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三章 二女輕騎戲在少室山 文 / 公子蕭弟
梁蕭擊退強敵,轉步回身,見妹妹和王語嫣各自策馬前來,倆人臉上均有慘白之色,顯然剛剛妹妹卻是為他擔憂不少。()梁雪勒馬道:「哥,許家集我們還去麼?」梁蕭道:「自然要去,可是如今哥的坐騎被那幾隻小蟑螂給斃了,沒了腳程,如何去得?」
梁雪笑道:「哥,那你上來吧,妹子願與你共乘一騎。」梁蕭搖頭道:「不不不,這次我想和大美人同乘一匹,你說好麼,大美人?」仰轉腦袋,問向王語嫣,梁雪俏臉生怒,狠狠瞪視了哥哥一眼。梁蕭恍若不見,但聽得王語嫣輕笑道:「好是好,只怕太難為你了?」
梁蕭忙道:「一點也不難為情。」王語嫣眼中閃過一絲不知明的笑意,說道:「如此便好。」即叫:「雪兒妹子,煩勞你下馬一趟?」梁雪見哥哥對這個王姊姊如此之好,不免心生妒怨,小嘴微撇,嘟聲道:「幹嘛?」王語嫣微笑道:「你下來便知。」梁雪氣道:「我不要。」
梁蕭聽了,輕斥道:「妹啊,大美人叫你下來,你就下來,廢話那麼多做甚麼?」梁雪聞得哥哥厲言,頗感委屈之極,小眼微紅,險些墮下淚來,一吸鼻子,倔氣道:「不要。」梁蕭佯怒,罵道:「你這孩子,怎那麼不聽大人話哩?」梁雪聞言,哇的一聲哭將出來。
王語嫣慌了,本想戲戲這個自大的梁蕭,不想竟惹梁雪哭了,心中煩躁,急向梁雪使個眼色,那梁雪哭腔正濃,終是不見,不多想,拍馬上前,挨近梁雪馬匹,耳語道:「雪兒妹子,你這個哥哥最是討厭了,時不時整蠱他人,現今又把你來得罪,不如我們也來氣氣他吧,好麼?若好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之後又充說一句:「明白了麼?」
梁雪似懂非懂,茫然點點頭,道:「明白了。」王語嫣笑道:「那便好。()來,過來吧。」梁雪輕「嗯」一聲,小腿輕抬,橫過王語嫣坐騎的馬背坐下,輕笑道:「王姊姊,好了。」王語嫣頗是讚許,點點頭,叫聲:「駕!」鞭子劈空一揚,那馬兒立即四蹄翻飛,向大道縱去。
饒是梁蕭聰明絕頂,也想不到此女有此一招,大驚之下,急躍上馬鞍,催馬疾追。馬上風聲,呼呼作響,一路急奔,說也奇怪,那二女共騎一馬,重量加重,原該跑不快才對。偏偏片會功夫,那二人已然將梁蕭一騎甩得老遠,無論梁蕭如何鞭打,馬兒就是跑她不過。
過了山坡,梁蕭的坐騎越行越慢,漸漸的居然停了下來。梁蕭心中納悶,下馬查看,乖乖,只見那馬兒連翻白眼,一會倒了下去,碰地後,口中直吐白沫。梁蕭立刻大驚,手一探馬脖脈息,深感奔騰促亂,顯然是極度疲憊,不解唧噥:「怪事也,好端端的,他怎就掛了呢?何人下的毒手,憑地可惡?」他不知是王語嫣趁他不備,與梁雪上馬哪會,拔下簪子,狠狠刺了馬兒的麻穴,她熟讀天下武學典籍,認穴自不費吹灰之力,可惜不會武功,刺穴時沒有內力,才讓馬兒跑了一段距離方始倒下。
梁蕭理不出半點頭緒,抬眼時已不見了她們蹤影,心慌,即輾開「凌波微步」追趕,跑了一陣,已然行出二十餘里,仍是不見二人倩影,只見自己身在一個人煙稠密的大鎮,梁蕭心道:「想必這便是那許家集了。」當即遊目四下尋找,市集內人聲鼎沸,尋逛訪問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渺無音訊,不免心下微涼,漸漸失落。
正自苦惱奈何之際,耳中偶聽得有人言語:「你說真的假的,看見梁妹妹了,在甚麼地方?」梁蕭一聽這聲音頗是耳熟,略一思索,即恍然大悟,心叫:「是他,段譽。」來不及高興,又聽得另一個人說話:「我剛剛明明瞧見在那裡的,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過市,而且是倆個人。」梁蕭聞得這個聲音,登時心情激動不已,暗道:「連進弟也來了。」
但聽段譽笑道:「不消說,其中一人定是蕭哥無疑。」劉進忙道:「不不,是個女子?」「甚麼?倆個都是女的?」這一次叫的卻是女音,梁蕭心道:「怎麼是阿碧丫頭啊?」猛的幡然醒悟,想起南海鱷神在天寧寺所說的那一番話,救丐幫群雄,劉進亦有份。今天見了他們在一起,也就不足為奇了。
劉進道:「不止是女的,而且……而且長得一模一樣……」劉進話尚未講完,那段譽不禁衝口叫道:「是王姑娘,是王姑娘……」劉進道:「甚麼黃姑娘紅姑娘的,你白癡吧你?」
梁蕭聞聲在人群中尋找,不久便瞥見他們的身影所在,當即飛身過去,此時聞言,笑罵道:「他呀,不是白癡。」三人聞說,猛的身子俱震,齊唰唰六道目光匯聚,望向說話之人,隔了半響,皆是大喜,紛紛湧上,三人七嘴八舌的自說個不停,梁蕭傻笑,片會罷手道:「好啦,諸事我已知曉,待尋到妹妹和王語嫣,再說其他,好麼?」三人唰的又止了聲息。
過不多久,劉進問道:「蕭哥,你剛講段公子不是白癡,那他是甚麼?」梁蕭笑道:「花癡啊。」劉進和阿碧聽說,忍不了「嗤」的一聲,哈哈大笑起來,段譽倒是一臉的尷尬之色。劉進笑了一陣,嘎的停了笑聲,心想:「我笑他是花癡,那我又是甚麼?我對梁妹妹的情義,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可惜她的心始終不在我身上,唉!」想著不禁黯然神傷。
梁蕭瞧出劉進神色不對,心中甚憂,暗道:「才短短幾日不見,不想進弟已然滄桑許多。」念著不禁暗歎一聲,回想剛見他那會,他還是一個青澀的少年,有些靦腆,有些害羞,話亦不多言,難道這就是歲月催人愁麼?想此,又不免淡淡苦笑,問道:「咦,是了,阿朱呢,她怎沒和你們一起?」
阿碧道:「阿朱姊姊她……」話剛說了開頭,就聞得馬蹄聲響,竟而將話頭打斷。梁蕭惱怒非常,一回頭,那馬已奔到近前,前蹄高縱,嘶的一聲長吟,雙蹄悄然停下。只見馬背上坐著兩位面貌相像的少女,都是一樣的美麗絕俗。
劉進和段譽見了,雙雙搶上,爭相問好,二女均點頭示笑,又閒聊了幾句,但梁雪的目光始終不離哥哥身上,梁蕭怒視了一眼,梁雪嫣笑道:「哥,遊戲好玩麼?」梁蕭氣道:「好玩你個頭,倆個小丫頭片子,敢整我。」梁雪撇嘴道:「是你先欺負人家的嘛?」
梁蕭不理睬她,逕自問阿碧道:「你說阿朱怎麼啦?」阿碧嘴角一彎,輕笑道:「沒啥介,姊姊她上少林寺找公子爺去啦?」梁蕭急道:「去了多久?」阿碧道:「也沒多久,早上去的。」梁蕭心叫:「糟糕,出事了。若我所記不錯,她是去少林寺偷易筋經,結果挨了玄慈方丈的大金剛掌力,喬峰為了她上聚賢莊求醫,情勢所迫才動手殺人的,也因此與武林結怨更深。不行,我得阻止,儘管力微,也且試他一試,不然白來一趟矣。」
念轉於此,叫道:「你們倆個下來。」梁雪哦了一聲,不情不願和王語嫣下了馬,梁蕭翻身疾上,說道:「阿朱有危險,我去救她,你們且在此稍等,我很快就回。」扔了這幾句話,雙腳一夾馬腹,那馬蹬的一下,四蹄翻飛,向前縱去。
梁雪在後面急叫急喊,梁蕭恍若不聞,催馬加急,循原路返回嵩山。須臾即到,梁蕭下了馬,心道:「我還是先看看喬峰的養父母,瞧他們是否健在?」逕向少室山行去,這雖是他第一次前來,對山中地形地勢不熟悉,但憑著記憶知道,喬峰的家應該是在少室山之陽的一座山坡之旁。
梁蕭找了許久,終於尋到了,轉過山坡,只見菜園旁那株大棗樹下放著一頂草笠,一把茶壺。茶壺柄子已斷,梁蕭心裡想道:「這應該是大哥養父的東西吧。」不作多想,他走到那三間土屋之前,只見屋外一張竹蓆上曬滿了菜乾,一隻母雞帶領了一群小雞,正在草間啄食。心道:「雞還活著,人應當無礙。」言念未了,忽聽得兩聲慘哼,心想不妙,急推開板門,奔了進去,直衝臥室,登時大驚,只見二個人橫臥在地,動也不動。
他俯下身去,翻過二人軀體,見是一男一女,心道:「這應該是喬三槐夫婦了。」伸手一探那男的鼻端,只覺他呼吸已然斷絕,但身子尚有熱溫,顯是剛遭毒手不久,而自己聽到的那兩聲慘叫,該是二人所發。來不及仔細查看究竟,心念一動,叫聲:「是誰?誰在外面?」梁蕭分明感到一絲微小的氣息近在咫尺,但一分心,又抓摸不透絲毫痕跡,待寧神細感,那氣息已然不在,心叫:「難道是他?對,一定是,人可是他殺的。」重又俯身蹲下,細察二老死因,果然倆人胸口脅骨根根斷絕,竟是被武學高手以極厲害的掌力擊斃。
梁蕭心歎:「蕭遠山啊蕭遠山,你出手也忒狠了吧,二老與你無冤無仇,何必置人於死地呢?」仰天長吐了口氣,梁蕭出道以來,雖然傲世,終未曾殺過一人,此時瞧著二人屍體,不免襟然淚下。
墮淚片刻,便聽得一個豪邁的聲音大叫:「爹!娘!」梁蕭大喜,暗道:「是大哥。」起身邁步出去,右腳剛高舉至臥室門檻,心下一慌,想道:「若是大哥誤會我殺了他爹娘,那怎辦?我這不有理說不清了麼?不行,先閃為上策。」但已經來不及了,喬峰又叫了兩聲:「爹!娘!」無人響應,他微感詫異,自言自語:「都到那裡去啦!」探頭向臥房中一張,不禁大吃一驚,只見梁蕭金雞獨立卡在門口,僵了半響,喜道:「賢弟,怎麼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