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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37我是你的眼 文 / 焦糖冬瓜

    不是因為沒有發現他有多戀慕她,而是她竟然沒有體會到他將她看的有多麼重要。

    「其實我知道……我不可能永遠將你留在身邊。你……從來不是那種像是擺設一般被藏列的女子。這世上再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像你一樣夢著我的夢了,所以我放不開你……把你揉碎了扎傷了自己也要握在手心……你心中一直害怕著,害怕伴君如伴虎,害怕終有一日我會對你刀刃相向……你心底知道面對我你必得學會明哲保身……所以你敬我,連為我死你都不怕,但你不敢愛我。」

    凌子悅的額頭抵在雲澈的背脊上,她緊緊閉著眼睛。她與他太過緊密,因為沒有距離,有時候反而更加看不清彼此。

    「我記得那年凝瑤郡主遠嫁戎狄,我陪著你站在城樓上目送她離去。郡主她不斷掀開車簾回望帝宮,眼淚縱橫……你說若是雲頂王朝的男兒爭氣又豈會讓戎狄人如此猖狂?若我雲頂鐵騎越過北疆二十四郡直搗戎狄,又如何須將弱女子遠嫁蠻夷?我記得你的眼,你說話時的神情……我第一次發覺原來在你身邊是這樣令人慶幸的事情……你說我夢著你的夢,你錯了……是我深陷在你的夢裡難以自拔……所以我決定要離開你。」

    雲澈用力地抿著唇,他的手指僵在那裡,不知如何鬆開。

    「因為我們所看見的如果永遠只局限在這帝宮之中,那麼我們的夢就永遠不會實現。我要離開你的身邊,親眼去看朝堂之外發生了什麼,去認識那些有能力有膽識的人,我要將他們也帶入你的夢中,我要我們不是孤軍奮戰,我要那些安於現狀的人們知道……你會改變這一切!」

    瞬間,雲澈的眼睛睜開,原本頹然的背脊挺直。

    他終於明白了,凌子悅要做的不僅僅是他的女人。

    她要做他的眼,代他去看外面的天空。

    她要做他的利刃,刺進那些故步自封的心裡。

    他的心滿溢地要爆裂開來。

    「所以請殿下讓我去……讓我也能完成我的夢。」

    凌子悅鬆開了手,緩緩退後,在雲澈面前鄭重地跪下,極為用力地行跪拜之禮。

    「凌子悅,我從不願你將我擺在這樣高……這樣遙遠的位置。」雲澈側過臉,卻未轉身看凌子悅。

    「你給我的,比我想從你那裡得到的要大的多。正是因此我求之而不得,也正因此……我會更想愛你。」

    凌子悅垂首一笑,「可是殿下,您要的凌子悅也並不是那個在後宮謙順恭和,陪伴在君王身側只求寵幸的女子。」

    「所以,我放你走。在我還能忍住之前……你走吧!」

    雲澈揮了揮衣袖,沉重而飛揚,似有滔天江水從袖中飛瀉而出。

    凌子悅閉目,深深吸了一口氣。

    「殿下,凌子悅拜別。」

    大門再度被推開,凌子悅一步一步離開了太子宮。

    雲澈的呼吸屏在胸中,時間就此凝滯。

    宮人們立於門外,低頭不敢出聲。

    而雲澈的身影卻從未改變。

    日光傾斜,沒入室中。

    暖意散去,月上宮闕,一切清冷起來。

    錦娘緩緩走到雲澈身後,低下頭來,「殿下……凌子悅她已經走遠了。」

    「嗯。」

    雲澈這才慢慢轉過身來,緩緩靠坐在案几上。

    凌子悅步履平靜,走在那他走過無數次的宮巷中。

    宮門前,一個青年男子站立在那裡,等候多時。

    凌子悅嚥下口水,她以為自己早已捨棄了過去,捨棄了一切,但很多人事是無法割捨的。

    凌楚鈺見到凌子悅並未多言,侍從將凌子悅的東西搬運上車,凌楚鈺上車時側過身來,向凌子悅伸出手來。

    「子悅,回家了。」

    那一刻,凌子悅壓抑不住眼眶濕潤起來,凌楚鈺的手是那樣令人安心。

    凌子悅上了馬車,兄妹二人並肩而坐。

    自那日從城郊別院回到帝宮,凌子悅已有兩年未回雲恆侯府,今日再見凌楚鈺,他已經是一個俊朗成熟的青年了。

    車軸聲響不斷,馬車駛過帝都街道,耳邊人聲喧鬧,凌子悅彷彿從雲端回到了人間。

    府門前,母親與凌子清已然等候多時。

    「哥哥!哥哥!」凌子清來到車前迫不及待地撩起車簾,興奮地往裡望。

    離別時的凌子清還是蹣跚學步的稚童,如今也有四、五歲了。

    他是凌家唯一不知道凌子悅身份的人,在他心中,凌子悅始終停留在翩翩少年。

    「下車吧,父親病著,你去看看吧。」

    「父親病了?」凌子悅心中驚訝,本想問凌楚鈺為什麼不告知她,但是隨即又明白一定是父親不讓凌楚鈺說。在父親心裡,凌子悅既然選擇了那條路,就是在髮絲上行走,一個不留神摔下來便是萬丈深淵,他不想再讓她為任何事情分神。更不用說凌子悅幾年不曾回來,在父親心中只怕她連整個家族都捨棄了。

    進入侯府,她才發覺府中的擺設竟然絲毫沒有變過,就連那紅木座椅,樑上的裂紋都絲毫沒有改變。屬於雲恆侯府的氣息湧入鼻中,一切彷彿凝固在她的記憶裡。

    「哥哥!你這次回來還走嗎?」凌子清歪著小臉問。

    凌子悅捏了捏他,「不走了。」

    「大家都說哥哥是太子的侍讀,太子的老師是這天下最有學問的人,哥哥師從太傅也是學問滿襟,子清要跟著哥哥學!」凌子清信誓旦旦的樣子實在可愛,但是凌子悅一顆心卻繫在父親身上。凌楚鈺領著她來到父親房中,雲恆侯臥於榻上,久咳不止。他的面色蒼白,神態極為憔悴。側目瞥見凌子悅的那一瞬,雲恆侯的眼睛亮了起來。

    「子君……是子君嗎!還是我眼花……」

    他撐起上身,凌子悅趕緊上前扶住他。

    「是我!父親!女兒不孝……」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雲恆侯便摀住了她的嘴。

    「方纔是我病昏了頭,念錯了自己兒子的名字……子悅……我的子悅回來了……」雲恆侯握住凌子悅的手,肩膀顫抖了起來。

    凌子悅心中顫然,即便是在這樣的時刻,父親想的還是她的安危,深怕一個不小心給她帶來禍端。

    「是兒子不孝……」凌子悅垂下頭來,淚眼婆娑。

    「為父跟凌楚鈺說了別告訴你……他怎地還是說了?你就這樣回到府中……太子殿下可知曉?他會不會怪罪於你?」

    「不會!不會!以兒子的年紀若還寄宿宮中於理不合,是皇后娘娘允許兒子回家來住。」

    雲恆侯的眉頭去皺了起來,又是一陣咳嗽,「那殿下允了?你是不是與殿下有了什麼嫌隙?」

    「父親不用過於擔心,殿下與兒子的感情如舊,即便回了府中,兒子每日還是要入宮陪伴太子讀書。」

    「若是這樣就好……子悅啊……那日陛下對我說……他看了你做的策論,說你以後定然是國家的棟樑之才……太子若是登基,有你這樣的臣子是為君者所願……當時我就在想可惜沒將你生成男兒身……再一轉念,我在心裡將自己狠狠批了一通。男兒女兒又如何?我的子悅你哪裡比那些紈褲子弟差了?」

    凌子悅瞬間靠進父親懷中,大哭了起來。

    雲恆侯拍著她的後心,一臉寵溺的表情,「好孩子,別哭了!」

    「以後子悅就待在父親身邊,哪裡都不去了!」

    雲恆侯無奈的笑了,「你是太子的人,怎麼可能不待在太子身邊?這幾年你沒有回過雲恆侯府,父親知道你是愧疚那日沒有遂了父親的意思離開帝都。但父親知道……除非太子真心放你走,你是走不了的。要將你留下,太子有千百種方法,只是他怕你恨他,所以才對我雲恆侯府手下留情罷了。你不在府中的日子……每逢為父或者你母親生辰,甚至你兄弟的生辰,太子必遣宮人送上厚禮。子清到了年紀……太子派人請了城中出名的學究親自教導他。這一次父親我病的沉重,殿下連太醫都請入府中為父親診治,就連藥材都出自宮中……」

    凌子悅沒有想到,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雲澈卻為她的家人做了這麼多。

    「殿下將你看的極重,愛屋及烏自然也看重雲恆侯府。只是為君者,越是極寵,絕情時越是令人承受不起……皇后娘娘放你回來,為父是非常高興的……與太子保持距離,方能自保……」

    「兒子明白……」

    「對……你是我的兒……我的兒……」

    雲恆侯用過藥後,便沉沉睡了過去。

    凌子悅坐於榻邊,內心愧疚之意猶如潮湧難以收拾。

    凌楚鈺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父親怎樣了?」

    「剛服了藥,睡的很沉。父親的病情如何?」凌子悅心知只怕情況不好。

    凌楚鈺歎了口氣道:「怕是拖不了許久了。太醫說父親內府受寒,積病難癒,只得調理。這些藥起不了多少作用,只能暫時止住咳嗽讓父親睡的好一些罷了。」

    凌子悅看向父親深陷的眼窩,「是我的錯,當初若是聽了你的勸離開帝都,此時已然時過境遷,我就可以回到府中常伴父親左右了。」

    「昨日之事今日再提又有何意義?子悅,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一切。」凌楚鈺按了按凌子悅的肩膀。

    當日,凌子悅便寫了書信向雲澈告假,希望能在府中陪伴父親。

    雲澈看了信簡之後,面色沉鬱,屏退左右之後喚來一位內侍。

    「雲恆侯最近病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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