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章 文 / 輕歌漫
重華將千音護在身後,淡淡道:「千音是本尊的弟子,弟子犯錯,是本尊教導不周。此罪當由我這做師父的承擔。」
「師父……」千音靜靜地望著他的側臉,依然顯得是那樣冷漠,那樣遙不可及。掩在一叢漆黑的睫毛下的墨色眸子,深的望不見底端。
眼睛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不是心靈的窗戶,而是心靈上緊閉的大門。你永遠也無法從中知曉,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就好像一個纏繞的緊密的繭,無一絲罅隙可讓人侵入。
千音抿了抿唇,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師父,不要再為我受傷了。」
重華睫毛微顫,眼神掃來一眼,說不清的情緒自那眼底一閃而逝,待千音仔細看去,他又似是紋絲未動,靜默而立。
伏原沉默片刻,問:「尊上執意要護她到底?」
重華避而不答,只道:「如若掌門問起,本尊自會解釋。」
「尊上,你還要護這個不肖弟子到何時?!」
半空中,風清揚急急而落,神色冷厲,狠瞪了千音一眼,臉色頗為難看:「千音與魔族勾結一事,尚可從輕處置。但她無故殘害同門師姐,卻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他字字狠厲,咬牙切齒的模樣,全然沒了平日的風度。
千音與他極少見面,即使見面,他也從未正眼瞧過自己。他喜歡紅妝,她是知道的,那是玄齊萬事通告訴她的。
被紅妝惹怒甚至失去理智射殺了紅妝,當風清揚抱著紅妝離去時那眸中帶恨的模樣,與她心裡紅妝的模樣重疊在一起。
她又多了一個敵人。
重華反問:「紅妝如何了?」
似是未想到重華有此一問,風清揚怔了怔,回道:「已脫離生命之危。」
重華似是笑了笑,那笑意太快,如指尖清風,待人想要抓住,卻徒留一片空虛。他道:「既然如此,千音罪不致貶回人界。」
風清揚抑了抑心頭怒火:「尊上竟欲如何?」
「罰千音幻海思過,百年不許踏出一步。」重華稍頓:「掌門且請記住,千音乃本尊弟子,做錯了事,你可懲可罰,但無本尊允許,任何人都不能將她逐出師門!」
所有在場的人,一干弟子,包括伏原,都沉默了。
風清揚薄唇緊抿,眸中似隱忍似憤怒似殺意,混成了一體,難以辯明那究竟飽含的是何種情緒。
所謂仙尊,乃是仙界至尊,仙門至尊。不僅維持仙界平衡,也要維持仙門平衡。他可以用仙門戒規束縛他,迫重華屈服。但他若當真一意孤行,誰人可阻?
即便此時重華要廢了他的掌門之位,他也無半分反抗的餘地。
可他仍是不甘!
「幼時犯錯,可說是年紀小不懂事。但如今,千音仍是不知輕重,今日她傷紅妝之性命,那麼將來呢?將來她是否會傷天下人之性命?請尊上三思!」
千音無語凝噎…
未來之事誰能預料?影響事物變化的因素那麼多,誰能說得清未來如何?
況且他將一個小弟子與天下人別到一處,何其可笑!
風清揚明顯有些聳人聽聞胡擾蠻纏在其中。
重華平靜的望著千音,語調輕緩而平靜:「將來若當真有那樣一天,她的存在威脅到了天下人,本尊會親自動手處決。」
千音渾身莫名的一顫。
風清揚拂袖,整張臉已呈扭曲狀。
正此時,一群人從天而降。
以三長老東吳與五長老華秦為首,身後其餘殿中長老,一干弟子。他們落了地,齊齊站在階下,目光如炬的凝視著重華。
重華蹙眉,明顯看出他的不悅。
可是一眾人恭敬垂首,卻是面面相同異口同聲道:「請尊上三思!」
風聲,自眾人腳底戲耍而過,撩起衣擺,也撩動了人心。
所有人,便在重華寂靜的目光下佇立,那不很凌厲的視線一寸寸自頭頂掠過,饒是風清揚,也感受到了幾分壓抑。
風過樹林,嘩嘩作響。眾人凝神屏息良久,驀地聽重華道:「本尊方才說過,千音之過錯,全在本尊教導不周,若要行刑,便由本尊一人承擔。」
東吳猶為激動憤慨,他一直瞧不上千音,自太阿遭受大難以後,他更是對千音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的心思,寸寸滋長,到了此刻,再也壓抑不住:「尊上護徒心切,我等可以理解。但今日若不懲治千音,仙門將如何服眾?」
「即是尊上弟子,一言一行受矚目,應當更要處處謹慎小心,可她倚仗尊上護佑,不將仙規放入眼裡便也罷了。與魔族私下來往,掇竄同門師兄方亦然與魔女苟合,致其背叛師門。不僅如此,知錯不改,射殺同門師姐,更是犯我仙門大忌!」
「敢問尊上,此等行為,仙門豈可輕易罷休?!再問尊上,您護著如此弟子,就不怕仙門上下心寒嗎?」
天吳聲聲逼問,眾人視線如火般望著師徒二人。重華凝著眉,神情如冰。千音見自己師父被一個長老逼問至斯,心中大怒,一步上前,站在重華身側怒指東吳開口訓斥:「三長老!我千音尚有一命,任你們處置!但我也想問你一句,你不過一介長老,有何資格在我師父面前指手劃腳怒聲逼問?你有何立場來指責我師父的不是?!」
重華低喝:「千音,不得無禮!」
「你……」東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又礙於重華在面前,生生壓下了那股子怒火與殺意,聲音彷彿擠出來般,澀啞難聽:「尊上若執意如此,我只好一死,捍衛我的立場!」
良久,重華問:「諸位想如何?」
華秦當先一步跨出來,聲聲狠厲無情:「自然是誅殺叛逆,以正門風!」
重華的臉色,驀地就變了。
不待他開口,有一道笑聲驀的響起,在靜謐壓抑的空氣裡,格外突兀。流光緩緩顯身,步步行來,全身環珮鈴鐺鋃鐺作響。
他本與重華一同而來,卻見他救下了千音,便欲離去,不料見著了風清揚後,他又留了下來。正巧旁觀了一場對他來說無聊且無理的戲碼。
他來到千音身旁,隨意的搭上她的肩,笑望著眾人,語氣輕佻:「一群老頭子,死掐著人家女孩子不放,要臉不要臉?」
他隨手在兩步之外劃了一道線,輕笑中又融了些冷意:「誰若還想糾纏著千音不放,那便越過這線。本座不介意上演一場同門相殘的好戲。」
眾人的臉色猶帶憤色,他輕飄飄的對五長老道:「華秦,方亦然受罰去了幻海,你宅心仁厚將他放了出來……」
重華身旁的伏原倏的盯住華秦,雙眸如狼,盯的華秦牙齒直打顫。
流光接著道:「由此可見,你對門內弟子相當仁慈寬容,可本座就不明白了,為何你對千音卻是不遺餘力想要殺害……」頓了頓,嘴角牽出獰笑,表情卻是恍然狀:「對了,玄齊還躺在流雲殿呢,你可有閒暇,不若稍後隨本座一道去瞧瞧他吧,看看他死沒死。」
聰明人都已聯想到了前因後果,連東吳也悶聲不吭暗自氣悶。
人大多都如此,心虛的時侯就是氣場也要弱幾分。
風清揚適時的表現出掌門之風,對流光顯得恭謹非常:「師叔,門內早有規定,同門弟子不可相殘,違者逐出師門。今千音漠視門規,險將紅妝殺死,不知師叔覺得,該如何處置千音?」
流光問出了與重華先前所問相同的話:「紅妝如何了?」
風清揚如實答:「已無生命之危,但重傷……」
「就是說還沒死。」流光揮手打斷他的話,笑道:「那麼本座便去殺了她吧。」
風清揚:「……」半晌後,他強行扯出一抹笑:「師叔說笑了。」
「本座很認真。」流光踱步到他面前,與他平視,又慈祥的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那個紅妝心思狠毒,是個禍害,你還是早些殺了吧。若是怕背負殘殺同門之罪,本座真的可以代勞。反正不過舉手之力而已。」
他又道:「千音認識墨子袖,乃是因為本座的緣故。與墨子袖說不上熟悉。更不可能是奸細。至於方亦然一事,當初方亦然被擄去魔界,與那魔女互生情愫,與千音何干?至於紅妝嘛……」他看了看千音,後者悄悄向他比了一個大拇指,他笑:「紅妝謀千音的性命已不是一次兩次,你們從前視若無睹,這會兒小千音不過是對她稍做懲誡你們便喊打喊殺,莫非當這太阿,只有你們這群活人不成?」
他看向風清揚,意有所指:「今日你們這般對千音,日後可別後悔。」
「流光上仙,你……」東吳忍無可忍正要斥責,流光反手一抽將措手不及的他抽飛下山。流光輕蔑道:「本座可不是重華,念著你們的身份。本座只有一句話,想殺千音,可以,本座不介意送幾個人去給流瑾作伴。」
清風倏的在這一句話中變得刺骨,眾人不禁打了個寒磣。
許久未出聲的伏原突然道:「千音罪不至死,便如尊上所言,罰她去幻海思過,百年不許踏出一步。」
先有重華後有流光,二人均是為千音保駕護航,風清揚再怎麼怒怎麼恨,也無可奈何。掙扎了許久,掌門的面子始終放不下。伏原一開口,恰好給了他一個台階,於是便順著伏原的話說了下去:「便依了伏長老的意思,即日起,罰千音幻海思過百年。」末了又加了句:「若依然不知悔改,本座定當嚴懲!」……表示真的很不好意思冒泡……感謝一直追文的親們!!!t_t我…又只更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