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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零四章 只是朱顏改 文 / suolala

    羅紝是個心裡有算計的,雖然從前時候兒不曾做過什麼壞事兒,但無論做什麼也都滴水不漏的,從不肯輕易將自己置身於險境。這回敢大了膽兒把那傅成聰往家裡帶,自然也是籌備好了,把身邊兒的丫頭子們都打發走了的。無奈這回挑了燈籠來的,卻並非是她身邊兒的丫頭,而是跟著上官彩袂母女一塊兒來的上官家的小丫頭雀兒。

    這雀兒這一年十五了,人事都已通了的。乍然一推開門兒瞧見了眼前的情形,立刻便曉得到底是發生了怎麼一回子事兒,只把她驚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顫顫巍巍的站不住了不說,那挑在手裡準備放下來的燈籠也「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燈罩裡的火燭明明滅滅閃了一會子,便倏的一下兒就滅了。

    雀兒是上官府裡的家生子,她小時兒上官家尚算殷實,她也不用做太多的活兒,每日裡只消到處兒走走玩玩,傳些話兒便罷了,日子過得甚是清閒。但隨著上官府第日漸沒落,不但不買外面兒的小丫頭子進府了,便是府裡那些子等閒侍候的不好的丫頭婆子們還會被因此便攆了出去的。這便也罷了,羅青蘋一坐上主母之位以後,便對她們這些小丫頭子們管的分外的嚴厲。這雀兒幼時本來也是個活潑的性子的,卻被她勒的連個歡顏都少了。這會子到了羅府,原想著可以稍稍鬆散些兒,誰料想一到得了晚間,那羅青蘋也不曉得怎麼了,白日裡聽說女兒落了水卻是連根兒眉毛都不動,這會子卻像是被誰咬了一樣的,立逼著她即刻便去表姑娘那裡去瞧。敲過了之後,還得馬上回去匯報。倘若姑娘有一絲兒不對。便要唯她是問。於是,這雀兒這才大晚上的又提著燈籠過了來,誰知一來竟見到了這樣的醜事兒。可不把她嚇壞了嗎?

    豈止她嚇壞了,屋內的三個人更是個個兒給駭住了。那傅成聰嚇的腿兒都是抖的,愣了好一會子才把褲子提上。順手從地上撈起了自己的腰帶,然後胡亂往身上一系。推了那傻呆在門口兒的雀兒一把,便奪門兒而出了。剩下羅紝跟上官彩袂齊齊咬著唇兒,羞憤的要死。過了一會兒,還是羅紝反應過來,嬌媚的笑了一下,慢慢兒撿起散落的衣裳穿上,然後扭臉兒看向上官彩袂:「好妹子。是你家裡的人,你便自己個兒想法子解決了吧!橫豎,如今咱們是在一條船上坐的了,你要是不好好兒解決清楚了,害的不光是我,還有你自己個兒!」語畢,又低下頭兒伸手拍了拍上官彩袂的臉蛋兒,笑嘻嘻的關上門兒出去了。

    上官彩袂愣在那裡,過了好一會子才朝著門口兒站著的雀兒瞪了一眼:「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給我穿衣裳?就你那懶樣兒,倘不是母親囑咐你過來的。這會子不定躲懶到哪兒去了。怎麼過來這裡也不侍候我,還傻呆著作甚?仔細我明日去回了母親,給你好看!」

    雀兒唬了一跳,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走過來。嘴巴囁嚅了兩下,卻最終還是一句話兒都沒說。

    上官彩袂瞄了她兩眼:「把嘴巴給我閉牢!莫逼著我去做什麼我不情願去做的事兒。你我好歹是一塊兒長大的,彼此也都知道的。我性子雖然不好,也不是那等會對著自己身邊兒人下毒手的。這回被人算計了,原想著不出聲兒悄悄兒的也便罷了,誰承想你竟會在這時候兒跟著也來了。我如今對你說這些子話,雖然你聽著不順耳,卻到底是為著你好的!其餘的話兒也不用說那麼多,待會兒回去怎麼跟母親回報,你自己個兒也長長心兒。本來也不是那等愚蠢之人,雖然平日裡裝聾賣啞的躲懶不幹活了。但我曉得你也是個有算計的。既然裝聾賣啞的本事不錯兒,我瞧你便是繼續裝下去也無妨的!」

    上官彩袂說著起了身兒,逕自到床上坐下,伸手慢慢的梳理那散亂的頭髮。雀兒伏了下身兒,衝她恭謹的道了一聲「是」,然後轉過身兒拉開門兒,腳步有些踉踉蹌蹌的便走了。

    直到瞧著她的背影漸漸從眼面兒前離開,上官彩袂方才將那握緊的拳頭鬆了開來,彷彿力竭了一樣的癱倒在床背上,眼睛閉了好久才張開,雖沒有一滴淚滴下來,但那臉上滿是自厭跟諷刺,若不是她心性強韌,卻哪裡能撐到現在?

    窗外月光如水,幽幽的洩了一地。上官彩袂靜坐了好一會子才下床走到鏡子邊兒上,有些出神的望著鏡中的自己。不過才短短一日之間,那眸光間飽含著的單純跟明快便已全不見了,眉尖眼角全都綻放出些兒成熟婦人才會有的風情!上官彩袂握緊了拳頭,恨恨的望向窗外。

    都是那個玉京來的賤丫頭!倘不是她,自己決計不會使性子自己一個人兒跑到那後院子裡去的。倘若不去那園子裡,便怎麼也不會碰上傅成聰跟羅紝。若遇不上她們,她又怎麼可能會遭遇如此大劫,把自己後半生的名節跟清白都賠了進去了?

    上官彩袂越想越恨!不過一個區區庶出的丫頭,第一天跟她遇上,便讓自己的後半輩子全都毀了。倘若不想出法子來,把這丫頭好好兒的給收拾了,那自己個兒以後乾脆也不要活了!想到方纔那個害了自己,又被自己給害了的羅紝,上官彩袂便頓時有了勇氣。

    人似乎總是這樣!平日裡總是小小心心的,輕易不想把衣裳給弄髒。但倘若避無可避,那衣服真的給污了的話,那往後即便再遇上髒污,也便顧不得再去皺眉頭兒了。橫豎都已經髒了,破罐子破摔,只要能想的法子讓那些子叫自己不好多的人兒也難受起來,那麼自己即便難受著,也會變得突然好過起來了。

    上官彩袂就是這樣!她先是盯著鏡裡的自己皺了半天兒的眉頭,倏然就把腦子轉了過來,開始思量起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上了。那個害了她的羅紝已被她一個慫恿,也破了身兒。往後即便瞧自己不順眼兒,也再沒什麼依仗可以威脅自己了。而傅成聰,先前瞧他看自己的眼光,已分明生出了些兒情意來。想來,日後稍加籠絡,便是把她收歸自己所用再反過來利用他去為難羅紝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兒。只是,這個人無論如何也留不得。雖然現下想不出招兒來去廢了他,但為了她日後的前程著想,卻是無論如何都得把他給除了的。只是,要怎麼不動聲色的把他給除了,還讓人永遠都無法懷疑到她身上來,卻是個難題!但眼下說不得還要用他,所以這個難題可以留待日後去處理,倒也還不及。至於雀兒,諒她也翻不出什麼浪花兒來。再怎麼說,也是自己跟前兒的丫頭子,回到上官府以後,同祖母撒撒嬌,把她要過來貼身兒放著也就是了。是以,如今看來,最要緊的卻是怎麼樣給那個玉京來的掃把星好看!上官彩袂望了望鏡裡的自己,再抬頭望一望窗外的月光,不自覺便又把那拳頭握的緊了些兒。且等著吧!那個害了我的人,便是窮極了我一生,我也絕對不會叫你好過的!上官彩袂抬頭望著明月,暗暗起誓。

    不提上官彩袂,卻說那雀兒受了驚嚇,又給上官彩袂威脅著打發了,便只得又提著燈籠慢悠悠兒的往回走。一路之上,心情忐忑,半晌難安,一會兒想著主母那惡狠狠的樣子,一會兒又想著姑娘那笑裡帶著冷意的威脅,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了剛推開門兒的時候兒那赤條條疊在一起的三個人兒,心頭一時畏一時懼一時羞一時惱的,竟有些子不知該怎麼走路兒了。是以,本來淨個臉兒時間便可到的路程竟叫她晃晃悠悠的拖了近半個時辰才到了。羅青蘋這會子正坐在妝台前瞧著上官素衣靜靜的坐在那裡繡衣裳,聽見門聲響了有腳步聲兒傳來,這才正了正臉色,扭臉兒去瞧雀兒:「怎麼樣?姑娘好些兒了嗎?可曾用過藥了嗎?臉色怎樣?心情又如何?到底是從我肚子裡生出來的,我便再怎樣存心晾一晾她,煞一煞她的戾氣,這心裡到底是有些子不忍的。快跟我說她可曾好些兒了嗎?」

    雀兒這一路之上早已想好了說辭,是以低著頭兒把那編好的話兒細細的回了她,便不再吭聲兒,又如往日般縮在一邊兒不說話兒了。

    羅青蘋聽了她的答話兒點了點頭,便又扭臉兒去看上官素衣手裡的活計:「今兒個新來的那個妹妹,你也見著了。心裡是如何想的,跟我說一說!」

    上官素衣正低著頭兒給那荷葉上打的蓮花兒苞邊沿兒上收邊兒,聞聽此話,一個不留神兒便把那陣戳上了自己的手指,眼瞧著指尖嫣紅的血跡直往那繡活兒上落,上官素衣急的要死,卻仍是無計可施,只得眼睜睜瞧著那鮮血滴下,急的把那唇兒都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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