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過命的交情 文 / 王袍
「是我。」包天依舊是和善的笑著，就好像人畜無害。
「什麼？他是那個天靈根？」蕭墨海驚得目瞪口呆，達天鼓事件雖然萬劍嶺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也就只有那些能御劍騰空的弟子才見過包天的真容，隔得遠遠的，還未必是正臉。
像蕭墨海這樣飛不起來的，自然是不可能看見是包天。蕭墨山雖然能騰空，但是他們掌教上人威風在此，他當時是飛得遠遠的，不過看到個包天的背影罷了。當時他們都是對包天羨慕嫉妒恨的一份子，沒想到這麼快就看到了本人。
蕭墨山臉色變幻了幾次，終於緩緩的道：「你雖然是天靈根，受掌教上人器重。但是請聽我一句，我那長輩絕不是你招惹得起的。就算是你求到雷長老那裡，雷長老也未必會為了你而得罪我那長輩。所以我勸你且讓一步，我會給你多一些補償，福地、靈砂、法器，隨你選，如何？」
軟硬兼施雙管齊下麼？包天冷笑著搖了搖頭：「不。」
包天已經看穿了，自己報出了名字之後，蕭墨山就不可能敢再像之前那樣**裸的威脅恐嚇了。可見自己這個天靈根還是很罩得住的，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讓了。
如此簡潔又堅定的回答，讓蕭墨山的臉色一會兒黑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綠的變來變去，終於又穩定在了黑色上。蕭墨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把包天怎麼樣了，通過達天鼓事件包天已經成了掌教上人入眼的人，即便是他那位長輩也不能明目張膽把包天如何。
幾經權衡，蕭墨山重重的哼了一聲：「既然如此，蕭某就祝包師弟在這洞天裡平平安安修成道果！」
「多謝吉言了！」包天就像沒聽出來蕭墨山話中暗含的威脅一樣，笑瞇瞇的拱了拱手，向著雅間之外走去，走出幾步時包天又回過頭來，很誠懇的道：「對了，你該叫我師叔！下回別忘了！」
「你——」蕭墨海做出一副憤怒的樣子，就像是要上前跟包天拚命。但是他哥沒拉著他，他又明知不是包天的對手，只好假作激動喘著粗氣，等包天走出去了，這才剛喘勻了氣一般繼續叫道：「你有種別跑！我跟你拼了！」
蕭墨山懶得看自己這資質差腦子也不靈光的弟弟耍寶，他現在擔憂的是如果此事被那人知道了該怎麼辦。
蕭墨山的眉毛好像在眉心處打了個結，不過那人把這件事交給了自己，那人便不可能親自來查看靈圖。距離那人之子突破還有段日子，自己只要趕在那之前奪回洞天即可……
還有機會！蕭墨山眉頭舒展開來，他已經決定了該怎麼做。
包天出了總務堂，便往自己洞天所在之處趕去。剛剛下得山來，便聽得半空中有人在喊著自己：「衛師弟請留步。」
包天抬頭一看，卻原來是自己在天劍宗的第一個「自己人」——袁朝年。
袁朝年可是今時非比往日了，之前他是身穿藍色道袍，乘坐一艘宗門配發的劍行舟，現在他卻是身穿紫色道袍，腳下踏著一隻丈許大小的碧羽仙鶴，看起來真是意氣風發。
他頭戴的峨冠上高懸著金印小劍，正是代表了刑徒身份的象徵。與那衛不惑不同的是，袁朝年峨冠頂上還鑲嵌有珊瑚金，只有刑徒十三席方才有此標誌。
輕輕一拍鶴頸，那只碧羽仙鶴便輕盈的飄然落下，一雙巨翅將地面上掀起了兩道小小的旋風。
袁朝年縱身躍下，滿面春風的上前拉住包天的手臂，把包天上下一打量：「衛師弟換上這身藍袍真是風流倜儻，瀟灑絕倫啊！」
「呵呵，袁師兄，恭喜你榮升刑徒第四席。」包天見到袁朝年也是心中歡喜：「我本是孤兒被衛莊收養，如今已經改回原名，叫做包天。」
「是嗎？那太好了，也恭喜衛師弟，哦不，恭喜包師弟認祖歸宗！」袁朝年慇勤的問道：「包師弟這是要往哪裡去？」
「正要前往劍九十七峰，去我今日選定的新洞府。」包天微微一笑，他本來不想把袁朝年捲進去，畢竟這牽涉到了一個未知的大人物。
但是既然袁朝年的命運已經和他捆綁到了一起，並且因他而得到了刑徒第四席這等好處，自然也要和他一起面對新的挑戰。全天劍宗都知道袁朝年為了他敲響達天鼓，誰要對付包天肯定不會忘記了袁朝年的。
不是包天不信任人，只是他前世身為盜聖，深深知道「搬山卸嶺無情人」這句話的含義。
包天清晰的知道，在巨大的利益或者危險面前，人性有多麼的醜陋。為何搬山卸嶺的搭檔多為父子或者師徒，就是因為這個行當中具備了最大的利益和危險。
即便是師徒，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可能殺死徒弟來獨吞。即便是在父子，在要命的危險面前，都可能一把將兒子推出去擋命。
沒有什麼人是可以絕對相信的，所以即便袁朝年為包天死過一次，他也不敢保證面對另一個時間另一個地點面對另一個人的另一個衝突，袁朝年會心甘情願再為他死一次。
萬劍嶺山峰繁多，雖然未必真的過萬，但肯定是過千了的。除了各個主峰之外，其餘附屬山峰都被天劍宗以數字排序來命名了。
「劍九十七峰？」袁朝年看了一眼遠方，主動道：「從此地過去還有數百里之遙，師兄帶你過去吧，順帶也認認門。」
到了傳奇境才能御劍飛行，袁朝年因為入了刑堂便得到一隻碧羽仙鶴代步，雖說確實也是想送包天一程，卻也免不了炫耀之心。
「還是不要了。」包天擺了擺手，臉上閃過一絲煩亂：「師弟這新洞府牽扯到一些事情，只怕會給袁師兄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袁朝年是賭定了包天這天靈根必成大器，所以蓄意靠攏。像這種舉手之勞的事情，自然是要向包天賣好。卻沒想到包天說出這話來，而且聽著好似有意疏遠，這頓時讓袁朝年心中生起了慌亂。
他深深知道他是怎麼得到刑徒第四席的，也知道他是怎麼突破通靈境後期的。如果沒有眼前的少年，他只怕再修煉十年也不可能突破通靈境後期，就算突破了也不可能有機會進入刑堂，更遑論還是刑徒第四席。
確實他付出了，他滾了噬心池，他敲了達天鼓。但是這都建立在包天是天靈根的前提下，換句話說沒有包天，他滾一百遍一千遍噬心池也沒用。
所以沒有包天，就沒有他風光的今天。袁朝年更是認準了抱包天大腿，期待著日後的飛黃騰達。
但是現在包天竟然有疏遠之意，這讓袁朝年一下子就氾濫了憂患意識。危險與機遇並存，袁朝年連噬心池都滾過了，還怕什麼危險？他不相信還有什麼會比敲達天鼓還麻煩，他認為這是個機會，鞏固跟包天關係的好機會。
袁朝年把臉拉得老長，很不悅的責備道：「師弟你這是說什麼話來！自從噬心池中死裡逃生，師兄和你已經有過了同生共死的聯繫，這是過命的交情，有什麼麻煩你和師兄說，師兄豁出去命不要也一定幫你！」
袁朝年心想，你受到掌教上人賞識，背後又靠著雷霸道這位掌劍長老，自身又是天靈根，整個天劍宗還不是橫著走麼？能有什麼麻煩？年輕人做事就是太慌張，哼哼。
「不是我不願說，只是確實是個大麻煩，師兄你真的願意幫我麼？」包天臉上寫滿了猶豫，他這是欲擒故縱，也是對袁朝年一次考驗。畢竟以他對袁朝年的瞭解，袁朝年可真不是什麼義薄雲天的人物。
袁朝年臉上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故作生氣的道：「師弟你再這麼說，可就是不把師兄當自己人了喲！」
包天咂了咂嘴，笑道：「是師弟的不對了，那好吧，既然師兄你一片誠意，師弟也不好再推辭什麼，我們邊飛邊說吧。」
「這才像話嘛，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啊！來。」袁朝年向著碧羽仙鶴招了招手，那只碩大的碧羽仙鶴便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來到他面前，在袁朝年的命令下俯下身子，露出寬闊的背來。
包天也不客氣，直接跳上碧羽仙鶴的後背上，盤膝坐下。袁朝年也上了鶴背，卻是分開腿跨騎在了鶴頸後方，輕輕拍了拍鶴頸，碧羽仙鶴便一聲長唳，振翅騰空，包天和袁朝年兩人的重量於牠而言竟然是毫無掛礙。
碧羽仙鶴飛翔之間，包天與袁朝年相談甚歡，但是包天一直沒再提那麻煩事，袁朝年反而總是有點心不安，忍不住問道：「包師弟，到底是什麼麻煩讓你如此擔憂，不妨說來聽聽？」
「……好吧。」包天歎了口氣，似乎本不想說都是被袁朝年逼迫的。然後他便將在總務堂裡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都告訴了袁朝年，沒有半點隱瞞。
當聽到蕭墨山抬出未知大人物的時候，袁朝年幾乎一跤從碧羽仙鶴上跌落下去，還好被包天一把扯住。
袁朝年不禁暗暗叫苦，他在萬劍嶺畢竟是混的久了，依稀已經能猜出那位大人物究竟是誰。
現在袁朝年真是欲哭無淚啊，七成是那位大人物，若真是他，即便是包天有雷霸道做靠山也不夠看的啊。
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剛揚眉吐氣了半天，就到頭了麼？袁朝年接連唉聲歎氣，不是他想表現這麼明顯，只是一想到那位大人物他就鼓不起半點反抗的勇氣來。
媽的早點說的話老子寧死也不能讓你上鶴背啊！袁朝年暗地咬著牙，但是他知道這時候再說什麼都晚了，若是處理不好，不但得罪了另外一條粗大腿，還得把包天這個已經抱住了的准粗大腿都丟了。
他真想把包天推下去算了，但是就算現在的包天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袁朝年失魂落魄的思索著對策，包天在旁邊已經真誠的說了：「袁師兄，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這件事你一定會幫我的吧？」
我不認識你！袁朝年真想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出來，可是他同樣沒這個勇氣。但是又一時沒下定決心，只能吞吞吐吐的道：「是，是啊。」
「師兄你剛正不阿，又是刑徒，正該管此事。若是他們做了什麼，你可要伸張正義啊！」包天抓住袁朝年的手臂，期冀的道。
剛正不阿你妹啊！袁朝年心中奮力吐槽，這四字評語就是包天送他的，因為這四字評語他成為了刑徒第四席，可現在袁朝年真恨不得自己從沒聽過這四個字。
「咳咳，這，這是自然，咳咳……」袁朝年訕訕的道，他此刻心亂如麻，一忽兒想著乾脆把包天綁去獻給那位大人物得了，一忽兒又想著或許包天不至於就此隕落，能夠憑借達天鼓一舉成名的新入弟子必然是有大氣運的。
這和被衛不惑攔截那次不同，那時袁朝年是被逼上了絕路，此刻卻有著選擇。袁朝年不能不猶豫，不能不遲疑。
「那真是太好了，師兄我們雙劍合璧，將來一定能夠打下一個大大的天下！」包天就似是沒看出來袁朝年的為難似的，雙手伸直盡力畫了個大圓，俊臉上顯得很興奮。
若是被那大人物打壓了，咱哥倆兒僥倖不死，百年餘生被罰去每天耕種靈田，閒暇時一定能夠啃上一個大大的炊餅……袁朝年的臉色很差，越來越差。因為他越想越覺得對上那大人物，自己和包天沒有半點勝算。
「師兄你……」包天好像這時候才看出來袁朝年臉色不對，猶豫了下，臉色暗淡的道：「對不起師兄，我不知道這對你來說有這麼的為難。是我想的太好了，算了，師兄你放我下去吧，從今以後我也不會再和你聯繫，這樣那個大人物就不會找你麻煩了……」
才怪！袁朝年暗地裡撇嘴，就憑達天鼓事件，自己身上就已經烙下了一個大大的「衛」字，哦不，是「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