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6、喂，新來的 文 / 流氓菜
直到後面看不到人了，溫晴和黃婷才停下腳步。｛｝
『撲哧』
黃婷噗地笑出聲，越來越大聲，一下子跌坐在草地上，在地上笑的打滾，「哈哈哈·····」
溫晴紅唇彎彎，眉眼彎彎，也坐在草地上，抬眼望向烏蒙的天空，偶爾一絲陽光從厚重的烏雲中透出來，不多，不濃烈，卻足以帶給人溫暖。
黑暗不能趕走黑暗，只有光明才能驅除黑暗。
哪怕儘是一點點，也足以讓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得到救贖。
溫晴合上這本裝修精緻的《茶花女》，關掉音樂，熄燈準備入睡，告別今天睡前最後的時間。
事實上溫晴覺得她大錯特錯。
有個詛咒。
還有個男孩。
而且到了最後，這裡還添了一個被炸毀的飛機。
溫晴根本無法預料到會發生這些事。
夢境裡。
溫晴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停的往下墜落，墜落。
以自由落體的速度向下直墜，在空中瑟瑟發抖。
「溫晴！」
有個看不見面容的少年，溫晴只看到少年的眼底，神光變幻，如滄海之上波浪層迭，不住翻捲，帶著驚恐，帶著絕望。
「救我！」
溫晴也在墜落，她伸長胳膊想抓住他，卻只抓到空氣，溫晴的雙腳踩空，兩手在泥濘中亂抓，我們的指尖短暫接觸了一下，接著就看到綠光消失在黑暗中。
少年從溫晴的指尖滑掉了，她感到微微失落。
溫晴還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是清新的檸檬和魅惑的迷迭香。
可是溫晴抓不住他。
也，救不了他。
這個認知，讓溫晴心底感到驚慌。
猛然坐起來，溫晴感覺有些喘不過氣。
「晴晴！起床了！上課快遲到了！」黃婷在她耳邊扯開嗓子大吼。
溫晴在黑暗中瞥見一抹微弱的光線，也聽到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
今天八成是雨天，現在應該天亮了，而她應該在自己的床上沒錯。
因為下雨，房間又暗又冷，滑落至腰間的被子晾在冰冷的空氣中，溫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混沌的意識也清醒了許多，急忙拉上被子，整個身體重新縮回溫暖的被窩裡，旋即又倒回床上，夢境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知道自己依舊在這間條件一般的宿舍，依舊安然躺在床上，動一下身，鐵桿上下鋪的床依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在她之前恐怕有無數個學生睡過這張床，但是沒有人掉進泥濘的黑洞，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溫晴瞪著刻意漆成奶白色，防止經過歲月蹉跎而掉屑發黑的天花板，想不通自己是怎麼了。
這個星期以來，她不斷地做著這個夢。
雖然內容幾乎全忘了，但她記得的部分都一樣，有個少年在往下墜，她也是，她只覺得一定要緊緊抓住他，但是她做不到。
溫晴知道，如果她鬆開手，他會發生相當可怕的事，所以她不能放手。
就像是深愛已久的戀人，看著對方在自己眼前墜毀，那股絕望，悲傷入骨。
這麼說似乎很瘋狂，溫晴甚至不知道她的長相，雖然這個星期來都做著相同的夢，但她不曾看過他的臉，或者她不記得了。
只知道每次在夢中失去他，她就難過得快死掉了。
當少年滑出她的指尖，就會感覺胃部一陣翻騰，簡直快吐出來了，感覺很像坐過山車突然俯衝的那一刻。
這種感覺很不可思議，讓她很驚悚。
耳邊依舊是靜放地耳機，溫晴覺得她必須要聽一下音樂，驅散這種詭異夢境帶給她的不安心感。
戴上耳機，按了按鍵，一首陌生的歌出現在耳蝸裡。
穿越遠古的悲傷
我經歷恐懼的黑暗
淚水不停地滑落
渴望你能帶我走上光明
我在地獄裡掙扎
你在晝日裡輝煌
我的夢狠狠碎過
曾為你
相信下一秒就是陽光
歌曲有些憂鬱、令人毛骨悚然，甚至有點催眠的味道。
「溫！晴！」黃婷的嗓門蓋過了音樂。
溫晴關掉音樂從床上坐起來，與此同時把被子拉開，感覺身下的床單都是硬邦邦的顆粒狀，她疑惑地用手一抹，抬到眼前一看，
沙子？！
溫晴的指甲縫也塞滿污泥，怎麼會有沙子？！
心裡有些驚恐，溫晴想問黃婷，可轉念一想，如果黃婷不知道，豈不是照成她的恐慌？
更何況，溫晴確定她自己並沒有患上夢遊症。
帶著不能解開的疑問和淡淡的恐懼，溫晴下床單丟進洗衣籃，將它塞到昨晚換下的臭運動服下面，就去沖澡，試著忘掉整件事，她拚命刷洗手指，讓指甲縫隙的髒污逐漸流進排水孔。
溫晴盡量不去想它，假裝這一切不曾發生，事情有些靈異，卻又無任何頭緒。
然而溫晴不管怎麼用力刷洗，她的心依舊怦怦狂跳，雖然滿身是象牙香皂和洗髮精的味道，但她卻依稀聞到另一股香味，很淡，就像夢裡的那股味道。
那是檸檬和迷迭香的味道。
與此同時，另一個地方，一位披著美麗銀髮的少年坐在床上，慢慢睜開了眼睛，目光流轉光彩如星河爛漫，緩緩地，削薄紅艷的嘴唇地揚起，「那是怎麼樣有趣的開端啊····」
宛如情人之間的呢喃的歎息，輕柔又帶著寵溺。
清涼的風，吹起了厚重的窗簾，叮咚，也吹動了插在透明瓶子裡的植物，輕輕一晃，發出了悅耳地響聲。
「我們還有五分鐘。」
黃婷邊跑著邊看手上的腕表，頭頂上是傾盆大雨，待她們跑到教學樓時，半邊身子都濕了，球鞋也因為浸水發出啾啾聲，聲音之大，在靜的連根針掉下來的教室走廊上非常響亮。
終於在最後兩分鐘趕到了教室門口，在眾多學生怪異的眼神下，溫晴淡定無比的走到了後面空餘的座位坐下，而黃婷隨後也跟來。
拿出書時，陸燦站在溫晴所坐的桌子面前，一臉關懷，「溫晴同學，需要我幫你去買一杯姜茶嗎？」
儘是抬了一下眼眸，溫晴淡淡地道：「不用了，謝謝。」
「如果真好心，就應該立即去買，而不是先過來詢問人家要不要買···也不知道真關心假關心····」黃婷埋怨地看著陸燦，非常不爽這個人此刻在這裡說著這般不切實際的話，都快上課了，難道還要現在出去買姜茶？就算是現在出去買，也不應該是先來詢問女生要不要喝！原本不覺得的，被陸燦這麼一說，弄得她現在感覺身上很冷，極需要一杯姜茶來驅寒。
被黃婷這麼不留情面的嗆聲，陸燦笑容可掬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坐在溫晴身側的男生聽到這話，都低低的笑出聲來。
看陸燦頭一次被除了溫晴以外的女生不給面子，長期生活在班草光環下追不到自己喜歡女生的男生感到心情非常爽，跟在熾夏裡吃了一根冰涼透爽的冰棍一樣舒適至極。
陸燦覺得自己尷尬極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由得恨恨地瞪了下攪事的黃婷，從沒覺得黃婷這麼礙眼過。
「看什麼看啊？真是的，難不成一個大老爺們都由不得別人說一句了？」感受到陸燦怨恨的目光，身上冰冷交加的黃婷心情很不好，管你班草村草，出口就罵。
『鈴鈴鈴』
陸燦頓感這道鈴聲就是來救他命的，讓他從水深火熱裡拉出來，他匆匆對一直低頭沉默不語的溫晴說了句：「溫晴同學，我下課後立刻去給你買姜茶。」說完後就大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這節課是化學，以往化學課都是去實驗室的，但今天化學老師只拿了兩個器材過來。
「晴晴，下課咱兩去一下服務部，現在感覺有些涼。」講台上化學老師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底下黃婷小聲地對溫晴道。
「老師，我們有些不舒服，想請假去一下校醫室。」
一道清越的女聲，打斷了激情並茂的化學老師，講課聲瞬間停止，全班也陷入了靜寂中。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往後看向····溫晴。
只見溫晴的齊劉海有些濕潤，一邊手臂的衣服也淋濕了一小塊，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確實很像淋濕得了風寒的樣子，而她身邊的黃婷則是身體有些發抖，漆黑清亮地眼眸一齊看向講台處，力作鎮定的摸樣，饒是這樣，卻更加勾起人們的同情心。
化學老師抬了抬眼鏡，看清是何人時，是何種摸樣時，被突然打斷講課的怒火就這樣平息了。
「趕緊去，可別感冒了。」化學老師擺擺手，關心地對她們講道。
「嗯。」
溫晴點了點頭，拉起黃婷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教室。
「真他媽的冷死了，早知道多穿點衣服過來。」黃婷走出教室時，搓了搓手臂，看著外頭還下著傾盆大雨，心情不好的嘟囔了句：「下雨什麼的，真是討厭死了。」
「先去休息室，現在去校醫室時間太長了，雨也太大了。」現在去校醫室顯然是不可能了，不僅外面下著大雨，去了肯定會淋濕一身，而且教學樓和校醫室距離也很遠，來回走動肯定會在下一節課遲到，下節課英語老師也沒像化學老師這般好講話，到時候請假的話又得去她辦公室唧唧歪歪半天，幸好她今天有帶針灸出來，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針灸驅除寒氣，再到教學樓旁邊服務部買一杯姜茶來喝了。
「嗯，不過，去休息室？做什麼？」黃婷先是點頭，隨即疑惑地問道。難道不是應該直接去服務部買姜茶嗎？
溫晴沒好氣地看了黃婷一眼，「我有吹風機，走吧，難不成你還想濕漉漉地去買姜茶？」
黃婷頓時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隨後呵呵一笑，「我都沒準備那些玩意在櫃子裡····」
休息室裡，待吹乾了褲腳和後背處的濕漉，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溫晴拿出針灸，一根細細長長的銀針在燈光下發出冰冷的光澤，對黃婷道：「好了，小妞，解開你的衣領。」
黃婷立馬摀住衣領，一臉防備地看向溫晴，「你想做什麼？難道你想意圖不軌？！」心裡卻想著，難不成溫晴對她有什麼意思很久了？現在趁著沒人了，就準備下手了嗎？她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雖然很喜歡溫晴，可是她的性取向是很正常的啊····啊···真是糾結····
溫晴一眼就看出黃婷在亂想什麼了，一個爆栗敲在陷入自我煩惱的黃婷的額頭上，無奈又好笑地道：「亂想什麼啊？我要替你去除寒氣，不然你真想感冒啊？」
黃婷一聽到這話，手立即就鬆開了，睜著亮晶晶得眼睛，眼巴巴地看向溫晴，「你還會針灸？好厲害啊！」
「趕緊的，別耽誤時間。」溫晴沒好氣地推開越來越接近她的頭顱，一把拔開黃婷的衣服，手一靠，利落地扎向了穴位。
扎完了黃婷，並且嚇唬她，「你可亂動啊，不然等會血液就會倒流，到時候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啊。」
果然，黃婷一聽到這句話，不安份的身體立即僵硬了，結結巴巴地問道：「真、真假啊？你可別嚇我啊！」
「不信你試試！」溫晴頭也不抬的說道，手還自動摸索著身體，找到與黃婷一樣的穴位後，銀針一落，果斷紮下。
待溫晴和黃婷手拿著熱姜茶回到教室時，距離第二結課上課還有五分鐘。
倆人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溫晴一坐下，就聽到後面女生傳來的說話聲。
「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
「學校來了新男生。」
「剛開學，學校當然有一籮筐新生啊！笨蛋！」
「我不是在說新生，是我們班來了一個新男孩。」對其他大學來說，大一轉來一個新同學也沒什麼，儘管是這樣，無論男生女生，對異性的消息都比較敏感，特別是轉校生對於在校生來說，無疑是向一攤安靜的水裡投下一枚巨大的石子，掀起巨大波瀾。
「是誰啊？」
「不知道，我在別班的同學再去辦公室時，聽到裡面的老師說的，他們知道的也不多，只聽說那個男生原本是在四班之類的，不知道她帥不？」其中一個女生馬上就想到這個，其實多數女生也一樣，只不過她很直接，心裡想什麼就馬上說出來。
「所以他也是和我們一個專業的？」
「對啊，可沒聽說四班有出帥哥啊！」
「對啊」另外一個女孩的口氣充滿了失望。
溫晴聽到這裡，抿嘴微笑，一邊的黃婷悄悄地碰了下她的手臂，溫晴轉頭，看見黃婷向後努嘴，然後搖頭，意思是現在女孩只看外貌之類的。
「林靜同學、馬莉同學，抱歉打擾你們聊天。如果你們同意，我要開始上課了。」英語老師李麗講話和以往一樣尖酸諷刺。
那一頭綁的光滑無比的頭髮、身上嚴肅的套裝每件都是灰色系。李麗發下一模一樣的講義複印件，這套教材她可能已經用了十年了，不想也知道。李麗還要求她們必須參加一次美國內戰的重演活動，不過溫晴可以輕易向蕭沉毅借到軍服，黃婷也會為了好玩，利用週末去參加戰役重演活動，相對於其他人因為沒法借到軍服而被李麗懲罰的同學，這點溫晴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的。
下課鈴響之後，溫晴和黃婷留在走廊的儲物櫃旁邊閒聊，按照黃婷的話來講就是希望有機會瞅到新同學，但是等了半天，溫晴只看到一個稍微面生的男生從眼前走過，不過她肯定，那一定不是她們班的新轉生。
這表示她們要等到午餐時間才能繼續打聽新同學了。因為下一節是手語課，上課期間嚴禁說話，沒有人的手語好到可以比出「新男孩」來，尤其上這堂手語課的人多半是籃球隊的球員。
今天的餐廳座位更是超值，因為大部分女生都圍著她們班的控球後衛肖華，他是親眼看過新男孩的人。
馬莉問了個比較直接的問題。
「他帥嗎？」
「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