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2 護國寺 文 / 七來

    252護國寺

    很難想像三皇城內，居然有如此破爛的地方。

    不過兩米寬的凹凸不平的路旁，是隨時都要倒塌，黑乎乎的看不清本來顏色的木製房屋，到處都佈滿蟲眼。這些小房子裡住著修為低下穿著寒酸的人，或老或少，壯年倒是極少。從裡面發出長期沒有清理過的霉味和臭味。道路中間流淌著發臭的污水，垃圾扔的到處都是，連下腳的地方都很難找尋。

    這絕對是貧民窟中的貧民窟。若不是親見，莫堅絕對想不對堂堂飄渺大陸三皇城，居然還有這種連一元大陸的部落都比不上的地方。

    「你們就住在這裡嗎？」莫堅皺著眉頭，心頭大為不忍。

    小富的步子邁的飛快，在前頭帶路。細細的胳膊上還拎著和他的身體比起來顯得格外大的果籃，一邊道：「是啊，從我記事起，就住在這裡了。大哥哥，你別急，就快到了！」

    幾分鐘後，小富在一座破的幾乎不能再破，不過兩米高的木屋前停下。這只怕是貧民窟中最破爛的房舍了，連窗戶都破破爛爛的，風呼呼的吹進去，若到了冬天，根本不能避寒。

    莫堅心中一陣難過。

    他出生在長河部落，這只怕是天底下最貧寒的出身了。不曾想，和小富比起來，還不知要好過多少倍。

    「大哥哥，您快看看我姐姐吧！」帶著莫堅進屋，小富語氣中已經有了哭腔。

    破爛的隨時都要倒塌的床上，率先觸目的是一頭枯黃色的頭髮。厚重有異味的被褥，壓在一個少女孱弱的身體上，似乎單單這床被子，都能要了她脆弱的性命。

    神念一掃，莫堅的眼圈已經有些發紅。

    是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女。雙目呆滯無神，分明是個盲女。莫堅曾見過盲女哥舒紫衣，當年曾為她的樂觀豁達深感敬佩。看到這個可憐的少女，心中大痛的同時，一個無奈的想法升起——面對困境時的樂觀豁達，也得有一定的生活條件去支撐。哥舒紫衣不會因為溫飽發愁，而她，卻不一樣。

    那深陷的眼眶，蒼白中帶著菜色的臉頰，深深皺著的眉頭，無時無刻不在糾纏她的痛??的痛苦，叫她怎麼樂觀豁達？

    小富已經從果籃裡洗了幾顆朱玉果，遞給莫堅，輕輕走到窗前，壓低聲音道：「姐，今天疼嗎，好些了嗎？我帶了個好厲害的哥哥來看你！」

    「不疼呢……」少女努力笑了一下，呆滯的眼神便略略轉動，總算衝散了幾分她死氣沉沉的氣息，「大哥您好！小富，快讓大哥哥坐，給客人拿吃的東西來！」

    「姐姐，你餓嗎？」

    「不餓！你快找點東西吃吧！」少女低聲道。艱難的說完這句話，胸口劇烈起伏，呼吸艱難，連氣都喘不上來。

    「大哥哥，快救救我姐姐，求求你……」小富登時嚇的小臉發白，言語中已帶著哭腔。

    「放心，我能治好！」

    一道磅礡的水屬性魂力，登時湧入少女體內，莫堅一邊治療，一邊安慰身邊的小富。少女的病的確很重，不僅內腑受創，長期沒有得到救治持續加深。而且常年躺在床上，四肢萎縮，比常人小了一半，甚至小腿和臀部已經有些腐爛，像中了毒。

    以莫堅的神魂，就算不曾掀開她身上蓋的被子，也對她的病狀一清二楚。

    精純的水屬性魂力下，少女迅速平靜下來。莫堅一邊讓青禪煉製治傷丹藥，一邊持續催動，為她修復損耗許久的生機。

    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莫堅才收了魂力，餵她服下丹藥。

    少女已經安靜的睡了過去，小臉上也已散發著一層明亮的光。

    走出房門，卻見小腹站著馬步，揮舞著細小的胳膊，汗如雨下的打拳，雖然氣力不足，卻也有模有樣。看到莫堅，並不停下，問道：「大哥哥，我姐姐的病好了嗎？」

    看他修煉的如此刻苦，莫堅心中好感大生，越是艱難的環境，越是不能放棄努力和堅持的希望。小富身在如此貧苦的環境下，仍能如此努力，讓他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好了！不出三日，就會全好！」莫堅微笑道：「小富，你練的不對吧？」

    「我知道不對！」小富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停下來道：「可是修煉的法子，我也不懂，從來沒人和我說。大哥哥，你能不能教我？」

    「不知道，怎麼還練？」莫堅微笑問道。

    小富胸膛一挺，言語頗有幾分擲地有聲的味道，一字一頓道：「我要成為強者，保護好我的姐姐，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莫堅心頭又是一熱，略一思忖，毫不猶豫的道：「小富，我傳你一套修煉功法，不過，不能傳給外人，等你修煉有成，我再介紹你和姐姐，進入位面學院修煉！」

    小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道：「真的嗎？」

    微微一笑，莫堅伸指一點，一道金色的光從指尖鑽入小富額頭，正是養魂真經的修煉功法。小富驚呆在當地，片刻後，眼裡露出無比興奮的光，想要說話，卻是激動的全身發顫，支支吾吾的，一個字也說不出。

    從明光寶鏡中拿出一千魂石，交給小富道：「這些魂石你們先收著，以後我還會來看你。小富，努力修習，我有事，這便走了！」

    一千魂石，已經足夠改變小富姐弟暫時的生活了。多了，反而對他不好。

    言罷，莫堅已然消失在當地。

    小富深深看著他離去的地方，眼淚滾滾而下，全身顫抖。

    片刻後，莫堅來到東淵皇宮。正要高聲求見，一個護衛隊長模樣的人快步走上來，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道：「請問是莫堅公子嗎？」

    莫堅道：「正是！」

    「陛下留下口諭，莫堅來了，請前往護國寺相見。」

    莫堅皺眉道：「他在護國寺嗎？」

    「正是！一大早就去了，此刻正在護國寺等著公子！」

    護國寺建在三皇殿旁，這裡的數千僧侶，日日為三皇殿內供奉的神祇吟誦，已然產生龐大的信仰之力。

    莫堅緩緩步入護國寺中。偌大一個寺院，打掃的很是乾淨，地上連一片樹葉都看不到。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這裡處處擺放著的巨大香爐，外形如鼎，裡面插滿手指粗的香燭，濃郁的香燭味飄散在空氣中，每一個香爐前，都有少則十名，多則近百的僧侶，盤膝端坐，雙手合十，低頭吟誦著誰也聽不懂的經文。

    莫堅的腳步並不輕，但沒有一個僧侶，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先前他便對護國寺以神念探查，此地有幾個魂皇高階強者，如今神魂世界初步成就，神念大幅提升，便能清晰的窺探到這名僧侶的強大。

    絕對是比段先生還要厲害的強者。

    雖然無人引薦，但百丈之外最大的殿宇內，有多達數十股並未遮掩的強大氣息外放。莫堅便知道，東淵帝君以及護國寺內的強者，一定就在那裡。

    殿宇上方懸掛著一張金匾：小三皇殿。

    殿內最中央，有三尊高大的金身塑像，一女兩男。雖是塑像，仍能窺探到女子的絕代風華，和男子身上無與倫比的威嚴。

    這便是傳說中上古時代的三皇，羲皇、玉皇和泰皇。莫堅卻沒想到，護國寺內，居然也有他們的金身塑像。

    如上古三皇這樣的存在，超越了神，他們擁有無邊無際的念力，產生了龐大的信仰之力。塑像相當於他們千千萬萬的肉身之一。擁有他們的意志威能，萬萬不能褻瀆。即便隔著無數星空，一旦金身被辱，這等大神通者便能知曉。憑借本體和塑像之間那股奇妙的聯繫，他們的念力便能降臨，也便是凡夫俗子所說的顯聖。

    殿內有數十個蒲團，每個蒲團上，都跪著一個人。

    雖然每個人都背對著莫堅，他也能清晰的看到眾人的長相。

    為首的中年儒士，身後有三先生作陪，周圍是七個光頭僧人，個個面色古樸，都是魂皇高階修為。尤其那名年紀最老的僧人，氣息更是深不可測，在莫堅看來，和拜月不相上下。

    殿內魂皇強者攻擊六十四人，其中魂皇高階十一人。這應該是整個東淵帝國最核心的力量。如此一字排開，大有向莫堅示威的意思。

    東淵帝君眼裡帶著幾分虔誠，目光直視前方，明知莫堅進來，也不理會。

    莫堅一步步走上前，一直到三皇金身塑像前，拿起三根手指粗的長香，先焚香叩拜。他身為五帝道統之二的傳人，又要繼承三皇道統，看到三皇金身，自然要行大禮。

    東淵帝君眼神平淡，心頭卻已有怒意。

    好一個狂妄的小子！

    自己身為東淵帝君，一國之主，他居然站在自己的前面，方才叩首時，屁股對準了自己的臉蛋。

    行李完畢，莫堅並未起身，跪在所有魂皇的最前頭，頭也不回的道：「帝君好大的架子，一點也不知遠來是客的禮儀。」

    帝君淡淡道：「三皇金身之前，公子說話還是小心為妙，莫要逞口舌之利。朕一國之主，你三番五次的挑釁，一直隱忍不發。朕看在位面學院的面子上，一直在容忍你，你卻說朕不懂禮數！」

    莫堅冷笑道：「是嗎？帝君既然如此寬仁，自然是一切好說。我奉位面學院混沌人皇之命，要進入三皇殿中試煉，聽聞要進入其中，需要帝君首肯。以我位面學院和東淵皇室的多年友誼，帝君不會拒絕這點小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