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誓兩立 文 / 溫瑞安
雷怖情知這是他最後一擊。
——只許成不許敗。
雖然他受傷重。
雖然他畏懼甚。
但他還是要試一試。
戰一戰。
儘管他神態大亂遍體鱗傷但他畢竟是一代戰將殺人狂就算是這時際他出手依然有佈署、有計劃。
他是向天下第七出手!
他一出手便是奪天下第七腰畔的笛子!
——九天十地、十九神針就在裡面。
只要笛子在手說什麼都可以抵敵一陣或許殺出一條血路也不定!
就算不然至少可以多殺幾名敵人陪葬僥倖還可以脅持方應看要脅任勞、任怨為他敵住「名利圈」的人。
他心中是這樣盤算。
這是他的如意算盤。
此際就只剩下了天下第七是他的戰友。——他的情形決定不會比自己好過下場只怕更慘他們兩人之間也只有勢必兩立、誓必兩立才可以有望聯手殺出一條生路來!
他沒想到的是:
按照道理這生死關頭一定必須與他誓兩立、共存亡的天下第六身形卻扭了一扭挪了一挪。
這一挪一移讓他抓了個空。
笛來到手。
方應看已然現。
他注目在天下第七的腰間笑道:「你為什麼不讓他試一試?」
天下第七的回答讓雷怖幾乎氣炸了肺:「我跟他不同。我是極願意效忠於侯爺的。我怎會讓他奪了這個傷害您?」
方應看笑了。
彷彿對這答案很滿意。
震怖卻氣得所有傷口一齊劇痛幾乎傷處都一起激出了血!
——這孬種!在這時候居然還媚敵伐內!?老子要是活得了今次替必要把他……
只聽天下第上惶惶恐恐的道:「公子侯爺您剛才答應過:決不讓這些人殺我的不知現在還……還作不作得了准?」
方拾舟笑了。
笑得很爽氣:「作準。當然作得了准。我說過的話是一定算數的。」
「算數?」天下第七還是千般個不放心:他能否活下去就寄望在方應看是否守信這件事情上了「一定算數?」
「那就是說」方應看倒沒有不耐煩也不讓對方懷疑自己「我說不讓他們殺你就決不讓他們殺你——你放心吧!」
然後又轉向雷怖用一種勸之慰之的態度補充道:「你也一樣。」
這倒使雷怖呆住了:「我……?我也一樣?」
「對。()我答應過你們」方應看清清楚楚他說「不讓他們殺你們.你也沒有例外——誰要殺你們就形同與我為敵——」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儘管這裡有許多人跟你們兩人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但跟我……還不止誓不兩立非與我結仇不可吧?與『有橋集團』結為死敵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聽到這裡一向冷酷、殘狠的雷怖和天下第七一個幾乎流了淚一個已經熱淚盈眶。
因為感動。
——方應看竟倍守信約。
他竟在此際此時甘冒大不韙出手相救他們!
一時之間兩人也不知說些什麼感激的話是好。
不過其實也不必說了。
因為已說不出來了。
白光一閃。
快而優美。
一閃而滅。
大家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誰都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連雷怖也不知道。
但有一個人一定知道。
他就是在方應看身旁垂於恭立的任怨。
他知道不是因為他眼力夠快利而是因為他很瞭解他已侍候多年的主子「小侯爺」。
此外他手裡還拿著一柄利刃。
——那本來是「魔刃」狄米的看家把式現在已落在他手上。
剛才那「白光一閃」的剎那是方拾舟出手把他手上的利刃攫去了一招再收回來塞回自己手心裡。
不夠眼尖的人簡直以為什麼事都沒生過。
就算是眼力夠的人也是以為「白光一閃而逝」而已。
白光是閃了一閃。
可是好像什麼都沒改變是不是?
好像是這樣的。
但事實上不是。
當然不是。
這白光一閃一滅之間至少改變了一件事:一個人的生和死。
誰的?
雷怖忽然有一種感覺:
不樣的感覺。
他忽爾聽到一種聲音:
濡濡滑滑的聲響。
——那是什麼響聲?就像是什麼一大堆濕濕滑滑的東西正要漏溜出來似的卻不自響自何處可是彷彿很近宜在身上!
雷怖還是不清楚。
直至他忽然又生起另一種感受:
嘔吐的感覺。
而且還很強烈!
然後他現很多人(簡直是人人)都在看著他:
神色怖然!
——都是畏怖已極的震駭!
為什麼?
——到底生了什麼事!?
這使得他不禁低望向自己的身子:
這時他就看到一條線。
胸際有一條白線白線過處衣衫有一條直界掀翻了開來。
他定睛再看時卻「嗤」的一聲白線噴出了一蓬紅霧:
一大蓬!
那是血。
他的眼界已給染紅。
然後在他濺血的眼角里映出了一個體目的情境:
他的內臟也嘩嘩然的往外倒流連心、脾、肝、胃、肺、腎、筋、肉、肥油、脂肪、肌筋一齊往地上倘落可以清楚看到哪一塊是慘白的哪一塊是油黃的哪裡還正冒著鮮艷的血……
這時他才意識到一件事:
一個事實——
他中了劍!
他已給開了膛!
把他開膛的人赫然還正是信誓旦旦說過決不讓人殺他的「神槍血劍小侯爺」方應看!
雷怖駭然已極他用手圍圈兜住、抱住、護住他已外流的內臟驚恐無地的哀呼:
「你……你不是說過不——」
方應看笑了。
他知道對方要問的是什麼。
「我是說過我不許別人殺你」方應看很不嫌煩的為他解釋。「我會親自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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