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2章 血雨 文 / 王袍

    「殺！」

    那家丁發一聲喊，他手裡的扁擔已經狠狠砸了下來。而與此同時，廚子手裡的菜刀也猛地砍了過來。

    那員外郎卻是嚇得一下子癱軟在地，手裡的算盤也摔得粉身碎骨，算珠在青石地面上蹦蹦跳跳著滾得到處都是。

    包天不避不讓，待那扁擔跟菜刀到了眼前時，只見他似乎是動了一下，但速度太快看起來又好像沒有動，但是奇怪的是扁擔跟菜刀不知怎麼就變了方向。

    「呯——」

    家丁的扁擔重重的砸在了廚子的腦門上，頓時就給廚子開了瓢。而與此同時廚子的菜刀也是同樣一刀砍在了那家丁的肩頭上，這一下也夠狠的，菜刀直接嵌入了骨頭裡，拔都沒拔出來。

    廚子滿臉是血的向後栽倒下去，菜刀就留在家丁肩膀上了。家丁吃痛，也抓不住扁擔了，手一鬆，扁擔落在了地上，他抱著膀子後退著靠在了牆上，疼得滿頭大汗。

    包天隨手把門給關上了，就好像一切跟他無關似的。

    這是他三十六旁門七十二左道之一的，十分奇妙，近戰的時候對手越多就越起作用。其實作為旁門左道，在修士眼中是上不得檯面的，但是落在凡人眼裡可就太有震撼效果了。

    那老員外先是驚呆了，跟著立刻翻身跪倒在包天面前，淚流滿面的磕頭道：「求仙人搭救，求仙人搭救啊……哎喲，仙人小心！」

    卻原來那廚子雖然昏過去了，家丁卻夠狠的，咬牙忍痛自己把菜刀拔出來了，然後惡狠狠的向著包天當頭砍去。

    包天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隨手一揮，頓時一股無形大力正正的撞在了那家丁的胸口上，「通」的一聲，家丁後背狠狠的撞在了牆壁上，更驚悚的是他的胸口上竟然塌陷下去一個巴掌印子，顯然胸骨都斷了。

    這一下那家丁終於老實了，依著牆壁緩緩的摔坐在地上，口中噴著鮮血，眼中又恨又怕卻動彈不得了。

    見家丁被包天給收拾了，那老員外又驚又喜，連連給包天磕頭，一邊磕頭一邊道：「仙人啊，這兩個惡奴，真的是畜生啊！他們不但打傷了我兒，還侮辱了……侮辱了拙荊和兒媳，逼著老朽向您下手……」

    包天大袖一拂，一道無形力量便將老員外給托了起來，老員外一時摸不清仙人心裡想的什麼，嚇得臉色蒼白站在那裡不敢說話也不敢妄動。

    包天淡淡的道：「先去照顧下你的妻兒吧。」

    老員外趕緊先去右側耳房，不片刻，老員外已經攙扶著他夫人過來了，他夫人胡亂套好了衣裙，紅腫著眼睛先著急的要看她的兒子。

    又片刻，右側耳房裡傳來了女人的嗚咽聲。老員外尷尬的獨自走了出來，對包天躬身道：「兒媳精神恍惚，一時下不得床。小兒有病在身，拙荊心疼小兒所以……我替他們拜謝仙人了……」

    包天並不在意這個，他救這老員外一家本就不是為了讓他們感恩的。

    「員外怎麼稱呼？」包天問道。

    「老朽張若林。」老員外連忙恭恭敬敬的道，他原本蓬頭垢面的，剛剛大概匆忙整理了下，可以看出來是個知書達理的人。

    「你可知城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包天繼續問道。

    「仙人垂詢，我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張若林吸了口氣，微微閉目回想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今日一早，老朽本來喚了那牛二要出門去田邊看看收成……」說到這裡張若林看向了靠在牆邊喘息掙命的壯漢莊丁，很顯然那人就是牛二。

    「誰知剛剛走到門堂裡，就見天上落了雨。我在門堂裡便站了一會兒，看著外面的人們都在跑著找避雨的地方。見我家門洞大開著，人們就都往我門裡擠。

    「我立刻讓牛二他們關門，因為來避雨的人們把我給嚇到了，您不知道，他們一個個渾身鮮血淋漓的，哪裡像是要避雨啊，簡直像是要殺人啊。

    「從門堂出來往裡走，我看到院子裡的地上積水是紅的，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外面的人們渾身鮮血其實是被雨水打濕了。

    「說也奇怪，這血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剛剛走到中堂，這雨就停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的家丁跟丫鬟就開始尖叫起來，然後他們一個個的栽倒在了地上的鮮紅雨水裡。

    「我嚇壞了，趕緊讓給我打傘的牛二跟我一起去後堂，路上恰好遇到了廚子朱大昌。朱大昌也跟著我們來了後堂，還把門給反鎖了。朱大昌說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還是先把門關上看看再說。

    「還有許多沒事的家丁跟丫鬟都在院子裡，他們張羅著把這些屍體給收拾了，可是不知怎麼去抬屍體的沒過一會兒也尖叫一聲倒下了，於是沒人敢去抬屍體了，他們都站得遠遠的議論紛紛，對今天的事情都是又驚又怕。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忽然地上血水裡的屍體竟然有重新站起來了的，只不過他們樣子大變，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餓鬼。

    「他們追著人咬，他們吃人的肉，喝人的血，我們戰戰兢兢的躲在後院裡。聽著那一聲聲淒厲的叫聲，我們只能無聲的哭泣。

    「牛二膽子大，他爬到牆頭上去看街外，卻見外面大街上也是在鬧餓鬼，整個都是變成了人間地獄，我們躲回到了後堂裡，鎖了門，沒人再敢出去。

    「一開始大家都很害怕，後來牛二跟朱大昌開始咒罵，再後來他們嫌我兒媳哭得讓他們心煩，他們就凶性大發的要侮辱我兒媳，我兒子病倒在床，我又老邁，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被他們捆綁了起來。

    「他們，他們不是人！他們不但侮辱了我兒媳，甚至連我夫人都不放過……他們說這個世界完了，他們想讓我們死我們就得死，想讓我們活就能讓我們活，他們還威脅說等餓極了，就把我們做成人肉乾吃……

    「仙人您來了之後，他們就把我鬆綁，讓我跟他們一起攻擊您，否則就殺了我……我，我……仙人啊，我真不是有意冒犯啊，嗚嗚……」

    說到後來這張若林終於想起來自己也要攻擊包天來著，雖然沒真的動手，可還是把他嚇壞了。經過牛二跟朱大昌的事情之後，張若林已經是膽戰心驚，沒有員外威風了，說著說著又想跪下。

    這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張若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雖然是從他的個人視角，但是包天已經聽明白了怎麼回事。

    如果不出所料，蹊蹺就在那血雨之中。被血雨沾染了的人，先是死去，然後在一段時間之後，就變成了行屍重新站起來肆虐。

    這血雨有許多可能，或是有邪道修士煉什麼邪門功法；或是城中發生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遭到了天譴；又或是有什麼邪魔惡鬼作祟；還可能是什麼邪門法寶將要出世……

    究竟是哪一種包天現在也不能確定，要確定，就只有走出去。包天便不再停留，轉身去開了門，這時那張若林嚇了一跳，慌忙叫道：「仙人，外面都是餓鬼橫行，危險呀——」

    話音未落，他便見包天騰空而起，高高的落到了牆頭上。而此時院門外本來已經消停了的行屍們聽到人聲又開始撞門，嚇得張若林倒吸一口冷氣，慌忙關上了門，從裡面插上，再顧不得什麼恩人不恩人的了。

    包天飛到了牆頭上，舉目望去不禁吃了一驚。

    怎麼會這樣？

    他不過在張若林的家裡停留了那麼一會兒，再看時竟然行屍比之前多了不知多少倍！

    成百上千的行屍在街頭巷尾漫無目的的走著，更讓人吃驚的是他們雖然仍然走路晃晃悠悠的，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笨拙，速度也加快了許多，如果說之前他們的腳步像是常人的踱步，那麼現在已經能趕上快走了。

    在看到包天站在牆頭上之後，行屍們咆哮了起來，之前他們所能發出的聲音不過是跟野獸一樣在喉嚨裡「呼嚕呼嚕」的，現在卻是像狼一樣的嘶吼。

    而他們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和速度都很驚人，就像是人在衝刺時的奔跑，他們撲到牆邊上，用指甲拚命的撓著牆皮，竟然將那厚厚的磚牆都撓得灰塵四濺留下一道道指痕。

    但是相應的，他們的指甲也已經磨禿了，甚至指尖的皮肉也磨去了，露出了白森森的指骨，牆面上也留下一道道血紅的印子。

    他們竟然能夠不斷變強？包天雖然感到難以置信，但卻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他不禁有些好奇，這些行屍，究竟能變得有多強？

    就在此時，忽然遠遠的傳來了一聲咆哮，這一聲咆哮就彷彿打雷一般驚天動地，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連那些行屍們都是不由自主的雙爪摀住耳朵發出陣陣嗚咽，彷彿那聲音來自於他們的剋星，或者上位者。

    遠遠的，行屍組成的屍潮在一**湧動著，彷彿波浪在被船頭推開似的，似乎有什麼驚人的存在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