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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章 唬禿驢 論邪功 妹失 文 / 公子蕭弟

    拍拍拍的幾下,手法極快,落手恰到好處,真氣流過,梁蕭將段譽身上的諸多穴道一一解了,回過頭笑道:「大和尚,還不死心麼?」鳩摩智雙目精光大盛,惡狠狠的盯住梁蕭,步子卻不敢妄動半步。本因、本參、保定帝等排開陣勢橫在中間,以防這番僧再度偷襲,人人眼中都是怒色迸放,神情謹慎,半點戒心也不敢鬆懈。

    片刻之後,那鳩摩智突然臉轉慈祥,笑道:「小僧不過是想請小施主,到慕容先生舍下盤恆幾天,將經文圖譜一無遺漏的默寫出來,拿到先生墓前焚化,了此昔日諾言,便即恭送公子回來,不想……」

    梁蕭嘴快,搶道:「不想禿驢卑鄙無恥,出手殊無半分光明,專門偷襲暗算,妄自稱得道高僧,實與市井潑皮無甚二異。你自說與慕容先生有此諾言,是真是假,有誰知曉,只不過是你自說自話罷了。」保定帝等見少年款款道來,合情合理,無不暗暗稱快。

    鳩摩智回攏手心,將拳握緊,藏於身後,微笑道:「施主此言差矣,當年和慕容先生深交時,恐你未到人世,其中的情誼尚有天地可知,我是佛門弟子,常言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阿彌陀佛,小僧對慕容先生當年一諾,尚且如此信守,豈肯為了守此一諾,另毀一諾,還是請公子隨我去,了了夙願?」

    梁蕭哈哈笑道:「我見過很厚的,例如牆壁,卻不見過像你這麼厚的。難怪人家曾說,『無恥之德的最高境界是,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無恥。』這話用在『大師』你身上,一絲不假?呵呵,怪了,慕容博是誰?大理跟他很熟麼?還有就是,你是哪座廟宇清修的,你說你是大輪明王便是大輪明王麼,真是笑話。這年頭,抗蒙拐騙,假扮和尚道士的多了去。就算是了,又咋地,你以為你是誰?中國的皇帝麼?憑什麼一句話,說借就借,當你的話是聖旨呀?哼,豬八戒戴耳環,自以為美。」梁蕭的一番言論,不止說得個鳩摩智啞口無言,連同室內諸人,也個個瞪目乍舌不已。

    沉寂了片會,聽得鳩摩智忽然嘿嘿冷笑道:「果真英雄出少年……」梁蕭赫然打斷,哂道:「用不著你諷刺我,小爺是不是英雄,後世自有公論,哪用得你多嘴?」鳩摩智嘿然不語。梁蕭微睨了他一會,交手於胸,昂首道:「禿驢,你媽叫你回家吃飯,你還不走,是不是要她打你屁股哪?」

    鳩摩智一聽,怒極,臉上凶狠大顯,梁蕭這幾句話,竟是將他當猴耍。在吐蕃,他可是人人敬仰的大國師,何曾受過此等羞辱,今天在天龍寺,連番受辱,就算是聖人也忍耐不得。可恨,當下豈僅老羞成怒,直是大怒欲狂,一招「火焰刀」揮出,喀喇一聲響,將牟尼堂的一根柱子劈倒。

    梁蕭大叫:「喂,喂,禿驢,你手癢啦,人家好好的一根柱子,招誰惹誰了,至於費那勁嗎?甚麼?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就亂砍亂殺,爺還心情不好呢?」叫:「段公子,劍法伺候?」段譽應了一聲,跳至中間,擺開架勢,預備戰鬥,這回他學乖了,心想:「無論大和尚說甚麼,我一個字也不信,聽蕭哥的便是。」

    鳩摩智眼見段譽出場,心已然嚇得驚慌慌,他不是怕段譽,而是害怕那精妙絕倫的六脈神劍,心念一動:「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又有兩大少年高手在,今天恐是討不了好了,不如先撤,改日再行雪恥。」念轉至此,身形微幌,便如一溜輕煙般奔入林中,剎那間不知去向。只聽得林中揚揚散散傳來些些動盪:「六脈絕技,果然無虛,今日之恥,只教不死,他朝圖雪。」

    除梁蕭和段譽外,室內諸人聽得這二十字留言,無不眉頭大皺,心中均是通明,經今日一鬧,天龍寺和大雪山大輪寺已然結下了仇怨,倘或那鳩摩智再卑鄙些,挑撥吐蕃與大理矛盾,將其關係惡化,恐怕此後兩國人民將永無寧日,戰爭無休止。追保定帝心中猶為更焦,他畢竟是一國之主,一言一行,甚至一個決策,都關乎一個國家的生死存亡。

    瞧瞧幾僧,又望望保定帝,幾人臉上憂慮頗重,梁蕭仰天打了個哈哈,笑道:「諸位還在憂心大輪明王最後所留的那幾句話麼?」聽他發笑,諸人回過神,注目望向他,保定帝歎了口氣,擰眉問道:「小兄弟,你有什麼高見?」梁蕭道:「高見暫時沒有,只不過低見倒有一些。」保定帝哦了一聲,本因方丈微微訝異,問道:「小施主有何見解,不妨說來聽聽?」梁蕭笑道:「小子見識淺薄,不怕諸位笑話,現下斗膽說說,大輪明王經此一事,我想短時間內他是不會來挑釁了,就算重來,他意在六脈神劍,也不會貿然出手的;原經圖已被枯榮大師所毀,幸喜段公子記得周全,這也是問題所在。」

    保定帝思索片會,忽道:「你是說,他的目標是譽兒?」梁蕭道:「不錯,我想大家方才也聽他言道,段公子便是一本活劍譜,他奪經之心未死,一定尋機會來找段公子麻煩,*他寫出劍譜,劍譜一日不得手,他誓不罷休。」保定帝沉吟道:「那譽兒豈非危險之極……」

    梁蕭笑聲打斷:「那倒不會,諸位寬心,那和尚不是段公子敵手,段公子如今體內真氣之厚,內力之強,幾已可說得上震古鑠今,並世無二,連我也要說上一聲佩服?」此言甫出,眾皆驚異,其實保定帝和段譽驚異最深,段譽心想:「我沒學過武功,蕭哥怎說我內力強厚了得呢?他是否搞錯了,我先問他一問?」嘴唇欲動,不及開口,便聽得伯父道:「小兄弟,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梁蕭立即色變,氣道:「甚麼?你當我開玩笑?」瞪大了眼睛。

    然後搖頭傻笑了半響,梁蕭又道:「伯父,雖然小子人緣不好,喜歡胡鬧,但這一次絕對認真。」頓了一會,說道,「段公子學會了我逍遙派的『北冥神功』,顧名思義,取其北冥之海之意。此乃我師門機密,我原想不說。大家都聽過『化功大…法』吧?」微掃眾人一眼,保定帝等應聲點頭。

    梁蕭續道:「我掌門師伯有個弟子,姓丁名春秋……」諸人又是一驚,望著數道驚疑的目光,梁蕭點了點頭,苦笑道:「不錯,丁春秋是我師兄,但他欺師滅祖,施毒計將師伯殘害,這個畜生,總有一天我會找他算賬的……」說得咬牙切齒,梁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般生氣,好像他已經漸漸的融入了這個時代,早就將自己當成了逍遙派的一份子。

    諸人聽說之後均是理解,又聽少年道:「不好意思,扯遠了。其實化功大…法,便是丁老怪學了一鱗半招的北冥神功,湊合而來,他加以毒功融匯,才創出了那般陰毒狠辣的魔功。這魔功只能教人內力化去,不能收為己用,而北冥神功則不同,不但可以吸人內力,還可以存為己用。段公子就是這樣在無意間,吸取了眾多高手內力。」

    保定帝等還是不解,滿腹疑惑,梁蕭微微一笑,道:「伯父,昨天你們五人不是合力將內力輸入段譽體內麼?結果如何,是否有去無回?」保定帝皺眉一思,頓時恍然,驚道:「那他……」梁蕭道:「正是。」一會又歎道:「可惜他不會運氣法兒,否則怎容那和尚輕易脫逃,段譽現在就好比一個空有一座寶山之人,而不懂得如何去開採一般?」諸僧和保定帝都是極其聰慧之士,梁蕭話說到這當兒,自然是瞭然於胸,愁了半天的眉,總算開展了來,至於那北冥神功是否屬於邪門歪道,也管不了許多了,畢竟六脈神劍並未失傳,這才是他們開心的。

    此間事了,既然段譽並未巨毒邪功所侵,怎生都好,總算是有驚無險,還意外學得失傳已久的六脈神劍,當即三人告別天龍寺諸位高僧,回城裡。進了城門,保定帝自行回皇宮處理國事去了,梁蕭和段譽則同回鎮南王府,路上二人有說有笑,談論的多是天龍寺之事,此時道來,還略存幾絲驚險。

    二人談話間,不覺府門近在眼前,又相視一笑,瀟灑邁步進去。這時午時剛過,鎮南王和朱丹臣等尚未回歸,刀白鳳見兒子無恙歸來,自有一番感觸,娘兒倆擁在一起,襟然淚下。梁蕭識趣,悄然走開,心想自己也有一天不曾見過妹妹了,去看看她也好。當下滿心歡喜跑去妹妹房間,拍了半天門,無人響應,怒氣之下,將門踢開,暗道妹妹當真調皮,大白天的還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不怕以後長不大麼?

    至室內,臉上的笑容頓僵,只見室內打掃得乾乾淨淨,床鋪被褥折疊得整整齊齊,惟獨妹妹的包袱不知所蹤,詫異了一會,四下細量了一番,眼角瞥處,但見桌角邊緣留有一信。梁蕭跑過去,顫著雙手拾起取出,惶急中一口氣瞧完,無暇他念,急奪門奔出,行走廊,尋花園,過大廳……能尋的地方全找了一遍,最後慌亂中闖進內堂,聽得裡面是刀白鳳母子談心,梁蕭二話不說,進去問刀白鳳道:「段夫人,你今天見過我妹妹麼?」刀白鳳微微搖頭,梁蕭見狀,登時心涼,踉蹌錯退,唧噥道:「她……她當著走了?為甚麼,為甚麼?」段譽驚道:「誰走了?」他此時內力深厚,梁蕭嘀咕雖是小聲,但他聽得分明。

    梁蕭不理段譽,低著頭,像瘋虎一般狂奔出去,段譽怕他出事,和母親說了幾句話,急急忙忙追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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