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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番外 3 文 / 薄荷夏

    辛果兒不卑不亢站在木樨身旁,見越籬抬眸打望,連忙綻出一絲微笑,按照剛才從紫菱口中問來的規矩,客客氣氣打招呼:「民女見過逍遙王,王爺千歲!」

    「民女?」越籬悠然拎起白玉磚,往紅泥貴妃壺內舔水,聞言粲然而笑,「從污水渠內冒出來,狼狽不堪,如今還對本王口稱民女,辛果兒,你跟傳聞中不太一樣嘛!」

    「哦?」辛果兒淡淡笑道:「敢問王爺,傳聞中的我,是什麼樣子?」

    「刁蠻跋扈、橫行霸道、傲慢自大、目中無人!」越籬眼眸撲閃娓娓道來,這些貶義詞從他口中而出,似乎也暈染上了他手中那盞早春初茗的香氣,婉轉地宛若遠山黛廓,一點也不顯生硬突兀。

    想不到這身子的正主留給她的,竟然是如此狼狽的一個形象,唉……辛果兒不禁有點沮喪娣。

    越籬額前髮絲鬆鬆勒在頭頂上,一支半舊的烏沉木簪插在上面,餘下的長髮如墨玉般垂在後背,斜倚於牡丹團紋貴妃榻上,任憑衣擺垂逶在地板上,摸樣無比慵懶。

    聽到辛果兒歎息,頓時抬起水一般迷濛幽深的眸子,淺淺笑道:「你不必為自己的處境歎氣,因為你是什麼人,我並不感興趣。既然你碰巧被我救了,從此後你的命就是我的,我要你怎樣就得怎樣,姑娘意下何如?」

    她還能怎樣——只能暫且安身,然後再尋找機會離開這裡另謀生路罷了隘。

    只是這傢伙說話未免太囂張,什麼叫做命是他的、他要怎樣就怎樣?

    據說古代很流行英雄救美後以身相許,哎呦喲,這可不行!

    雖說辛果兒是現代人的思想,絕對不會像古代女性那樣死腦筋守著貞節觀,可是她才剛剛經受了巨大的打擊,心裡那股子憂傷一時半會兒尚且不能消散,就算越籬再怎麼是個清明如水的畫中男子,她也沒心情多看一眼。

    聽越籬這麼一說,辛果兒心裡頓時有點不爽快,毫不留情剜他一眼,「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不過我懶得跟你計較啦,直說吧,你想拿我怎樣?」

    越籬索性舒舒坦坦躺了下去,枕著自己半邊胳膊,意味深長地將辛果兒上上下下打另一番,忽然撲哧笑了,「說起來呢,我這邊倒是正好缺一個通房御女,要不然,如果你沒意見——」

    「不可以啊王爺!我家主子的身份——」一直默默站在辛果兒身後的紫菱聽到越籬這麼一說,頓時大驚失色跳出來,慌裡慌張直擺手。

    「當然不可以——」越籬柔若無骨般倚在貴妃榻上,笑得花枝亂顫,「本王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我是說,就算你家主子沒意見,我也不同意,你家主子那副沒長開的小身板,充其量也就只能充當粗使宮女!」

    跟隨公主遠嫁未成,九死一生後卻又身處北越國皇宮內,自打剛才進屋,紫菱驚恐交加,惴惴不安低著頭,一眼也不敢看越籬。

    現在忽然間情緒這麼激動,不用說,辛果兒也想明白了「通房御女」是什麼意思。

    恐怕就跟紅樓夢裡的通房丫頭一樣,說白了,就是專門負責解決男主人婚前生理需要的啟蒙以及發洩工具。

    她辛果兒這一世的身份好歹是北越國皇后,雖然還沒來得及行大禮就被未來的老公踹進了護城河,可畢竟曾經有過這麼一茬兒,而且據紫菱所說,這個逍遙王越籬可是北越皇帝越曜的親弟弟,這麼口無遮攔跟險些就成為他皇嫂的人開玩笑,未免太荒唐了吧?

    傳聞中北越逍遙王瘋癲癡傻,如今得見,果然有這麼點兒意思。

    堂堂南郡公主、懷揣北越皇后金封的辛果兒,就這麼著,被越籬隨便拂一拂衣袖,從此淪為北越大明宮辛夷塢內一名掃灑粗使宮女。

    自從那天一見,之後有三四天的時間,辛果兒和紫菱再也沒看到過越籬的身影。

    據說被皇帝詔去陪下棋,接連贏了皇帝好幾十盤,導致皇帝輸紅了眼,說什麼也不肯放越籬離開麒麟殿。

    木樨在院子裡惴惴不安踱來踱去,氣得直跺腳,「王爺真是癡傻!幹嘛跟皇上硬峙!讓皇上贏幾盤又不會長雞眼!」

    趙從容抱著劍坐在高大的樟樹上打瞌睡,迷迷瞪瞪咕噥:「傻人自有傻福,不傻的,誰敢這麼贏皇上,八輩子腦袋都被卸掉當夜壺了!」

    采幽坐在榕樹下做針線,不慌不忙冷笑一聲:「王爺心中自有分寸,用不著你們在這兒瞎操心!」

    辛果兒和紫菱抬著一桶水吭哧吭哧從院子穿過,上台階時,辛果兒腳下一打滑,撲通一聲巨響,水桶在青岡石台階上摔成了好幾瓣兒木頭片,周圍一片濕漉漉,狼狽不堪。

    「啪」一聲,木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下一隻繡花宮鞋扔過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辛果兒頭上。

    雙手叉腰呈圓規裝,怒目圓瞪破口大罵——「你個敗星托生的!掃地把笤帚掃散架,擦傢俱把古董花瓶打碎好幾隻,抬個水你都要摔一隻水桶!你到底會幹什麼啊!」

    說實在話,不是辛果兒矯情,只是這些活兒,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辛果兒確實都沒幹過啊……

    那只繡花鞋被辛果兒攥在手裡,咬緊牙關狠狠往地上一摔,大吼一聲:「我會喂鳥兒!」

    想當年,學校裡生物角的鳥可都是辛果兒喂的呢,生在特殊家庭,注定了人生會很孤獨,發現了學校的生物角後,辛果兒就喜歡上了那裡。

    有事兒沒事兒就去餵鳥,跟鳥說話,把心裡那些對誰都不能說出來的隱秘告訴鳥,鳥能替她保守秘密。

    這兩天做粗活兒時發現荷花池邊廊簷兒下掛了一溜兒鳥兒,黃鸝布谷鸚鵡,什麼種類都有,可是貌似卻都比較缺乏精神頭,一個個悶聲不響的,一點兒鳥性都沒有!

    據說專門負責喂鳥的那個人昨天出宮辦事兒,沒個三五月回不來,辛果兒估計這些鳥兒八成是得了相思病,一個個悶悶不樂的犯著擰呢。

    話說越籬一心只在山水間,其實對鳥兒並不怎麼感興趣。可問題是,那一溜鳥籠子裡面,其中有兩隻五彩斑斕的金剛大鸚鵡,是遠涉重洋來到北越國的兩名藍眼睛傳道士贈送給老北越王的禮物,而老北越王在確立世子位置時將其賞給越曜,越曜繼承王位後又轉而賞賜給越籬。

    兩代君王的恩澤都架在那兩隻金剛鸚鵡身上,辛夷塢的人,哪個敢不對那兩隻鸚鵡小心翼翼精心伺候?

    這兩天眼睜睜看著那兩隻鸚鵡心情低落,也不扯著嗓門兒故意在半夜裡喊人起床撒尿了。

    越籬不在,沒人能給鳥兒疏通心思,大家都是乾著急沒辦法。

    采幽放下針線活兒站起來,目光灼灼瞅著辛果兒,「你真的會養鳥兒?」

    「嗯。」辛果兒低頭擰衣襟,一擰一把水往鞋上滴,連忙跳著腳丫子躲閃。

    「水燒好後把衣服換了去餵鳥兒,」采幽吩咐著,補充一句:「那兩隻鸚鵡是御賜聖物,餵養前得淨手更衣。」

    ……辛果兒鬱悶得嘴角一陣抽筋,淨手更衣,到底是喂鳥兒還是拜佛?

    不過心裡總歸還是輕鬆了許多,喂鳥兒這差事真好,瞅著沙漏,按時去給那一溜兒鳥籠子裡添谷子、蟲、清水之類的就行,遠比掃地擦傢俱輕鬆多了。

    顛顛兒跑到拆房去抱柴禾,蹲在灶間燒火,濃煙滾滾,嗆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容易燒開一海鍋開水,紫菱拎來一隻木桶,說木樨吩咐了,讓把沐浴水準備好。

    辛果兒抄起葫蘆瓢,一邊往桶裡盛水一邊發牢***,那什麼破王爺,人沒在,還得天天兒給他老人家備好洗澡水,一桶桶抬到他房間裡伺候著,滑湯池那麼好的天然溫泉他不洗,據木樨說他最近愛上了木桶蒸,真特麼會折騰人!

    正詛咒著呢,忽然聽到外面一聲怒氣沖沖的呵斥:「瞎嘀咕什麼呢!王爺馬上就回來了,趕快把熱水抬進去!」

    「是,木樨姑娘,這就來——」紫菱忙不迭答應著,連忙沖辛果兒使眼色。

    辛果兒悻悻歎口氣,把葫蘆瓢往海鍋裡一扔,轉身拿起靠在門板上的抬棍,「盛滿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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