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鳩涉江湖 第696章 殤了,誰之錯 文 / 公子蕭弟
時值上弦,公子吃罷晚飯,腳浴一番,覺空氣怡然,格外舒爽。也對,在夏末初秋般的季節,若能好好洗一個涼水澡的確舒坦,可惜他傷了屁股,不宜沾水,只好忍耐。他從房中出來,見月光皎潔柔曼,念及宗元,帶著幾分歉意,藉著月光,步至那小鬼門外。
才及門前,便聽得裡頭傳出來一個慈祥的聲音:「兒啊,你多少也吃一點,別想了。蕭兒他也有他的難處,這次的確是你不對,你不該擅作主張。如今這地方歸他管,有多少人看著哩!」門外的公子聽了,胸中一熱,眼眶帶濕,險些墮下淚來,心道:「舅舅還是理解我的。」
忽聽柳宗元的聲音說道:「爹,孩兒不餓,您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下。」聲音有些沉悶,跟著聽到喘息之聲,柳文龍突叫:「別動,大夫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雖只在外傷,好在身子骨還不錯,但至少也得半個月才能康復。」
柳宗元一咬牙,憤恨:「爹,您不知道,孩兒這樣趴著,不知有多憋屈。」那老跺淚,說道:「兒啊,為父如何不懂,傷在兒身痛在爹心。」柳宗元看了一眼老父,說聲:「爹,對不起,累您擔心了。」說著身子微微挪動,想換個位置趴好。
此老不愉,惱道:「你這孩子,怎麼如此不聽話,說好了不許動,偏偏就動個不停。瞧罷,傷口又裂開了不是,不行,我得出去找藥。」話罷,把飯菜擱一旁,起身出去。
柳宗元欲呼,可惜屁股疼得利索,聲音有些微弱,只能動唇喚:「爹……您別……」心道:「孩兒無礙!」卻見父親已把房門拉開。
此老一怔,隨之叫聲:「蕭兒,你……」公子苦笑,舉起一個小瓷瓶子道:「舅舅,我這裡有藥,先給宗元用!」說著遞給他。
柳文龍接過,說道:「蕭兒,聽說你也受了傷,為何不早早歇著?」公子道:「我睡不著,想念宗元得緊,特地過來瞧瞧,他好些了嗎?」此老點點頭。
卻聽柳宗元喚一聲:「爹,誰啊!您在跟誰說話?」屏風擋住了門口,此子又是趴在榻上,是以瞧不見人,只聞其聲。
柳文龍聽見了,即回應一聲,說道:「哦,是你大哥來了,他說想看看你好些了沒。」低聲對公子道句:「請進!」
柳宗元一聽是梁蕭,立馬氣大,沖外間嚷道:「我不見他,爹,您別讓他進來。」念間,那公子已至榻前,他問候一聲:「宗元,傷口還疼嗎?」
豈知此子瞪了公子一眼,目光含忿,眼神帶怒,冷冷說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少來假惺惺的,我好不好還不是拜你所賜。」
柳文龍聞聽得此言,頗惱,訓道:「宗元,你公子一旁安慰:「舅舅,這件事的確是甥兒有欠思考,做得無情了些,宗元惱我也是應該。」此老歎息,外甥的苦衷,他哪裡不懂,只是兒子未必能懂得,聽公子又道:「舅舅,能否讓我和宗元單獨談一會?」
此老看了一眼外甥,又睨一眼兒子,點點頭歎道:「好吧!有誤會是該解釋清楚。」轉向兒子,喚:「宗元啊,要好好的,不許耍性子,聽到了沒?」又對公子道句:「待會談完,你順便幫他上藥。」說罷,將之前公子給的小瓷瓶,又交還給他。
公子接過,那舅已經開始走出房門,跟著順手把門掩上。過了半響,公子才回過頭來,說道:「宗元,讓哥先給你上藥,好不好?」說時,把瓶塞拔開。
柳宗元一腔子惱怒,衝他嚷道:「不要,我才不要你再碰我屁股!」公子一怔,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只道:「傷口若不及早處理,很難癒合的,你聽話,先把藥塗上,好不好?」柳宗元想了想,說道:「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公子道:「你說?」柳宗元挑嘴:「我可以讓你上藥,不過你得坐下來塗,不許站著,否則免談。」公子錯愕,他也是剛上了傷藥,才來看的柳宗元,倘若屁股坐實碰到傷口,豈不遭罪嗎?
他心道:「這小鬼,變著法整我。」轉念又想:「倘若不依他所言,那這嫌隙豈不越結越深。」為了趁早消除表弟的恨意,也早一日發兵攻取其他城池,他不得不忍下這口氣,說道:「好,我答應你!」話落,柳宗元也是愣了愣,沒了言語,暗把個帶刺的墊子藏榻前被褥下。
公子慢慢走向床榻,真個坐了下去,柳宗元直瞪眼,睜睜看著他。公子微微一笑,掀起宗元那襲外褲,除下少許,手指抹上藥膏,輕輕塗在小鬼那紅腫的屁股上,其動作溫柔之極,細膩之至,猶如女子的巧手一般。
柳宗元只覺一股清涼鑽股而來,他知道這是靈鷲宮上好的治傷良藥,一般人求都求不來。一雙目眨也不眨一眼,只盯著公子看,見他一臉關心,掛滿笑意,直到把傷口塗完,笑意仍不退減半分,眉宇間也不曾皺過一下,更不曾見半分痛苦之色。
公子把藥塗完,拍打一下雙手笑道:「好啦,上了藥,你要好好休息。還有記得把飯吃了,別讓舅舅擔心。」一下子站起來,稍微遲疑了一下,又笑:「我先走了。」
柳宗元心頭忐忑,但見兄長起來之時,被褥處已沾上絲絲血跡,可他仍無動於衷,便似沒事人一般,有說有笑公子回頭,莞爾一笑,說道:「不然咧,你還有事嗎?」柳宗元淚蘊目間,搖頭:「沒,沒事了。」公子輕笑:「嗯,那成,你記得要吃飯,哥先回去了。」柳宗元不答,目送著他離開,直到房門掩上,才忍不住痛哭出來。
公子把門掩上,身子不覺一幌,面色立即苦了下去,咬牙:「這小鬼,也真能折騰人。看來我這傷短時間內不能痊癒,攻城之事也得緩一緩。」挪著步,忍著傷痛,走回自己房間。
夜仍是這般寂然,帶起些些輕風,吹雲逐月,捲起涼意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