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4 一年之數 文 / 七來
204一年之數
黑色面罩被大攝取爪攜帶的磅礡力道直接撕成粉碎。
一張與他手指的顏色毫無二致，黃褐色的，似乎常年被煙熏火燎過的蒼老的臉漏了出來。大攝取爪結結實實的力道將枯瘦的臉頰捏的凹陷進去，留下一道清晰的淤青。
莫堅全力施展的九階魂技，絕對能將一塊金鐵捏成碎渣，較之昔年青面人皇，威力也差不了多少，卻只是在這張臉上留下一道如此輕描淡寫的痕跡。
心魔人皇紋絲不動。
莫堅這才看清楚了他的眼睛，和正常人的完全不同，以紅色的瞳仁為中心，上半部為黑，下半部為白，黑與白，像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世界，一半蘊藏著無窮仁善，另一半卻是無窮邪惡。
這只怕是天底下最難看也最詭異的眼睛，它的兩端，是格格不入的尖銳矛盾。
最古怪的還是那顆紅色的瞳仁。
心魔人皇此刻分明看著莫堅，但瞳仁裡倒映的不是莫堅的身體，而是一團向上的繚繞氣流，像極了一堆煙霧。
青帝補天弓內的青禪，只看了一眼，便失聲尖叫道：「幻夢之眼！竟然是幻夢之眼！」
莫堅心念間立即詢問，畏若蛇蠍的青禪只是蜷縮成一團，碩大的身子瑟瑟發抖，再不敢說一個字。
「好！很好！一年之數前來的人，果然不同尋常，居然連我都騙過了！你知道嗎，從前與我相遇的三百六十五人中，有三百六十位魂皇，餘下五人，雖然是魂聖，也都在魂聖之境的巔峰，論手段，絕對要勝過你！但這些人，從來沒有一個在情之根本心魔下保持神智清明。少年，你必須為自己感到驕傲，因為你是第一個有力氣傷我的人！」
心魔人皇驟然出聲，出口時突兀的像他剛才突然出現，然後在莫堅不知不覺間緩慢下來，又一股奇怪的節奏，令人對他說的話無比信服，生不出絲毫反駁之意。
莫堅一聲不吭。
他不知道，這位似乎無比強大的心魔人皇，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心魔人皇伸手在臉上輕輕一撫，大攝取爪留下的爪痕立即消失，這才一字一句的道：「你能?你能在我的情之根本心魔下保持清明，且出手之時威力絲毫不減，可見天賦非同尋常。我這裡還有兩道心魔。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樂意讓你感受一番。想必你已經體悟到了，方纔這道情之根本心魔帶給你的益處。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能渡過餘下兩道，你的修煉道路上，再沒有任何心魔能阻擋分毫，前進之道，一路坦途。」
莫堅搖頭道：「不！」
心魔人皇黑白相間的古怪眼珠子就生出細微的波動，然後，他的語氣中充滿無窮誘惑的味道：「如此寶貴的修煉機會，錯過了，可就再也沒有了！少年，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考慮一下吧！」
莫堅仍然堅定搖頭道：「不！」
「滾！沒用的東西，趕緊給我滾！三個呼吸之內不消失，我就將你挫骨揚灰！」心魔人皇突然暴躁起來，哆嗦著手指，氣急敗壞的指著莫堅。
莫堅卻翻了翻白眼，不疾不徐的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居然有些許挑釁的味道。
青帝補天弓內的青禪嚇的全身打顫，看到莫堅這幅樣子，真想一爪子拍過去。
這麼牛叉的人，你居然敢這樣？
這小子腦子進水了嗎？這不像他的一貫作風啊！
和青禪想像的完全不同。對莫堅的挑釁，心魔人皇不僅視若無睹，反而氣急敗壞的叫道：「小子！算了贏了這一局。不過，武藏密館中的九階魂技，我不會讓你輕易得到！」
「等著你！」莫堅冷冷說了一句。
在莫堅的眼前，心魔人皇直接化作一團黑色的煙霧消失。
這條奇怪的道路，也隨之消失。
就在莫堅身前十丈之外，一座巍峨的黑色大殿，平地而起。似乎它本深埋在地下，終於迎來重見天日的機會。
莫堅並未立即進入，站在原地，一邊打量著那四個宛如鮮血一般的大字：武藏密館。只覺每一勾每一撇，都帶著無窮殺機。
他顯然很有耐心。直到青禪漸漸平復了情緒，才問道：「你還怕嗎？」
青禪害羞的道：「有一點。」
「那就再等等。」莫堅隨口說了一句，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開始探查自己的身體。雖然不明白心魔人皇嘴裡說的情之根本心魔，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但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從心魔中脫身而出的那一刻，自己的識海，有一股如此濃郁的清流剎那間席捲全身，令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引來一場全新的淬煉和洗禮。
就像一個人三天三夜沒睡覺後得到一場充足睡眠，到第二天黎明睜開眼睛的神清氣爽。
在修煉之道中，心魔像夢靨一般，如影隨形的糾纏著修者，不知多少強大修者，或者死在心魔之下，或者瘋瘋癲癲，神智不清，或者被心魔所困，修煉止步，再難寸進，只待老死。
心魔在魂皇境界前，表現並不明顯。而一旦修成魂皇，立即凸顯出來。渡過，幾乎相當於得到進階下一境界的鑰匙。渡不過，立時置身凶險之中。
這便是藍院長雖然修成魂皇，卻說自己再難有大的進益的緣故。
莫堅在魂聖之境，成功渡過所謂的情之根本心魔，無形之中，為魂聖之境的繼續進階打下了最好的基石。
「我好了，不怕了！」
似乎是被莫堅的自信所影響，幾分鐘後，青禪身子不抖了，說話不打顫了，看起來有了點底氣。
莫堅只是點頭。
見他並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青禪忍不住提醒道：「進入武藏密館的時間，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時間。那裡面似乎有許多九階魂技，我們速速前去，別耽擱功夫。」
莫堅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反問道：「你知道這個心魔人皇，是什麼人嗎？」
青禪搖著獅子頭，心有餘悸道：「不知道，不過，厲害無比！單單他化作黑氣的這種變化之法，就不是下界之人所能擁有。」
莫堅道：「你說的沒錯！我敢肯定，這個心魔人皇之厲害，為我生平所僅見。先天人皇夠強大了，但我可以斷定，仍然不及他。此人必定來自更高位面，他出現在此地，應該是在守護武藏密館，或者有什麼任務。方纔那條道，一定是出自他的手段。他只能使用情之根本心魔對付我。但是到了別的地方，就說不定了。」
青禪半響沒回過神來，低著獅子頭思考了半天，才眨巴著眼睛道：「聽起來有點兒道理……不然的話，他方才看起來快氣死了，卻沒有對你出手。」
莫堅微笑道：「而且他故意引誘我，讓我參加他的心魔考驗。」
青禪打了個激靈道：「正是！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莫堅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他又說武藏密館之中有九階魂技，其實又在引誘我進入。九階魂技對武者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青禪大驚，連腦袋上的青毛都亂了：「你的意思是說……他方才失了手，就是要勾引你進去，再行對付？」
莫堅明亮的眼裡閃過一道思忖之色，悠然道：「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到別的可能。進入武藏密館，公開的有八個人，這八人全部去了邪惡之淵，生死未卜。沒有公開的三百五十七人，卻從未聽到過任何消息。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我不明白混沌人皇要我進入武藏密館的原因，但直覺告訴我，這不是什麼好事。太詭異了！」
青禪沉默半響道：「那我們怎麼辦？」
莫堅沉聲道：「一道情之根本心魔，我差點就沒出來。心魔人皇既然是更高位面的人，手段必定強大的不可思議，再對上，我們斷然沒有半點勝算。所以，武藏密館不進也罷，我們就呆在這裡，反正只有三天時間！」
青禪的眼珠子登時亮了亮，伸出前爪，向莫堅作出了不起的姿勢，美滋滋的讚歎道：「好主意！」
接下來的三天裡，莫堅始終坐在地上，紋絲不動。
轟隆隆！
驟然一聲巨響，就見黑色的武藏密館，緩緩沒入地底，轉眼便消失了蹤跡。
而在黑色大殿之中，那心魔人皇滿臉惋惜之色，喃喃歎道：「天意啊天意！第三百六十六，大圓滿的一年之數，居然毀在了這小子的手裡。三皇道統，大年神通，竟然就此功敗垂成。小衍歷已經終結，看起來，連大衍歷都要改變了吧？」
武藏密館消失後，莫堅恰好回到第六道關卡前。
守護第六道關卡的顆粒人皇，詫異的看著完好無損的少年，滿臉不可思議之色。大約在八十年前，他清晰的記得那個少年魂皇，淒厲的慘象。
每一個守關人都知道，從武藏密館出來的那些人，無一不遭受想像不到的折磨。
「看到了嗎？我們賭對了！從這顆粒人皇的臉色看，武藏密館必定無比凶險。只是，少年啊，爺子就有些奇怪了，你以前那麼傻一個人，如今怎麼變得這麼聰明？」青禪得意的問道。
仍然不知道什麼一年之數什麼大圓滿的莫堅，隨口道：「我不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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