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都是我的錯 文 / 安娜芳芳
「唔……」童曉抓了抓頭髮:「爸,你就沒想過法子讓南華中學的老校長開口?」
童明海連連搖頭:「知識分子很難弄啊,我總覺得他有家醜不可外揚的意思。不過當時呢,尹惠茹身上是留了遺書的。」
「啊,原來有遺書啊!」童曉叫起來:「那您還讓我猜?」
「嗨,那遺書上要是都說明白了,我還用費這些腦筋嘛!」
童曉兩眼放光:「爸,遺書上都寫啥了?」
童明海歎了口氣:「尹惠茹自殺的時候衣兜裡放了張紙,上面就寫了五個字--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童曉念叨了一遍:「這什麼意思?什麼錯?」
「我要是知道就好咯。()字跡經過鑒定,確認是尹惠茹的。至於內容嘛……就沒人能看得懂了。只有他們的老校長,看到這字條後就抽著煙一個勁歎氣,偏偏怎麼問都不開口。如今老校長也過世好幾年了,尹惠茹又成了這個樣子,這句話的意思恐怕就真成為永遠的謎了。」
童曉陷入沉思,屋子裡突然一片寂靜,只有童明海吐出的煙飄在沙發的上方,裊裊如霧,扭曲了半分真實。「都是我的錯」--真的再沒有人知道這話的意思嗎?童曉想,不,一定還有人能懂這句話的意思。自殺者的最後遺言,通常都是最深刻的自我表白,這種表白如果不是針對所有人的,那就一定是她臨死前最難割捨的人。尹惠茹的遺言既然不為大家所理解,那麼就必然有某個特定的人,是她所表白的對象。
都是我的錯--她是在用生命向那個人懺悔。
童曉想了一會兒,正視著父親說:「爸,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逸園』的前世今生,裡頭有個疑問,我想問問你。」
「什麼?」
「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尹惠茹有一對雙胞胎女兒,而不是只有邱文悅這一個女兒的?」
童明海微微一愣,看著兒子的眼神中流露出含蓄的讚賞:「嗯,這個問題提得不錯。」他沉吟了一下,慢慢地回憶起來:「確切地說,是在尹惠茹自殺以後,她的另一個女兒邱文忻從安徽鄉下趕來,直到那時,我才真正知道文忻和文悅原來是一對雙胞胎。其實,這個尹惠茹的命運挺悲慘的。她原來也出身書香門第,聽說她的父親學問很不錯,曾經當過袁伯翰家的家庭教師,所以她家就住在『逸園』附近。尹惠茹從小受到很好的教育,卻偏偏趕上了那麼個年代,1957年反右的時候,她爸就給打成了右派,尹惠茹從外語學院畢業後,也被趕到了安徽鄉下改造。當地村支書的兒子看上了她,尹惠茹雖然百般不情願,可也只能嫁過去,後來就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丈夫是個鄉巴佬,尹惠茹和他哪有什麼共同語言,簡直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後期,她想盡辦法終於回到上海,在南華中學當上了英語教師。本來她是想把兩個女兒都帶回來的,可文忻和文悅姐妹稟性很不一樣,姐姐文悅願意跟著媽媽,妹妹文忻卻不肯離開農村,結果尹惠茹就只帶了文悅回來。那時候大家都知道她還有個女兒留在鄉下,不過很少有人瞭解她們原來是對雙胞胎。1984年尹惠茹跳後,她的鄉下老公才帶著文忻上來,看到尹惠茹癡呆的樣子,那鄉下老公扭頭就走了,從此再沒出現過。讓人意外的是,這次文忻倒留了下來,和姐姐文悅一起照顧媽媽。從那以後,這對雙胞胎姐妹就一直住在『雙妹』的石庫門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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