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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誰說眼淚是鹹的?分明就是,苦的! 文 / 水嫩芽

    從來沒有迷迷糊糊的睡得那麼長的一段時間,炎涼知道自己之前不舒服,突然的頭暈目眩,四肢無力,伴隨著高燒不退,她其實意識一直都是模糊的,不過中途偶爾也有聽到耳邊有人不斷地在說些什麼.

    有陌生的聲音,也有熟悉的聲音……只是那熟悉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似乎總是帶著幾分壓抑和痛楚。

    是自己,在做夢麼?

    還是,真的是發生了什麼事?

    ………膣…

    醒來的時候,炎涼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全身都是酸痛的,身體很虛弱,動一下都覺得吃力,撐著雙手坐起身來,環顧四周,還是在這個病房裡,不過不同的是,房間裡格外的安靜,幾乎都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很是急促。

    她伸手想要去按自己的太陽穴,一動,才發現自己的手背上還在輸液。

    炎涼皺了皺眉,感覺自己是真的沒多少力氣,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是一動,又不受控制地劇烈咳嗽起來,一咳,就覺得氣息供應不上一樣,頭暈目眩,四肢肌肉更是疼痛…蟆…

    她到底是怎麼了?

    雖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可是也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她恍恍惚惚地看著自己頭頂吊著著那袋鹽水,不知道為什麼,大腦忽然嗡一聲,一種不妙的預感讓她整個人瞬間清明了不少,掙扎著爬起來,半坐在床上,她瞇著眼眸,吃力地看清楚了那鹽水的袋子外面寫著的字。

    其實看不太懂這些藥物,但是她大概也明白,這些都是抗菌藥物,只是……她不是有了寶寶,3個月了麼?抗菌藥物……為什麼會給她用?

    她不安,那種不安的感覺就像是蔓籐一樣,繞上來,就纏住了她整個身體,讓她覺得驚恐,害怕,還有無法喘息的感覺……

    動了動手指,她想要打電*話,一轉身,發現床頭櫃上,什麼東西都沒有,似乎是有人刻意收拾過的,乾乾淨淨。

    想起自己睡覺之前,有讓關就留在病房裡的,炎涼張嘴想要叫人,一開口,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的都不像是她自己的了,「……關就,關助理……」

    「咳咳……咳……」

    叫兩聲,就開始咳嗽,炎涼按著自己的胸口,安安靜靜的,沒有人回應她,不過很快,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進來了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是炎涼不認識的。

    炎涼看著他身上都穿著那種類似隔離的衣服,臉上也帶著厚厚的口罩,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在外面,她心中的不安更甚。

    「白小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應該是醫生,拿著體溫計靠近炎涼,「先別亂動,我來幫你測量一下體溫。」

    炎涼看著體溫計朝著自己伸過來,她張嘴就問:「……你、是醫生麼?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身體感覺很沒力氣,而且,渾身都很疼,醫生……我怎麼了?」

    體溫計在她的耳朵裡嘀了一聲,醫生拿過來看了一眼,搖頭,「還有398,白小姐,你目前還是高燒,好好休息,不要說太多的話,放心,我們會治好你的。」

    398?

    高燒不退?

    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她突然就這樣了?

    炎涼努力地撐著自己的身體,追問,「……你最起碼要告訴我,我到底是怎麼了?我……感冒了麼?」

    她想著,高燒不退,大概也就是感冒這類型的病引起的,又想起自己手背上插著的針頭,她有些不安地問:「為什麼會給我輸液?醫生,我是個孕婦,你們這個藥水,對孕婦沒有影響麼?」

    「白小姐……」

    照顧炎涼的醫生,就是一院的院長,她目前這樣的情況,院長也不好假手於人,只能親自上陣。只是,她現在這麼一問,他才驚覺,答案對於這樣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的殘忍。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應該說的,對於這個孩子……他想,讓梁希城來告訴她,才是最合適的,可是,她這個情況,梁希城自然也是進不來的。對於她的病情,他作為醫生的角度來看,也深知,她是有知曉權的,更何況,她現在這樣胡亂猜測,對她的病情也沒有好處,知道了情況,才能積極配合醫生。

    院長思忖了很久,最後終於還是說:「……白小姐,我是一院的院長,我姓吳,我和梁家也有些淵源,所以希城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一直都喊我一聲叔叔,所以他的事情,我也當成是自己的親人的事情。原本,這些話,我覺得應該是讓希城親自和你來說,才是最合適的。但是現在,你的情況很特殊,他不能進來見你,所以,希望白小姐你能夠諒解他的苦衷。」

    炎涼聽的雲裡霧裡的,幾乎是要生氣了,擰著眉頭,吃力地說:「……到底是什麼意思?吳院長是麼?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希城他……為什麼他不能進來見我?……咳,咳咳……」

    她情緒稍稍一激動,就會忍不住咳嗽,吳院長見狀,連忙示意她深呼吸,「別著急,白小姐,你是病人,我們作為醫生都不會隱瞞你的病情,但是在我說下面的話之前,我希望白小姐你——必須要做好心理準備。」

    炎涼的手緊緊地拽著床單,「——你說。」

    吳院長看著她一張略略有些泛黃的臉上,透著幾分倔強,心裡還在捉摸著,一會兒,她應該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吧?雙手緩緩地插.入白大褂的口袋裡,摸到了一個厚厚的信封,他抿了抿唇,終於還是說:「白小姐,很抱歉,你在我們醫院裡感染了,sars。我相信,白小姐你應該是很清楚sars這種病情,當時是真的萬不得已,所以你肚子裡的孩子……必須要拿掉,現在你還處於被隔離的情況,我初步估計你的情況,如果順利的話,差不多一個星期左右,希望白小姐你放鬆心情,積極配合我的工作,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身體。」

    …………——sars……

    ——你應該是很清楚sars這種病情,當時是真的萬不得已,所以你肚子裡的孩子……必須要拿掉……

    ——現在你處於被隔離的狀態……

    …………

    整個世界都像是驟然靜默了下來,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那樣清晰,在自己的耳邊撲通撲通,一下接著蓋過一下。

    炎涼拽著床單的雙手有些無力地鬆開,然後再無意識地拽緊,反反覆覆了好幾次,慢慢的有覺得整個人都石化了,有一種冷冰的東西,順著她的四肢百骸浸透到了她的全身,由內到外的,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這不是真的!

    這一定不會是真的!

    她不敢置信,怎麼都不會相信,怎麼可能呢?sars……她當然知道sars是什麼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種病,會感染到她的身上來?她一直都在這個醫院裡,沒有接觸過什麼人,為什麼會有sars?

    她不相信,這一定是一場噩夢,一定是一場噩夢,她只是被夢靨了,她相信,只要自己夢醒了,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她還是那個白炎涼,有疼愛她的丈夫,肚子裡有一個3個月的寶寶……她是健康的,她不可能會感染什麼見鬼的sars!

    是的,是這樣的!

    她伸手就一把扯過了被子,蓋住了自己,不斷地對自己說——醒來,她要醒來,這是一場噩夢,白炎涼,你趕緊醒來吧!這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吳院長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是在逃避,不肯接受現實。但是,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這樣的情況,的確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

    他想著自己再說些什麼,可是還能說什麼?喉嚨口來來去去的,也都是那麼幾句話,他作為一個外人,作為一個醫生,他能說的,可以說的,也都說了,其他的話……留著讓他們這些當事人來說吧。

    吳院長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抽出了那個信封,他輕輕地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才對蒙著被子的炎涼說:「……白小姐,我知道你一下子是沒有法子接受這樣的事實,可是……我希望你能夠堅強地挺過來。這裡有一封信,是希城讓我帶來給你的,你這樣特殊的情況,現在他不能進來看你,我想,他應該有很多話想對你說,都在這個信封裡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只要燒退下,就會沒事。」

    房門卡擦一聲被人帶上,炎涼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卻是不由地伸手就摀住了自己的耳朵。

    為什麼……為什麼做夢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會那麼清晰?

    那個吳院長說的話,他走路的聲音,他關門的聲音……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清晰,這一切,真的是夢麼?

    連同自己的呼吸,心跳都是那麼清晰,這一切真的會是她做的一場噩夢麼?

    …………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地告訴自己,白炎涼,你很清楚,你現在是清醒著的,這不是做夢,你真的失去了你的寶寶,你現在被隔離了,你感染了那個可怕的sars,你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她的心臟劇烈地抽搐著,有一種麻木的痛楚,生生地凌遲著她那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沒有辦法停止。她覺得太痛,渾身都難受,身體有一部分的東西,被硬生生地剜去了,她失去的是什麼,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可是再痛,再難受,卻沒有力氣去遏制這樣可怕的一切……

    誰來救救她……

    這麼可怕黑暗的一切,誰來幫幫她?她一個人,真的堅持不下去,她不過是閉了閉眼睛,睜開的時候,卻有一種全世界遺棄了她的感覺……

    被子長時間捂著,慢慢的就感覺呼吸困難,她原本身體就虛弱,這麼一捂,就更受不了,身體的本能反應讓她下意識地掀開了被子,掙扎著坐起來,這才看到了床頭櫃上放著的一個白色信封,她想起剛剛那個吳院長說的話。

    ——梁希城,給她的信?

    有一種恍惚的錯覺,梁希城,還會給她寫信,這裡面寫著的是什麼?是他想要對自己說的話麼?

    炎涼有些怨毒地想著,可是她看了又能怎麼樣?

    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再回歸到原點。她的母親還躺在icu,生死未卜,而她現在,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還感染了sars,也許這個世界上比她淒慘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她現在真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

    空蕩蕩的病房裡,她一個人就這麼孤零零地坐在床沿邊,眸光癡癡地看著自己頭頂的那袋鹽水,眼淚終究還是不受控制地掉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她整個世界,然後起身,伴隨著她的劇烈咳嗽聲,她揚手就將那袋鹽水扯了下來,咬著牙將手背上的點滴針頭也扯掉,動作太大,帶出了一定的血絲,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將藥水丟在了地上,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用力地踩在上面,彷彿只有這樣,才可以讓她有喘息的空間。

    只是,體能現在太差,不過是稍稍動了動,就明顯感覺到自己要倒下來,炎涼沒有身子一晃,伸手想要去扶住什麼東西,最後還是不受控制地摔倒在了沙發邊上,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雙手抱著自己的頭,終於是嗚嗚地哭出聲來。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媽媽睡著的時候,他們就把你給奪走了……對不起……寶寶……」

    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地掉下來,落在了她的手背上,一大顆,分明就是無聲的,無色的,卻是給她一種太過刺痛的感覺,她就像是被燙到了,手也跟著抖了抖,最後仰著脖子,讓那些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融進了髮絲裡,有些到了嘴角,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揚起苦澀的笑意——

    誰說,淚是鹹的?分明就是,苦的。

    …………

    ★※◇水嫩芽◇※★

    梁希城翻了個身,喘著粗氣從床上下來,伸手捏了捏有些脹痛的眉心,看到站在玄關處沉默的關就,他蹙眉,「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來,不到半個小時,看到梁總您在休息,就沒吵醒您。」

    「我睡了多久?」

    「應該有好幾個小時了。」關就上前,將手中的幾分資料都遞給了梁希城,也不浪費時間,解釋,「這是梁總您之前讓我去調查的資料。李妙曼確定是和張子岳有曖昧的關係,而張子岳,以前是葉盛名的私人醫生,這些年雖然葉盛名已經換了醫生,不過張子岳有今天的成就,也都是葉盛名一手抬上來的,這是他的財務情況。」

    關就指了指其中的一個紅色資料夾,「張子岳有一個瑞士銀行的戶口,我已經派人去調查過了,前幾天,的確是有一筆800萬的巨款匯入他的賬戶下,不過他比較聰明,是用他老家的母親開的戶頭。只是很湊巧的是,我們調查的時候,正好也調查了他周圍的親人,這麼巧,他那個年過七旬的老人,竟然還會在國外開戶口,才讓我覺得奇怪,一調查,大概也就是這麼回事了。」

    梁希城眸光陰沉,薄唇緊抿,鋒利如刃,「李妙曼的錢,誰給的?」

    「不是張子岳,他應該是不知情的。李妙曼有一個關係不錯的閨蜜,我之前派人找到了她,正好那個女孩子很缺錢,我給了她一筆錢,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李妙曼好像也不知道有人給她匯了200萬那麼多錢,就是說,只要她聽話,幫了張子岳的忙,之後就張子岳就會離婚,和她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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