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快活魚 文 / 溫瑞安
文隨漢在珠光主氣中出劍。
劍華貴。
——那就像一把鍍了金的劍燦目刺眼迷神眩忘。
人也高雅。
他每一個動作都像一條快活而優雅的魚。
可是這個貴氣的人和他那柄高貴的劍使出來的劍法卻一點也不文雅清貴。
這一劍儘是殺氣。
每一招全是殺伐。
那是一種不死不休、不殺不止的打法。
——一種縱使拼了命也要取人性命的殺法。
這種劍很好看。
但劍招卻不好看。
卻很實用。
——一隻為了殺人而用。
珍珠寶物亂人心志。
劍法卻要取人性命。
——快而有效。
先亂人心毀人志再殺人更有效。
沒有效。
對「名利圈」的盂老闆而言這些都沒有效。
因為他是「七好拳王」。
很多人都知道孟將旅的拳法好但好到什麼程度練到什麼境界卻很少人知曉。
有些人以為所謂「七好」就是孟將旅這個人:「人心好」。
「耐性好」、「人面好」、「武功好」、「底子好」、「信用好」以及「拳法特好」。
其實不是這「七好」。
不是好。
而是「好好」。
——讀「去」字的「好」;「嗜好」的「好」。
「好」什麼?
他的人什麼都不好。
——除了交朋友他並沒有太多的嗜好。
可是他的拳法卻不同。
他的拳法一旦施展開來連他自己好像也無法控制了:
他的拳法不像他的人。
他的拳招招狠、式式拼、拳拳博命。
不是他「好」而是他的拳頭:
好勇、好狠、好拼、好鬥、好攻、不但好打還好殺人!
他好像有一雙完全不屬於自己的手使出這種跟他性情大相逕庭的拳法來。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也許也是性情的另一面。
人多不一定瞭解自己真正的性情。
所以有的以仁義為先、以和為貴、慈悲為懷的政治家做的儘是好燒殺、殺戮的殘酷事。
有的藝術家貌似廉卑仁厚溫文儒雅畫的畫卻大開大闔、兵戈交鳴;有的卻自十指彈出了將軍衝殺、十面埋伏的天籟;有的卻寫下了打打殺殺、腥風血雨的詩篇文章來。
誰知道哪一樣才是他們真正的本性?還是每樣都有一些?
孟將旅完全不理會那些珠寶。
他團著眼睛一拳打了過去人也衝了過去。
不不只是一拳而是一拳又一拳再一拳的打了過去。
打了七拳。
那些迷人眩目的珍寶全給震開、盪開要不然就給震碎、砸爛孟將旅絕對不顧惜也下留手。
他的拳真正要打的不是珍珠。
當然也不是寶貝。
而是人。
他要打的當然就是:
「富貴殺人王」文隨漢。
兩人未開戰之前都很講禮數很禮貌甚至很禮儀彬彬。
但真正一接戰就很可怕:
兩人都是以快打快、以狠鬥狠、以險擊險、以毒攻毒。
兩大高手都像是在拚命。
——把命豁出去了似的拼了起來。
同一時間這邊廂文隨漢與孟將旅拼生斗死何車那兒也正以一對三力戰雷氏三傑亦打得石破天驚。
真的是石破天驚簡直還震耳欲聾。
因為雷壹已燃起了掛在他身上的那一排鞭炮。
鞭炮點著砰砰啪啪。
火光。
火花。
火星。
火花火光火星人星火光火花火花火光火星星星星光光光花花花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一直在閃爍不定、吞吐無定的攻向何車炸向何車不但纏繞而且修忽不定更且要粉碎何火星。
爆炸中的鞭炮簡直是活的火蛇。
何車力戰已感吃力。
何況還有雷凸手上的釘和鑿。
雷凸並沒有狂攻緊殺。
他只是在一旁觀戰著然後覷著時機久不久突然竄了過去釘上一釘鑿了一鑿只見金光大閃轟隆大作之後便立即跳開重新觀戰又在等候另一個機會時不時又作突擊。
他很少出手但每次都在「要害點」才下手。
下手一擊。
這才可怕。
對何都頭而言這一釘一鑿要比那條長蛇般燃著的鞭炮還可怕。
而且還可怕多了。
鞭炮也有燃盡的時候。
可是那一釘一鑿不但冷不防簡直像是一次雷擊一場天譴令人吃不消、抵不住、也受不了。
更令人敵不住的是雷凹。雷凹在開始的時候沒有出手直至雷壹動手顯然沒討著便宜之後他才加入戰團。
他以一口銅管作為武器。
他的招法只一種:
砸。
不過卻沒砸著何車。
——他的確有幾次幾乎要砸中何都頭了:任何事物只要稍挨著他手上那口銅管不變成支離破碎只怕也得要面目全非。
每一次他都給何車一腳撐開了距離有一次還險險沒給何都頭一腿蹬了個穿心、飛了出去。
後來他居然不出手了。
他抽身離開了戰團。
他竟然不打了。
——難道他是給嚇怕了不成?
但對何李來說這人不打比打更可怕。
因為「不打了」的雷凹用肩膊扛起了管子用一隻眼睛湊著銅管上的扣子好像一直在做一件事:
一件在這時候算是十分古怪的事——
瞄準。
他的手就托在銅管下面。
銅管下面有一個鐵扣。
他的食指只要輕輕一扣就可以扣動銅管下的機括看他的情形好像是要在瞄準之後便會做另一件事:
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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