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鳩涉江湖 第594章 夜深魂又移 文 / 公子蕭弟
更深夜濃,薄霧縈繞,星光映其間,飄擺風送。()一縷白影向西飛去,轉眼間,但見亭閣樓台,朱梁畫壁,那影颼的一聲,借風去。少間風聲一停,已落入庭中,燈火漫漫,茶花滿園。公子心道:「我還是放不下,又跑來了。但使者說過,若施展御夢之術頻繁,頗傷元氣。」歎一聲,步入銀川廂房。
那銀川闔戶挑燈,廢卷癡坐,意就枕,逾時一人穿門入,聽得聲響少驚,遂抬頭,見是公子,心中一喜,趨迎道:「蕭郎,是你!」公子小跑過去,二人雙手相握,面上都是歡喜不已。公子道:「你好些了麼?」銀川斂羞容,答答低頭:「還好!」
公子扶她坐下,為銀川把了一會脈,把握之間,覺她體內真氣流盈,脈象有衝勁,不覺心喜:「不想生完孩子才兩天,她元氣已經休養好,這倒是個奇跡!」銀川有逍遙派的小無相功護體,子自然比一般女子強上許多。
她見丈夫滿面紅光,羞澀問:「我怎麼啦,瞧把你歡喜的。」公子笑道:「沒甚麼,體健康才最重要。我怕我不在,你不懂得休息!」銀川道:「才不是,這兩天天天躺在上,悶也把我給悶死了,好不容易盼你來,你卻又數落我,一點也不心疼人家。」
公子道:「我怎麼會不心疼你呢?不然……」銀川問:「不然怎麼?」公子笑而不答,心道:「不然我怎會自損功力跑到你這裡來呢?」銀川見丈夫不答,只道他有心事,移開話題問:「是了,為甚麼你每次都是夜裡回來,天亮就走?」公子吱唔:「我……」
銀川又問:「而且我問過下人了,他們從未看見過你回來或是出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公子囁嚅:「我……」銀川歎一聲,說道:「不想說沒關係,只要你平安,能時常來看看我,我就已經很知足了。」公子唇顫:「我……」嚥了口氣,道:「並非我不想說,而是此事過於複雜離奇,一時間我怕你難以接受。」銀川幽幽道:「我現在還有甚麼事不能接受的。」
公子奇怪:「公主何出此言?」銀川抬頭,深深望著他,面上一些哀傷若現即逝,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有甚麼魔力,可以教她死心塌地如此的癡心,苦笑道:「成親至今,除了頭幾天你稱我一聲『夫人』之外,往後的子你不是叫我公主,便是呼名字。」說的甚為淒切。
那公子中一酸,心有幾分歉疚,動唇道:「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你喜歡我叫你夫人,那我喚你夫人就是。」銀川面上帶笑,不過心卻有一縷抹不去的雲,說道:「千萬不要對女人隨便許諾,否則哪怕是傾盡一生,有些事終歸是不能如願,有時候甚至付出的是生命,也不可公子聽得糊塗,把她摟在懷裡,細細憐:「你今天是怎麼啦,為何這般多愁善感?」銀川順勢把腦袋貼在丈夫的膛,眼眶酸澀道:「沒甚麼,看多了生離死別,有感而發罷了。」公子扳正她的子,說道:「不對,你是那麼灑脫的一個人,怎會為了丁點小事感觸呢?」
銀川抹乾淚眼,垂首道:「沒甚麼,真的沒甚麼。」公子不信,捧起銀川的那一張臉,深對著她:「別瞞我,你以前就算遇上天塌的事也不會哭鼻子,你總說,天塌了還有高個頂著。告訴我,到底發生甚麼事了,還是有誰欺負你?」
那銀川心痛:「傻子,除了你,誰還能欺負我,又有誰能給我罪受。」搖頭,「真的沒有甚麼。」公子更加篤定她有事相瞞,裝作不悅道:「胡說,倘若沒事,你又怎會傷心成這樣。」
驀然,聽得窗外一聲長歎:「唉,自古多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公子大吃一驚,輕喝:「誰在外面念詩?」適間瞧得銀川緒有異,一顆心全在其上,並未留意外間動靜,況且此地乃曼陀山莊,外人決計難登,也就不曾警惕。
窗外一女輕呼:「糟糕,給公子爺發現了。」一個指責:「都怪你,拽甚麼詩!」先前那女:「我哪裡曉得,我歎息的聲音極小,誰料公子爺內力如此深厚竟聽到了。」一個又道:「唉,這回給你害死了。」還有一個:「就是,就是!」
聽聲音好像有四名女子在外頭,公子聽得耳熟,微一思索,已知外間都是些甚麼人,輕喝一聲:「梅蘭竹菊,還不快滾進來!」四女「啊」的一聲驚呼,外頭忽然沉寂了好久,但聽房門咿呀一聲響,四女垂頭而入,一字排開,卻是誰也不敢說話。
公子起,閃至四女前,嘴裡惱:「都抬起頭來!」四人互視一眼,不敢違令,紛紛隆吸腹,昂首相對。公子眼見四人衣服顏色各異,然而面貌都是一般俏麗之顏,細柳之姿,水靈靈稚嫩得可,望見艷色,氣先消了一半,沉聲道:「誰可以告訴我,你們為何鬼鬼祟祟躲在外面偷聽?」
蘭劍嘴角一撅,嘟噥道:「我們才沒有偷聽。」公子佯怒:「死丫頭還不承認,剛才念詩的那人不就是你。」蘭劍理虧,但她敢作敢當:「不錯,我是念了。」三女一聽,都用手背後扯她衣裳,叫她別惹公子生氣。
公子緩緩點頭,若有深意:「你承認了便好!」四女聽他這話不痛不癢,心下都是慌懼不已,馬上跪下,磕頭道:「公子爺,我們不是有意打擾您和公主休息的,請您恕罪,請您恕罪!」拚命跪拜。公子微笑:「讓我恕罪,倒也可以。」四女躊躇:「這個……」目光互視,神頹敗。梅劍吸口氣,上前道:「稟公子爺,奴婢姊妹四人聽說公子爺每次都是夜裡回來,而且不走大門,也不乘船,心中好奇,這才守在莊子周圍探聽動靜,想一睹公子爺風采。今夜子時,果見爺踏霧從瓦頂飄下,好奇心使然,這才……這才……」一連說了幾個這才,卻說不下去了。
公子笑道:「這才做了一回女中君子是也不是。」四女起手:「望公子爺明查!」公子歎道:「也罷,都起來吧!」四女歡喜,謝過公子,相互攙扶起來。
銀川仍是先前那一副表,不冷不,怔怔瞧著。公子轉回,見了心疼:「怎麼不說話?」銀川抬眼睨視他:「說甚麼,事你不是都辦妥了麼?」公子道:「別這樣,我看了怪難受的。」忽聽蘭劍插嘴:「公主心裡有苦說不出,才難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