鬱的眉眼逐漸染上了幾分淺淺的笑意。

    熟悉蘇瑾年的人都知道,要讓她說出這麼一番煽情的話來有多難,她是那種又傲嬌又難伺候的傢伙,說話做事喜歡口是心非。

    但是現在,她卻因為顧及自己的心情而願意妥協讓步。

    真是不容易呢……

    千重櫻不否認自己是有「險惡用心」的,他利用執事這個身份,除了可以隨時隨地拍飛蘇瑾年身邊那些圍上來的花花草草,更重要的是為了慢慢地溫水煮青蛙,讓蘇瑾年對自己產生依賴——

    只有這樣,他才能一點點地佔據她的心,一點一點地,讓她再也無法離開自己。

    大概是聽不下去主僕兩人的煽情對話,床上的男人重重咳了兩聲,打破了房內略顯沉悶的氣氛。

    聽到聲音,蘇瑾年幾乎是倏地就抽回了手,像是被人捉姦在床似的,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的慌亂,趕緊轉頭去看西門烈,直到看見他依舊緊閉著眼睛才驀然鬆了一口氣,暗歎虛驚一場。

    然而這麼一來,千重櫻剛剛緩和的表情立刻又沉到了谷底,愈發有種把那個礙事的男人丟出去的衝動。

    剛才把他丟下樓的時候就不該手軟,應該直接丟到地上而不是水池裡!

    看到千重櫻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目光中帶著幾分狐疑和探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過於突兀,蘇瑾年不免覺得臉頰有些微熱,訕訕地抬手指了指西門烈:「我去看看他……」

    說完,蘇瑾年就逃似的匆匆跑了過去。

    「咳咳,咳咳咳……」

    不等蘇瑾年走近,西門烈又重重地咳了起來,情況比之前更劇烈了,蒼白的臉上雙眼緊閉,眉頭皺成了一個很明顯的川字,一幅非常痛苦的表情。

    看他這個樣子,蘇瑾年就是不學醫也知道情況不妙,立刻招招手把千重櫻叫了過去:「千重你快來看看,他的情況好像不太對啊!」

    穆青和穆寒剛收拾好走回來,還沒進門就聽到蘇瑾年的叫喚,不禁臉色一變齊齊衝了到了床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西門烈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極力地要吐出什麼東西,但又被掐著脖子無法呼吸似的,神色非常的痛苦。

    「烈哥!烈哥!」穆青忍不住抓起他的肩膀搖了兩下,試圖能把他叫醒。

    千重櫻輕輕抬眸,一派漫不經心的模樣:「別搖他,再搖兩下小心把你們的老大搖死。」

    聽他這麼一說,穆青立刻鬆了手,轉身走到千重櫻跟前一把抓起他的胸襟,面容狠獰:「是不是你又搞了什麼鬼?!我告訴你,要是烈哥出了什麼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穆青!」

    穆寒上前拉住穆青輕喝了一聲,他不像穆青那樣衝動,雖然他也很擔心烈哥的安危,並且很清楚眼前這個叫做千重櫻的男人十分不待見西門烈,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而且眼下烈哥的生死完全掌握在這個男人手裡,就算他私底下很想揍人,但也必須要把那口火氣生生地壓下去。

    「千重先生,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烈哥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把拂開穆青的手,千重櫻冷冷瞥了對方一眼,才不緊不慢地走到床邊幫西門烈檢查了一遍,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你們的烈老大因為體內出血,被堵住了食道和氣管,現在問題還不嚴重,不過再拖下去就會窒息了。」

    穆青本來就是個急性子,眼下看著千重櫻不溫不火地吊著他們玩兒,簡直連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既然你是醫生,又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為什麼還不趕緊動手救烈哥?!」

    千重櫻悠悠地挑了挑眉頭,存心要急死他們。

    「第一,我不是醫生,我只是大小姐的執事,如果不是大小姐要求我救人,我是不會出手的。第二,雖然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是我不想用那種方式救他。」

    強按著把千重櫻吊起來暴打一頓的衝動,穆青和穆寒兩人耐心地把話聽到最後,繼而才繼續追問:「什麼方式?!」

    千重櫻慢悠悠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挑眉淡淡一笑:「其實不用我動手,你們也可以救烈哥,還有三分鐘的時間。」

    「你說,要我們做什麼?只要能救烈哥,我們做什麼都願意!」

    蘇瑾年雖然很喜歡看熱鬧,但此時此刻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催促:「千重你就別賣關子了,救人要緊!」

    這廝平日看起來紳士溫和得不行,沒想到實際上卻是一隻披著斯文外衣的狼,私底下腹黑至極!

    聽到蘇瑾年開了金口,千重櫻這才微微一笑:「方法很簡單,只要你們誰願意出面給他做人工呼吸,幫他把氣管通順了就行。」

    唔,是很簡單!

    但是穆青和穆寒卻還是——猶豫了!

    搞沒搞錯啊!要給烈哥做人工呼吸?!他們當然是不嫌棄的……怕就怕烈哥醒來以後知道了這茬,一氣之下弄死他們啊!烈哥平時就不喜歡別人靠得太近,這麼多年過來連女人都沒見他玩過一個,說不定初吻還在呢,要是他們就這麼冒冒失失地在他昏迷的時候把他的初吻給弄沒了?那事情的性質就很惡劣了……

    看到那兩個前一秒還誓死效忠,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的屬下一聽到要給西門烈做人工呼吸之後瞬間就萎了,蘇瑾年忍不住深深地把他們鄙視了一遍:「喂喂喂!不就是做個人工呼吸嗎?!又沒讓你捐胳膊捐腿的,有什麼好猶豫的?!」

    穆青和穆寒的內心獨白:次奧!誰敢給烈哥做人工呼吸啊!他們寧願缺胳膊缺腿!

    千重櫻怡然自樂地看著手錶:「還有一分鐘。」

    穆青和穆寒臉色立馬又變了,先是看了一眼西門烈,接著對望了一眼,最後齊刷刷把視線落到了蘇瑾年身上,看得蘇瑾年一驚一乍的。

    「喂喂……看我幹嘛?!你們不會是想要我、要我給他做人工呼吸吧?!」

    還沒等蘇瑾年把話說完,就見到兩個比她整整高出一個頭的男人「唰」地就在她面前跪了下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是蘇小姐出面給烈哥做人、人工呼吸,烈哥一定不會發、發火的……」

    聽到膝蓋觸地的重重的啪嗒兩聲,蘇瑾年都替他們覺得膝蓋疼!

    哎喂,男兒膝下有黃金!怎麼能說跪就跪呢?!要換成她是西門烈,見到自己的屬下這麼沒出息,肯定直接就狂噴一口血水直接醒過來了,還特麼做你妹的人工呼吸啊!

    卻不知,穆青和穆寒兩人想的是,眼前的這個女人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要腰有腰,要胸有胸,要臀還有臀……就算烈哥真的是那種極其傳統的「貞烈男紙」!遇上這麼一個絕色尤物也該從了吧!退一萬步講,就算烈哥不肯從了她,就憑嫂子那一等一的頂級身手,打起架來也是絕對不會輸的!

    ——咦,嫂子?!

    千重櫻催命般的魔音冷冷地在耳邊響起:「還有半分鐘——」

    穆青穆寒兩人直勾勾地盯著蘇瑾年,險些要從眼睛裡逼出幾滴血淚來:「蘇小姐!」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面對兩人殷切的期盼與懇求,蘇瑾年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偉大,這麼悲壯過——

    狠狠地捏了一把拳頭,蘇瑾年一甩頭,瞟出一個「我……去了!」的壯烈眼神,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俯身湊到西門烈的唇邊,對著他的嘴巴像是吹氣球那樣用力地猛吹了一口!

    面對這樣的結果,千重櫻重新學習了一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個俗語,重新領悟了一遍「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真諦,切身地體會到了孫權同學當年那種「賠了夫人又折兵又折兵」的淒楚心情。

    早知道蘇瑾年會答應,他就自己上了!

    然而木已成舟,往事不堪回首,蘇瑾年童鞋已然大義獻身,以實際行動宣揚了黨的正義,弘揚了捨身救人了傳統美德!

    幾乎是在氣息順暢的那一剎,西門烈驀地睜開了眼睛,入目便是某個女人近在咫尺的緊緊閉著的眼睛,看得他頓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地抬手想要去推開他,只是沒等他抬起手來,對方就直起身體離開了他,只在嘴唇上殘留香軟的觸感。

    「烈哥!你終於醒了!」

    見到西門烈睜開眼睛,穆青穆寒兩人大喜,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撲了過去。

    西門烈卻是沒有轉頭去看他們,沒有完全聚焦的視線一直落在蘇瑾年的臉上,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

    沒想到西門烈會這麼快就醒過來,抬眸看到他睜著眼睛的時候蘇瑾年就嚇了一小跳,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是趁人之危佔他便宜似的,再聯想起之前自己主動開口請求他做執事卻被拒絕的橋段,蘇瑾年嬸嬸地覺得自己在這個男人眼裡大概已經毫無節操可言了……

    但不管怎麼樣,她覺得她還是很有必要解釋一下:「那個,剛才你的食道和氣管堵住了,我只是在給你做人工呼吸,還是你的那兩個屬下求我的……不信,不信你自己問問他們!」

    「是的是的!」穆青頻頻點頭,感激地看向蘇瑾年,那種目光就像看著大嫂大一樣親切,「是我們求蘇小姐給烈哥你做人工呼吸她才親你的……」

    次奧!人工呼吸就是人工呼吸,親你妹啊親!

    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話啊!別搞得好像她輕薄了他一定要對他負責似的!

    西門烈的視線還是筆直地落在蘇瑾年的臉上沒有離開,一直看得蘇瑾年臉頰發熱才勾起唇角輕輕一歎:「原來是這樣……」

    喂喂喂!那種意味深長的調子是怎麼回事!

    什麼原來是這樣,你不要誤會太多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本小姐才不稀罕親你勒!

    蘇瑾年的臉頰騰的就燒了起來,莫名其妙的,撓得她心神不寧。

    「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我去看電視!」

    蘇瑾年本打算一走了之不再管他,但畢竟這裡是蘇家大宅,剛才千重櫻的舉動就已經很招疑了,要是有人問起來還得由她出面解釋,所以她一扭頭也只是跑到了外間的沙發上去看電視。

    身後是西門烈的那兩個屬下在跟他講述在他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蘇瑾年雖然眼睛盯著電視屏幕,但是耳朵一直對準身後那幾人的說話聲,西門烈一直都沒怎麼說話,偶爾開口也是類似於「嗯。」「知道了。」這樣的句式,蘇瑾年一直聽得提心吊膽的,尤其是聽到那個叫穆青的傢伙拔高了腔調十分憤怒地描述千重櫻是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昏迷不醒的他從窗戶丟出的經過時,蘇瑾年甚至能感覺到有一陣冷風從身後呼呼地刮來——

    艾瑪!這明顯不關她的事啊!她也是受到驚嚇的那一個好不好!

    不過幸運的是,西門烈很平靜地聽完了穆青同志添油加醋的,火上澆油的,生動的,案情重述,並沒有被小人撩撥情緒失控,而只是吩咐屬下聯繫了一些人,著手去調查早上被人埋伏圍攻的內幕。

    蘇瑾年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虧得這傢伙還有點兒良心,不像千重那麼愛記仇。

    這麼一會下來,手上的遙控器不知道被她按了幾圈,幾乎把所有的頻道都換了兩遍,最後停下來的時候剛好是播報的實時新聞。

    「據本台消息,在今日上午八點三十七分,有人在虹門區長青街237號的小巷裡發現了一個性質十分惡劣的流血事件。據報案人稱,當時她發現的時候鬥毆已經結束,現場除了死屍沒有任何一個走動的人……在收到報案之後,警局立刻出動了大量警員,已經開始對這次流血事件著手進行調查,那麼接下來,就由趕赴現場的記者小張繼續為大家報道最新情況……」

    看著電視屏幕中的畫面,雖然經過早上一場大雨的沖刷,地面上的血跡已經沒有那麼厚重明顯了,但是從那一具具被警察罩著白布抬出來的屍體上不難看出,早上的那場惡戰簡直可以用「慘絕人寰」四個字來形容。

    千重櫻大致留意了一下死亡人數,足有二十七人之多,而西門烈他們撐死不會超過十個。

    垂眸的剎那,蘇瑾年正好也抬起頭來看他。

    兩人目光交匯,傳達的卻是迥然不同的訊息。

    作為一名被全世界安全局通緝的頂級殺手,蘇瑾年畢竟過了那麼一段刀口舔血的日子,對殺人什麼的早就已經麻木了,所以就算看到這樣的報道也不會覺得有什麼觸目驚心的感覺,更何況那裡面的人大多數還是她ko掉的。

    但是千重櫻不一樣,他雖然經歷過生死決鬥,但卻沒有那種嗜血的甚至是有些變態的興奮感,所以在面對這類事件的時候,難免會有些不適應,而且那個「殺人兇手」如今還那麼「坦然」地坐在他面前。

    所以蘇瑾年有些擔心千重櫻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不能接受自己那段不堪的過往,不能接受她曾經染過鮮血,如今依舊還會暴虐魔魘像是永生都受著詛咒的這雙手。

    面對蘇瑾年的擔憂,千重櫻關注的卻是另一層面的信息。

    他很清楚,蘇瑾年有多厭惡曾經的那份「職業」,如果不是情勢所迫,她絕對不會輕易再動手,而她一旦動了手,作為一名職業殺手的慣性就不可能讓她輕易停下。

    所以他擔心的是蘇瑾年的安危,還有她時時刻刻隱藏著卻隨時都有可能暴露的身份。

    除此之外,蘇瑾年會因為那個男人而貿然出手這一點,也是灰常的灰常的——讓他不舒服!

    聽著電視台的報道,西門烈的眸子瞬間沉了下去,這次是他太大意了,才會讓別人有機可趁,要不是蘇瑾年幫忙,他這次必然凶多吉少。

    「哼!**的混蛋!最好不要讓老子知道是誰幹的,不然老子一定把他吊起來活活抽死!」穆青很是義憤填膺,也不管西門烈是不是還在面前,直接爆了粗口。

    穆寒的臉色也是一派鐵青,他大概猜到是誰下的毒手,不禁抿了抿嘴唇,正要開口,卻見西門烈飆來一記眼刀,示意他不要多嘴。

    意識到房間裡還有別人在,穆青跟著識相地閉上了嘴,只神情還一直憤憤著,雖然這次烈哥死裡逃生沒有大礙,他和穆寒受的傷也沒有太重,但除了他們三個之外還是折損了其他幾位兄弟,這個仇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報!

    關了電視,蘇瑾年知道這次的事情鬧大了,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一開始她並不知道西門烈混的是黑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只覺得他身手不錯,差點還把他當成了神偷,後來在學校裡見到,因為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也沒有好好關心他的來歷,看著學校裡那些學生對他畢恭畢敬繞著路走的樣子,只知道他大概是有權有勢人家的孩子,而且背景應該還挺大的。

    再然後就是巷子裡的鬥毆,那種架勢一看,白癡也知道是道上的事情了。

    看不見就拉倒,但是既然看見了,該出手還是要出手。

    把西門烈救回來之後,蘇瑾年才從他的兩個屬下那裡大致瞭解了他的背景,在那個過程中,還被穆青和穆寒兩人毫不掩飾的鄙視了一番——

    好吧,確實是她不關心時事政治,太孤陋寡聞了!

    說起來西門烈雖然是以黑道太子的身份公諸於世的,但是他跟本地的黑道老大,也就是黑龍幫的現任幫主西門石灃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而只是尋常的義父與義子。

    比較奇怪的是,西門石灃原本就有兩個親生兒子,如果按照傳統慣例,黑道老大通常都會把大權交到自己的血親手中,因為這樣一來,既可以保證家族的勢力不受約束,同時也能保證自己在退位之後的人身財產安全。

    雖然西門石灃明面上給出的解釋是,不想自己的兒女再涉足這麼危險的行當,希望他們能像普通人那樣過著平淡安穩的日子,但依然有不少人對此保留意見,持懷疑態度。

    畢竟,西門石灃原先就是藉著妻子游百菱的黑道身份上位的,他現在的這種做法,對游家無疑是過河拆橋。

    而且,他兩個親生兒子似乎並沒有像他們父親所希望的那樣,徹底擺脫黑道的身份與環境,反而對那個黑道老大的位置虎視眈眈。

    這麼一來,血親和養子之間的矛盾就很容易演化尖銳,不定時就會爆炸。

    蘇瑾年不清楚西門石灃和西門烈之間的貓膩,但有一點她還是看得明白的,就是這一次西門烈遭遇埋伏,很可能跟游夫人或者跟西門石灃的那兩個親生兒子有關,而且這種爾虞我詐刀光劍影的日子,除非其中一方徹底敗落,否則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有所停歇。

    嘖嘖,又是一座圍城。

    「大小姐,」千重櫻自然不希望蘇瑾年牽扯到那種危險的關係當中去,眼下警方又如此大動干戈地著手調查,如果被有心人設計抓了個正著,就是蘇老爺子出面,事情也會變得十分棘手,「現在西門烈的傷勢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再把他們繼續留下來,很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千重櫻這麼不客氣的下逐客令,穆青的臉色瞬間就青了,西門烈也不由微微瞇起了眸子,抬頭對上對方看過來的相當不善的視線。

    「唔,這個我知道……」

    面對這個一時衝動撿回來的燙手山芋,蘇瑾年表示很頭疼,她當然也不想牽扯進去,雖然她自己可以應付過來,但是蘇家經不起這麼折騰,蘇家是名望大族,就算跟黑道有來往,那也是秘密的,表面上絕對不能透露風聲。

    回頭瞅了瞅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臉色依然十分蒼白,要這麼把他丟出去好像有點兒不厚道,但也不可能把他留下來養好傷。

    見蘇瑾年為難,西門烈顯然不屑於做待宰羔羊,即便冷冷開口:「我在萬江泉有套房子,你把我送到那裡就可以了。」

    「唔,這個好辦!」蘇瑾年對西門烈的「深明大義」非常欣賞,聽他這麼一說當即眉開眼笑,「那你再多躺會兒,我現在就去準備!」

    西門烈雖然本就不情願留在蘇家,但是見到蘇瑾年這麼高興地「趕他走」,臉色不經意間又暗了一大截。

    為了盡快送走這座瘟神,蘇瑾年不再浪費時間,當即手麻腳利地跑出去做準備,要送走西門烈自然是很簡單的,麻煩就麻煩在不能讓人懷疑和發現,如今市區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那些警察肯定查崗查得厲害,縱使蘇家的車牌號抵得上一張萬能通行證,但也要以防萬一。

    ——這是蘇瑾年當了職業殺手之後落下的職業病。

    蘇瑾年做得那麼小心是未雨綢繆,沒想到這一查真的就查出問題來了。

    「大小姐,好像有警車朝這邊開了過來。」

    千重櫻盯著操控台的屏幕,上面顯示的上百個小型畫面是蘇家特意安裝在方圓十里內各個十字路口的攝像頭拍下來的圖像,這些攝像頭本是老爺子閒來無事搞出來的東西,就是為了防備哪一天蘇家遭了竊或者遇到了什麼事情,可以多一條線索或者早一步準備,沒想到這會兒被蘇瑾年用上了。

    「你再多盯一會兒,如果他們真的是衝著蘇家大宅來的,那麼很有可能對方知道了西門烈在這裡。」

    蘇瑾年抬眸瞟了眼其中某個小屏幕上正在等紅綠燈的警車,清亮的某種閃過一道細光。如果他們真的是衝著西門烈來的,那這個追查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當時的場面雖然混亂,但她一貫的習慣都會騰出幾分鐘來清理現場,以免留下線索,再加上早上那場雷陣雨的沖刷,警方要追查到她身上的概率簡直就是中彩票的概率的平方。

    所以,發生這種狀況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

    千重櫻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不由跟著臉色一暗:「大小姐的意思,是蘇家有人發現了西門烈,並且還報了案?」

    蘇瑾年點點頭,毫不掩飾她的懷疑:「很有這個可能,早上我叫人把他們帶進來的時候就很不巧地碰到了林海旋,剛才你又把他扔出窗外折騰了半天,她就是不懷疑也要懷疑了!而且電視裡還放了新聞,蘇青荇的死雖然表面是自殺,但憑她的性子肯定會把所有過錯推到我的身上,想法設法找茬報復……」

    林海旋也是個狠角色,對於蘇青荇的自殺一事,她竟然完全沒有透露半分,一來蘇青荇死得太不是時候,就算說了出來除了引人幾句唏噓之外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二來老爺子既然已經把她趕出了蘇家,就不會再讓她跟蘇家扯上關係,所以林海旋就算說了出來也只能自討無趣。

    但不管怎麼樣,自己的女兒死了,做父親的總歸是有權知情,但林海旋就有這個能耐,偏偏連蘇文皓也不說。

    這樣一來,等風頭過去了,等老爺子和蘇文皓的氣消了,再把蘇青荇慘死的事情告訴他們,就能很順利得拿到對方的同情分和愧疚感。

    對於這樣一個連親生女兒的死都可以利用的人,蘇瑾年不得不防——

    要不是她是蘇司晟的生母,蘇瑾年其實更傾向於找個機會直接結果了她,好幫母親報了當年的奪父之仇,省得留她整天的在眼前轉悠,看著也忒鬧心了!

    對著監控屏幕又觀察了一陣,直到可以確定那幾輛警車確實是朝蘇家的方向開過來的,千重櫻不由微微皺起眉頭:「大小姐,我想確實是有人把西門烈的行蹤洩露了出去,別有用心地把警察引了過來。」

    其實摸著良心說,他也很想把那群人交給警察辦了,就算折騰不死至少也夠他們煩上一陣子,無奈這事兒蘇瑾年插了手,那就不得不避嫌了。

    果然是這樣!

    蘇瑾年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繼而又輕輕扣著桌面,考慮如何才能安全而快速地把西門烈他們送出去。

    如果只是把他們藏在蘇家,就算警察不敢隨意搜查,也難保某些人不會使ど蛾子,為了保險起見,果然還是要把他們統統都弄走,越快越好!

    「對了,千重,你會開直升飛機嗎?」

    雖然這個要求好像是高了點兒,但是某執事不是說要「相信」他嗎?蘇瑾年於是充分發揚了信任屬下的作風,理所當然地對他抱有各種幻想和各種期待!

    對上蘇瑾年期許的目光,千重櫻揚起嘴角微微一笑。

    「如果連直升飛機都不會開,又怎麼能配得上做大小姐的執事?」

    「臥槽!千重我太愛你了!你簡直就是一個天才!」得到肯定的回答,蘇瑾年忍不住興奮地衝過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隨即拉起他就往外跑。

    吩咐穆青和穆寒處理掉水池中的污水之後,蘇瑾年就帶著西門烈三人和一堆弄髒了的衣物匆匆跑到了屋子後面一個空曠的場地上。遠遠的,穆青就看見橫成在綠地上的七架中小型直升飛機,一看就知道是專供私人使用的代步工具,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感歎了一番蘇家的財大氣粗,果然豪門就是豪門,買直升飛機就跟買飛機模型似的,一買就一堆!

    挑了最近的一架直升飛機上了機艙,臨發動機啟動前,蘇瑾年還是忍不住扯了一把千重櫻的袖子:「你確定你會開?」

    在表現自己才幹的時候,千重櫻尤其的優雅而紳士:「會啊,我十二歲就會開直升飛機了,不過只是在書上看了一遍,還沒有實際操作過。」

    蘇瑾年臉色大變,滿是驚悚:「法克!勞資要下去!」

    坑爺爺啊這簡直是!

    看到穆青和穆寒跟著也變了臉色,西門烈不由冷冷一哂:「別聽他胡扯,飛行員駕駛證也是a級及以上的執事必考的一門科目,如果是sa級別的,只要給跑車裝上兩個翼,十有**也飛得起來。」

    聽到西門烈這麼一說,蘇瑾年才忽然想起來這娃曾經也拿了sa頂級執事的勳章,頓時鬆了一大口氣,回眸恨恨地瞪了一眼千重櫻,死小孩,居然敢嚇她,壞透了!

    玩笑被拆了台,千重櫻也只是微微揚眉,露出無辜的笑容,讓蘇瑾年一下子連埋怨的脾氣也沒有了,目光越過蘇瑾年的肩膀同斜靠在後座上的西門烈一經交鋒,頓刻又變得火星四濺,火石似的能擦出一團烈焰來。

    等到直升飛機穩穩地上了天,看到地面上的東西離自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蘇瑾年才安心地跑到後座上,無聊地找人嗑話。

    「欸,你不會真的給跑車裝上翅膀飛過吧?」

    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西門烈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他的膚色不像安奚容那種成天坐在辦公室養尊處優的人,白得跟女人擦了粉似的,而是帶著一點小麥色,平日裡看起來男人味十足,特比的招人眼球,就是現在神色憔悴,也依舊不掩男人本色。

    不過他虛弱歸虛弱,精神卻不差,聽到蘇瑾年這麼問,甚至還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蘇瑾年大驚:「你還真試過啊!怎麼樣,飛起來沒有?飛得有多高?多遠?!」

    「當然飛起來了,只不過因為時間緊迫很多性能沒有調製好,所以在飛了二十多公里之後就掉進了海裡。」

    「哈……?!」

    蘇瑾年驚訝而崇拜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下來,眼角忍不住輕輕一抽,尼瑪,竟然是這麼一個結局……

    看到她瞬息變幻的神情,西門烈第一次見識到一個人的表情原來有這麼多種,因為他自己通常就只有三種表情,一種是面無表情,第二種是冷笑,第三種是憤怒,如果還要再加一種,估計就是像現在這樣面部線條比較緩和的樣子。

    「如果你對這個感興趣,下次我們可以找機會再試一下,我大概已經知道該怎麼弄了,只要有充足的時間改造,應該不會再出什麼意外。」

    「呵呵,」蘇瑾年訕訕地扯了扯嘴角,「還是不用了,我可不像跟著改造灰機一起掉進海裡。」

    邊上,穆青和穆寒卻是險些看傻了眼,他們還從沒見過烈哥有這麼溫柔的時候!雖然他溫柔得不是特別明顯,但是他們發誓,烈哥從來沒有對女人這麼耐心過!他對女人的態度通常連不屑的一眼都懶得瞟,尤其是那種濃妝艷抹迎合著貼上來的女人,更是不能近身半步。

    有時候也會見到一些清純的小女生跟烈哥告白,然後在還沒開口之前就被烈哥拒絕了——那麼他們是怎麼確定人家是正準備告白的呢?因為那些軟軟的女孩子一旦遭到拒絕之後,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立刻就沸騰了,有的冒蒸汽,有的撲撲往外滾眼淚,看得人好不心疼,可惜烈哥冷酷過了頭,上學的時候應該沒有好好學過「憐香惜玉」這個成語。

    所以,第一次看到烈哥跟一個女人說那麼多的話,用的還是那種柔和的口氣,他們就真的不能不懷疑,烈哥是不是對這個妞有意思啊?該不會是美人救英雄,一吻定終生了吧?!

    蘇家大宅。

    等警察趕到的時候,就只能看到那架直升飛機遠遠的從頭頂灰過,氣得林海旋咬牙切齒,卻又束手無策。

    警察自然是不願得罪蘇家的,很不巧又趕上了蘇老爺子回來,他們幾乎可以確定跟早上那場流血事件的嫌疑人就在那架飛機上,所以沒有太過唐突地提出要搜查的要求,但領隊的還是不肯死心。

    好不容易受到秘密線報,本打算借此機會立個大功,沒想到卻被放了鴿子耍了一通,他當然不肯輕易善罷甘休。

    見到蘇老爺子下了車,領帶的警官先是上前客套了幾句,說明自己的來意,見蘇老爺子沒有露出發怒的跡象,似乎並不知道內情,才打開天窗說亮話,要求蘇老爺子把那輛直升飛機召回來。

    蘇老爺子久經世故,早就看透了對方的那點小心思,不由淡淡一笑,轉頭吩咐高秘書:「小高,你給蘇蘇打個電話,讓她快些回來。」

    高秘書跟在蘇老爺子身邊幾十年裡,兩人之間的默契甚至不用語言交流。

    當著警察的面,高秘書撥了一個號碼,然而一連打了好幾通,對方都無人接聽,末了只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大小姐可能沒帶手機。」

    見高秘書不像是在說謊,而且確實也打電話找了人,警局領隊的也不好再繼續苛求,不然就顯得他太別有用心,容易跟蘇家結下樑子。

    蘇老爺子很清楚,如果就這麼隨隨便便地把他們打發走了,只會更加引起他們的懷疑,明裡暗裡留些警力下來監視蘇蘇,所以,為了打消他們的疑慮,蘇老爺子又正兒八經地開口問向高秘書。

    「對了,小高,那你知不知道蘇蘇他們開著直升飛機是要去哪裡?」

    高秘書先是仔細想了一會兒,接著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來了,大小姐昨天看電視的時候好像提到過,她打算今天晚上去東港的那家美食節目推薦的海鮮餐廳吃飯,那家餐廳開在東港的一個小島上,怪不得大小姐要開著直升飛機去呢。」

    得到了蘇瑾年一行人的下落,警局領隊即便不再耽擱,陪笑著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就率著三輛警車匆匆離開了蘇家。

    一直等警車差不多開遠了,蘇老爺子才微微瞇了瞇眸子,吩咐高秘書:「警方一下子出了這麼多警力,可見事態的嚴重性,你馬上給蘇蘇打個電話,跟她說一下這邊的情況,如果那些人真的在她的飛機上,就讓她半路把人放下,直接去東港的那個海鮮餐廳。」

    「是,我這就給大小姐打電話。」

    那廂,蘇瑾年在接了電話瞭解情況之後,不由歉意地抬頭看向西門烈:「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們,警方正在追蹤我們的位置,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想我可能要先把你們放下了。」

    聽到她這麼說,穆青表示有點兒不能接受:「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烈哥現在還掛著點滴,難道你要就這麼把他丟在荒郊野外?萬一烈哥出了什麼狀況,那不是……」

    那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這孩子,咋說話的呢?蘇瑾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又沒說扔下你們不管了,你們先在山上等著,我會派人開車過來把你們接走的。現在警方的注意力全盯在這架飛機上面,要是被他們追蹤到了才是真的夠嗆!」

    穆青還是覺得這麼做對烈哥太虧待了,但是蘇瑾年說得話不無道理,而且看她的樣子,大有一副「犧牲你們成全我自己」的架勢,所以也就沒再繼續爭辯下去。

    穆青和穆寒都覺得這麼做委屈了烈哥,西門烈本人卻是不以為意:「那就這麼辦吧。」

    蘇瑾年再次為他的深明大義歡呼了一場,嘛,知道自己是個麻煩就應該乖一點嘛,該怎麼做怎麼做,要求老多多的小心她直接把他們扔下去!她先申明,那種事情她絕對是幹得出來的。

    選了一個就近的山頭,蘇瑾年放下繩子讓他們把西門烈托在架子上一點點放平到了地上,確保西門烈安然無恙之後,即便馬上順著原來的方向稍微繞了點路,直奔東港的海鮮店而去——

    艾瑪,這誰出的主意,真是太能扯了!

    說得這麼真,也難怪能把那群警察騙走,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精得讓人抓不住一絲把柄。來來來,繼續做筆記,老爺子又給她上了十分精彩的一堂課呢!

    等蘇瑾年的直升飛機在東港的小島上降落的時候,警方已然通知了就近的警力前來查證,不過他們注定是要撲個空。

    然而就算他們抓不到人,蘇瑾年也還是配合著演了一場好戲,先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對警察的懷疑表示啼笑皆非,繼而怒氣沖沖地甩手讓警察檢查機艙,最後在警察一無所獲的時候冷笑著諷刺了一遍警察的無能,說得帶隊的警官一陣臉紅一陣臉白,直把中心警局那個下命令的傢伙在心底暗暗罵了上百遍。

    為了把戲演到底,蘇瑾年就順著老爺子那頭編的故事在海鮮餐廳美美地大吃了一頓,末了才又開著直升飛機飛回了蘇家大宅。

    至於西門烈那邊的事情,蘇瑾年不放心別人,就交給了vampire處理,那傢伙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辦起事來也是乾淨利落,滴水不漏。

    一回到蘇家,蘇瑾年就被叫到了書房接受蘇老爺子的洗禮。

    「蘇蘇,」蘇老爺子開門見山,不費半句唇舌,「以後不要跟那個叫西門烈的男人來往了。」

    聞言,蘇瑾年有些錯愕:「……為什麼?」

    「黑幫的社會太危險了,我不希望你牽扯到裡面去,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動起手來,都是拚命的。」

    聽到前半句,蘇瑾年忍不住吐了小槽,爺爺說的這話聽著怎麼有些耳熟,好像千重櫻上午才說過吧?!聽到後半句,蘇瑾年又忍不住吐了個大槽,艾瑪,我的好爺爺,她能不能舉個小手申明一下,其實那個慘案,她也有份……還是個,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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