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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零九章 人生到處知何似 文 / suolala

    堂上所有的人都望著她,每個人的眼光裡都包含著不同的祈願。有人希望她答應,有人巴望著她拒絕,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作壁上觀。這樣的情形,很多年前也發生過的,只不過那會子她年紀還輕,即便面對的是詰責大過鼓勵的氛圍,她還是堅定的站在那裡,一步都不肯動搖。

    「文嫻,你考慮清楚了嗎?真的決定要應了這門親事?」堂上坐著的老父親目光深沉的望了她一眼,表情很平靜,辨不出是喜還是怒。

    她記得自己那會子緩慢的點了一點頭,望了父親一眼,雖然一句話兒都沒有說,但是眼睛裡的堅決卻是誰都瞧的明白的。

    父親沒有說話,但她母親卻驚叫一聲,樣子看來非常震怒:「六丫頭,你是瘋了嗎?那羅家是怎麼對你三哥的,你但凡長點兒心,多想著些兒家裡,便該跟那家斷個乾淨,此生再也不要提到他們才是,怎麼卻說出這樣兒的糊塗話來了?」母親說完這話兒,便側目瞥向門邊兒那個顫顫巍巍立著的張嬤嬤,「芳萍,你給我進來!我把六姑娘交給你,你卻是怎麼給我看管的?竟讓她連這麼不知羞恥敗我家風的話兒都說出來了?這天下的男子都死絕了嗎?嫁誰不好竟想著嫁去羅家!你快進來跟我說明白,這六姑娘是不是跟那羅家的老二私相授受,有了什麼苟且之事?!!!」郭母瞪大雙眼,胸口激烈的起伏著,牙根兒緊咬著,顯見是氣的不輕。

    郭文嫻聽見這話兒,臉色瞬間便變了幾變,但也只來得及羞憤的喚了一句:「母親!」便被郭母一記冰冷的目光掃過,頓時不覺噤了聲兒,不敢言語了。

    張嬤嬤弓著腰兒,小心翼翼的走進來,但卻一個字兒也不敢說。只把雙手籠在衣袖裡,恭謹的站在那裡。樣子看上去很是忐忑。

    「怎麼?我而今竟當不成家了嗎?問你話沒聽見嗎?」郭母挑了挑眉毛,神色嚴厲,「快說!六姑娘這一直以來是怎麼跟那羅家的老二接觸的?平日裡傳遞過什麼物件沒有?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私情的?這箇中的事情兒你曉不曉得?倘曉得了,為何不來找我回報?倘不曉得,你平日裡又究竟在做些兒什麼?趁著我而今還不算太惱。趕著把事兒都一五一十的同我招了!如若不然,給我自己私下裡查到了,你可看你有什麼好處兒可撈!」郭母繃著臉兒,隨手便把桌邊兒放著的繪了喜鵲登梅圖案的細骨瓷杯子「砰」的一聲便掃在了地上。

    張嬤嬤是郭母的陪嫁。對她的性子自然再熟悉不過,瞬間給唬的渾身的汗毛都給立了起來:「夫人恕罪!非是老奴知情不報,刻意隱瞞夫人。這事兒著實是無稽啊!六姑娘是您自己親生的,她是什麼樣的性子,夫人您不是最清楚不過的嗎?卻哪裡可能會去私通外男,生什麼私情呢?」張嬤嬤慌忙跪下來,不住盡兒的磕頭。「夫人明鑒!您指責老奴不盡心照顧六姑娘,老奴認了!但若說六姑娘不好,還請切莫如此斷言!」

    張嬤嬤曉得要想叫郭母釋疑,自己的態度必須堅定起來。因此,說完這話兒。便開始一個勁兒的在地上磕頭,磕一下兒喊一句:「請夫人明察!」未幾。那額頭便鮮血淋漓,模樣兒可怖起來了。

    郭母見了她這樣子,又在心底盤旋了好幾回,方才擺了擺手兒,叫她站起來:「你歷來老實,我自然是信的過的!便是你們六姑娘,我諒她也不敢如此大膽妄行,做出如此敗我門風之事兒!但你們若不好好兒給我解釋清楚這起子事兒到底是怎麼一個來由,即便沒有私情,我也絕饒不過你們!!!」郭母語聲鏗鏘,顯見郭文嫻此番所為,著實是觸了她的逆鱗了。

    張嬤嬤咬了咬嘴唇,神情悲切的去瞄郭文嫻,郭文嫻卻把頭顱一昂,冷冷笑出了聲兒:「母親道我為何?再怎麼說郭羅兩家也是累世的通好,兩家聯姻之事兒又是前頭的老祖宗叮囑下來必須去允諾履行的。前次,父親因為母親沒有娶那羅家的姑太太,這是我們家的不對!但那會子羅家可沒跟咱家而今一樣,吵著嚷著說要斷了兩家的聯繫。而今舊事重演,母親卻怎麼能不顧前情,就要絕情的斷了兩家的來往呢?女兒竊以為不可,所以才想出這麼個法兒來,既抹去兩家的不快,又履行了祖上的約定,這卻有如何不對?」郭文嫻說完這話便走上前一把拉過了張嬤嬤,低聲兒叱道,「嬤嬤方才是做什麼?我又沒做錯兒,緣何需你跪著把頭磕成這樣兒???!!!」邊說邊斜著眼兒帶著幾分不滿的瞟了郭母一眼。

    郭母聞言自是大怒,又想起從前那干子舊事兒,忍不住便把那臉兒也轉的有些子紅紅的了:「你說什麼?」郭母沉著臉兒,陰陰的望了郭文嫻一眼。

    郭文嫻再度冷冷瞄了她一眼兒:「我說什麼母親聽的一清二楚。我們郭家歷來磊落,實在沒理由這時候兒做這等落井下石之事!」

    這話兒不說還好,一說之下,可把郭母恨的不輕,直接一拍桌子便站了起來:「你這個逆女!你哥哥被那家如此侮辱,我不過想把你哥哥討回公道而已,你卻居然連這麼忤逆的話兒都說了出來!可見我平日對你著實缺乏管教!今兒個須得好好教訓教訓你,你方知道什麼叫孝!」郭母伸長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下首昂然立著的郭文嫻,回頭便對著丫頭們喚開了,「還愣著做什麼?把那逆女給我綁起來了,去請家法!我今兒個不把她制服了,從今以後乾脆也不要當家了!」

    一語之下,眾人皆驚。郭文嫻還沒怎樣,那張嬤嬤先一個忍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夫人息怒!姑娘這也是急了才口不擇言的。請夫人切勿跟姑娘一般見識,恕過了姑娘這一回吧!」

    她這一跪,邊兒上立著的郭文雅、郭文靜跟郭文淑也不覺互相瞧了對方幾眼,齊齊上前勸阻道:「母親息怒,六姐姐(妹妹)這也是一時情急才說錯話兒了的,母親就原諒則個,繞過了六姐姐(妹妹)吧!」

    她們都求情了,那邊兒上立著的丫頭子們自然也識趣兒的跟著欠了欠身,求她放過。郭母斜眼瞥了下週遭兒或跪或立的人兒,轉眸又看了一眼郭文嫻:「你怎麼說?」

    那時候兒的郭文嫻還是個軟硬不吃既倔強又傲氣的少女,瞧見郭母望她不僅沒有低頭兒示弱,反而把那腦袋昂的更高了些兒:「母親想讓我說什麼?我不過實話實說,把自己的心裡話兒講出來了而已!」

    她話未說完,便被郭文靜一個大步上前,抓著袖子使勁扯了一下:「六妹妹,你瘋了!胡說什麼呢?沒見母親都生氣了嗎?」

    郭文雅也跟著上前拉了她一記,只是把聲音壓的低低的:「母親什麼脾氣你還不曉得嗎?莫要吃了虧還不曉得吸取教訓!」

    郭文雅素來跟她交好兒,是以這話著實是向著她的。但她那會子心高氣傲,卻是寧死也不肯認錯兒的。雖知郭文雅是為了她好,到底仍然只是抬著頭兒,把目光放在屋頂上,卻是半絲也不肯讓步兒!

    見她是這麼個死樣子,郭母自然又急又氣,再不肯放過她的。因見餘下人等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聽她使喚去拿家法,恨的直接從位子上走了下來:「莫非不竟指使不動你們了嗎?不過是叫人去拿個家法,這一個個的竟然都跟耳朵聾了似的,再沒一人肯動的!好,你們不去,我自己個兒去!我便不信,我而今居然連個孽女都管教不得了不成???!!!」

    郭母說著,便顫巍巍的下堂,意欲自己去拿,郭文淑瞧見了慌忙迎上去扶著她,然後衝著邊兒上的丫頭子一使眼色,那丫頭子立刻會意的道自己去拿,然後一溜煙兒的便跑走了。剩下郭文雅跟郭文靜互相覷了對方一眼,樣子都有些子急躁。左思右想,卻想不來招數兒,只好再度上前去勸郭母。

    哪知郭母不等二人走到跟前兒,,便哼了一聲,道:「誰敢再來求情,便也小心些兒待會兒我動起家法來沒長眼睛!」

    這話一出,兩人自然再不敢上前的,只得歎了口氣,立在那裡,互相望了對方一眼兒,不說話兒了。

    二人正自焦急,便見方才說去領家法那個丫頭已經走了回來了。手裡捧著的那根油汪汪亮閃閃的東西,可不正是祖上流傳下來的蛇皮長鞭嗎?兩人一見那長鞭,心頭便不覺「突突兒」直跳,臉色更是禁不住有百轉黃再轉青轉紫,最後又轉回白色。上一次見識到這家法,是他們的大哥哥犯了大錯兒,被父親鞭後整整三日都意識模糊的躺在床上說胡話兒,這一回竟然輪到郭文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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