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4章 家法伺候 2 （鬼神之說） 文 / 檸絮清風

    她一咬牙就雙膝跪下道：「大姐，你是好人。妾身一直都知道，妾身命不久矣……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給自己慘死的孩兒們報仇雪恨。大姐，你幫幫我，幫幫我……」

    綠萼姨娘重重的磕在地上，身後的大丫鬟桃紅也跪下求情：「夫人，奴婢也求您了。奴婢不想姨娘今生帶著遺憾而走，如若惡人能得惡報。奴婢下輩子一定做牛做馬報答夫人您。」

    「你先起來吧！」夫人輕輕扶起了梨花帶雨的綠萼，她悠悠的歎了口氣。「你等著吧！惡人自有天收！」

    說罷，連氏微微掃了桃紅一眼，心裡微歎，倒也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頭。

    連氏見上官堂也到了，便迎了上去。

    綠萼姨娘立在原地，怔怔的看著桃紅，眼角大滴大滴的掉淚。倆人對泣無言！

    連氏直著身子靠著凌嬤嬤肩膀，向大廳走去。

    上官堂見她身子重，便信手扶了她一把。倆人悠悠對視了一眼便錯開了目光。此時此地，倆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邊上的上官蕊兒一見到連氏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母親，母親……請你饒了姨娘吧！？！她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是不是冤枉？你自己心知肚明。況且如今將大家召集在此處的人，不是我。你求我也沒有用。」連氏彎著腰，額頭青筋暴露，想起她們原是想陷害自己於絕地，心裡已是氣急：「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勸勸你姨娘好自為之吧！」

    「不！母親。」上官蕊兒見夫人氣得不輕，軟硬不吃。忙轉向上官堂連連磕頭道：「父親，你一定要相信姨娘。姨娘是冤枉的。姨娘與您那麼多年的情份也抵不過他人的三言兩語嗎？不要動用家法啊！姨娘身子弱，抗不住家法的……」

    「蕊兒，不要跪她！」劉姨娘被管家下人押解著走過來，她手一甩，婆子們不得不鬆開了手，她蹲下身子拉起上官蕊兒，目光冷冽的看著夫人：「我做錯了什麼，憑什麼對我用家法？事情都沒有調查清楚，憑什麼由你作主？你眼裡還有老太太，還有相爺嗎？」

    「好你個劉氏……竟然在我老太婆的地兒撒野？」剛被扶著走出內室的老太太氣的仰頭，猛呼了幾口氣，勉強支撐著身子：「造反了！你要造反了！」

    說罷，竟衝上前來甩了劉氏一枴杖，劉氏一時不察，又躲避不及竟挨了個正著。

    「娘，您身子不好，不要氣了。」上官堂忙上前勸道。

    劉姨娘後背挨了老太太的一枴杖，胸中一痛，身子前傾幾乎又要吐出血來。她死死的握緊拳頭，但依舊面不改色的站直了身子。

    老太太疾呼道：「跪下！」

    劉姨娘冷冷地看著她，下巴微微翹起：「我沒做錯什麼，我是被冤枉的。我憑什麼跪？」

    劉姨娘也是一時氣急，她心裡知道這事自己是絕對不可以應下的。說重了，那可是滅九族的罪。即使皇上看在相爺的面將此事與上官家化清界線，但是自己有著最大的嫌疑又沒有一絲後台可靠。定然會被揪出來當替罪羔羊的。

    雖然這事情是自己一手策劃的，但是她可不信什麼罪有應得的說法。自古是成者王敗者寇。她只不過為自己爭取想要的未來罷了。任何阻礙她的人都是她的敵人。

    再加上，在這個相府，多年來自己可謂是如魚得水。偏偏如今屢屢敗在上官倩兮這個小丫頭身上。這口窩囊氣她是怎麼也嚥不下的。

    當上官倩兮趕到的時候，正見老太太生氣的指著劉姨娘的鼻尖，道：「你還不知反省！你這個毒婦！」

    她氣的顫抖，憶起方才在睡夢朦朧之際的所見所聞，她真是恨透了這個惡毒的女人了。原來，這麼多年來在相府掀風作浪有人一直都是她。

    劉姨娘見老太太火氣頗大，不想當眾逆她的意，不然真出個什麼好歹就真算在她頭上了。想著，她便乖乖的跪在了地上。可是一雙眼睛卻還是倔強得瞅著老太太，不偏不移。

    老太太見眾人都來齊了，不免沉下了臉，深吸了口氣道：「兒子，你不是差人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嗎？搞清楚了沒有？」

    上官堂見老太太真的氣得不清，忙將她扶到了座椅上，方道：「能查到的線索不多，再加上那邪術已經失傳已久，也找不到絲毫的聯繫。但是劉氏房裡的確是有個非常隱蔽的暗格，裡面的都是些常見的藥物……」

    上官堂的聲音是愈說愈發的小，其實他心裡也是不願意相信自己寵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竟然真是如此蛇蠍心腸。

    老太太督見他的神色，知道他又心軟了，不由得懊惱不已！他這樣多情的性子像極了他的父親那般可恨。「藥物，哼！說得好聽！都有哪些藥物？得藏得那麼的隱蔽？」

    上官堂見老太太神色不愉，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望著他，心裡不禁有些發虛，嘴裡不禁如實說道：「有鶴頂紅、蒙汗藥、麝香，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東西……」

    「果然……」別看老太太還一臉虛弱的樣子，那那猛的一拍，那紅木茶几是顫了又顫。可見她使了多大的勁。

    上官倩兮是恨極了劉姨娘，可是不見不得老太太如此大動肝火，她忙上前替老太太順了順後背，嘴裡叮囑道：「老祖宗，您可千萬別再動氣了。李御醫說了，您的毒是清了，但是身子傷了，要靜養，不可情緒過高。」

    「兮兒，你來了。還是你這個丫頭讓我省心。不像這些個裡外不是人的東西，總是想著如何要了我這個老太婆的命。」老太太壓住上官倩兮的小手，眼裡很是憤恨。

    上官倩兮不禁納悶不已！詩意是不是添油加醋了不少？不然，老太太為何如此怒火中燒？

    老太太緊緊盯著劉姨娘那張狐媚的容顏，心裡氣憤不已！「就是這張臉，多年來仗著幾分姿色在相府混得風生水起。但是兒子……」

    上官堂聽見老太太如此說道，一張老臉都有些泛紅了，突然又被老太太點名。不由得聚精會神的豎起了一雙耳朵。

    「兒子……你糊塗啊！你不知道這個女子是多心狠手辣。我當初也以為她縱是以色侍人也有幾分真心對你。很多事情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沒想到，真沒想到！她原來雙手早已沾滿了鮮血。如今竟然還要對我這個半隻腳已踏入棺材的老太婆痛下殺手。」

    「祖母！祖母……您在說什麼呢？」上官蕊兒見狀便覺得壞事了，不過，她心裡又不確定老太太是知道了些什麼。「您是糊塗了吧！？還是有人在您耳邊說是道非了，母親多年來一心一意伺候父親，又將相府管理得井井有條。哪有您說得那麼不堪？」

    「你給我閉嘴！哪裡有你說話的份？」老太太生氣的指著上官蕊兒，眼裡儘是寒光。

    上官堂也不由得狠瞪了她一眼，這個女兒儘是給自己惹事。看她把老太太氣得，真是豈有此理！「還不給我退下！」

    「父親……」上官蕊兒見父親也絲毫不站在自己這邊，連一個安慰的眼神也吝嗇於給，她不禁有種孤身奮戰的感覺。但是，這個時候她又如何能退下？劉姨娘倒了，她便更沒有靠山了。如若她連自己的生母都護不了，大殿下又怎麼會支持自己與上官倩兮據理力爭？

    想罷，她忙作恭順狀朝老太太跪了下來，低頭一臉無助失措的樣子。讓人不忍心苛責！

    老太太不由得唲了她一眼，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就會整天擺出這副搏人同情的模樣。

    「兒子……娘這次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啊！娘一直都信奉佛教，相信有西天極樂世界！也相信有萬惡的阿鼻地獄。而這個女人，她死後就必定會下地獄。」

    上官倩兮優雅的坐在榻上，聽著老太太一五一十的說著她的話。

    原來，老太太方才中毒矇矓之際，她聽見有人，不，是看見有鬼跟她說話。

    鬼，並不像她想像中的那麼可怕。是一個又一個剛成形的孩子，手裡拿著自己的臍帶，滿身的都是鮮血。他們「啊啊」的爬到了老太太的身邊。在空氣中，她好像能聞見那血腥的氣味。

    才說到一半，屋子裡的眾人都嚇得「嗖」的一下子便白了臉。可是老太太彷彿沒有看見眾人的神色，又繼續道：「我好害怕！我想起身就跑，但是有個聲音生生的叫住了我。「祖母！！」對，他們是叫我祖母。我的腳步一下子便止住了，天啊！我在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緊接著，有一個孩子，一個體形較大的孩子，好似有七八個月大。他直直的站了起來，那個時候，我清清楚楚的看見，那是個男孩。他蠕動著嫩嫩的嘴唇，弱弱的喊了我一聲「祖母！」他說，你不能死，你不死！你還要幫我們報仇呢！？！」

    「什麼？」上官堂也不由得驚住了，如果他不是見老太太神色鎮定，又認真，他真的會以為老太太是魔障了。只是這鬼神之說，向來難辨，再加上老太太這次真的算是在鬼門關兜了一圈，很險！這讓他又不禁半信半疑的。

    老太太彷彿陷入了回憶中，「那孩子說，娘親已經投胎去了。但是他們幾個怨氣太重，投不了胎。他們是被人害死的。而害死他們的人如今竟還活得好好的。」

    說著，老太太一道寒光冷冽的目光打向了正一臉驚慌的劉姨娘，一字字的道：「那個孩子說，他叫平兒……」

    「什麼？平兒？」連氏吃驚的問道。「那不是方氏早產的兒子嗎？」連氏如此一說，上官堂不禁想起多年前的確有一個姿色上等的歌姬曾為他孕育了一個孩兒。因為那歌姬是聖上賜給他的，所以在相府也算得上是一個尊貴的主子。那個時候，連氏剛產下女兒上官倩兮沒多久，而那歌姬方氏也懷胎八月，快要臨盆了。

    相府裡眾人都喜氣洋溢，因為府裡一下子要添兩個小主子了。老太太與相爺上官堂得知連氏生了一女，便將希望寄托在方氏身上。對她肚子裡的孩子很是看重。還未出世，便給她的孩兒起了個小名叫平兒。

    只是，上官堂向來是個多情之人。因為府裡兩個女人都先後有育，他不甘寂寞就與當時名動京都的青樓紅牌歌姬劉鳳琴有了首尾。當她一懷上了孩子，他便將她名正言順的迎回了相府。

    那個時候，方氏準備臨盆，縱是難過，也是無可奈何。覺得還是自己的孩子更重要！而連氏生於名門，一個大家閨秀，又豈會是那個長年沉浸於風月場所的劉氏的對手？！

    上官堂的心一下子被劉氏拉得漸行漸遠。

    「沒錯！」老太太也憶起當年，「那時候，方氏的胎養得很好，連京城裡最好的大夫都斷言，這個孩子胎位很正，一定會平安出世的。但是，偏偏老天爺就是作弄人。好好的，方氏竟然無緣無故的就早產了。而且情況異常的凶險。差點就一屍兩命，可是最後，孩子還是活了下來。方氏也算是安心的去了。」

    上官倩兮低下的眼眸波光閃現，心裡暗道：相信故事沒那麼簡單吧！？

    上官堂想起那些事，也跟著道：「可惜啊！孩子產下來的時候的確是活著，但是卻還是早夭的命啊！那麼多人看著，大夫顧著，孩子還是因為先天不足走了。我還記得那孩子長得極好，那眉目像極了我！」

    老太太聞言，似乎一下子從回憶裡掙扎了開來。她沖劉姨娘厲聲道：「就是她！是她害了方氏，怕她比自己早生下個男丁。是她害了那個本該活得好好的孩子。」

    「什麼？母親？」上官堂驚問道。

    「不但是平兒，還有綠萼的兩個孩子，兩個剛要成形的孩子。也是她害的。天殺的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做的那麼多喪盡天良的壞事，你就不怕被雷劈嗎？咳咳……」

    老太太一口氣說完，突然有點喘不過氣來。上官倩兮忙上前又替她順了順口氣。

    「母親，您…您的話當真？！」上官堂一字一句的問道。這些事情，他是從來都不敢想過啊！

    「你是不知道！那樣子的場景，我是見一次永世難忘啊！如若不是真的，這些個事情還會有何人得知？當年知道這些事的人已經不多了。如若不是真的，我這個老太婆還能胡編亂造陷害她這個小小的姨娘。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不！不是真的！老爺，你一定要相信鳳琴啊！」劉姨娘聽了老太太的話早已嚇得冷汗直下，但是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不管是真是假，那些事情她是做也做了，由不得她再去琢磨。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官堂能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