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兩百零八章 大開殺戒 文 / 輕歌漫
無視眾雙殺氣騰騰的目光,千音回頭就要去破結界,毫無懸念的又給彈了回來。
重華布下的結界,豈是她能夠破的了得!
東方頗有一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態,急的聲音都變了味兒:「你個傻丫頭,快逃啊!」
天南只恨不得拿劍敲開她腦袋裡裝的是什麼!
任憑東方與天南如何勸阻,千音最終還是毅然選擇留下。
逃?回來的時候就未選擇逃跑,如今她更不會逃!
她對著九重殿高聲喊道:「師父!不肖徒弟千音回來領罪,但求師父出門一見!」
九重殿裡悄無聲音,半空裡的人群譏笑陣陣。
東方艱澀的開口:「千千,師父已經將你逐出師門,不會出來見你!別這麼死心眼兒!逃命要緊!」
千音身子搖了搖,扯了扯嘴角:「我不相信師父真的要將我逐出師門!」
她不是沒有聽到他那句『逐出師門』,可那種境況,她無法回頭。此時師父避而不見,任憑身後眾人圍殺她,饒是不信也要信。
心頭一股氣梗的難受,梗的喉頭發酸,她拚命的想將這股氣給壓回去,嚥了咽,卻嘗到了鮮血的味道。
她的心裡,只遍遍反芻著一個念頭:師父不要我了,師父不要我了……
她之所以冒著必死的結局回來,不就只是想要見師父最後一面求得他原諒嗎?這麼多年,師父就是她的天,如今天都塌了,視線所及之處,也全失了色彩。
可這樣死去,她不甘心!
怎麼能甘心!
紅妝在人群裡,望著她蕭索單薄的身影,只覺暢快!回想這麼多年來,她費盡心機想要千音性命,幾次三番地讓重華給救下。如今她一無所有,連重華也棄她不顧,這種絕望,令紅妝熱血沸騰。
一沸騰便容易衝動,一衝動人就會犯渾。
紅妝整了整形容,以一種高傲的姿態力排眾人飛到最前方,俯視著失魂落魄的千音,哼哼道:「千音,連尊上都不屑認你這個徒弟,我看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別做無謂的掙扎。你私放墨子袖,罪大惡極,如今有膽回到太阿,你以為還能活著出去嗎?」
此話說的極順,紅妝頓覺心身通暢。此時的千音在她眼裡,不過是落水狗,若不趁機痛打一番,她或許會失眠一世。
想的自古比做的好,至少憑空想像有時候稍稍能讓人精神得到滿足。這廂紅妝想入非非,彷彿看到了千音被眾人亂劍刺死的淒慘下場,那方千音卻突然欺身而上,竟於百餘人中,一手扼住了她細嫩的脖子!
紅妝顯然是忘了,陷入絕境的人,最可怕。
藍悅等人大驚!她何時有了這等連他們都望塵莫及的速度?!
長卿只覺一個眨眼間,形勢已大變,前一刻還猖獗得意的紅妝一口氣吊著,俏臉由紅變紫,他急道:「千音你快放手!」
他伸手便要奪走紅妝,千音揮著月神弓將他擋了回去。
這看似輕輕一擋,長卿卻翻了幾個跟頭,去了近一里遠。
千音臉上蕩漾著輕笑,睫毛仍沾著淚,眸中卻是風起雲湧,紅妝被她一手扼住,心中屈辱難當,身體卻彷彿被禁錮了般,動也難動。
「師父不認我,你很高興麼?」千音的臉一分分湊近,紅妝自她眼裡,看到了壓抑的絕望與瘋狂。
「千音!就算你殺了我,你今日也會隨我陪葬!」她還想多放一兩句狠話,牙齒的打顫聲卻出賣了她心中的懼意。
「陪葬什麼的,太遙遠。若當真計較起來,今日我若死,也是你紅妝師姐給我陪葬!」說罷,千音嘴角一勾,飛來的長卿只聞一聲骨裂聲,便眼睜睜看著紅妝嘴角落血,美麗的頭顱無力的耷拉著。
她的眼睛暴睜,似怒似驚,最終凝固在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的,是不敢置信!
兩人自拜師前已結了怨,這些年儘是紅妝處佔上風,處處與旁人合謀算計千音,卻從未想過,終有這樣一天,她會如此輕而易舉的死在千音手裡。
流雲殿時,她嘲笑千音不過一介凡人,被千音回以一句莫欺少年窮。短短不過數日,她死了,千音還活著。
長卿身形一頓,雙眸瞬間染上死灰之色,望著千音,他問:「殺了她,你可高興了?」
千音將手中的餘溫尚在的屍體拋出去,冷眼瞧著他,痞氣的笑容依然,只是卻多了分噬血的味道:「自然高興。其實,我早想殺她了。」
紅妝死了,連帶著她們之間所有恩怨都消散殆盡。儘管她恨紅妝至極,可也想不出什麼虐殺的手段,如此輕輕一扭,她親手結束她的性命,千音心裡,油然生出一股解脫的快感。
她想,她終於理解了,為何紅妝次次見她落難都要補上一腳。原來,當仇恨不需刻意壓抑的時候,是這樣的輕鬆愉悅。
長卿帶著紅妝的屍體絕塵而去,那背影瞧著,竟有幾分頹然。
千音手指扣上弓弦,輕輕彈了彈,將眾人複雜的神色收入眼底:「往日,你們欺我辱我欲殺我,看在師父的面上,我從不曾刻意找你們麻煩。我躲著讓著忍著,你們偏偏得寸進尺。如今我被逐出師門,你們皆大歡喜,以為沒了師父的庇佑,我就會跪在地上求你們饒命嗎?」她一笑,露出了臉上甜美的酒窩:「你們總說我是末世神,今日,我便讓你們瞧瞧,真正的神!」
「拿下她!」
眼見她身旁氣流動盪,浮雲瞳孔猛地一縮,一聲斷喝,一干長老再度圍上她。千音雖瞧不上這些人的品性,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辦事效率相當迅速。
十來柄長劍朝她刺來,角度刁鑽,一時間讓千音措手不及,很是狼狽的被劃了幾處傷。
所謂人不可貌相,這幾個人看似年過半百手腳不利索,可真刀真劍的耍起來,先不論身姿優美不優美,這威力委實不敢小覷。這些人年紀加起來幾萬歲,如今以多欺少,也不見他們有半分害臊,倒是有些熱血沸騰迫不及待。
千音亦是打的酣暢淋漓。
她躲開一人又一人,將月神弓擺橫掃了一掃,颶風將這些人掀退了數米,不待她喘口氣,又都湊了上來。
待眾人都以為她會死在這場絞殺中,不到一刻鐘的光景,千音依舊迎風筆直的立著,身旁屍體倒了一地。
千音突然一口血箭噴出,身體搖晃了幾下,待穩住了身子,抬眸望著浮雲,含血道:「莫以為離了師父我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師父今日若不出來見我,我便一直殺下去。」
無思哈哈大笑:「千音,要本座怎麼說你好呢。與六界蒼生的性命相比較,你不過是漫漫天地間一粒塵沙,微不足道。你若還幻想著重華會救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六界蒼生?」千音冷哼:「好大的一頂屎盆子!你們想取我性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何必如此道貌岸然一副為六界除害的作派!掐架麼,說那麼多話做什麼。」
「你倒是狂妄,殊不知你再狂妄也活不過今日。」
「活不活得過我並在意,這十幾年來,該吃的我也吃了,該喝的我也喝了,比起不食煙火的你們,我的人生趣味得多。再者說了,你無思不還貪戀著我師父麼?可我已經被你們逼的一無所有了。橫豎你們要取我的命,坐以待斃不是我的處事風格。今日就是死,我也會拉著你無思一同去冥界。」
無思氣的嬌軀發顫,如同秋風裡被摧殘的敗柳,那猙獰的容顏便如一團殘花,叫千音看著心中倍覺舒坦。
無思氣歸氣,可也未失去理智。先前小瞧了千音,被她所傷。這會兒只要不眼拙不缺心眼兒的人,哪個看不出千音的古怪?
以一人之力勝過數十名長老,將無思堂堂一掌門逼的無還手之力,這份修為,堪比流光!
可她明明又是一介凡體,如何會懷有這般身手?
人群裡突然有人驚叫道:「快看她的眼睛!!」
千音的眸子,紫光熠熠,紫中卻又透著血色的紅。
「你們逼我逼的很爽麼!」
眼邊傳來淡淡的聲音,浮雲才驚覺,千音竟不知何時,手執一柄火焰般的古劍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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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殿。
蓮花池畔,清風徐徐。
流光負手望著九重殿方向風雲湧動嘶殺聲嘹亮,繃緊了下頜,啟了幾回勢,終究放棄了。
因他想起重華來找他時說的那句話『你莫插手,我不會讓她死。』
就是這句話,便令他一直站在此處不曾移動半分。
他神識如觸角般覆在九重殿,是以,他此刻能清晰的瞧見千音如何以一敵眾,如何被浮雲一掌打成重傷,她又是如何拼著兩敗俱傷的結果將月無憂一箭射死……直到金烏西墜斗轉星移又一個朝陽初升,她全身浴血眸子血紅,九重殿外也已是殘肢遍地。
即便是重華,面對各大仙山仙尊掌門圍殺,也無可能全身而退,更惶論是她。
流光仿似聽到了她艱難的喘息,如同破風箱一般斷斷續續,一聲接一聲的咳著血。
回首仙界歷年來的戰鬥,她這戰績足以令人歎服!
最是慘烈的莫過於無思與浮雲。無思斷了左臂,靠著老槐樹目光陰銀的將她盯著,浮雲是她著重打擊的對象,同當年的厲之一般,半邊身子被月神弓化了去。
整個九重殿外,僅能談得上衣著光鮮的,恐怕也只有結界裡的東方與天南二人,還有一直置身事外的伯矣。
流光長長吐了口濁氣,靜待著重華出現。
他相信,重華才是對千音真正的打擊。
他多想衝上去,扇她幾個耳刮子,讓她清楚的看看,她這些年來的堅持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重華是重華,不會為了一個千音,拋卻他的信念。
可他知道,千音對重華的偏執,早已深入靈魂。
朝陽如一顆熟透的橘子,斜掛東方。那懨懨無力的光芒照不透雲層化不開濃霧,遠處的山林依然只是一片黑影。
千音的身體彷彿浮著一層淡淡的光,雪色衣衫早已血跡斑斑。她對面的藍悅也帶了傷,似是歎息了一聲。
她無力揣測他這聲歎究竟是憐憫或是其它。
這時候,有人斥責伯矣袖手旁觀,伯矣卻道:「她不過是一個愚蠢的孩子。」
在這生死對峙的境況下,千音聽到這話,展顏一笑,不知笑他這話是對是錯。她徒然長長吸了口氣,立直了身子,染血的衣發無風自動。她望著九重殿,那櫻花依然。
許多許多的往事浮上心頭,卻已物是人非。
「師父,我知道你在裡面。」千音笑著說道,月神弓卻在她手裡一寸寸變大,最終變了兩人多高,弓身神光縈繞,卻似乎斂著毀滅之力。
她不再望著九重殿,而是將目光放在無思與浮雲身上,唇角勾勒出淺淺弧度,極輕極緩的說道:「若是師父認為徒兒該死,那麼就請師父出來親口告訴我。否則,我就毀了整個太阿,殺光此處所有人!!」
九重殿裡仍是悄無聲息。
千音閉上眼,靜靜浮在空中,身上多處傷口鮮血如泉湧。
許久,她呢喃般道:「連見都不願見麼……」
她手指搭上弓弦,頓時天地變色!
天邊的雲倏然移動如飛,狂風拔地而起,四周的萬物靈氣皆匯在一處,龍捲風般湧向她額間那一枚突生的六瓣神花印記!
她再度睜開眼時,清透的黑眸如灌了血般,紅的妖冶,卻空洞而木然。
結界裡,東方與天南目瞪口呆!
隨著她一寸寸的拉開月神弓,原本蔥鬱的老槐樹倏忽間枯萎,緊接著風火燎原般,九重殿以及周邊植被,已全部化為灰燼!
人人駭然!
魔氣漫延,寸草不生!
「千千她……是瘋了嗎?」東方喃喃自語著,一旁的伯矣道:「許是覺得最重要的人離她而去了,絕望了吧。」
天南狠狠啐道:「這蠢丫頭這不明擺著找死嗎!」
伯矣又接口:「不找死人家就不會找著讓她死嗎?」
東方:「……」
天南:「……」
東方瞧他一臉安閒的模樣,問:「伯矣掌門,你不覺得她該死嗎?」
「為何覺得她該死?」伯矣反問:「就因她有可能將來毀滅六界麼?」瞧了眼千音,他笑的風清雲淡:「我倒覺著重華跟她好了,她只有吃飽了撐的才會毀滅六界。」
東方與天南卻清楚,重華不可能與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