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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慘勝 文 / 溫瑞安

    失敗是一件慘淡的事。

    有時候連勝利也是。

    ——因為勝利是要付出代價的。

    重大的勝利往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可怕的犧牲。

    他們就勝得十分慘痛:

    死了一廳的人。

    樓上也全是死人。

    敵人只有兩個。

    卻還未死。

    ——只要敵人的主力還未完全消滅就決不可以輕忽。

    店裡的人「名利圈」的以魚姑娘為外人則以余默然為領其他包括了宋展眉、孫青牙、利明、龍吐珠、灰耳……全都全力全面撲殺向這兩個殺人狂魔。他們本來派系不同背景也不一樣甚至不見得都是同一陣線而今卻都是人同一志心同此願:

    殺死他們!

    ——以殺止殺先殺掉這兩個嗜殺兇手再說!

    這時忽聽一人非常溫和有禮好商量的道:「你剛才不是說:誰要是救了你你就可以把秘密說予人聽——你且先說上幾句讓我看看貨對不對板?要是對板我一定高價收買一定可以保證這些人絕對殺不了你大家也決不會欺侮你可好?」

    這番話不但說的彬彬有禮、合情合理而且語音也十分有教養好像不但處處為對方打算同時也很為大家著想以及也懂得照顧自己的利益似的並且語態亦十分樂觀、和善。

    可是他說話的內容就很教人不敢樂觀:

    ——他保證?

    他是什麼人?

    場裡的人心裡都啐問了一句:

    ——他是什麼東西!?敢這樣說話!敢說這樣子的話!

    他難道不知道場中的人對這兩個元兇早已恨得巴不得挫骨揚灰、殺之千遍不可洩憤於萬一麼!

    大家在殺氣騰騰中聽到這番溫和的說話奠不憤怒。

    這番話對天下第七說的。

    天下第七不是憤懣。

    而是恐怖。

    這是他一生中最感到「畏怖」的時刻。

    他沒想到會遇上這個人在這時候。

    他也沒意想到會聽到這種話在這關頭。

    他不知道這個人會來。

    他也不知道這個人居然會在。

    如果他知曉這人竟在這裡那麼就會殺了他也不敢提那件事。

    他不想看見這個人。

    尤其這時候。

    天下第七是個殘酷陰險的人可是在他心目中簡直認為這個人不是人。

    ——不能稱之為人。

    這個人說話很溫文。

    他的人比他的話更溫和更有禮也更有風度。雖然他的樣子有點兒冷有些兒傲或許也有些微兒臊但若不仔細觀察只會覺他的謙恭。

    他就是剛才跟雷怖對話的公子哥兒。

    他在這兒已經好久了。

    他一直沒有動手。

    也沒有動他。

    他桌上點了燈。

    他身邊依然有一老一少。

    老的狠狠瑣、滄桑、累。

    少的卻十分害羞、秀氣、白。

    這公子本身還是很沉著、友善、心平氣和。

    可是他那說的十分謙遜的話其實說的十分托大。

    奇怪的是大家都看得出天下第七對他十分駭怕。

    大家都不明白:這年青人有什麼可怕的?連殺人不眨眼、做盡天下壞事的大惡人都對他如此驚怕?

    只見天下第七目瞪口呆彷彿渾忘了身上的痛楚生死的危機只嘎嚼的道:「你……是你……」

    那公子笑啐道:「廢話!」

    他罵的是「廢話」但語音溫和得像是一句蜜語甜言。

    天下第七忽然眼裡乍現有一種奇怪的光芒:「既然是你……

    那秘密我就賣給你吧我在你身邊相待永不說出去了!」

    他好像看到了一線生機。

    他在徵求。

    也是哀求。

    魚姑娘第一個聽出不妙。

    她叱了一聲:「殺!」

    至少有十一二人一起動手殺向「殺戮王」和天下第七——

    而其中至少有六人是專對天下第七下手。

    大家都不想讓他們有活命的機會

    ——其中包括了葉告和陳日月。

    如果有人問:為什麼小孩子也這樣狠?

    答案是:環境迫成的。

    你看貓。幼貓也對小鼠狠。你看鼠。小耗子也一樣偷食不放過。你看水蛭大的小的纏住人吸血。

    你看人。

    ——也許這就是天性。

    不過要不是雷怖天下第七剛才做這種趕盡殺絕、把樓上樓下當作血肉屠場的事像魚頭、魚尾、葉告、陳日月這些年輕小子又怎會給激起了如此獸性、以死相拼?

    卻聽有人大喝了一聲:

    「住手!」

    叱喝的人是那貴介公子。

    本來他喝止大家動手誰都不會聽他的——誰會聽他的「命令」行事!

    可是大家卻真的停了手。

    因為那老人已攔在天下第七面前。

    眾人要殺天下第七得先殺了這老人。

    老人畢竟是老人。

    ——大家一時不好說殺就殺。

    雷怖那兒也一樣。

    那靦腆少年擋在雷怖身前。

    只不過大家對雷怖怨忿更深一些、所以效果也比較不一樣。

    其中有兩個還是出了手一朝一刃向雷怖身上招呼。

    在這一剎間大家只覺燭光一閃「呼」的一聲好像飛來一隻白鶴。

    當然沒有白鶴。

    ——雨夜驛站血腥滿堂何來白鶴?

    只有一個白衣人。

    就是那羞澀的少年。

    利刃和短朝已落到他的手中。

    天下第七的目光更光更亮了。

    希望在他眼裡點燃。

    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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