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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怒發巧遇 文 / 公子蕭弟

    卻說前日梁蕭耍賴離了松鶴樓,那梁景怨惱怒盛,見妻子驚疑目光,羞惱更甚,埋怨李柔道:「瞧瞧,都是你教的好兒子,番番氣我,一絲面子亦不曾給,如此不通禮數。你偷教了他功夫,就該管著他些兒,別讓他仗著自己武功高強,不把人當回事?」李柔聽說,心中氣苦,身子稍作輕顫,微微怒起,說道:「景哥,你我夫妻二十年了,你就這般看我的麼?」

    梁景道:「我怎生看你了,蕭兒的武功不是你教的麼,瞧他身形,使得可是逍遙一派武學,這應該不假罷?」李柔道:「是,他使得的確是逍遙派的『凌波微步』,但他如何會使,這我也是不甚明白?」梁景慘笑道:「裝,裝,你還裝。蕭兒從小未曾離開過家門半步,若不是你傾囊相授,他何以在短短數月,武功便突飛猛進?就算是天降奇才,亦不過爾爾。」李柔頓時啞口無言,眼眶微紅,幾滴清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梁雪眼見母親蒙冤,心裡極其難受躁急,暗道:「我該不該將外婆授哥哥武藝一事,告訴爹爹呢?可是爹爹一旦得知,對哥哥決不輕饒。」唉,好不為難,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哥哥,教她如何應對?思想在這停頓了片會,猛的醒悟,心道:「雪兒,你好笨,我可以撒謊啊?」再瞧了一眼母親,見她腮邊墮淚,極是委屈,蓮步輕起,行出三步,面向父親道:「爹爹,哥哥的武功不是娘親教授?」

    梁景「哦」了一聲,臉色平常,說道:「是麼?不是你娘,那是誰?」梁雪道:「這……這……」梁景瞧女兒神色慌張,立即喝道:「很難回答麼?」被父親這麼一喝,那梁雪膽兒稍怯,連道:「不是,不是。」梁景道:「不是?那是甚麼?說,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梁雪連忙搖搖頭,緊咬牙關。

    只聽父親輕輕歎了口氣,柔聲說道:「雪兒啊,你自小便乖巧,又極聽為父的話,今天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若是蕭兒當真做了甚麼不該做之事,瞧在你母親和你的面上,爹爹不罰他就是了?」梁雪聽父親肯原諒哥哥,霎時喜叫:「真的?」

    梁景見女兒為了兒子之事,前一刻猶在擔心害怕,不想才一會又喜笑眼開,真是拿這雙兒女沒辦法,暗歎一聲,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嗯,爹啥時候騙過你。這會你該說了罷,是誰教他武功?」梁雪搖了搖頭,低聲道:「爹爹,請恕女兒不孝。雪兒答應過哥哥,不能講的,雪兒必須遵守諾言。」

    梁景一拍桌子,立馬跳了起來,氣道:「甚麼?你個死丫頭,敢誑老子,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李柔氣急,一招小擒拿手法使將過去,擒住了丈夫胳膊,不讓他及時發難,眶中帶淚,澀聲道:「景哥,你今天是怎麼啦?怎會生如此大的氣,你想清楚這可是咱們的女兒哪?」梁景胳膊被縛,聞嬌妻之言,不禁心下一揪,暗道:「是啊,我今兒是咋啦?何以脾氣這般沖,難道當真被蕭兒氣糊塗了麼?」瞧瞧妻子淒楚的模樣,又看看女兒怯怯的嬌顏,心下憐意大起,柔聲道:「柔兒,為夫錯了,原諒我好麼?」

    李柔登時破泣為笑語,道:「都老夫老妻了,還談這作甚,不怕人家笑掉了嘴巴。」叫女兒道:「雪兒,你過來。」梁雪聞喚,哇的一聲撲進父母懷中,抽鼻作泣。那李柔安慰道:「雪兒,別生你爹爹的氣好麼,他也是擔心你哥哥安危?」

    梁雪伸袖擦乾淚眼,微笑道:「女兒不敢,其實哥哥……」李柔以小手封了她小嘴,笑道:「你不想說就不說了,人活一世,最看重的便是誓言,你能如此守信,娘很是開心。放心罷,你爹不會怪責你的。」叫丈夫道:「景哥,是不是啊?」那梁景俊臉上微微一笑。

    說話之間,已近申牌時分,光線逐漸偏西而照。劉進道:「此時陽光猶烈,桌面明顯,段叔叔醉在這裡,恐不太好,不如將他移至房間,睡也踏實些?」梁雪道:「進哥哥啊,不要搗鬼,叔叔沉醉極重,如何挪動分毫?」劉進笑道:「你看這裡人多。」話罷,吩咐朱丹臣等大理諸人,將段正淳扶上了樓梯,卻請梁景夫婦,還有梁雪坐了下來,命夥計重上酒菜,一切就緒,自己坐下後,說道:「梁叔叔,你們剛才只喝酒,一定沒吃菜吧?莫怪小子自作主張又叫了飯菜?」

    梁景笑道:「哪會,老夫多謝還來不及呢?都是蕭兒這孩子給鬧的,我現在肚子空空如也,真有些餓了,來,我們一起吃。」說著四人皆動起筷來。

    就在此時,一條青影上得樓來,跑堂過去招呼,那人要了一壺酒,叫跑堂配四色酒菜。劉進和梁雪聽著聲音耳熟,驀地裡三人同時回頭,這般照面,三人都是一驚,二人同叫:「段公子!」那人卻只叫:「梁妹妹!」

    梁景夫婦聽到驚叫,紛紛扭頭,只見一個青年公子走了過來,青衫衣帶,頗是儒雅,臉倒是挺俊的。不錯,此人正是段譽。那天在曼陀山莊遇見王語嫣甚是興奮,雖知她不是梁雪,但不知怎地,一見了她,魂兒早已不在身上了,但盼能多陪她一刻,亦是好的。用六脈神劍打走了蕭哥,便和王語嫣一起救人,人救出後,去了「聽香水榭」,為包不同三言兩語所欺,憤憤之下,公然離去,不想會在這裡遇上梁雪他們。

    段譽聽了梁雪聲音,登時心神震盪,笑道:「梁妹妹,你也來啦?」梁雪道:「段公子,你也坐下吧。」叫劉進道:「進哥哥,麻煩你坐過去一點,留些空隙給段公子。」劉進頓時心底來氣,咬咬牙道:「他要坐,左邊去。」梁雪道:「為甚麼?」劉進臉憋暈紅,羞澀道:「因為……因為右邊離你太近了,這小子向來對你不懷好意,我怕……」

    梁雪笑道:「你怕啥,段公子又不是壞人。你既捨不得,那好,段公子你坐我旁邊罷?」劉進大叫:「不行!」梁雪道:「進哥哥,你生病了麼,今天怎麼如此奇怪?」李柔瞧這三人,暗暗好笑,心道:「雪兒也當真糊塗,劉進分明是在吃醋,她難道看不出來麼?偏偏又把這個段公子硬往身邊拉?唉!」

    只聽那段公子道:「梁妹妹,劉進不高興了,我還是坐那邊罷?」梁雪氣道:「你這人怎麼憑地囉嗦,叫你坐你便坐,不必理他。」段譽無奈,睨了一眼劉進,見他眼裡滿是怒火,低著頭坐下。

    自段譽上樓之後,那梁景夫婦一直不曾說話,可目光依稀流轉在三人身上,此刻見三人鬧情緒,梁景忙移開話題,問女兒道:「雪兒,這個段公子是何許人?」梁雪見問,嗤的一聲傻笑,說道:「爹爹,不是吧,你看不出來麼?他是段叔叔的公子啊!」梁景點頭道:「嗯,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虎父無犬子。」

    段譽道:「這位是……」那劉進插嘴:「蕭哥和梁妹妹的爹爹。」段譽大吃一驚,急抱拳道:「失敬,失敬!」梁景微微一笑,道:「公子客氣了,令尊便在樓上歇息。」此話一出,那段譽又是一驚,顫聲道:「我……我爹爹也來了,那我看看他去。」說著起身。

    梁景罷手,示意他坐下,說道:「令尊和小兒鬥酒,喝醉了,先讓他歇一會。公子連夜趕路想必也餓了,不如先填飽肚子,隨後再去探視,公子以為如何?」段譽道:「如此甚好。」心卻想:「這個梁伯伯怎知我走夜路呢?難道我划船時他就在旁邊,不對,不對……」既然想不通,也就坐下安心吃飯。此時若有一面鏡子,那段譽拿來隨便照照,即刻明瞭,誰叫他那雙眼圈黑得像熊貓眼似的。

    幾人用過飯,即去歇息了,段譽去看了父親,見他猶未醒轉,不免心下掛懷,朱丹臣等人見公子爺安然無恙,個個欣喜欲狂,閒聊幾句,那段譽又退了出來。去找梁雪聊天,恰巧那劉進也在,這二人一見面,那劉進又吹鼻子瞪眼的。梁雪建議,時間尚早,不如外出找找,看看可否有哥哥的蹤影,二人對她傾慕甚深,自是言聽計從。

    可憐三人尋至天昏,東方月上柳梢頭,亦是無果,奈何之下,惟有回轉客棧,思策明日再行計較,三人這一夜不曾好眠。

    不覺得天窗拂曉,梁雪伸個懶腰,整裝出門。噫,居然不見了段正淳和大理諸人,甚覺奇怪,不久聽父親提起,他們一行,一大早便離了客棧,連段譽也不知他們上了哪去?梁雪見段譽悶悶不樂,柔聲安慰道:「段公子,你須放寬心些,也許段叔叔有急事代辦,來不及通知你,便匆匆離了去。他武功極好,又有朱大哥等人忠心護衛,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段譽見梁雪盈盈走近,又柔又甜,麗容無儔,又帶著三分天真爛漫,更增嬌媚,霎時間神魂飄蕩,早遺忘了他在苦惱甚麼?劉進瞧這段譽眼睛死死的在梁雪身上出神,心頭火燎,身子橫插上去,卡在他們之間,微咳幾聲,說道:「梁妹妹,該去找蕭哥了吧?」段譽一個激靈,登時澄醒,只見佳人嬌嗔輕啟:「對哦,瞧我又糊塗了。」她轉身向父母道:「爹爹,娘親,那女兒去了。」

    李柔道:「雪兒,當心些,見了哥哥千萬別跟他硬橫,哄哄他就好說話了。」那梁雪頭也不回,叫道:「雪兒曉得哩,我又不是爹爹那麼不講理。」

    梁景聽聞,頓時老臉燙燒,氣道:「你聽聽這是些甚麼兒女,一個兩個不氣死我,不罷休似的?」李柔輕笑,道:「我覺得雪兒說的蠻在理的……」梁景氣極,道:「你……」李柔道:「好了,好了,不跟你鬧了,走,咱們也去?」梁景訝道:「上哪?」

    李柔道:「找兒子啊。」說著進去結了房錢,走與他們相反的一條道行去,那丈夫無奈,悻悻尾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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