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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三章 節 錯過 文 / 鳳七

    第四十三章節錯過

    小七接了接了水囊,也不言謝,只對著秦末深深施了一禮,一手抱著紅狐,一手拿著水囊,有心想扶姐姐,因兩手都有東西,卻是不能,皺了一下眉,眼光不免看了煙雨手中牽著的駿馬,心道也不知姐姐受了傷的腿,是否還能堅持入城,心中只恨自己年紀太小,雖有心背著姐姐,無奈人小力微,卻是不能。

    秦末也是注意到了那女子裙裾處似是被樹枝撕裂,有還未乾的血跡,又因剛才看到這女子行動極是不變,心知她腿大約是受了傷,看這兩人,大概是身無分文,此處又無人煙,竟不知兩人是如何流落到這裡的,看兩人裝束,極像南方人士。這位叫小七的男孩既為捕這紅狐花了半日時間,總不是為了捉了它吃的,大概是想換些錢財,此去最近的便是幽州城,若是憑雙腿走,只怕日落也到不了。且這兩人都是又累又餓的樣子,姐姐又腿傷不便,這般走下去,豈不是要露宿這荒郊野外?

    「夏雨,把你的馬送這位姑娘吧。」

    夏雨心中不捨,這匹馬可是她請穆楓在京中特意尋的好馬,花了重金的,且從京都到幽州,伴了她一路,已是有了感情。她瞄了一眼那姑娘,自然是看出她受了腿傷,雖是心中不捨,到底幫人幫到底,且這姐弟二人,讓人看了極有好感,因此故意笑著把馬韁遞到小七面前:「諾,牽著。」

    小七一手抱著紅狐,一手拿著水囊,哪裡還有手去接?不免恨恨的瞪了夏雨一眼。

    那女子卻朝秦末福了福身,笑道:「這位小姐好意,奴家心領了,已贈了食物,又送了紅狐,實不好在受小姐恩惠。」

    秦末也不說破,如不騎馬,這兩人大概只能外野外過宿了,這荒郊野外,恐有狼出入,這女子看也不像有功夫在身的,雖這漂亮男孩還有些底子,大概也練過幾日武藝,只年齡到底太小,怕不頂事,如此便極危險了。

    想了一想,笑道:「姑娘不必客氣,馬匹雖貴,這裡卻是北疆,也尋常的緊,你若覺得為難,不如到了城中,把馬匹送到秦王府中,自會有人收下。」

    那姑娘聽說秦王府三字,不免打量了秦末一眼,心中一驚,卻又怕她三人起疑,此時不收倒不好了,因此低了點頭,感激道:「如此奴家和家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等到了城中,必定歸還。謝謝貴人。」

    說著又是一福身,一手牽了馬,一手扶了小七的肩,扶送至馬上,自己亦翻身上馬,看其動作迅急有度,倒是常於馬背上的,只她柔弱的樣子,有如此利落身姿,也叫人詫異。

    那女子上了馬,朝著秦末三人一頷首,便往幽州城的方向打馬而去。

    「娘娘,我看這兩人不像尋常人家的公子小姐呢。」

    且不說這姐弟二人雖是衣衫破舊,那衣料卻不是平常人家穿得起的,況且那女子的談吐不卑不抗,極是難得。

    秦末點了點頭,卻笑道:「我們歇上一歇,也快些趕路吧,再這麼走走停停的,只怕日落也趕不到北營呢。夏雨,一會兒你和我同乘吧。」

    煙雨笑道:「娘娘放心,這一路以前走過多次,時辰奴婢心中清楚,日落前必定趕到公子那裡。待會兒把包裹系到娘娘的馬鞍之上,讓夏雨與奴婢共乘一騎便好。」

    等三人到了北營,已是暮色四合,因天氣轉涼,煙雨一邊等著人去通報,一邊取出氈衣給秦末披上。

    迎出來的卻是穆楓:「王妃娘娘您怎麼親自來了?我正遣人明日去幽州城中呢。」又吩咐了一個兵士,「去把菡萏等幾位姑娘請來。」

    一邊說,一邊把秦末等人迎入屋中:「前幾日京城的公涵一到,將軍收拾了衣物,昨日便離開了。」

    秦末萬沒料到陶未還沒和她道別便已走了,低著頭,默了片刻,方道:「可有留什麼話?」

    穆楓搖了搖頭,道:「只讓屬下把碧芙等四位姑娘送到幽州城王府娘娘那裡。」

    秦末不免有些難受,可當作別人,又不願意表露出來,因此免強笑了笑,邊上三人亦知道她心情大概十分不好,也不說話,過了片刻,煙雨看著秦末,方勸道:「公子大概是怕娘娘不捨,所以沒有與娘娘話別,不過以後公子無職在身,想來不久就會來看娘娘的。」又叫外面的兵士,「娘娘行了一路,也累了,麻煩外面的兄弟上些茶水來。」

    穆楓這才想起,叫了人來。

    過了會兒,碧芙菡萏澤芝水蓮四個丫頭相繼入了室,稟聲靜氣,未曾發出一點聲音,只四人臉眼中都有淚意,見了秦末,四人齊齊施了禮,在兩邊站定。

    默了片刻,還是碧芙輕聲道:「公子給娘娘留了東西,讓奴婢交給娘娘。」

    秦末還未說話,穆楓便朗聲道:「王妃您先去休息一會兒,軍中的幾位將領聽說您來了北營,不知有多高興呢,都約齊了來看您,王妃您也難得來北營一趟,末將去讓火夫燒幾個好菜,晚上我們好好喝幾杯。」

    煙雨哪敢讓秦末再喝酒,這些日子,便是讓秦末喝藥,都是小心翼翼的找了借口的。可穆楓一句話,倒讓秦末心情晴朗了不少,笑道:「那行,我先去我阿哥原先住的地方瞧瞧,晚上一定與你們痛飲一晚。」

    穆楓聞言便要出去,秦末叫住了他:「我明日便回幽州,碧芙幾人在留在北營將軍處也不合適,便隨我回幽州了,少不得要收拾一翻,夏雨的馬匹來的半道上也送了人,你讓軍士給我挑幾匹好馬來,另讓人按排一輛馬車,明日好裝點東西。」

    穆楓應下不提。

    待他一走,煙雨和夏雨便上前拉著碧芙幾人說話,碧芙是幾個丫鬟中年齡最大的,與煙雨姐妹兩人略說了幾句,便上前對著秦末道:「這裡諸事不便,小姐您還是同奴婢們去公子之前住的院子歇一會兒吧。好在離的不遠,走上半刻便到。」

    也許是因為陶未拋下她們離開的原因,碧芙稱的是「小姐」而不是王妃娘娘,平然多了幾分親切念舊來,秦末心中又酸又暖。

    到了陶未之前住的院子,秦末細細打量了一翻,北方的庭院與南方極是不同,此院雖心,卻也透出一股開闊大氣來,院中只一株玉蘭,一株香樟,院中一亭,惟亭下一方根雕的茶桌,才能找到些陶未的影子。

    只是,空院雖在,這世間最疼她的人,卻已離開,再見不知幾時。

    都說人間極別不成悲。秦末惟願此話當真,只因她現在極是難過。偏當著幾個丫頭的面,卻要表現的一如繼往的風清雲淡來。

    入了亭,對著身後的幾個丫頭揮了揮手。煙雨知她心意,拉了碧芙等人進屋。

    此時天色已暗,淡淡的上弦月掛在天邊,風過處,不知哪裡飄來淡淡的梔子花香,讓她恍然間,有了江南的感覺。

    阿哥他,其實是要去江南的吧。北漠有她和蕭策,已是無憂,惟有江南,蕭策在那裡全無根基。

    只可惜,即便離了北漠,他也還是過不了他曾經夢想的鮮衣怒馬的生活,他也還是,不能心無牽礙的,流連江南那煙雨浩渺綺麗如畫的青山碧水間。

    就如同自己,即便曾經被傷的刻骨,也還有依戀,即便下了多少的決心不聞不問,願聾願啞,也還是,為那個人,可以做一切。

    這一刻,她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想念蕭策。

    放下所有的不信任,所有的猜忌,所有的怨懟,只是想念那麼個人。

    想念他的懷抱,他的笑容,他看她的眼神,還有他掌心的溫度。

    她原本就是一無所有的,又有什麼放不下?又有什麼理由,再這般隱忍自己?

    愛了便是愛了。

    便是有一日,他再負了她,那又如何?

    一朵花,若是還未曾綻放過,便要零落成泥,才是最可悲的吧?

    她曾經以為嫁給蕭策,已是她人生最大的一場豪賭,其實那不是。

    她以為她已經把自己所有的都吳給他看了,其實她沒有。

    人生苦短,有些生離無可奈何。哥哥不過是暫時離開,她便如此難過。全然不同以往曾經的每一次,是因為她知道,這一次,陶未不再有父親的支持,不再北營幾萬將士並肩,他要面臨的,是前所未有的困局。

    而這一切,多半,都是因為她。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而為什麼,只有到了這樣的時候,當她真的要失去了,才覺得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有多珍貴?

    前世今生,她所擁有的,她曾以為其實不多。

    前世太過遙遠,可這一生的所謂不多,有阿懷的情義,有陶未的溺愛,有煙雨她們的信任,有北營將士的多年追隨,還有父親和上官叔父的疼惜,這一刻她方覺得自己這一世近二十年的生命,已經擁有的比世人要多的多的東西。

    更何況,她還有蕭策的愛。

    儘管這愛她曾經懷疑過,曾經憎恨過。可是現在,她是這樣想他,念他,想到覺得自己一直隱匿在身體深處的那一片寒冷,也慢慢化成了溫熱。

    這一刻,她多想告訴他,在她心中,他還是那個北漠的金色風沙下,那個有著明朗的笑,讓她至死也不能忘懷的少年。

    「娘娘。」

    身後響起煙雨的聲音。

    秦末回過頭,朝著煙雨一笑。

    煙雨一怔。

    她已經有多久,沒有在秦末的眼中,看到這種灼灼光華?

    放下手中奉著的茶盤,擺好茶具,撥了茶葉,注了熱水,舜時,便有一種熟栗子的香味飄入鼻中。

    煙雨笑道:「這是公子特意留給您的睦州鳩坑。」

    洗了茶,重新注了水,為秦末奉上。

    等秦末接了,煙雨正要悄然退下,秦末叫住了她:「煙雨,你去和穆楓說一聲,我突然有事要回幽州城中,過幾日再來看望他們。」

    煙雨怔然:「娘娘,可是您突然想到了什麼急事?若有事,此時回去不便,不如讓夏雨跑一趟?」

    明明她剛才看起來,還是想透什麼事情的輕鬆,這會兒怎麼會突然要回去?

    「不,你和夏雨留下,明天陪碧芙她們一起回去便可。」秦末搖了搖頭,語氣中卻有讓人不能違逆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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