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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章 善惡終有報 文 / 檸絮清風

    午夜,一輪皎潔的彎月懸掛在天空,涼風習習,吹拂而過,立即帶起一片花園的馨香。可是如此良辰美景,上官府卻沒有人能有這欣賞的心思。

    只見那原本應該漆黑的園子裡,此時正燈火通明,一片忙碌著急的景象。

    「快快快……司徒姨娘動了胎氣那麼久了,大夫怎麼還沒有來?」忙亂中,只聽見碧心苑大丫頭桃紅的叫喊聲遠遠響起,很是急切。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

    「快,大夫快到屋裡去。我們姨娘痛得暈過去了。」桃紅一把抓住了那老大夫的衣衫,使勁便將他拽入了屋子。老大夫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便讓屋裡的景象嚇得倒吸了口涼氣。

    只見屋裡滿滿的坐著一眾女眷,個個神色急切又透著不安。就連那堂堂一國之相,此時也正端坐在那滿是血污的床沿,黑暗中那偉俊的臉龐透著讓人心驚的寒意。

    「大夫,你快看看,一定在保住這孩子!」上官堂一見大夫踏入內室,忙一個箭步起身相迎。大夫還未來得及答話,便見他閃身錯開了身讓他診脈。

    那老大夫斂了斂神色,忙上前放下了醫案,未理會其他便用手拂上了綠萼的手腕。大夫眉目緊鎖,兩道濃濃的大眉一下子形成了個川字。看樣子彷彿大大的不妙!

    人群中的上官倩兮屏住呼吸,像只靜待開屏的孔雀般嫻靜安謐,眉目間透著的憂慮恰到好處。讓人毫不起疑!

    上官堂見大夫遲遲沒有回答,不禁大急,「大夫,賤妾的身子如何,孩子……」

    說到最後,竟讓他有點說不出口。因為,他見到滿床的血腥早已隱隱感覺到事情已然有了定數了。果然,那大夫輕輕的鬆開了手,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道:「相爺,請恕老朽無能為力了!這孩子已經沒了……」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嘩聲四起。碧心苑裡的眾人更是替主子婉惜,一個個低頭飲泣,哭得那個淒涼!

    上官蕊兒嘴角扯起抹譏諷,眼神瞥睨傲視般的掃過綠萼姨娘,這踐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了孩子,是為不詳!一個為上官家保不住孩子的女人就是個罪人,生不出孩子的女人,相信不久父親就會厭棄她的。到時候,娘親定當能東山再起!

    正當上官蕊兒在心裡沾沾自喜的時候,床上的綠萼已經悠悠轉醒,輕咳一聲,一把抓住上官堂的手,滿眼哀戚,一臉蒼白:「老爺,孩子,保住孩子了嗎?」

    上官堂心裡痛惜,卻也心疼這個一再失了孩子的女人,忍不住反手輕抱住了她,安慰道:「綠萼,別傷心!孩子還是會有的。」

    「不……」綠萼聽了一下子像瘋了一般驚叫起來,「不,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沒了,怎麼可能?」

    上官倩兮眸裡寒光乍現,轉眼間便用一臉悲傷掩飾住。她一個信步走了上前,安撫住綠萼的手,柔聲安慰道:「姨娘,別傷心!孩子還是會有的,這次只是不小心,只是個意外。你不用太傷心!」

    眾人見綠萼在上官倩兮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了下來,可是說到最後,竟見她魔障般抓住了上官倩兮的手,一張臉滿是淚珠,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很小心的,該注意的我都注意了,不該吃的膳食我一點也沒有吃。孩子又怎會無緣無故的沒了,我不相信!」

    上官堂聽了心下一緊,腦海裡隱隱像閃過一絲亮光,卻飛快而過,什麼也抓不住。

    旁邊的上官倩兮見狀,忙再添上一把火,「怎麼可能?姨娘會不會是不小心扭到了腰或者摔著了什麼的?」

    綠萼還未答話,一旁的桃紅便一個箭步衝了出來,著急的道:「沒有的事!這兩日姨娘都好好的在屋裡呆著,半步也沒出過苑子。奴婢可是寸步也沒有離開過,姨娘又怎會磕著碰著?」

    上官堂聽了,冷冷掃了一眼桃紅,見她神色堅定不豫,與他對視絲毫沒有膽怯。心裡不由得對她說的話信了七分。他沉吟片刻,冷聲的向那位老大夫問道:「賤妾的孩子流得蹊巧,可診得出是為何因?」

    「這……」老大夫彷彿心有所顧忌,不敢直言,竟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上官蕊兒不禁感到納悶,按理說,那物什這老庸醫絕不會發現半點蛛絲螞跡才對。

    「阿彌佛陀!」端坐在一旁的老太太彷彿一下子老了幾歲,相府本來就子嗣單薄,如今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孩子,想不到竟又早夭於娘胎之中。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大夫,不用顧忌!有何話請直說吧!」

    那位老大夫,望著眉目仁慈的老太太,心裡不禁一定,只見他躊躇了片刻後,像隱隱下了什麼決定般,小心謹慎的開口道:「相爺、老太君,請恕我妄言!這位姨娘的孩子流得不應該啊!」

    「什麼意思?」上官堂拍案而起,一雙怒目圓睜。難不成還有什麼隱情不成?「說……」

    在這秋意盎然的夜裡,老大夫竟覺後背涼叟叟得緊,他拭了拭額上的冷汗,顫顫的道:「這位姨娘的身子好得很,之前看診這孩子一直健康得緊。可是今日卻無緣無故的動了胎氣,腹下血流如柱。定是有什麼意外之由造成的!?」

    上官倩兮見戲已經鋪得差不多了,袖擺下的手突然用力的捏了捏綠萼的手臂,抬眸給她視了個眼色。本在淚如雨下的綠萼彷彿一下子怔了神,可是沒一會她便回過了神來,嚷嚷道:「大夫,你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孩子會無緣無故就沒了,難道是我沒有這個福氣為相爺生兒育女嗎?」

    老大夫緊了緊衣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上官倩兮一雙鳳眼生姿,快步走上前來,溫聲道:「大夫素來重醫德,而且多年來都為我們相府出診救治。素有交情,我們老爺也是明事理的人。定不會胡亂治大夫妄言之罪。不過,如若您隱情不報,別怪我等治你一個診治不力之罪!」

    老大夫聞言臉嗖的一下子就白了,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顫顫言道:「大小姐,那老夫就直說了。這姨娘應該是吸入過多的麝香,而讓胎兒夭折於腹中。」

    「什麼?麝香??!」上官倩兮佯裝吃驚的用手帕摀住了雙唇,一臉驚訝的望向上官堂。相爺一下子直眉怒目,衝上前抓住了大夫的衣襟,冷冷的道:「竟有此等事?!你的意思是有人存心要害這孩子?」

    「是……應該是的!」大夫額上滿浸著細密的汗珠,這趟診不好出啊!

    「住手!」座上的老太太冷冷出聲喝道:「身為一朝宰相,要懂得注意言行!」

    上官堂聞言,心下一緊,慢慢的鬆開了大夫的衣襟。可是心裡的滿腔怒火卻無處渲洩,到底是何人如此狠毒,竟對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兒下此毒手?

    老太太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此時早已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大夫,你能否察看一翻,看那麝香到底出於何處,竟能置人於死地?」

    大夫心裡感激老太太為自己解圍,忙不選的答應了下來。

    他仔細翻看了綠萼近身用的物什,卻是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之前用過的吃食更是沒有半點不妥。正當眾人疑惑不已的時候。綠萼自袖間滑落出一隻緋石綠珍珠白蓮彩戴香囊,針線精緻,一下子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

    「咦?這是?」上官倩兮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只見那大夫目光閃現出一道光芒,神色有異的近步上前,朝上官堂作揖道:「相爺,可否讓這位姨娘將此近身香囊借給老夫細看一番?」

    上官堂微微點了點頭,卻不見動作,綠萼見了忙伸手拿起那枚香囊遞給了老大夫。只見他拿到手上,便細細的聞了起來,一雙眉目緊鎖,神色止不住的凝重。

    眾人見狀,心下不由得瞭然。卻是沒人敢在此時多言半句。

    上官蕊兒在心裡冷哼了一聲,真是庸醫!竟說是麝香作祟,真是無中生有!

    想罷,她望著那老大夫的目光愈發的不屑。豈料他雙手一攤,一雙眼睛煜煜生輝,「相爺,老夫找到了。就是這香囊之中藏著那害人之物。」

    綠萼瞪大了眼睛,一臉不信,「什麼?那害人之物竟藏在這香囊之中?」

    「沒錯!」大夫說得那個斬釘絕鐵。

    綠萼神色一變,忽然間那雙美目彷彿浸滿了寒冰,攸的直起了身子朝上官堂一跪首:「請老爺幫妾身作主,更要為那枉死的孩兒報仇。將那惡毒之人繩之於法!」

    「綠萼!你這是何故?難道你知道是何人害的你?」上官堂一臉剛正,神色疑惑。

    「老爺,這香囊是劉姨娘得知我有孕,當日便送來給妾身的賀禮。妾身喜歡劉姐姐那獨特的蘇錦針繡,那日起便隨身攜帶,從未離身。但是……」綠萼說著說著,竟泣不成聲來。「不成想,竟是個害人之物,害得我孩兒白白沒了卿卿性命。妾身不甘……不甘啊……」

    綠萼那悲慼的哭喊,讓眾人無不動容。只有那上官蕊兒心裡咯登一聲,暗叫了一聲糟了。

    她拉起衣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道:「父親,你別信她說的。她是在信口雌黃污蔑娘親。娘親不是這樣的人。」

    上官倩兮美目盼轉,心裡冷哼了一聲,「妹妹,你別著急!事情真相如何,父親定全查個水落石出的!不必在此大呼小叫!」

    「你!」上官蕊兒咬牙切齒,如鋼蹦兒般吐出一個字,這踐人竟在這惺惺作態,一切定是她在背後主導,不然怎麼會如此鋒回路轉?她從前真是小瞧她了!

    「查!」上官堂一雙怒目悠悠的在倆人之間轉動,卻讓人看不懂神色。

    府裡凡是中公發派下去的衣料物什皆有記錄,每筆每項都有憑證。不到一會,管事便將事情都查清楚了,那匹緋石綠珍珠白蓮綵緞獨一無二,是之前大皇子壽宴之後的回禮。是老太太從中公里分派給劉姨娘做秋裳的料子。檔案裡記錄得清清楚楚,無從抵賴!

    上官蕊兒見鐵證如山,不由得煞白了臉。整個人不知所措般軟跪在了地上。屋裡眾人的神色一下子古怪得很,這綠萼姨娘剛抬了份位不久,而那劉氏盛寵多年,相爺會不會為了新寵而責難舊愛呢?

    眾人還未來得及多想,上官堂便拍案而起,怒聲道:「傳令下去,劉氏不遵婦道,心生惡念,為爭寵竟禍害相府子嗣。從今日起降為賤妾,禁足於西佛堂,未得傳召解禁,不得踏出佛堂半步。」

    「父親……」上官蕊兒聞言大驚,父親絕情至此,竟將母親降為賤妾。那她自己不就成了低賤的婢生女?這怎麼可以?「父親,您怎麼可以只聽片面之詞?娘親連給自己辯駁的機會都沒有。這太不公平了!」

    「你閉嘴!」上官堂沒好氣的睨向上官蕊兒,一字一頓的道:「你娘親這是咎由自取,先前我已經給過她一次機會改過自新了。是她不好好珍惜!如此竟還暝玩不靈,對府裡的姨娘下如此狠手,禍害上官家的子嗣。真是罪不可恕!如今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可抵賴的?」

    「父親……」上官蕊兒不甘心。

    想不到自己獨寵了十幾年的女人竟是如此蛇蠍心腸的婦人,他真是瞎了眼了。從前他怎麼就沒發現?是他太笨了,還是她太善於偽裝?想到此,望著眼前這個上官蕊兒,他不由得帶著一絲厭惡。

    他冷冷拂袖,沉聲喝道:「來人,把二小姐送回秋菊院。沒什麼事就不要出來。誰要再替劉姨娘求情,一併杖責!」

    上官堂一命令,立即有幾名婆子進來拖上官蕊兒,上官蕊兒氣得咬碎銀牙,想到同氣連枝的劉氏,還想求情,可上官堂大掌一揮,她已經被人給提了起來,迅速拖出了碧心苑。

    上官倩兮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心裡卻並不開心。她的報復可沒有那麼簡單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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