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16章 糾葛非小事 文 / 沐公子
簡長清聞言,忽然冷哼一聲。這個一向老實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種犀利冷酷的時候,簡曉悠只覺得心底一涼,從這些蛛絲馬跡中,她可以猜測得出來,君家和自己家裡的糾葛,絕對不是小事。
「行了行了,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送爸爸去車站吧。」簡長清牽著簡曉悠,轉頭看了一眼洛雨辰,「雨辰啊,你是個好孩,麻煩你再送叔叔去車站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洛雨辰立刻轉身跑去開車。
簡長清看著洛雨辰的背影,又拍了拍簡曉悠的手背,「雨辰是個好男孩,而且爸爸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女兒啊,這年頭有這樣的好男孩兒已經很少見了。」
簡曉悠轉頭瞥了一眼洛雨辰的背影,笑道:「爸,你就這麼急著嫁我出去啊?」
「可不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簡長清笑道:「別怪爸爸囉嗦,曉悠你一定要記住……」
「不許和君家的人再有任何關係。」簡曉悠立刻接口道:「爸爸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簡曉悠說著,腦海裡卻閃過君銘聖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睛,心底一陣刺痛起來。
很快,三個人來到了車站,簡長清再度囑咐了簡曉悠一陣,將洛雨辰拉到了一旁。
簡長清偷偷掏出一個小筆記本塞給洛雨辰,「雨辰,你是個好孩子,今後曉悠我就拜託你了,這是我以前寫的,都是關於曉悠各種喜好的,送給你了。」
洛雨辰如獲至寶,正要收下,一隻手忽然從半空降落,將筆記本搶了過去。
簡曉悠看著簡長清一跺腳,「爸,你不可以這樣。」
簡長清尷尬的笑了笑,又給了洛雨辰一個加油的眼神,急忙提著行李一溜煙的上了車。
簡曉悠目送著簡長清的車緩緩駛出,半晌才收回了目光。
洛雨辰立刻慇勤的打開了車門,紳士的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
簡曉悠看時間晚了,也就沒有拒絕,坐上了洛雨辰的車。
洛雨辰駕駛著車,不住的用眼角偷看後座的簡曉悠,簡曉悠感覺得到洛雨辰的目光,可是她就是不想理睬,此時此刻,她沒有半點兒心情理睬任何人。
簡長清離開時那略顯佝僂的背影,那鬢邊的白髮,擔憂的眼神,都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裡,理智告訴她,她要聽簡長清的話,從此和君家斬斷任何聯繫。
可是,君家的人待她真誠,她要以什麼理由不理睬別人?一想到白若梅那熱情真摯的笑臉,想到君昊天嚴肅的縱容,想到君銘聖對她的幫助,她的心,就像一團亂麻一般擰在了一起。
「曉悠,這件事情,我本來不該多話的。」洛雨辰開口,簡曉悠看了他一眼,脫口而出,「知道不該多話還說什麼?」
簡曉悠話音剛落,就看到洛雨辰的眼神一縮,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簡曉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多麼傷人。
她緩緩低下了頭,說道:「對不起。」
洛雨辰淒然一笑,「沒事的,曉悠,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是我不該在這個時候和你說這些。」
「沒事,你說吧。」簡曉悠立刻說道。
洛雨辰從後視鏡裡看過去,簡曉悠的一張臉,在夜色下白得彷彿透明,似乎隨時隨地都會飛走消失,洛雨辰更加心疼起來。
「曉悠,其實,伯父不在你跟前,你如果真的不想和君家斷了關係,我可以幫你一起瞞著。」洛雨辰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簡曉悠卻明白這句話的份量。
洛雨辰所說的瞞著,絕度不僅僅只是皮面上的瞞,他一定會利用洛家的勢力,將任何君家和自己的消息屏蔽,不讓媒體報道一丁點兒,否則,只要消息一上報,簡長清一樣是會知道的。
簡曉悠覺得自己不能這麼自私,洛雨辰憑什麼為了她,犧牲那麼多?
「謝謝你,洛雨辰。不過,不用了。」簡曉悠笑了笑,唇角浮起的卻都是苦澀。
洛雨辰驚訝的抬眼看去,「曉悠,你難道真的要和君家撇清關係斷絕來往?你……」
洛雨辰說道這裡,忽然停住了,他本來想問,你捨得?可是,這一句話若問出去,豈非又斷了自己的退路?
簡曉悠凝視著窗外飛速而逝的燈光路人,卻不再說話了。
此時此刻,她的心,真的是亂了。
而君家此時早已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客人早在簡長清離開後就紛紛告辭。
白若梅和君昊天並肩坐在客廳,任憑張媽等人將客廳收拾了一番。
君銘聖坐在長沙發旁邊的單人沙發裡,目光沉沉看著自己的父母,一直到張媽過來匯報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君銘聖才揮退了張媽等人,開口問道:「你們還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白若梅聞言一怔,君昊天則一把握住了白若梅微微顫抖的手,轉頭凝視著自己的兒子。
君銘聖眉角一挑,帶著一絲凌厲的詢問。
「說吧,無論是什麼事我都能夠承受得住,哪怕你們說我不是你們親身的,是撿來的也沒問題。」君銘聖冷冷說著,眼神卻一眨不眨的盯著白若梅。
以他的經驗判斷,白若梅此時是最為脆弱的時候,他只有攻破白若梅,才能知道事情所有的真相。
「銘聖,這件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君昊天接道:「你安心做好你的事就好了。」
「是嗎?」君銘聖靠回沙發,今天他是打定了主意已定要知道事實,「爸,你說這話有點兒沒邏輯,似乎我早已深陷泥沼,你卻現在告訴我此事和我沒關係?」
君昊天被君銘聖將了一軍,頓時說不出話來。
白若梅調整好情緒,抬頭看著君銘聖,知道兒子主意已決,便轉頭對君昊天說道:「昊天,也是時候告訴銘聖了。」
「若梅!」君昊天頓時激動起來。
白若梅拍了拍君昊天的手背,安慰道:「昊天,銘聖是我們的孩子,他有權利知道。何況,我們欠下的債,若是我們還不了,還得靠銘聖去還。」
君銘聖聽得一頭霧水,看看白若梅,又看了看君昊天,眼神越發深沉起來。
君昊天想了許久,白若梅又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覺得我們這一輩子的事,就不要牽涉他們下一輩,可是,如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大哥他根本就不理我們,或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原諒我們的。」
君昊天聞言,終於有了一絲動容,他抬頭看著白若梅,看著妻子鬢邊忽然多出來的白髮,心頭一陣感歎,「行吧,那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銘聖吧。」
君昊天說著站起身來,「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間了。」
白若梅站起身扶住君昊天,「昊天,你沒事吧?」
君昊天一言不發的揮了揮手,一步一步的上了二樓,那驟然蹣跚的步履,一點兒也沒有往日的輕捷,直看得心頭難過得要死。
白若梅一直目送著君昊天關了臥室門,才緩緩的坐了回來。
「銘聖,這件事要從很多年前說起了。」白若梅理了理鬢邊散亂的髮絲,眼神輕飄,彷彿透過時間的隧道,回到了那多年之前。
「君家一開始,並沒有這麼大,我和你爸爸拼盡全力,終於將君家帶上了一個新的高度,也正是這個時候,我病倒了,你爸爸就要求讓我放輕鬆,好好休息,可是,在家裡怎麼能休息得好?不停的有公司的事情找上門來。你爸爸為了我考慮,就誰也沒有告訴,偷偷報了一個旅行社,帶著我和他一起逃離開那些恐怖的工作。」
「那是一個不大的團隊,來來去去也就只有十二個人,所以,旅程很輕鬆,大家都親如一家,我在旅行之中,身體和心情都漸漸好了起來。」
君銘聖耐心的聽著,雖然白若梅說得天馬行空,似乎和簡曉悠的事情沾不上半點兒關係,可是他依舊沒有打斷白若梅的話。
「而在那個團隊裡,對我最照顧的是一對夫妻,他們非常善良,丈夫極愛他的妻子,因為當年結婚沒有錢帶妻子蜜月旅行,所以這一次,他才特別為妻子報了這個旅行團,想要圓一圓妻子的夢想。」
君銘聖眉頭一跳,彷彿終於摸到了時間盡頭的那根線。
看著君銘聖的眼神,白若梅淒然一笑,「你猜得沒錯,那對夫妻就是曉悠的父母。」
白若梅說到這兒,彷彿想起了什麼恐怖得讓她無法承受的事情,整個人都禁不住的顫抖起來,她伸手扶住自己的雙肩,卻還是顫抖得宛若秋風中的一片殘葉。
君銘聖拿了條毯子蓋在白若梅的身上,上下摩挲了一下白若梅的身體,又遞了一杯糖水過去,才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白若梅喝著糖水的身體一僵,她死死抱住了被子,可是那杯滾燙的水,可以燙傷她的皮膚卻依舊溫暖不了她的心。
她用力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緩睜開眼睛說道:「後來,我們去了山裡拍照,都是年輕人,大家興頭也都很足,誰也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警示牌。」
「銘聖,這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的罪孽!」白若梅忽然抱著被子痛哭起來。
君銘聖眼底情緒翻覆,第一次在成年後,將自己的母親摟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