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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一身是膽真英雄 文 / 金尋者

    好不容易安頓好彭求醉,彭七,蕭重威和祖悲秋守在病床前,耐心地等待著彭求醉醒來。我_看書齋鄭東霆撇下三人,筋疲力盡地走出彭嬌的醫館,在晌午的朱雀大街上茫然地走著。多少天了,他和祖悲秋多少次出生入死,忙裡忙外這麼久,到最後終成一場空。現在關中刑堂裡到底怎麼樣了,連青顏怎麼樣了,天山派怎麼樣了,好漢幫的兄弟們怎麼樣了,他統統不知道。他只知道,事到如今,刑堂內的所有人都已經沒了活路,早晚死路一條。

    「你跟他說:十年前,你曾經救過一個小姑娘,你對她說,咱們行俠仗義的,不會告訴你身價來歷的。後來那個小姑娘長大了,她一心想著和當年那個大哥哥一樣行俠仗義,這樣總有一天能夠和他重逢。十年過去,那個小姑娘仍然在尋找著他,一直到她身死的那一天。」

    「你跟他說:希望你今後行俠仗義,至少留下你的姓名。否則,將來不知道有多少少女要重複那個小姑娘的悲劇。」

    連青顏癡癡的話語在他的耳邊不斷地迴響。這些天他不顧一切地搜尋著彭求醉,滿腦子想得就是如何突圍,如何尋找彭大俠,怎麼勸服他趕赴刑堂救援,他從來沒有想過去找那個不知姓名的英雄少年。這個念頭就彷彿浸滿了毒液的酒漿,但是現在,這個念頭卻彷彿吃了大力丸,在他的心頭上躥下跳,無一刻安寧。

    「難道我就這樣放棄了?」鄭東霆感到頭重腳輕,眼前金星四溢,「關中一役之後,我所能做的只是在廢墟中尋找刑堂中朋友的屍首,把他們葬在終南山下,然後一個個去完成他們未了的心願;青顏,我去為她尋找那個鬼才知道的英雄少年;洛秋彤,我替她照顧師弟;天山派的朋友,好漢幫的兄弟…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未了的心願是什麼。」

    「呱」的一聲烏鴉淒厲的嘶鳴在鄭東霆的頭頂想起,他嚇得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在地。

    「誰死了?一定有人死了,從來滅有聽過烏鴉叫得這麼淒慘。」冷汗從他的臉上滾落,糊在眼睛上,令周圍的一切彷彿津了水一般模糊不清。

    「連青顏?馮百歲?洛秋彤?還是…」鄭東霆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想從這幻想中擺脫出來,但是這種幻想彷彿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一陣急促的車輪碾地聲從他的側後方傳來。「讓開!找死!」車伕驚怒的聲音從耳側傳來,鄭東霆來不及閃過,被疾馳而過的一輛馬車撞倒在地,一路滾到街邊的坊牆根才停了下來。一片焦黃的皮布從他的懷中飛了出來,在他的面前攤開。鄭東霆從地上建起這張皮布一看,終於想了起來,這便是昨天千門闖將吳彥彬丟在金玉樓上的人皮面具。

    鄭東霆將人皮面具對著太陽抖了抖,陽光透過人皮面具雙眼,鼻孔和嘴唇的開口投射了過來,在他的眼前化出一片七彩的光暈。他將人皮面具反轉過來,輕輕地抹在臉上,轉過神來,側對陽光看著自己在地上的影像。人皮面具上的絡腮鬍子彷彿獅子的鬃毛一樣隨風飄舞,雖然是一道剪影,但是卻顯出了一番不一樣的威風。

    「咳咳,我乃是天下第一下彭求醉…」鄭東霆咳嗽了一聲,開口嘗試著喝了一聲,。這吶喊聲讓周圍的路人都驚訝地朝他望來。

    「看什麼看?沒見過老子嗎?」鄭東霆怒目斷喝一聲,只嚇得周圍的大人小孩都驚叫著四散逃開。一股激動的熱流在鄭東霆的心頭不停翻滾,他只感到臉頰火辣辣的發燙,眼前的一切重新變得晶瑩剔透,所有的煩惱憂愁,灰心沮喪一瞬間消散在心頭那股火焰之中。

    「我…就是青州虎彭求醉!」鄭東霆對著空空蕩蕩的大街暴喝了一聲。聽著自己威猛的聲音在朱雀大街上悠悠的迴盪著,他只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暢快,不禁仰首望天,痛痛快快地大笑了起來。

    鄭東霆回到彭嬌醫館的時候,彭七,蕭重威和祖悲秋都一籌莫展地干坐在彭求醉的床頭,眼巴巴地整他醒轉,猛回頭看到他只嚇得彭七和蕭重威一**坐倒在地。

    「彭大叔?」「大叔」彭七和蕭重威下意識地失聲叫道。

    只有祖悲秋站起身來不解地皺眉道:「師兄?」聽到祖悲秋的叫喚,彭七和蕭重威這才想起吳彥彬的人皮面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鄭東霆,都什麼時候了還只顧著玩,我們都快急死了!」彭七道。

    蕭重威用力地咳嗽一聲,嚴肅地說:「我…我警告你別再這麼嚇我了,這可不好玩。」

    「誰在玩了!」鄭東霆正色道,「我有了拯救關中戰局的計劃。」

    聽他這麼一說,祖悲秋,蕭重威和彭七都閉上了嘴,將目光聚集到他的嘴上,靜靜等待他發話。

    「聽著,由我來冒充彭求醉,帶領你們和洛家的人馬合兵一處殺回南山鎮,與關中刑堂裡應外合打退太行山的攻勢。奇-_-書——網-」鄭東霆興奮地說。

    「…」祖,蕭,彭三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望了半響,最後祖悲秋忍不住說,「師兄,這不像是個計劃啊?」

    「怎麼不像?」鄭東霆瞪眼道,「你想想洛家已經聚集上千人,咱們四個論功夫比誰都不差,這麼大一股子力量為什麼在太行山賊面前裹足不前。轉載自我看書齋原因只有一個!」

    「無人能擋柯偃月?」三人齊聲道。

    「正式。為什麼柯偃月無人能擋?就是沒有人敢去擋,這個江湖上所有人聽到他的名字就尿床,這就是原因。我們為什麼千辛萬苦要找彭大俠?因為只有他有膽子和柯偃月拚命。」鄭東霆沉聲道。

    「你,你,你的意思是,你假扮彭大俠,去,去和柯…柯偃月決戰?」蕭重威結結巴巴地問道。

    「不錯!」鄭東霆斬釘截鐵地說。

    「這是自尋死路,你根本打不過柯偃月!」彭七臉色嚇得煞白。

    「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江湖上有人敢出頭和柯偃月交手,而這個人正是江湖上享有盛譽的天下第一下。只要我這個假彭求醉帶一個頭,天下豪傑就會響應,和太行山決一死戰。」鄭東霆振奮地說。

    「但是你一定會死,師兄,這不是開玩笑,大家都這麼怕柯偃月,他的武功一定很嚇人。」祖悲秋難過地說。

    「我知道,但是這是唯一解除關中之圍的方法。你難道不想救你的洛秋彤嗎?還有青顏,還有天山派,咱們好漢幫的兄弟,所有的人!」鄭東霆一把扶住祖悲秋的肩膀,用力一搖。

    「但是,我也不想你死啊!」祖悲秋難過地說。

    「等等,如果我沒聽錯,你這個牧天侯的徒弟準備犧牲你一個幸福千萬人?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彭七抬手抹了一把汗,失聲道。

    「怎麼,咱這裡之後你我會使五虎斷門刀,如果你覺得自己有膽子和柯偃月動手,你來扮,我歡迎!」鄭東霆狠狠地說。

    「我…我!」彭七瞪圓了眼睛挺著胸膛直視著鄭東霆的眼睛,過了半響終於彷彿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來,「我…不敢。」

    「你當然不敢,你師父沒有我師父強。我師父不管名聲怎麼樣,好歹他是完美武學的宗師,咱們四個人的武功,我最強!所以,由我來扮,這就出發。」鄭東霆沉聲道。

    彭七和蕭重威默默地看了他良久,終於緩緩點頭道:「好,生死由命,我們陪你走這一遭。」

    「我不去!」祖悲秋尖聲道,「我不能看你去死!」

    鄭東霆看著祖悲秋氣鼓鼓的臉,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師弟,我們是牧天候的徒弟,年輕一輩就屬咱們最強。你看到師兄殺弓天影了?老實跟你說,我還沒使三成功夫。他柯偃月在強,能比弓天影強多少?也許我根本不會死。」

    「你不要騙我了,彭大俠都說打不過他。」祖悲秋繃著臉說。

    「但是我還有你在啊。」鄭東霆勉強作出一個笑臉,緩聲道「你不是能看出天下武功的破綻嗎?你可以用傳音入密告訴我他的破綻,咱們師兄弟聯手,說不定可以殺死柯偃月!這樣,所有人都能得救!」

    「當真?」祖悲秋終於展顏一笑,一雙小眼睛精光重現,「師兄說的對,我們師兄弟聯手,連緝兇盟都不是咱們對手。難道柯偃月可以對付得了整個緝兇盟嗎?我可以告訴你他致命的破綻,還能夠認出他要使得招式,憑你的武功,我的智慧,我們的合作是天衣無縫的。」

    「正是,我們是天下無敵的,是時侯讓天下人知道牧天候一門的厲害了!」鄭東霆振奮地說。

    「但是師兄,我不會傳音入密…」祖悲秋為難地說。一旁的彭七飛快地轉過頭去,一頭狠狠撞在牆上。

    「祖…祖兄弟,」蕭重威用力眨了眨眼睛,生生掩去眼角的一絲淚光,啞聲道,「我…我來教你。你是牧天候的徒弟,應該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我保證你一學就會。」

    「好,好的,多謝蕭兄。師兄,這回就看咱兩個的了。」祖悲秋興奮地站起身來,將手搭在鄭東霆的手上,「等到此事結束之後,我就可以把這一切告訴秋彤嗎,讓她知道我們是多麼英雄了得?」

    「隨你的便!」鄭東霆抓住他的肩膀狠狠一搖,「不過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天下第一俠彭求醉。直到我死或者柯偃月死,誰都不要改口!」

    這一天早上,終南山東麓一片寂靜,曾經喧囂吵鬧的南山鎮方向毫無聲息。死一樣的靜不但沒有帶給人尋找美夢的衝動,反而把在刑堂附近的殘垣斷壁中堅守的七派弟子們一個個喚醒。

    連青顏第一個從睡夢中甦醒,獵獵的晨風吹拂著她的長髮。她猛然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混沌的思緒頓時被滿鼻的清涼理清:「太行山賊這麼早埋鍋造飯,是要大舉進攻!」

    她素手一翻,乾淨利落地抽出腰畔的紫霜劍。利劍清脆得出鞘聲讓天山派的弟子們紛紛從們中驚醒。在她身邊打盹的洛秋彤一甩頭,將披肩的凌亂頭髮胡亂地紮好,也抽出腰畔的長劍:「他們要進攻了?」

    連青顏微微點了點頭,神色肅穆地說:「決戰就在今日。」

    凌亂的腳步聲在連青顏的身後接連響起,七派八家五大幫的高手紛紛來到她的身邊。

    「連師侄,太行山總攻在即,卻不知道盟主梅掌門現在何處?「焦聖樓焦急地問道。

    連青顏無力地搖了搖頭,自從那一天梅清漣知道了她女扮男裝的真相,她就跑得不知蹤影,知道今天都不現身。

    「這算怎麼回事?我們信任她才把她選為盟主,哦,她喜歡做就來做,不喜歡做就跑掉了?」慕容妍瞠目怒道,「早知道還不如請個神像來做盟主,至少自己不會跑。」

    「喂,老虞婆,不准說我們主事的壞話!」一旁走過來的數個好漢幫成員紛紛怒道。

    「你們想怎樣?什麼亂七八糟的好漢幫主事,是浩瀚不要跑啊!「慕容妍此刻算是巾幗不讓鬚眉,張口罵道。

    「你…」這幾個好漢幫的「好漢」除了副主事羅剎沒有二心,剩下的幾個在主事不見的期間,都曾經打過鑽地洞逃跑的主意,聽到慕容妍的喝罵,心頭一虛,都不敢說話了。

    「慕容長老,如今大地當前,說這些有什麼用,不如想想現在怎麼辦。」天龍禪師雙手一抖,搖頭道。

    「還能怎樣,我看啊,趁著柯偃月還沒有攻上來,咱們兵分數路,四散逃亡。」慕容妍道。

    「喂,慕容妍,你真好意思啊,我們前些天浴血奮戰,如今非殘即廢,你拍拍**就走,太沒義氣!」被幾個嵩山弟子用擔架抬上來的白龍魏彪怒目罵道。

    「你個大男人和我講義氣,你又出息多少?」慕容妍反駁道。

    「大家不要吵,現在最主要的是團結一心,一致對外。」華超苦口婆心地說。

    「也許逃跑不是壞主意,我們是不是可以借好漢幫兄弟們的地道用一用?」童天奇轉頭對齊忠澤說。

    「沒用的,都被地震給震塌了,現在地層動搖,要挖地道危險性太大,動不動就是個活埋的命。」齊忠澤咧著嘴說。

    「是啊,我們又不是沒試過…」軒轅光理所當然地手。話未說完就看到眾人瞪圓的眼睛在自己周圍圍了一圈,連忙閉上嘴。

    「別吵!」熊振坤突然沉聲道,「安靜。」

    眾人微微一怔,同時靜默了下來。靜寂的南山鎮方向突然響起了整齊的沙沙聲,彷彿山風吹動落葉的聲音,卻又整齊劃一得多。

    眾人連忙撲到圍牆邊,憑牆遠望,只見遠遠的東方,數千麻衣白布巾的太行山刀客,排著整齊有序的陣形,肩並著肩,齊踏著步,裂成一字長蛇陣,從四面八方朝著關中刑堂的方向氣勢磅礡地行進著。隨著他們的腳步整齊地踩踏著地面,一道又一道完整清晰的環形煙幕在隊列後方有條不紊地揚起,猶如一道道優雅有致的水中漣漪。

    「這是太行山的精兵先鋒營。」焦聖樓沉聲說道。

    「先鋒營還算好的…」魏彪躺在擔架上看不清楚,只得故作輕鬆地說,「如果是闖殿營,明年今日就是咱們的死祭。」

    他的話音剛落,兩千先鋒營刀客的陣勢突然朝左右兩邊打開,數百名白衣如雪的刀客配著烏穗長刀,邁著悠然自得的步伐從先鋒營陣勢中而出,形成一道威猛的方陣,向著刑堂圍牆勢不可擋地行進著。

    「闖殿營!」七派首領看在眼裡紛紛不由自主地抽出了隨身的兵刃。

    這個時侯,空蕩蕩的寂靜被一陣隆隆的山歌所打破。

    「太行雲斷馬行空,男兒生來帶刀弓。昨夜才斬東山虎,今日來殺母豬龍。牡丹花嬌傾洛陽,搶上山來做新娘,皇帝老兒若要想,自拎人頭獻大王!太行山上柯大王,不愛山河愛嬌娘。為那青梅竹馬伴,長刀一展殺八方!」

    隨著山歌漸行漸響,居於太行刀陣正中央的闖殿營突然陣型一展,露出居中的二三十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刀客,這些人或威猛彪悍,或詭異陰森,或瀟灑不羈,或清瘦俊逸,人人相貌不凡,氣勢驚人。這些刀客正是江湖上人見人怕的太行三十六刀。

    :「少林神拳全打空,越女宮中少英雄。關中沒有豪傑輩,浣花只配舞花叢。海南天山無名劍,嵩山雜耍不值錢,唯我太行真好漢,一路送你到黃泉!」

    在這些人中間,兩個身形衣著迥然不同的男子傲然而立。一個渾身白衣如雪,長髮披肩,昂首傲立,風度翩翩,正是曾經一對四力殺天嵐禪師,刀傷魏彪的妖刀姬放歌。在他的側後方,站著一個身形偉岸如山的黑衣大漢。他的頭上留著齊耳的短髮,歪歪斜斜地打著一個歪葫蘆般的髮髻,耳朵上綴著沉甸甸的兩枚骨質耳環,耳環上刻著呲牙咧嘴的骷髏頭。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坎肩,一雙肌肉虯結的臂膀**在外,大大咧咧地盤在胸前,他的左手藏在腋下,反握著一柄短柄關刀,關刀刀頭從他的側後方漏出來,猶如天神背後的半月光輪。這把刀的刀頭鑄成新月形,宛如一片反射金光的羽毛,但是卻透出氣吞雲漢的威勢。

    這把刀的份量足有數十斤,但是拿在這位黑衣大漢的手裡,卻輕盈若,似乎風一吹就會隨風飄去。在這個大漢的手臂上掛著白森森的護手,護手的垂飾是和耳環一樣的骷髏。在這個大漢的腰間繫著一枚青白色腰帶,打著大大的腰帶結,打橫掛著大大小小的骷髏頭骨,似乎人頭骨成了這個大漢渾身上下唯一的裝飾。

    儘管姬放歌在這幾日的激戰中連殺高手,威震關中,但是人們的視線一看到這位黑衣大漢,頓時再也看不到別的任何東西,哪怕是姬放歌。

    「柯…柯偃月終於露面了。」焦聖樓喃喃地說。

    「現在怎麼辦?」慕容妍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沒有人能抵擋柯偃月,我們…難道就要死在這裡!」

    「我可以…」童天奇朝著柯偃月注視了很久,終於開口道,「…擋一擋姬放歌,你們誰能擋住柯偃月現在就說話。」

    「焦師兄…不如我們…」熊振坤沉默半晌,遲疑著開口道。

    「你瘋了!」焦聖樓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算是咱們連掌門見了柯偃月也要裝孫子,你充什麼英雄?」他轉頭望向連青顏,「連師侄,你的兩個朋友哪裡去了,不是要去請彭大俠嗎?怎麼這麼多天了還不回來?」

    連青顏神色一暗,低頭道:「弟子也不知情。」

    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各位不必擔心,普天之下除了彭大俠,還有一個人有資格和柯偃月一較高下。」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同時回頭一看,卻看到好幾天不見蹤影的關中掌門梅清漣此刻正背著手,悠然自得地朝圍牆處走來。

    「義妹,你來了就好!」連青顏看到她頓時心頭一顆巨石落地,連忙欣喜地問道,「這些天都到哪裡去了?我很是擔心。」

    「有勞義兄牽掛。」梅清漣淡淡回道。

    「盟主,你剛才說有人配和柯偃月動手,這個人是誰?」焦聖樓道。

    梅清漣瞥了連青顏一眼,曼聲吟道:「清影踏月來,霜刃橫江去,人生不平事,自此不復還。霜刃清影弄月劍,劍神自來出天山。」

    這幾句歌謠令眾人將目光盡皆轉向了連青顏。

    「是誰十五歲領悟劍道,出道八年威震大江南北。是誰獨挑點蒼群賊,月下獨會高昌狼盜,是誰一戰而定天山西路。是誰讓江湖同道交口稱讚,真心情願稱他一聲天山月俠。」梅清漣冷冷地望向連青顏。

    「連大俠!」眾人脫口而出,彷彿在責備自己怎麼現在才想到。

    「不,他還不行。」所有人中最瞭解連青顏武功修為的熊振坤立刻沉聲道,「他一個後輩如何擋得住柯偃月千錘百煉的神刀。」

    「這根本不中要,不是嗎?」梅清漣清冷地一笑,橫了連青顏一眼,「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敢於和柯偃月抗衡的英雄,一個能夠擔起抵擋太行山賊大旗的先鋒。只要他敢去挑戰,就足以振奮中原武林的士氣,令所有人有勇氣和太行山賊作戰。憑著我們七派八家五大幫的實力,難道真的打不過太行山一隅之地的山賊嗎?我們只不過是都怕了柯偃月。」

    「盟主言之有理!」魏彪第一個贊成,「連大俠,如今武林安危都掛在你一個人身上,你要想清楚。」

    「你們真是卑鄙!」洛秋彤聽在耳裡頓時滿心不平,「平日裡看你們一個個道貌岸然,威風得不得了,今日生死關頭卻讓一個…」

    「洛師姐!」連青顏一把拉住洛秋彤的素手,用力一搖。

    「青顏!」洛秋彤急得奮力一跺腳,終於狠狠咬住嘴唇。

    「我們叫你天山月俠這麼多年,你也威風得太久了,是時候為武林做點兒事了。」慕容妍冷冷地說。

    「我行俠仗義不圖這點虛名,慕容長老言重了。」連青顏神色肅然地看了梅清漣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事到如今,不是捨命一擊,就是同歸於盡,生死存亡在即,連某願意擔起挑戰柯偃月的擔子。」

    她的話音剛落,一聲驚天動地的嘯聲突然從太行山陣中響起,一身黑衣的柯偃月扛著偃月刀躍眾而出,懶洋洋地來到陣前,一抬手將刀插入地中,揚聲道:「七派八家五大幫的聽著,孩兒們困了你們這許多時日,打也打得膩了,殺也殺得煩了。今天咱們乾脆一點兒,我就站在這兒,你們誰有膽子,就出來和我動手,能夠擋得住我九刀十三式,那你們就走路。如果擋不住,就一個個排隊出來讓我砍了。苟延殘喘你們想也不用想,芸兒已經說了,這裡的人,全都要死。」

    柯偃月吼聲一落,關中刑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他話語中不可一世的微風深深震懾。他等了半晌,不見一點兒動靜,無奈地仰天長歎一聲:「嘿,二十年了,中原江湖到底怎麼了?沒出一個了不起的高手也就罷了,連一個帶種的都沒有,所有人都該行做龜孫子了?」

    聽到柯偃月毫無顧忌的嘲諷,刑堂內的眾人個個臊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青顏哪裡還按捺得住,一個箭步躥上關中刑堂的牆頭朗聲道:「在下天山連青顏,領教…」她的話未說完,卻有另一個更加高亢的嘯聲漫空響起:「青州虎彭求醉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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