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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黃籐酒 文 / suol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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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獄有幾層?玉當不知道。但這雕欄玉砌的金門繡戶裡,那鮮花著錦的表層底下暗納了多少污濁,多少不堪,她卻清楚的很。

    譬如說這漪園是人家逼迫壓制著她前世親族,蓋下來用以困囚她的華麗牢籠,而那蘅園則是同一個人用來討好這大嘉王朝赫赫有名的一代妙尼孫素蘅的精緻庭院。

    很噁心對不對?一個三十五歲的權勢男子,只不過是驚鴻一瞥,就對個還未及笄的少女上了心。然後居然就在做客這少女家裡的當夜,潛進了她的閨房。先抽了自己的腰帶縛上她雙手,再拿她精心繡制的用作及笄禮服的袍袖一角掩去了她的口。寂寂深夜,哀哀月明,她記得自己噁心的當場吐了那男子一身,更噁心的是,那個外表看來那樣高貴明秀的男子,居然連這些污穢都不顧了,仍然強勢的,目光裡帶著說不盡的恫嚇與威壓的奪去了她的清白。

    但是又是那樣的浪漫!在她噩夢開始以前的六年前,這個權勢男子居然就憑著自己那溫文如玉的儀表,循循儒雅的風度傾倒了正當韶齡的孫素蘅。讓她不惜對著整個大嘉王朝上下撒下了彌天大謊,選擇詐死來夜奔嫁他。金鈿迤邐,玉釵委地,從此天地間再也沒有素心齋委月閣裡的妙蘅神尼,而大嘉王朝工部尚書的別院後邸則多了個住在蘅園的六姨娘。所謂風流,莫過於此。

    從漪園到蘅園,不過淨個臉的時間,對玉當來說,卻像是從這個世界步入那個世界一樣遙遠。一在天堂,一在地獄,我之砒霜,彼之蜜糖。所謂死生一線遙,悲喜剎那間,原來並不都是虛妄。

    玉當現在就伏在那個「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權勢男子兒子肩頭,跟著他跨過懸月橋,轉過流波門,在滿園蘅蕪中步入孫素蘅平日喜歡呆著的留善靜室裡,給這個菩薩也似的昔日妙尼看傷。

    孫素蘅這一年也不過三十五歲,還穿著她從前就很喜歡的那種素白衲衣樣的衣衫。秋波流慧,顧盼生輝,再襯著那眉心一點紅,檀口潤如滴。衣裝越是素淨,她容光就顯得越是艷麗逼人。饒是玉當這樣的稚齡女童看了都不禁有點目晃神搖,難為南玉堂這個色胚居然能夠保持住那老僧入定一般的矜貴姿態。

    「探花郎今天不是有詩會嗎?怎麼跑到我這蘅園來了?」孫素蘅略瞥了眼南玉堂以及他懷中的玉當,心裡雖然有些驚異,面子上仍然不動聲色,連問話也顯得有些淡淡的。

    南玉堂笑了笑:「都知道六姨娘醫術好,十四妹剛剛不小心把手劃傷了,正好距六姨娘這裡最近,所以玉堂斗膽帶著十四妹過來找六姨娘了。」

    「十四妹?」孫素蘅挑了挑眉,看了看輕輕被南玉堂放在地上的玉當,朝她招了招手,「過來,給我看看是哪裡傷了。」

    玉當福了一福,適時的露出個羞赧中略帶些怯意的笑容,然後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把那兀自還在滴血的手呈了上去。

    纖纖素手,隱隱紅痕,因她手生的好看,那傷口就襯得越發的恐怖。孫素蘅略帶些憐惜的看了看,隨即回頭對身後的大丫頭觀月吩咐道:「去後堂將什錦子上第三格那個黑木匣裡收的斷雲膏取來。」因見南玉堂目光疑惑,她於是笑著解釋道,「這斷雲膏是南疆的聖藥,專治割傷碰傷的,最妙的是不留痕,給十四姑娘用正好。」說到這裡,聲音稍微頓了頓,「外間都說探花郎玉面冰心,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肯給個笑臉,可見是錯的。姨娘我今兒可是親見了,咱們家大倌對妹妹可好著呢!」說到這裡,再看玉當一眼,臉容略微帶著些抱歉,「說起來是我的錯了。平日總是呆在這靜室裡不出外走動,竟連十四姑娘是哪個姐妹膝下的都不知道。」說到這裡眼尾略略上斜,帶著些語猶未盡的味道斜斜勾了玉當一眼。

    你當然不知道我是誰!一個母親沒了的相府庶女,又總是被拘在園子裡不允出來,不知道我是誰的何止你一個?玉當在心底冷笑了下,面上還是一幅怯怯弱弱,戰戰兢兢的樣子:「回姨娘,我是漪園西跨院裡住著的玉當,我娘已經去世了。」說到最後,聲音裡還隱隱帶著股哭腔,讓人不忍心在問下去。

    孫素蘅聽到她說漪園,面色略微沉了一沉,然後瞬間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了。一邊兒坐著的南玉堂臉上也隱約掠過了一抹傷痛,玉當看在眼裡,在心底又罵了一聲假惺惺。握著屠刀對獵物滴眼淚的,簡直讓人噁心到極點!

    因玉當做出了一幅哀痛悲絕的樣子,孫素蘅一下子不知怎麼撫慰,南玉堂也陷入了沉思,整個留善靜室瞬間都跌入寂靜之中。恰在這時,觀月捧了個黑木匣出來了。那匣子雕工細膩,看著就不是凡品。等到觀月把匣子奉在孫素蘅右手邊,再緩緩打開,一股非蘭非麝,但卻帶著股說不出的清幽雅致的淡香就撲鼻而來了。

    因見兩人都面帶疑惑,孫素蘅笑了笑:「南疆盛產一種香料,叫月盞,味道最是特別。這斷雲膏因可消除疤痕,潤澤面目,也有不少南疆的貴族將它當做抹臉的膏子用。制膏子的為了討好貴族,就往裡又加了這月盞香。你們現在聞到的這個就是月盞香的味道。」

    南玉堂慌忙揖了一揖:「聽六姨娘這麼說,這膏子定然是十分珍貴的。六姨娘這麼慷慨的就拿出來治十四妹,玉堂真是感激不盡。正好前天玉堂從三公主處得了北域的一株奇花叫七心曇的,放在玉堂那裡也無甚用處,回頭我讓杜若去我那裡取來,算作是孝敬六姨娘的一個小小心意吧!」

    孫素蘅也不跟他客氣,雖則剛開始略帶些深意的瞄了他兩眼,但最後也還是頜首答應要接了那株七心曇了。玉當看了會兒孫素蘅手法巧妙的幫自己往傷口上塗膏子,裝作略顯無聊的樣子轉頭滴溜著大眼睛四處亂看,未幾,目光就在留善堂正中那個觀音像前奉著的玉瓶上停住了。

    孫素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這羊脂玉淨瓶是相爺專門去古月齋跟人家主人磨來的,通體剔透,拿來菩薩跟前奉著,倒還相得益彰。怎麼十四姑娘也喜歡這瓶子嗎?可惜我不能像你大哥一樣大方的取過來送你了。」

    玉當慌忙搖了搖頭:「回姨娘,我只是見那玉瓶裡奉的花分外別緻,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所以多瞧了幾眼。瓶子有多稀罕,這個我可不懂,也不敢張狂的跟姨娘要。」說到最後,很是惶恐的樣子,眼皮下垂,睫毛忽閃了幾下,像是想哭出來又不敢哭出來的樣子,瞧得人很是生憐。

    孫素蘅聞言忙解釋道:「那玉瓶裡奉的枝子是我自個兒種的一味藥草花,名叫醍苓。因為香遠益清,放在室內很是醒神,才拿過來的。十四姑娘若是喜歡的話,我讓觀月去挖幾株送你。」說到這裡掩嘴吃吃笑了起來,「這就叫一報還一報,因了你的緣故,我才能夠從大倌那裡得種七心曇,就便是還你幾株醍苓也是應該的。你可千萬別跟我再推辭。」

    玉當見她說得嚴重,只得誠惶誠恐的謝了,還不忘低頭拜了又拜。見她那樣子實在有些縮頭縮腦上不得檯面,孫素蘅這才稍稍收了些心頭的燥悶,略跟他們說了幾句話,剛想推說身子不爽利,就見另一個大丫頭觀雲手裡捧著一壺酒笑盈盈的走了進來:「三夫人送了剛從朔南帶來的酒過來,說是六夫人以前最喜歡的。觀嵐姐姐讓我拿過來問問,看是要收起來還是怎麼著兒?」

    「三夫人送酒過來?還說是我以前最喜歡的?」孫素蘅似乎很意外,偏過頭望向觀雲,話聲裡帶著一絲疑惑:「是什麼酒?三夫人那邊的人是怎麼交代的?」

    觀雲想了想道:「是朔南一帶最富盛名的黃籐酒,觀嵐姐姐說,三夫人那邊的臨夕姐姐拿酒過來的時候只說把酒拿給六夫人您看了就知道了,別的倒沒什麼話。」

    她「黃籐酒」三個字兒一出口,孫素蘅臉色就變了幾變。南玉堂雖然奇怪,但卻不知是何原因,玉當卻心知肚明的很。醍苓香佐以蝕月草,再配合只有朔南那裡出產的黃籐酒裡面會添加的香雪紅,恰可製成西疆巫族的秘毒「醉黃粱」。普通人中了這毒也就罷了,頂多身子一日日差下去就算了事了。若是那中毒的恰巧是個剛生完孩子的婦人,每日裡還必然要服用個一兩燕窩半錢川芎之類的藥品的話,那就好玩兒了,準備好不動聲色的幫這個不幸中毒的孕婦收屍好了!

    玉當斜眼再瞟了一眼孫素蘅,印象裡,她跟這位蘅園裡的玉菩薩可沒什麼大過節,想不到害死她的人裡居然還有一個她!那個宮玉柳也實在太沉不住氣了,只不過昨天夜裡偷偷嚇她一嚇,今天就跑來找同盟了。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還會有多少人牽扯到她前世的死亡裡頭呢,玉當的唇角彎了彎,真是越來越期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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