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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那話兒 文 / 溫瑞安

    葉告悲鳴一聲。

    他沒想到對方會如此不守信諾。

    他可以想像陳日月此際所受的屈辱——就是因為他能夠想像得到所以感覺更加恥辱!

    儘管現在受辱的不是他自己但他真巴不得自己就此死去——他原想拚命可是陳日月的命就在天下第七的手裡他若輕舉妄動第一個遭映的還是陳老三。

    他的年紀要比陳日月大而今自己的師兄弟當著他的面前受到如此折磨、他卻什麼事也做不了這種羞辱足以讓他羞忿欲死!

    天下第七竟當著他眼前做這種事。

    他的話兒就在全無抵抗能力的陳日月嘴裡進進出出、抽抽送送。

    葉告狂嘶:「停下來——」。

    「我很享受很舒服」天下第七一手扳住陳日月的下額。

    一手扯住他的頭腰一挺一搐側過半邊臉死裡活氣的、怪聲妖氣的問葉告:

    「我為什麼要停下來?」

    「你憑什麼要我停下來?」

    「你耐心等著」他還補充了一句「我在他嘴裡射一次精。

    再來插你屁眼兒!」

    「你等著吧!」

    你一生之中最痛苦是什麼時候?

    撞車(古代也有撞上馬車的事件)?骨折?開刀(古時也有「動手術」的紀錄)?失戀(古人當然常有戀愛失敗的情形)?還是死前的一剎那?出生的一瞬間?

    可是對葉告而言答案即是非常明確的:

    就是現在。

    這一刻:

    他親眼看著自己好友(儘管平時常常吵架)、兄弟(雖然平日大家常爭個臉紅耳赤)、同門(固然平常看他本順眼)遭侮辱、折磨而他卻無能為力啥也不能做。

    他決心奮力一搏。

    活著本就是要求主。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

    ——有些人為了活下去不惜賣友、賣親、賣尊嚴當然也不在乎賣身、賣國、賣靈魂了卑污求存無恥餡媚連篇頌德助封為虐降志辱身甘之若焰可見要活下去要活得好也真不容易。

    但不是葉告。

    他是寧死不受辱。

    他也見不得他的朋友受辱。

    他情知這一擊再不著必死無疑——且必受辱。

    他也沒有一擊必得的把握。

    可是人生不是每件事都有把握的——有些時候總得要做一些沒有把握的事那才使人生因而豐富、生動;有趣而過癮可不是嗎?

    天下第七叫葉告等著。

    葉告就忍著等著出擊。

    天下第七是要葉告等著。

    他等著享受完陳日月後就去折磨葉告。

    連他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也絕對沒有想到:

    他「等著」的是這個。

    ——「等到」的是這種情形!

    他突然一疼。

    他負傷多處受創極重但卻沒有一種痛比這更痛:從來沒有一種傷比這更傷——就連瞎了一隻眼也不及這次創傷更深更重更詭怖!

    因為他身體有一個部分斷了。

    給咬斷了。

    那話兒。

    他的話兒竟然斷了!

    他本來在最高的享受中突然之間他那攻陷在陳日月深喉裡的話兒竟然斷了。

    那是給咬斷的。

    ——是給陳日月一口咬斷的!

    天下第七怔住了。

    只聽陳日月「喀吐」一聲把那半截的話兒唾於地上大喊:

    「朱一肝朱八戒!」

    葉告如夢初醒喜出望外並且盡一切力量飛身撲出動了他蓄勢已久的全力一擊!

    他現在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樣的。

    ——呸!阿三這「仆街」、「陰陽怪」「蠱惑仔」!

    (他向來慣於用這種俚俗的粗話罵這個古靈精怪的同門;他向來看不起這「三師兄」但又深知這傢伙確有幾乎過人之能。)

    原來是這樣子的——

    他到此際才明白。

    他一直擔心天下第七過去凌辱陳日月。

    可是他一直不知道:

    陳日月也一直在擔心。

    陳日月一直在擔心的是:

    天下第七一直不過來對付他而去折辱葉告。

    他知道葉告忍不了辱定必尋死。

    可是如果天下第七如果不過來侮辱他他自問沒有辦法去解決這個狂魔。

    其中關鍵只有一個:

    他已順利利用醫術上的血脈衡沖之理成功地將幾處要穴移轉。

    ——先移轉了一些些。

    一些些就足以使他解了穴恢復了活動能力。

    但是這一點葉告是不知道的。

    天下第七也是不曉得的。

    只他一人知道。

    而他自己也不敢聲張。

    因為這是他今晚唯一能活下去的契機也是能出奇不意制敵殺敵的良機。

    機會是剎瞬間的把握。

    天下第七的「勢劍」所向無故來自他能把握先勢。

    面他陳日月今日要把握的是先機。

    ——剎瞬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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