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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滴盡胭脂淚 文 / suolala

    李流波坐在臨華堂裡,面上雖是一派微笑,心裡卻莫名有些忐忑。她等天安郡王府的這位郡王妃過來府裡相看玉屋已經等了差不多大半年了。原想著是門兒好親事,一來兩家的家世匹配的上,二來那天安郡王府的哥兒也是聲名極好的,十七八了身邊兒竟連個通房的丫頭子都沒有,想來應該不是個重色的,玉屋嫁過去了大致也是不會受那恁多的委屈的。誰承想怎麼會莫名其妙跑出來一個窮酸書生,居然倒把自己好好一個姑娘都給敗壞了呢?李流波不自覺的就把手中的帕子給絞到一處了,若不是眼下郡王妃還在眼面前兒坐著,她簡直就想直接衝到玉屋的旖芳齋裡去,把她身邊兒挑唆的那些個丫頭子們一個個兒給生吞活剝了去!

    李流波越想就不由得越氣!若是這些個丫頭子們若只是挑唆也就罷了,誰知竟也狠毒的可以!連姑娘的顏面都不顧了,竟然投井死掉了。她的家裡人也是個沒規矩的,自家女兒做出了這等敗壞主子聲名的醜事,倒還好意思到府裡瞎鬧。這是真的打量自己平日對下寬仁,所以就可以這麼姑息養奸的任他們蹬鼻子上臉的給欺負了去嗎?李流波端起案子上的茶盅也輕輕啜了一口,長指優雅的提著茶蓋,面上的微笑也越發的濃烈了。

    「我記得沒錯兒的話,八姑娘是中秋那天兒的生日,十二姑娘則是大年初一的生日吧?」天安郡王府的郡王妃把手裡的茶盅往案子上一放,神情很是溫婉。

    李流波微微愕了一下,瞬間就笑了:「難為妹妹了!這成日跟著郡王爺忙上忙下的,倒還記得她們兩個小丫頭子的生辰!」

    那郡王妃笑了笑:「貴府的這兩位姑娘生辰特異,模樣兒性格又都是極好的。莫說我了,便是宮裡的太后太妃跟各位娘娘們也都是惦念著的!」說到這裡,那郡王妃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些多了,微微怔了一下,然後抬頭對著李流波又笑了一笑,然後就不說話了。

    她這話一說,李流波的心情方才變得好了些兒,這話說的雖不長,但話裡透出來的意思卻明白的很。這天安郡王府跟謹親王多少是有些兒親戚的,謹親王又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也因此,眼前兒坐著的這個郡王妃也是經常出入宮禁過去陪太后或者宮妃去閒話家常兒的。怪道去年那會子一向跟自己交往不深的郡王妃突然就對自家的姑娘上了心呢,原來是因為這一層兒的關係。她既這麼急急忙忙的過來相看自家的八姑娘,想來宮裡相中的沒準兒就是她的小十二玉亭了。李流波臉上不知不覺的就泛起喜意了。她的嫡子剛跟沛王府的姑娘訂了親,眼看著身下姑娘們的前程也日漸有了奔頭,就是府裡礙眼的人多了點兒又有什麼?也不過幾年的功夫,看她怎麼收拾那些小浪蹄子們!

    李流波越想越覺著興奮,等了好一會子也不見派出去的丫頭子回來,不覺得皺了皺眉頭,對著邊兒上立著的悠芙怒了努嘴兒:「你去瞧瞧召兒跟喚兒是怎麼一回子事兒?怎麼出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悠芙抿了抿嘴兒:「夫人恐是忘了,這會子咱們可是在臨華堂而不是夫人住的華錦堂,從這裡到姑娘們住的園子裡是要花些時辰的。」正說著,就聽得門外環珮叮噹,像是有什麼人過來了一樣,悠芙立時就笑了出來,「夫人您聽,這說話間的,可不就是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穿了一身兒大紅色衣裳的南玉亭在幾個丫頭的簇擁下,笑嘻嘻的朝著這邊兒走過來了。她年紀雖稚,卻生的極好,就連身後跟著的丫頭們也是極秀雅明致的,這麼笑吟吟的跨過門檻突如其來,襯著身後丫頭手裡捧著的那幾枝艾草、菖蒲跟榕枝,越發顯得出塵了,竟像是畫兒上畫的玉女臨凡一般,著實是說不出的好看。

    南玉亭進了屋子,先規規矩矩的給堂上坐著的兩人低腰福了一福,問了聲好兒。這才回身接過她的貼身兒丫頭穠李手裡捧著的艾草、菖蒲並榕枝,走前兒幾步遞給了在李流波邊兒上伺候著的悠芙:「這個是我早起親自去採回來的,雖算不得什麼,到底也是個心意,姐姐幫我把這個掛起來吧!」

    李流波聽了她這樣說話還沒什麼動靜,一邊兒坐著的天安郡王妃就忍不住拊掌一擊,輕輕笑了一笑,接著就開始嘖嘖連聲的在那裡稱讚南玉亭了:「這個姑娘想來就是姐姐膝下的十二姑娘了吧?怪道小小年紀就深得宮裡諸位娘娘的歡心,連我見了也恨不得拿到手上好好兒的充著呢!更難得如此有心,還親自去採了這些子東西過來拿給你!」說著招手把南玉亭召到了眼面前兒,抓著她的手問東問西的,還親手把自己腕子上戴著的一串紅麝香珠取了下來,套在了她的手上。

    李流波見她如此喜歡自己的小女兒自然是很喜歡的,在邊兒上推辭了幾下,接著就把目光望門外看,眉尖不自覺的就顰起來了。南玉亭住的地方比南玉屋住的旖芳齋離這裡還遠著大概有一些距離,怎麼卻是南玉亭先來了,而南玉屋卻遲到現在還不過來?她到底是在玩兒些什麼名堂?前頭的那事兒還沒忘嗎?平日裡瞧著她也是個明白孩子,怎麼能不知事到這等地步?

    李流波越想越惱,正準備招手再叫悠芙過去催南玉屋過來,卻聽得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卻遲遲不見進來。李流波愣了一下,剛想說話,在門邊兒立著侍候的小丫頭子就進來回報了,說是三夫人跟前兒的大丫頭聽音跟六夫人跟前兒的大丫頭觀嵐一塊兒過來朝夫人討鑰匙的。

    這話說的新鮮,什麼時候兒輪到偏房的丫頭子們直接上門問正房夫人討鑰匙了?這還成個什麼規矩?李流波眸光一冷,只覺得一陣惱怒,究竟是身邊兒還有天安郡王府的郡王妃在坐著,她雖然心裡惱怒,面兒上倒也還是淡淡的,只揮一揮手讓她把那兩個丫頭叫進來,就繼續彎著嘴角笑吟吟的看著那郡王妃跟南玉亭在一邊兒親親熱熱的說話了。

    她這邊兒剛吩咐下去,在門口候著的那兩個丫頭就忙不迭的進來了。先沖在堂裡坐著的幾位主子貴客行了禮,就直接把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回夫人的話,相爺說夫人事兒忙,一面要招待貴客,一面又要操心府內的物事,恐會累著了您。所以就把今兒個端陽大宴的活兒先托給三夫人跟六夫人幫您暫且看著點兒了。又因為這會子要點檢物事,去庫裡取東西,故而三夫人跟六夫人就打點了奴婢跟觀嵐姐姐一塊兒過來跟夫人討庫房那裡的鑰匙。」說話這個是宮玉柳跟前兒的丫頭聽音,大概是因為跟宮玉柳的時間多了,即使面對的是這府裡的正室夫人,也不卑不亢的,瞧著不怎麼怯場。

    李流波聽了她說的這話,明顯愣了一下,很有些不知所措。原以為是這兩房偏房不安分,卻想不到居然是相爺的主意。以前他對那人寵到了極致的時候兒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過來削她的權柄,怎麼眼下為了那個比她還老的宮玉柳跟那個半個尼姑出身的孫素蘅就把她的好處都全給忘了嗎?這麼上趕著的逼她交出手裡的東西,好扶她們上位?!!!李流波越想越心冷,越想臉色就越蒼白。

    李流波想起來她當年要嫁過來這邊兒的時候兒,娘家那邊兒就沒有幾個樂意的。偏她一心念著他,就算是過來做個妾她也是樂意的,後來她姐姐早死,承他心憐,這才扶正了做了正室。她原想著這是他體惜自己,愛護自己才把這正室的名頭給了自己的。誰知後來府內偏偏來了那樣一個人,從那人身上她才看出了自己嫁的這個人真正要對一個人好的時候兒會是個什麼樣兒的。她那時候兒自哀自憐了好長一段時日,萬幸那人死了,她的日子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之上。誰承想會在這麼個節骨眼兒上又遇上了這檔子事兒?!!!說是怕累著自己,要她倆幫手,其實不過是看著自己這會子挪不開身來,藉著這勢頭兒過來削自己的權柄罷了!

    李流波輕笑一聲,再怎麼說自己也做了這府裡將近二十年的女主人,哪裡會是那麼容易扳倒的?她於是回轉頭看向一邊兒立著的悠芙,表情淡然而無謂:「你可都聽見了?三夫人跟六夫人要開庫房呢,怎麼還杵在這裡不動?快去跟她們一塊兒開庫房去?然後,你也不必回來了,就留在那兒給三夫人和六夫人打下手兒吧!等到晚上的端陽大宴結束了,把東西又都放在庫房裡整治明白了,再回來!」語畢,眼尾都不朝堂下立著的聽音跟觀嵐二人,又轉過臉兒對著一邊兒立著的郡王妃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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