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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百六十四掌生亦何歡 文 / 巫山浮雲

    「堇兒,」他一聲一聲的喊著她的名字,臉上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惶恐和焦急。()

    是的,就是惶恐,這樣的表情是從來不會出現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的。

    夏堇已經差不多失去所有的意識了,只知道下意識的抓住面前的人的衣服,手很用力,彷彿她有多痛,手裡的力氣就用的多大。

    「堇兒,」他輕手拍著她的臉蛋,似慰似哄,「你怎麼了,怎麼會痛成這樣?」

    其實他知道她回答不了他的問題,甚至她可能都聽不到他的聲音,他只是想跟她說話分散一點意識,讓她不至於就這樣痛暈過去。

    「我已經通知韓離過來了,」冷靜打完電話就回來了,她站在床邊,看著夏堇痛得快要死去的模樣,不禁皺緊了眉頭,喃喃道,「怎麼會一下痛成這樣,剛才還好好的。到底怎麼了。」

    她只是這樣問,但是誰都回答不了她的問題,看夏堇蜷縮著忍受痛苦的模樣,連冷靜這種經歷過無數痛苦的人都覺得滲人。

    痛成這個樣子,那一定是到了他們無法想像的地步。

    她的身體都在發抖發冷,緊緊閉著眼睛,如一隻重傷的小獸。

    韓離很快就到,他跟烏諾一路飆車趕過來了,他什麼都沒多說,伸手去探夏堇的額頭。

    其實根本不用看,根本就不用檢查,痛成這個樣子,他對她的身體的狀況瞭如指掌,痛成這個樣子,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她是怎麼了。

    她血液裡的毒素開始鎮壓不住了,之前他用的藥其實早就開始失效,現在這一次的發作只是警告,如果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這樣的痛苦只會越來越頻繁。

    韓離只是站著,並沒有動。

    冷靜蹙眉,冷聲道,「她痛成這樣,你幹什麼還站在這裡?」

    韓離表面看上去很平靜,然而眉眼深處是無法治癒的深痛,「沒有辦法,只能等這陣痛苦慢慢的過去。」

    「你說什麼?」宮深拓猛然的抬起頭,臉色冰冷到極致,什麼叫沒有辦法,什麼叫只能等痛苦慢慢過去?

    韓離依舊波瀾不驚,「她的身體狀況我最清楚,你殺了我也沒有辦法給她止痛,」頓了頓,他的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本來還不至於這麼快的,要不是她執意要留住那個孩子,最後又弄得流產,現在,也不至於糟這麼大的罪。」

    與其說藥物失去了藥效,不如說因為不能讓孩子受藥物的影響,夏堇大大減輕了份量,後來雖然因為流產而恢復了,但是她的身體也因為流產而再一次受損,本來就是用來鎮壓那個毒藥的,副作用也不小,所以不可能完全像之前一樣。

    所以當初,他才竭力要夏堇盡早拿掉孩子,誰知道孩子沒有拿掉,在那樣糟糕的情況下流掉了。

    要不是他,夏堇也根本就不至於會走到這一步,他對這個男人,極度的不喜歡。

    宮深拓一邊抱著夏堇,一邊抬頭問韓離,聲音低啞壓抑,一字一頓,「她到底怎麼了?」

    韓離抿唇,把視線側開,淡漠的開口,「她怎麼了,等她沒事的時候,你可親口問她。」

    宮深拓瞇著眸,但是也知道他既然這麼說了,那就表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開這個口。

    「要多久?」

    他說的簡單,但是冷靜和韓離都明白他問的是什麼,這樣持續的痛苦,要多長的時間,才會過去。

    「不知道,」因為夏堇他用了藥之後,這樣的痛苦夏堇很少發作,而且本來就不是很穩定的時間,「也許是十多分鐘,也是一個小時,說不準。」

    宮深拓不再看冷靜和韓離,將夏堇的身體更加用力的抱進懷裡,冷靜眸光微動,淡淡的道,「出去吧。」

    韓離動了動唇,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隨著冷靜離開了房間。

    夏堇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虛脫到了極致,頭髮也是濕濕的的。

    她睜著眼睛,迷茫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她這是從地獄裡回來的嗎?稍稍的動了動,她身邊的男人就醒來了,夏堇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眨了眨眼睛。

    宮深拓的手迅速扶上她的臉蛋,「還痛麼?怎麼樣了?」

    夏堇皺了眉,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閉了閉眼,只想重新睡過去,她很疲倦,一場劇痛,能去掉她半條命,何況她如今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

    「堇兒,」他把她抱起來,低聲道,「你身上都是汗,換身衣服再睡,好不好?」

    她沒力氣回答他,遂隨他折騰去了,身上都是汗,還是冷汗,確實是不怎麼舒服的。

    他的動作很小心,像是生怕弄到她哪裡似的,夏堇有些困難的出聲,「我沒事了。」

    那那一陣痛苦已經過去了,就沒什麼感覺了,她只是累,然後沒力氣,不需要這麼小心。

    宮深拓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動作的弧度沒什麼變化,還是很小心的樣子。

    放熱水,然後將她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夏堇對他幫她洗澡這件事情很看得開,一來是因為她沒有力氣,二來他們什麼都做過了,實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矯情。

    洗個澡睡覺,可能還比較舒服,於是她就什麼都沒說,趴在浴缸裡,享受溫暖舒服的水的溫度。

    洗著洗著,她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是堂堂爺們老大在屈尊降貴的幫她洗澡,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體貼了。

    想是這麼想著,但是她還是沒有動,閉著眼睛,難得的覺得輕鬆了班一點。

    「堇兒,」宮老大見她的臉色終於好了一點,蒼白的臉也被水汽蒸成了淺淺的紅色,遂還是開口問道,「你哪裡生病了?」

    夏堇的眸微微睜大了一點,但還是半闔著的模樣,聽他問這個問題,也沒有什麼很大的反應,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什麼,不小心弄的。」

    宮深拓蹙眉,她這明顯連敷衍都不願意的態度,一看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她到底,有多少的事情在瞞著他?

    她不肯說,宮老大也不再逼問,只依舊耐心細心的幫她洗澡。

    直到這個時候,氣氛才有絲微微的尷尬,夏堇一身赤果,身上都是白色的泡泡,她雖然人瘦得都沒什麼肉了的,但是皮膚也還是極好的,白皙滑膩。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過去,修長而帶著薄繭的指尖,夏堇是覺得被伺候得很舒服,但是宮深拓的不一樣了,溫香軟玉在手,只能摸,不能碰。

    因此,這個澡洗了很久,直到水開始冷了,夏堇才抬起眸「,怎麼洗這麼就久?」

    「嗯,」他的聲音沙啞低沉,「馬上就好。」

    壓下身體深處的悸動和慢慢開始痛楚,他用一條浴巾包裹著她,把人從浴缸裡抱了出來。

    夏堇如貓一般的偎在他的懷裡。

    他把她放到被子裡,然後俯身問道,「要不要我陪你。」

    夏堇在被子裡打了個滾,搖搖頭,「不用了。」

    「那你好好的休息。」他有低聲囑咐道,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個問,才輕手帶著門,走了出去。

    冷靜一直守在外面,見宮老大終於出來了,連忙上去問道,「老大,小堇怎麼樣了?」宮深拓沒有回答她,而是瞇著眼睛看一邊的韓離,他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不肯說,但是不說,不代表我查不出來,不過是要耗些時間而已,加上她不太願意。」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你說不說,我以後都會知道,既然如此,何必麻煩。

    韓離不在意的笑了笑,「去查把,我很期待看到,你查出來這一切,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說完,便越過宮深拓,逕直往裡面走了進去。

    韓離要去給她做後續的檢查,宮老大並沒有阻止。

    倒是冷靜,一臉的擔憂,「她好像病的很嚴重。」

    宮深拓淡淡的道,「去聯繫最好的醫生,她不說,我特要查出來。」

    冷靜點點頭,她一個字都不肯說,他們連她的身體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都不知道,說是最好的醫生,其實各個方面的權威都要找齊。

    韓離進去的時候,夏堇正睜著眼睛在等他、

    「好點了沒有?」

    夏堇的手臂從被子裡出來,伸了個懶腰,「沒事了啊。」

    「你打算真的就這樣留在他的身邊?」依著他對夏堇也不算淺的瞭解,這貌似是件不大可能的事情。

    其他的都不說,就衝著那孩子的事情,她也不可能原諒宮深拓,別說還是以這樣的速度。

    夏堇淡淡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算留在他的身邊。」

    「兩隻。」

    「我這不是為了書兒打算委屈一下嗎?」笑容嬌俏,卻始終是笑意不達眼底。

    「夏堇,」韓離沉聲道,「三個月,這幾乎是的整個下半輩子了。」

    夏堇撇撇嘴,要不要說的這麼直接,「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辦的,你不用太擔心。」

    夏堇都這麼說了,那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說實話,夏堇的心思,一根本就猜不到。

    「你痛成這個樣子,我看,宮深拓不知道是不會罷休的。」韓離皺了皺眉,「夏堇,你這一身的毒,到底是打哪裡弄來的?」

    夏堇將自己整個身子重新都塞進被子裡面,又閉上眼睛,「宮莫林。」

    「你不打算告訴宮老大?」

    夏堇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的道,「以前是不想,現在是沒有必要,連你都沒有辦法,還能有誰會有辦法,罷了,就這樣吧。」

    這件事,三年的時間,足夠讓她想開,當初也想要努力的活下來,不過事已至此,她已經連這樣的念頭都沒有了。

    她閉著眼睛睡在枕頭上,腦海裡竟然想起了一句話,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大概,現在的她,就是這樣的感覺了,是生是死,她都不怎麼在意了。

    宮老夫人跟她說過,就這一身的毒,就算是強行散盡,那也不知道要承受多少非人的痛苦。

    總之,比你發作的時候,還要痛上很多倍,就是了。

    如今的她,真的是痛的怕了,沒有力氣再去承受多餘的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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