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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愁無際 文 / suolala

    不管是南玉屋也好,南玉亭也罷,畢竟都是李流波調教出來的。是以眼下雖然聽說南玉屋園子裡那個丫頭子奴大欺主、謀害主子,卻到底是沒有聲張。只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開始想散了去好回去細細的查究這事兒了。身後的丫頭們也都是機靈的,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跟著主子就一塊兒回了去。

    這邊廂幾個人慌慌忙忙的回去開始琢磨那個果兒的事情來了,那邊廂李流波卻叫來了南玉屋園子裡的一個二等丫頭絡兒過去問話。

    那絡兒雖然是個二等丫頭,但是因為南玉屋身邊兒一向是由蘭草她們幾個料理的,尋常的二等丫頭便是連近她身都難,更別說能得悉其中內幕了。偏偏叫她過來的時候兒,喚兒說的明白,要她必須說出些兒什麼來才可以交差,若單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還語焉不詳,態度曖昧的還彷彿影影綽綽的在那裡暗示她這次過去問話是個了不得的大機會,若是回答的稱夫人的意了,說不定還可以得到拔擢升做一等丫鬟了呢!

    那絡兒聽了這話還了得?本就是個心高氣傲不肯服輸處處愛跟人較短兒的性子,一聽這話立刻心領神會。莫說知道的事兒會說的很詳盡了,便是不知道的她也會想法兒給編個五四三出來的。因此,這也不過片刻的功夫,李流波就曉得南玉屋這次生病是跟漪園燒火上的一個愛挑唆的小丫頭子有關了。那小丫頭跟蘭草是同鄉,因是下三等的丫頭子,又是外頭招進來的,平日裡倒沒有多少人注意她。誰知她竟因此而有恃無恐起來了,沒事兒就愛往外跑。若只是這樣兒也就罷了,偏她還貪財,藉著自己能出去,便開始收受銀兩去幫府裡那些子不能出去的丫頭們去捎帶東西,夾帶私藏,著實可惡透了!

    李流波不聽還好,一聽之下,肺都要氣的炸掉了。她向來治府嚴謹,對這樣的事情從來就是深惡痛絕著呢,偏偏這丫頭逆了自己的鱗羽不說,居然還把自己好好的姑娘給敗壞了!真真是奴大欺主,無法無天了!對這樣的丫頭子還有什麼好說的?便是直接打發了出去才好。李流波心念一動,揮手就要叫許家的進來好交代那丫頭子的事兒。哪知許家的還沒到跟前兒,就聽得門外一陣嗚咽啼哭之聲,悠芙撫著自己的臉頰哭的跟什麼似的就闖了進來了。

    悠芙自跟了李流波以來,向來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做起事兒來也乾淨利索的從來沒有灰頭土臉過呢,何曾像這樣的哭哭啼啼做可憐相過?李流波給她唬了一跳,按下心緒聽了一會子,才曉得她是在庫房的時候兒給暗算了。若不然,哪裡有那麼巧去?那庫房她也去過那麼多回了,偏偏兒這次就被砸到破了相了?然而懷疑歸懷疑,到底是沒有證據。李流波氣的幾乎要把牙都咬碎了,也找不出該怎麼下火兒。正在那兒生氣呢,就見許家的戰戰兢兢,探頭探腦的就進了來。李流波臉色一肅,直接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頭前帶路!我要去漪園去瞧瞧那個大膽子的丫頭子去!不把她當著眾人的面兒給活活打死了,我看這府裡是永無寧日了!」語畢,長袖一甩,一臉怒色的就朝著漪園的方向走去了。

    這一天畢竟是端陽,眾人都起得早。雖然忙忙碌碌了老半天了,但卻連午時都不到。玉當正坐在窗下手裡翻弄著大宴的時候兒要送去討好老夫人的配件呢,就聽得外面腳步聲紛至沓來,像是挾著怒氣一樣,還沒等抬起頭來呢,就見到李流波浩浩蕩蕩的領著一群人進了來。

    玉當明顯一驚,搞不清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會讓李流波忌諱都顧不得的就往自己這邊兒行來了。她不是在多年以前事兒就明白說了此生不會踏入漪園半步的嗎?怎麼這也不過過了十幾年兒的時間,就統統忘記了?玉當眸光一冷,不動聲色的瞄了李流波一眼,隨即躬身福了一福,給她行了個禮,樣子很是恭敬。

    哪知李流波卻連眼尾都不曾在她身上掃過一下,只扭過了臉來面罩寒霜的對著陳嬤嬤開始呵斥:「你也算是這府裡的老人兒了,雖說年紀大了,早該離了這園子了。但我到底念著你的好兒,不曾動過這些子念頭。原想著你能盡忠職守,好好兒的把這園子跟姑娘給我看好了,卻想不到你居然這樣不識好歹!上個月莫名其妙的死了個丫頭,這個月居然還放縱手下的丫頭子隨便出入,夾帶私藏!你這身老骨頭不想要了是不是?平日裡到底是在忙些什麼?怎麼這樣的疏漏都會有?!!!」李流波繃著臉兒,一臉怒色的瞪著陳嬤嬤,表情惱怒的簡直就想當場就把她給撕吃了一樣。

    那陳嬤嬤當即嚇了一跳,面色如土,當場就跪了下來:「夫人饒命!老奴實在不知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兒!請夫人且暫息怒,讓老奴打量清楚了再說!」

    自那一日南修肅在夜晚撞見了她女兒歡容,並且對著她狠狠的廝打了之後,這段時間以來,她就老是提心吊膽的,夜夜都有些睡不著。她這樣的年紀,哪裡承擔的起這樣濃重的心事跟失眠?因此這段兒時間以來,七天裡倒有四天是病著的。不但沒力氣再去難為玉當,就是連管教身邊兒的丫頭也乏力,故而聽了李流波這一番話之後,卻哪裡有不害怕的?但她到底是在這府裡呆了幾十年的老油子了,當下慌忙的就開始一面伏低認錯兒,一面隱隱的就想為自己開脫了。

    李流波哼了一聲,並不理會她,轉過眼就對著許家的指派起來了:「你去,跟著這個絡兒一起,把那個膽大欺主的奴才給我拖到這邊兒來,今天不當著眾人的面兒把她給我打死了,我這右相府的夫人乾脆也不要做了!」說完這話,隨手捏起桌邊兒沿處擺著的一個琉璃脆的杯盞,狠狠的就往地上摔下去了。

    這下子,屋子裡的這些不管是跟著她一塊兒過來的人也好,還是自來就在這屋子裡服侍的人也罷,全都無一例外的給唬住了。眾人面面相覷,臉色一個比一個黯淡,不曉得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居然能把一向在府裡表現的仁愛慈和的李流波給氣成這樣兒!居然連主母的風範都不顧了,在個沒了娘的小庶女的園子裡大發起雌威來了。

    眾人心潮起伏,不能平息。反倒是低沉著臉兒矮著身子站在側邊兒的玉當勾了勾唇角,眸中隱約有股冷光滑過。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眼前這人十年前也好,十年後也罷,在自己面前居然能保持十多年都是一樣的態度,也真真兒算是難得了。還記得十年前的時候兒,她就曾經這樣子的帶著一大班人浩浩蕩蕩的過來漪園把自己跟前兒自小服侍到大的溫情給活生生的打死了,這也就是十年的時間,同樣的戲碼再度上演。

    玉當斜了斜身子,讓目光注定在地上那個被李流波摔碎了的琉璃脆的杯盞之上。記得前世的時候兒,自己蜷縮著身子站在一邊兒,就那麼沒用的淌著淚珠子瞧著溫情在自己面前哭喊,叫痛,掙扎,痙攣,最後終於一點兒聲息都沒有的死在了板子下頭。而她呢,居然連收斂溫情屍體的資格兒都沒有,眼睜睜的瞧著李流波喝著茶,笑瞇瞇的召喚她身邊兒的嬤嬤找人拿蓆子把她裹了下去丟出府餵狗。那是一條人命啊,在她眼裡卻是那樣輕賤,那樣的不值錢!玉當還記得自己自那日之後,晚上就再也睡不著了。不是被無邊的愁緒壓著,就是給各種各樣的毒藥給折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那時候兒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明明任一種毒藥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就把人給毒死了,可是她吃了那麼多,不管身子有多疼,那些毒藥發作起來的時候兒有多難忍,卻就是死不掉,硬撐到生下孩子以後,眼睜睜的瞧著那孩子給人掐死了,這才噴出一口血來,再也活轉不回來了。

    也許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當她再度張開眼睛的時候兒,瞧見的是那個親手把自己女兒掐死的女人臉上那嚇得快要沒有血色的臉兒。而原本的自己垂著頭,髮絲飄散的跌在床上,而自己居然附著在了自己那個已經斷了氣兒的女兒身上。玉當記得自己當時笑了笑,一臉天真無邪的對著正抱著自己的歡容很歡然的笑了笑。奇怪的是,那個狠下心來能把人活活掐死的狠心人居然在見了自己的笑容以後驚叫出聲,幾乎就想厥了過去。

    上天終歸是有眼的!玉當想著那個被自己的笑容嚇得披頭散髮最後竟然整個兒瘋去的歡容,再看看此刻一臉惱怒的坐在廳中正位之上扳著臉兒眉目間滿是惱怒之色的李流波,倏然就笑了:十年前你能欺的我手無還手之力,任你擺佈捏弄,十年以後難道還會是這樣嗎?玉當撇了撇嘴,瞄一眼踮著腳尖急急忙忙往外屋走去的絡兒跟許嬸子,眼神不由自主就變得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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