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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番外 11 文 / 薄荷夏

    越曜又是一聲冷笑,「王弟此時並不糊塗嘛!」

    轉身,並不上那乘早已恭候多時的軟轎,廣袖翩然,截然投身漫天春霖之中,任憑**的雨絲悄然浸潤於週身。

    這樣的越曜,只看背影的話,竟然平白生出許多寂寥。

    王者必然孤獨,更何況他是一個可以為了一介紅顏斥刃屠城、大觸殺孽的癡情種子。

    都說越籬是呆子,可是為了一名女子竟然不顧蒼生性命的越曜,又何嘗不是癡癲得像個瘋子婕?

    一奶胞親,一個呆子,一個瘋子,亦真亦幻,一癡一顛。

    真正被看糊塗的旁觀者,是辛果兒。

    之前她曾經屢次懷疑越籬的呆傻只是裝出來的,莫說波詭雲譎的皇宮,便是尋常富貴之家,便也經常有扮豬吃老虎的事情發生蟪。

    只要一個男人往家裡娶回超過一個的老婆,家,絕對會從此暗波滾湧、明爭暗鬥不停休。

    後宮或後院,從來都是女人的戰場。

    而女人通過各種手段博得與男人纏綿旖旎後的「副產品」,那些孩子們,從小在不動聲色的硝煙戰火中長大,哪一個不是勾心獨角的高手?

    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強大到能擺平一切時,最好老老實實收起自己身上所有逆鱗,小不忍則打亂。

    無為勝有力,明哲保身後尋找機會悄然崛起,曲直有致,方為大智之道。

    辛果兒猜不出來自己躋身於這種悄然無聲的戰鬥之中,究竟佔據怎樣的角色,抑或說,究竟被定位為怎樣的一顆棋子,又為何人所用?

    一切都是未知,她的眼前彷彿佈滿濃濃的迷霧,揮之不去,永恆的混沌。

    不過有一點她卻看明白了,呆子越籬挺身請命,竟然為了救她免受掌嘴之苦,要親身奔赴恐怕已是滿目瘡痍的南郡國,安撫那些初為亡國奴、情緒上尚且還不能適應的百姓。

    國都被血洗,皇族盡皆喪命,螻蟻之眾拆開看個個微不足道,可是如果他們的力量聯合起來,卻絕對是不容北越皇帝小覷的危險因素。

    水可載舟,載的是南郡皇室辛氏百年宏偉基業。

    水可覆舟,覆的自然是採用最決絕、最殘暴的方式將南郡國都夷為一片血池的新的統治者——北越皇族越氏。

    因此,這個時候出面安撫人心的,除了一大堆開倉放糧、免賦稅徭役、釋放囚徒的一系列仁政,以及親自監督推行這些仁政的北越官員和南郡的官員,如果能有北越皇族出面表示親民,平復戰後內亂、收復民心的效果自然會平地倍增。

    越籬,難道他真的想不到如果他出面的話,作為北越國的親王、北越皇帝唯一的胞弟,很大程度上,越曜揮刀屠城時犯下的那些罪孽都會背負到越籬身上,如果那些百姓一時動怒起了復仇之意,越籬的處境將會有多麼危險?

    這呆子,難道他真的是呆子!

    辛果兒真的好想跑過去阻止這呆子做出的決定,好想大聲喊出來,讓他不要犯傻。

    只可惜,她週身打著顫,雙腿綿軟得完全沒有站立的力氣,就連嘴唇都已經疲憊得張不開,頭頂的雨沒完沒了地下著,落在她虛弱到極致的身體上。

    她張了張嘴,連一絲嘶啞的聲音都沒能喊出,便軟軟地倒在濕漉漉的地板上,雙眼墨黑,人事不省。

    這一世的身子骨,未免太過於較弱了些,真是蛋疼!

    再度醒來時,早已置身於麒麟殿偏角的一處內室之中。

    才微微顫了顫睫毛,立刻便聽到紫菱壓低了嗓門的歡欣雀躍:「姐姐!姐姐醒啦!」

    辛果兒悠悠睜眼,打量著滿屋沉靜而華貴的裝飾,白玉几子椒木床,蟬翼幔子冰絲帳,任憑哪一樣,俱是世界罕有之珍寶。

    紫菱滿臉堆笑,小聲介紹:「這是麒麟殿的偏殿內室,是伺候皇上熬夜勤政時的嬪妃居住的房間,姐姐看,是不是奢華得很啊?」

    辛果兒一驚,連忙問:「我睡在這裡,豈不是佔了人家的地方,我得起來——」

    說著,雙手撐住床,吃力地往起坐,可惜身體還沒移動半分,卻立刻被胸口漫開的劇痛絞得動彈不得,百般沮喪地躺在被窩裡,感覺自己儼然成為廢人。

    紫菱唬得一陣緊張,慌手慌腳去摁其實已經不能動彈的辛果兒,又給她抻抻錦被,急急解釋:「姐姐千萬別亂動,當心傷口綻開!這裡雖然是嬪妃居所,可北越皇上只娶了梅妃一人,如今梅妃一去,北越後宮內早就一片空寂,哪裡還有妃子!姐姐趕快安心躺著吧,方纔我怕換衣服驚著你,所以只用被子裹了讓你先暖和,現在你醒了,我這就伺候你沐浴更衣。」

    古代皇帝哪個不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恨不得搜羅了全天下的美女全都聚圄於後宮之中,以供隨時淫樂,這個北越皇帝倒是標新立異,偌大個後宮,去了梅妃,竟然成為空城,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奇了!

    紫菱招手喚來兩名小宮女,吩咐幾句,她們立刻推出偏殿,不多時便從偏殿側面的配閣抬來幾桶熱水倒進事先準備好的大浴桶內。

    辛果兒挑挑眉梢笑了,「待遇不錯嘛,我還以為會在地牢中醒來呢,沒想到竟然有偏殿住,還有熱水澡!」

    紫菱笑著幫辛果兒褪下潮濕不堪的那床裹身棉被以及衣物,扶著她坐進浴桶,「這可都是籬王爺幫咱們要的,北越皇上其實也不難說話,籬王爺七七八八提出一大堆要求,要善待你,衣物飲食俱得按照公主標準預備,須得配備一應隨侍宮人等等,皇上全都答應了呢!」

    越籬這一趟去南郡安撫民心,無異是代替越曜背負了他在南郡國都釀下的血海罪孽,更何況還得留著辛果兒這個「南郡公主」去南郡發揮作用,越曜暫時不對辛果兒這個「仇人」動殺念,也是有原可溯。

    戰俘尚且要優待,更何況越曜要捏著辛果兒這個長著南郡公主臉的棋子,關鍵時刻擲出去產生關鍵效果,待遇若是太差,當然說不過去。

    辛果兒只在心裡苦笑著,並不對紫菱做解釋,安安靜靜配合著她的伺候,舒舒坦坦泡了個熱水澡。這一浴,頓覺週身寒氣盡皆消散,毛孔津竅似乎也全數張開,舒泰至極。

    換上紫菱準備好的綿軟寢服,半倚在紫菱身上,趿鞋來到位於屋子東南角的床邊。

    紫菱伸手掀薄如蟬翼般柔曼的薄幔,露出裡面寸木寸金的椒木大床。

    「姐姐,就在此處就寢罷。」紫菱抱過一卷被褥,鋪好床後便退到了薄幔外。

    辛果兒在床上躺下來,此時入夜已久,屋外萬籟俱寂。

    春日尚淺,百蟄未驚,夜,安靜得不聞一絲波瀾。

    床邊雀尾金挑子上懸一隻暗縷香盞,交錯盤結的孔洞悠悠向外氤氳輕煙。

    那是宮內特製的百合靜檀,香氣沉重而悠遠,濃濃地瀰散於屋內每一寸空氣,滿室幽香,如夢似幻。

    辛果兒吸嗅著這寧神靜心的香氣,逐漸地,放下了對越籬的擔憂和歉疚,瞅著繃了翡翠蟬紗的窗戶上透進來的那一團朦朧月光,渾渾噩噩間,終於疲憊睡去。

    這一覺睡得及其不踏實,影影綽綽間,就連值夜宮人來回走動以及小聲說話,辛果兒全部納入耳中,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後,腦袋脹得厲害,兩邊太陽穴似乎要爆出一半的痛,睡眠質量差極了。

    週身乏力的辛果兒,只好繼續接受紫菱伺候,由著她為自己穿衣繫帶,悵悵歎了一聲,「還不如不睡呢,累死了!」

    紫菱笑著,熟稔地系那些花樣繁複的衣帶,「這樣發牢***,還有那麼一點以前的樣子,呵呵……姐姐得抓緊時間洗漱呢,太后小恙,宮裡今日來了和尚,要唸經祈福,太后說皇上睡眠不穩,正好讓和尚也來麒麟殿唸經驅驅邪。」

    「皇上也住麒麟殿?」

    剛問完,辛果兒自己笑了,暴君後宮空乏,肯定懶得回寢宮,住在麒麟殿也很正常嘛。

    不過,讓和尚來麒麟殿唸經驅邪,驅的哪門子邪?

    邪,無非鬼魅之說。

    說實在話,這個越曜眼睛真是雪亮,整個大明宮唯有他懷疑辛果兒是被他揣到護城河淹死的那個南郡公主借屍還魂,否則也不會有那日在辛夷塢劍刺辛果兒的事。

    辛果兒頓時啞然失笑,驅邪,可不就是衝著她來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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