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妙手空空總難防 文 / 金尋者
歐陽飛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怒火:「莊師伯十年前突然下落不明,浣花子弟尋訪多年未有音訊。想不到他居然折在你這個老賊手中。」
「還有我趙師伯,七年前突然無故失蹤,嵩山上下多番搜索都毫無音訊,難道他…他老人家竟然死在你手中?」谷北客說到這裡,心中一陣深深的顫抖。豹師趙如剛在嵩山派中曾經號稱刀法無雙,獠牙刀使將出來當者披靡,乃是嵩山數一數二的高手。若是這祖思謙真有本事將他擊殺,今天帶來的這點兒人夠不夠用又得另說了。歐陽飛心中也是一樣的心思,他們互望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什麼生生死死?」祖思謙大笑了起來,「你們這些江湖人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難道我又成了殺死你們長輩師伯德兇手了?」
「哼!」歐陽飛擰眉怒目道,「我江湖中人對兵器愛若性命,除非丟棄性命,否則成名兵刃從不離身,你這個老賊可看清楚了!」他一把提起風雨鐵劍,將劍背一翻對準了祖思謙,「看看上面寫著什麼?」
「寫的什麼?我不認得篆字。」祖思謙笑著轉過頭對身邊的老管家問道。
「劍在人在,劍往人亡。」老管家看了一眼,細聲細氣地回話道。
谷北客也怒氣沖沖地將獠牙刀刀面一翻,對準了祖思謙。
祖思謙探出頭看了一眼:「這個我認識,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哈哈,你們江湖人真是晦氣。」他的話更讓歐陽飛、谷北客二人勃然大怒。歐陽飛手臂顫抖地指著祖思謙:「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看我等今天取你性命,為師伯報仇。」他話說得雖狠,但是卻沒見有何動作,似乎有些懼怕祖思謙深藏不露的本事。
「哎,後生小子莫要衝動。我取出這兩樣兵刃本是想和你們套個近乎,誰知道江湖上荒唐規矩這麼多。現在趙如剛、莊若雲這兩個老不修不知去向,死無對證,難怪你們不買帳。你們嵩山派的掌門是不是還是魏彪啊?」祖思謙問道。
「是…是啊。」谷北客遲疑著答道。
「你們剛才提到的關老爺是不是叫關思羽啊?」祖思謙又問。
「是…」歐陽飛戒備地說。
祖思謙轉過頭去,對著身後飛快地說了幾句話,立刻有兩個老家人跑入後堂,片刻之後,托著兩個托盤快步走了回來。
「給他們,給他們!」祖思謙揮了揮手。這兩位老家人連忙將托盤分別交到歐陽飛和谷北客手中。歐陽飛和谷北客二話不說,分別將托盤上的紅布一把掀開,定睛一看,頓時傻了眼。
托盤中分別裝的是嵩山掌門白龍魏彪名震江湖的白龍九子鞭,和關中刑堂赤面判官關思羽的成名兵刃艋劍。
「魏彪、關思羽都還活著吧?」祖思謙笑著問道。
歐陽飛和谷北客互望了一眼,猶豫了半晌終於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谷北客忍不住問道:「他們兩位老人家的成名兵刃如何落入你手中的?」
「嘿嘿,魏彪、關思羽想當初都是一擲千金的豪俠少年,好賭成性。一看到骰子九不要命。當年他們不走運撞入了我的賭場,輸的一敗塗地。哈哈,沒有他們這種賭鬼,我祖百萬的生意也不會做得這麼大。」祖思謙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你是說掌門師伯河關老爺都曾經用他們…他們的成名兵刃抵債?」谷北客臉色鐵青地問道。
「那還用說,當年他們還跟我拍胸脯保證,以後有了錢就來贖回兵刃,求我千萬不要把它們賣出去。想不到他們轉個頭九換了把兵刃。最有意思的就是關思羽,居然自己去打了一把又不像刀、又不像劍的怪武器,還用它混出個響噹噹的名號。他們這些昔年的舊武器就一直佔著我的庫房,直到如今。」祖思謙朗朗道來。
歐陽飛和谷北客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話。
祖思謙忽然一抬手,笑著說:「你們可以把武器翻個個兒,看看上面寫著什麼?」
歐陽飛和谷北客下意識地將手中兵刃一翻——「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鞭在人在,鞭亡人亡。」
「哈哈哈哈,人輸急了,真的連命也不要。」祖思謙哄然大笑,「我祖思謙賭場開過三百間,手中不知握著多少人的性命寶貝。別說你們什麼緝兇盟不敢動我,就是天王老子也別想跟我作對。這一劍一鞭麻煩你們帶回給你們的頭兒,就說這個面子我還給他們,但是這人情須記一輩子。我兒子就算真的殺了洛家滿門又怎樣,你們若是抓住他,給我好酒好菜伺候著,莫要惹急了我。」
魏彪的白龍九子鞭、關思羽的艋劍在谷北客和歐陽飛的手中重逾千鈞,幾乎令他們抬不起手來。他們只得沮喪地向祖思謙躬身作別,灰頭土臉地從祖園落荒而逃。月俠連青顏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雖然忍不住好笑,但是也怕自己派中前輩早年做過類似的荒唐事,隨即跟在二人身後率領緝兇盟盟眾鎩羽而歸。
從兩湖啟程,晝伏夜出,在叢林沼澤、江南丘陵之間全穿行不息,避開數十次江湖人物的圍捕和搜索,經過長達月餘的艱苦跋涉,鄭東霆和祖悲秋終於到達了逃亡生涯中的第一個城鎮——徐州。
徐州古稱彭城,乃是南北交匯之地,自古有北國之鎖鑰、南國之門戶之稱。古黃河曾經而過,隋末興建的京杭大運河傍城而流,東西南北的交通在這一城彙集,令這座城市成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徐州風光奇特,兼有南國的秀麗和北國的雄健,徐州土地也多出俠骨柔腸的英雄兒女。在唐代,徐州隸屬河南道,也是整個中原北國風光的始發地,人到徐州始知恩仇榮辱,平生報負,所以徐州從古到今都騷動著一股壯懷激烈的不安分氣息。彷彿在引誘著人們從碌碌無為中破繭而出,成就一生的威名。
「我們到了,師弟。」鄭東霆朝周圍指了指,「…呃,徐州。」
「徐州,也就是彭城。」祖悲秋興奮地朝四周觀看著。
「你居然知道?」鄭東霆挑了挑眉毛。
「我讀過些關於彭城的書籍,對這個地方曾經非常神往,本以為這輩子都沒辦法倒這個英雄輩出的勝地,沒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能夠真正踏上這塊傳奇的土地。」祖悲秋說到這裡激動得兩眼發光。
好漢幫在徐州安排的臨時避難所救災城南郊的南山附近,令祖悲秋和鄭東霆想不到的是,這個臨時據點裡居然還有另外一個好漢幫潛在的招募對像在此處避難。
此人灰巾蒙面,全身上下穿著青衣,雙手手腕上掛著青灰色的護腕,兩隻手掌上的大拇指被一根堅韌的紅色蠶絲緊緊捆綁在一起。他雖然中等身材,又藏頭漏尾,看起來賊兮兮,但是身上卻散發著一種無法隱藏的傲氣,似乎放眼天下並無何人足以放在他的眼中。
鄭東霆、祖悲秋和這個怪人都是正在潛行的江湖逃犯,相對之下自然無話可說,只得大眼對小眼互相望著。雙方就這樣僵持了良久,這個怪人終於開口道:「我知道你們,鄭東霆和祖悲秋。你們是殺了洛家滿門,在歙州激鬥緝兇盟的中原雙凶。想不到你們這樣滅絕人性的暴徒,也被好漢幫招攬了?」
「哼,」鄭東霆冷冷一笑,「我們再不濟,也總比閣下妙手空空、奪人錢財、盜人珠寶來得光明磊落。」
「你竟認出了我?」青衣灰巾蒙面怪人微微一驚。
「北方有個天下無頭柯偃月,南方有個天下無寶軒轅光。你和太行山寨的總寨主齊名,號稱南寶北頭,天下誰不知道你軒轅光的威風業績。」鄭東霆說道此刻,神色已經凝重了起來。
「哈哈,果然不愧是江湖捕頭,眼光犀利,不同凡響。軒轅工資我灰巾蒙面,棄穿錦衣,你從哪裡看出我是軒轅光的?」軒轅光傲然道。
「聽聞你從小就有偷盜惡癖,一日不偷就渾身難受。你因為盜取了越女宮宮主地私方書信,被白道武林下了誅殺令,人見人殺。而北方的太行寨主柯偃月又嫌你和他齊名南寶北頭(難保北頭)意頭太差,對你下了絞殺令。你為了躲避黑白兩道的追殺,不得不收斂性情,暫戒偷盜。但是你惡疾纏身,無法遏制,只得自捆拇指,強行自控。你綁在拇指上的紅絲正好洩了你的底。」鄭東霆充滿戒備地說道。
「好毒的眼,好細的心思。以你的本事,在江湖混了這麼多年,為何到現在才出頭?」軒轅光朗笑一聲,「好漢幫看上你,嘿嘿,眼睛也夠毒的。」
就在這時,好漢幫的引路人:一位相貌普通毫無奇特之處的壯年漢子從門外走進房中。他朝軒轅光一抱拳:「軒轅公子,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我們可以啟程去敦煌了。」
「敦煌…」鄭東霆、祖悲秋、軒轅光都是一愣。
「我真要躲這麼遠?」軒轅光忍不住驚道。
「你惹得麻煩值得跑這麼遠。」這壯年漢子溫和一笑。
「哎,早知今日,當初何必手癢去偷越女宮主昔日的情信。」軒轅光歎息一聲站起身,走到壯年漢子的身邊。
這神秘漢子轉頭對鄭、祖二人道:「軒轅公子的形勢比較危急,我會先陪他去敦煌一趟,月餘可回。兩位公子的麻煩今日就可解決,所以請寬心在這裡暫住。」
「我們的麻煩能解決了?」鄭東霆和祖悲秋一齊站起身,激動地問道。
「正是,請兩位稍安勿躁,一切等我回來再作打算。」這位壯年漢子說著伸手往外一請,帶著軒轅光走出了避難所。
直到軒轅光走了數百息之後,鄭東霆提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渾身重重地在椅背上一靠,輕輕地喘著氣。
「師兄,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如釋重負一樣。」祖悲秋不解地問道。
「你懂什麼。這個軒轅光還有個外號叫做吳寶不偷,乃是天下第一的妙手空空兒。和他共處一室豈能不加倍小心?」鄭東霆說到這裡,得意地一笑,將手從懷中伸出來,「幸好我一直在嚴密注意他的動向,還用手握緊了自己的錢袋…」話說到一半,他的神色一僵,卻發現自己手中緊握的不再是錢袋而是用一塊麻布包裹的石頭。
祖悲秋見狀知道不好,連忙伸手到懷中一掏,頓時臉色煞白:「不好,師兄,我的錢袋全被他摸走了,我們…我們分文沒有了!」
一天的時間過去了,鄭東霆和祖悲秋眼睜睜地瞪著避難所庭院中的大門,殷切地盼望著好漢幫的成員來為他們送來救命的飯菜,但是卻始終看不到一個人影。
「師兄,好漢幫的人大概不會來了,」祖悲秋捂著咕咕作響的肚子沒精打采地說。
「很可能。我本以為他們會像天山隱宅一樣為我們提供飯菜,大概他們以為你是祖家的少爺,富可敵國,這點酒菜錢難不倒你。」鄭東霆長長歎了一口氣,將頭埋到豎在桌上的雙掌之中,用力抹了抹臉。
「這裡是徐州,我祖家的生意還沒有做到這裡,長安還在禁賭,北方賭場的生意一直不容易做。」祖悲秋歎息著說。
「就算你祖家在這裡有賭場,我們也不能去,緝兇盟在那裡肯定有人巡查。更何況,賭場是最吸引江湖人的地方,我們一旦在那裡現身,死在誰手裡都不知道。」
「那我們怎麼辦?」
祖悲秋這句話似乎讓鄭東霆莫名其妙地精神了起來,他聳身從坐椅上站起身,用力一拍祖悲秋的肩膀:「師弟,你初入江湖,一大堆東西要學。師兄我今天就趁這個機會教教你如何在江湖上白手起家,靠本門武功掙第一口飯。」
「喂,瞧一瞧,看一看,我是兄弟初到貴地,人生地不熟,今天練一趟正宗的南派五行變化拳給各位看官瞧瞧,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鄭大我在這裡謝過各位了。」鄭東霆領著祖悲秋出避難所向西行了十數里,到了這個徐州附近的無名市鎮,立刻在街頭拉開架勢,扯起嗓子喊了起來。
「師兄,你莫不是藥當街賣藝?」祖悲秋縮手縮腳地站在鄭東霆的身邊,小聲問道。
「那當然。」鄭東霆吆喝了幾輪,轉頭答道,「當街賣藝可也要講學問,首先選**風淳樸的小鎮,,沒有江湖人物,沒有市井幫派,不會惹麻煩。老百姓沒見過世面,你演什麼他們都會叫好。這裡離洛陽八百里,長安一千兩百里,太行山六百里,各派勢力都到不了這裡,最是安全不過。看這幫人傻呵呵的樣子,我做個前滾翻他們都會叫好。」他伸手指了指。祖悲秋順勢望去,果然周圍已經圍了近百個興致勃勃的閒人,起勁兒地為鄭東霆鼓著掌。
鄭東霆將一隻破碗塞到祖悲秋的手裡,低聲道:「我演完一輪南派五形變化拳你就去走一圈收錢。」
「噢。師兄,什麼是南派五形變化拳?」祖悲秋忍不住問道。
「咳,不就是五禽戲?我換個名字起個噱頭。」鄭東霆小聲道。
「那個…我爹都會…」祖悲秋臉色一白。
「別吵,這幫人怎會知道。」鄭東霆瞪了他一眼,大踏步走入場中,開始精神抖擻地施展開拳腳。雖然他打的是流傳甚廣的五禽戲健身拳法,但是他的身形曲張變化,上縱下躍,虎、鹿、熊、猿、鳥諸般形態模仿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一趟拳打下來彩聲大作。
等到鄭東霆收勢站立,祖悲秋立刻聽話地捧著破碗繞圍觀的人群走了一個整圈。接著歡天喜地回到場中。
師兄,沒想到你一趟拳竟然掙了十多個銅板。」祖悲秋興奮地說。
「什麼?」鄭東霆瞪大了眼睛,伸手到破碗裡撈了撈,微微搖了搖頭,「真是人心不古,十年前我剛入江湖的時候,一趟拳打下來能掙三四十個銅板。現在人的口味真都被養刁了。」
他將銅板拋回碗中,大步走到場中作了一個羅圈揖,笑道:「多謝各位慷慨解囊,賞了在下師兄弟一頓飯錢。不知道各位還想看些什麼把戲,或可賞在下兄弟一壺酒錢?」
他的話讓圍觀的人群哄堂大笑。
「兀那漢子倒真貪心,得了飯錢還要酒錢。」
「卻不知你還有什麼本領?」
「你是走江湖的,見識那麼廣,來點兒更精彩的讓我們過過癮。」
人們紛紛大聲叫道。就在這時,一個帶著瓜皮帽的小孩子分開人群來到鄭東霆面前,高高舉起白胖胖的小手,將一錠銀子在他眼前一晃,尖聲道:「大叔,我聽說走江湖賣藝的好漢最出彩的絕技就是胸口碎大石,你要能做到,我願意把我三錢銀子的零花錢都給你。」
他的話引起眾人哄然叫好。
「好!胸口碎大石,做得到我也出十個銅板。」
「我出十五個。」
「一錢銀子!」
「胸口碎大石!」
「胸口碎大石!」
「胸口碎大石!」
「好好好!」鄭東霆連忙舉起雙手,滿臉堆笑地高聲道,「既然大家都想看這門登峰造極的硬氣功絕技,在下怎敢推辭。請各位少安毋躁,我們師兄弟作些安排立刻就開始。」
「好!」周圍的看客們紛紛鼓起掌來,氣氛極為熱烈。
祖悲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鄭東霆身邊擔心地問道:「師兄,胸口碎大石是什麼?你行嗎?」
鄭東霆微微一笑:「胸口碎大石就是我躺在板凳上,你往我身上放一塊長方石,然後用鐵錘一敲,石頭碎了我沒事,就是胸口碎大石。這是最基本的笨功夫,不會內功的,只要身子夠結實也能做到。」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祖悲秋鬆了口氣。
「師弟,聽著,我在這裡拖住看官,你趕快到這個鎮子裡去找一塊大石和一把鐵錘來這裡,動作要快,否則人就散了。」鄭東霆低聲道。
「師兄,這裡我人生地不熟,怎麼去找那些東西?」祖悲秋為難地問道。
「拜託你用點腦子!」鄭東霆眉頭一豎,正色道,「師兄我可不會跟你一輩子,遲早有一天你要一個人去闖江湖。你得學會自己去解決難題。今天你任務就是找來大石和鐵錘,好為我們掙一口酒錢。」說到這裡,他用力一拍祖悲秋的肩膀,「你行的,去吧,記著快點兒回來。」
祖悲秋思忖良久,終於遲疑著點點頭,分開人群走出圈外,朝著小鎮深處走去。
這座中原小鎮地處汴水河畔,依水生財,良田遍野,魚牧富足,百姓安居樂業,市鎮上整潔有序,便是拳頭大小的石頭都很少見,能夠平放到人胸口上的大石更加罕有。祖悲秋沿著小鎮的街道轉了幾個圈子,卻總是不得要領。走著走著,卻到了一家貼著黃封的人家門口。
只見這家人一個個都在自己庭院外恭恭敬敬地站著,在四門大開的庭院中,一塊扁平豎長、奇形怪狀的黑色石頭豎放在庭院中,兩頭都貼著明黃色的封條。祖悲秋湊近了一看,只見這塊石頭黑質白理、質地細膩、斑紋奇特,陽光一照,熠熠生輝。
「好石頭!」祖悲秋忍不住脫口道。
守在庭院之外的家人聽到祖悲秋的讚譽,無一例外地咧開嘴一陣苦歎。
祖悲秋對他們的表情沒有在意,只是上前行了一個禮:「各位請了,在下師兄弟初到貴地,為了掙一席酒菜,正要表演登峰造極的硬氣功絕技胸口碎大石,需要一塊石頭。不知道這庭院中的大石能否相借?」
他的話令庭院外的百姓目瞪口呆,面面相覷,最後終於將目光聚集到一位前輩老者臉上。這老者微微搖了搖頭,走到祖悲秋的面前鞠了一躬:「這位好漢爺莫要再戲耍我等了。這枚太湖金剛石早在三年前就被官爺們貼上了黃封,說是要送到長安皇家園林中使用。這些年來我們傾盡家財不要命地供著這塊石頭,只等官差來取走,若是好漢爺把它拿走了,我們這一家人就要滿門問斬了。」
「哼,什麼皇家園林,公公莫要再自欺欺人。」這戶人家中一位容貌姣好的婦人走上前,一把扶住老人的手臂,「這根本是州官貪圖我家的錢財,變本加厲地盤剝。只要我們交得起他索要的三千兩紋銀,這些黃封明日就會消失不見。」
「唉!」老人仰天長歎一聲,「他看到我家有這塊價值不菲的石頭,就以為我家藏有私財,豈知這只是上一代庭院主人誤留在這裡的害人物事,卻真的害苦了我們。」他的話說到這裡,周圍的家人紛紛低下頭,歎息不已。
「噢…三千兩啊…」祖悲秋看到這家人天愁地慘的模樣,也不好意思再索要這塊石頭,只得轉頭去找別的地方。
祖悲秋這一去便去了大半個時辰,圍觀的人群漸漸開始變得不耐煩,很多人爭吵著想要離去。鄭東霆連忙將大手一擺,賠笑著說:「各位看官莫走,我這師弟手腳是慢一點,但是要做的事一定會做到。等到他運來大石,咱們就開始了。若是各位覺得悶,容我鄭大給各位講個笑話。」
「笑話也要討錢嗎?」眾人紛紛問道。
「笑話當然是額外附送的,分文不取,各位看官可是賺到了。」
「好!」圍觀的閒漢們情緒再次被調動了起來。
「各位,這回我說的是一個南方的和尚。他和徒弟長途跋涉趕赴嶺南傳教,卻正遇上一灣大水。水大則大矣,但卻甚淺,他人雄馬大,赤腳可過。誰知正當他和徒兒準備涉水而過之時,卻遇到一位風華絕代的美婦人…」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