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5章 最後一程 文 / 檸絮清風
第175章
佛號聲似乎帶著一股旋律，上官倩兮聽不懂那些個和尚誦念的是什麼，她微微的閉眼，傾心聆聽，似乎跟著旋律可以直上那極樂世界！
「這天這般的陰沉，怎麼還沒有下雪！？」晌午的時候，詩意扶著上官倩兮用膳，嘴裡忍不住念叨，這天實在怪異的很！
「傳說，人死之後，要以雪做被，蓋了越厚下輩子便越有福！」上官倩兮微微的一笑，以前她是聽過這個說法，上官倩兮微微的抬起頭，似乎真的瞧見連晟羽在天上垂頭低望。希望你，在那邊過得好！上官倩兮在心底如是祈禱著！
「娉婷郡主！」上官倩兮剛要進那大殿內，便聽著身後有一人喚自己，她與麗容郡主齊齊的回頭，才見得是麒侯爺！
「見過麒侯爺！」兩人齊齊的行禮，不知為何上官倩兮見到麒侯爺總是怯的很，似乎是欠了他什麼！
「兩位郡主免禮！」麒侯爺微微的點了點頭，眉宇間有著解不開的濃愁，身上穿著一身的黑色緞子製成的衣服。這長輩是不能給晚輩帶孝的，所以麒侯爺才選了一件黑衣！
麗容郡主瞧著麒侯爺的似乎有話要與上官倩兮說，便帶著眾人退到一邊！
「以前是晟羽不懂事，死者已矣。萬望郡主不要放在心上！就讓一切隨風而去吧！！」麒侯爺說著眼眶似乎有些紅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雖然他這個父親一直對他很是嚴厲，可是，心裡卻是很愛他的。如今，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便沒了，到底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侯爺！都怪我……」上官倩兮微微的低了低頭，眼前的這個男人已過了中年，好不容易成才的兒子卻為了自己而死。上官倩兮微微的握了握手，心中越發的覺得愧疚！
「不，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是他奢望了……」侯爺仰頭望著黑沉沉的天，不止的壓抑著想洶湧而出的淚。
「不，他很好！若非命運弄人，他會是我希望的那個良人。是倩兮沒有那個福份！如果有下輩子，我定不負他！」上官倩兮並沒有想過自己說出的話是多麼的驚駭於世俗。她只不過，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可是，這樣的話語卻讓一向保守的麒侯爺驚愕不已！
「如此說來，晟羽在天之靈聽到郡主這般的說，亦能含笑九泉了！」麒侯爺說著聲音有些梗咽，到底微微濕潤了眼角。「這耳墜應該是你的東西，我就替羽兒物歸原主吧！」
「有勞侯爺了！」上官倩兮福了福，這耳墜的確是她的。她不知道連晟羽是何時拿了去的，可見到這墜子心裡卻堵的厲害，難道是那天他護著自己的時候不小心拉扯掉落的？
「侯爺，請您一定要保重！」上官倩兮眼眸微紅，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嗯！」麒侯爺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他一直知曉連晟羽是很喜歡上官倩兮的，可是上官倩兮早已是皇家內定好的媳婦。擇日便會與二皇子完婚。作為他的父親，他又怎麼會讓連晟羽一錯再錯，不可自拔！？他滿以為只要把他軟禁在府中，等二皇子迎娶了上官倩兮之後。他便能徹底死心了！
可卻不知曉連晟羽會用這般強烈的手段，竟然穿著婢女的衣服便逃出了府外！
這枚墜子是他在連晟羽屍體旁邊瞧見的，他敢肯定連晟羽的死肯定與上官倩兮有關。他不知道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從連晟羽的傷口來看，他定然是為了保護什麼人，不然以他的武功又怎麼不能全身而退？而手裡的耳墜便是最好的答案！
「兮姐姐，我們進去吧！」瞧著麒侯爺離開後，麗容郡主才扶著上官倩兮進入了院子中！
眾人依然準備就緒，就等著欽天監的人發令，便可以抬起棺木，出殯隨行！
「起！」終於，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頓時哭聲連天！
連晟羽的棺木終於被抬起，緩緩的便出了院子，明珠小姐緊跟在後。上官倩兮與麗容郡主因為是別姓郡主，雖然位分高，卻跟在最後。幸好眾人都走的比較慢，才不顯出上官倩兮的特別之處！
和尚們跟在兩邊依舊誦唸經文，那白色的紙錢撒滿了整個天空，使得天色越發的暗了，整個天空似乎也充滿了悲慼，列隊繞著侯府轉了一圈，才緩緩的抬著棺木出了京城！
「兮姐姐，你還好嗎？」等棺木被抬了出去，上官倩兮等人便休息片刻，不用跟出去！
「不礙事的！」上官倩兮微微一笑，讓麗容郡主放心，可只有她知曉，怕是傷口又出血了。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能撐下來全靠意志力了！
「參見兩位郡主，我家夫人邀娉婷郡主過去一聚！」一個婢女慢慢的走了過來，對著上官倩兮與麗容郡主邊福了福！手裡拿著的是鎮遠侯府的令牌。
「那便有勞帶路了！」上官倩兮微微一笑，可心裡卻緊了緊，她這傷口疼的厲害，不知道能不能撐了。這婢女是舅媽的人，如果沒什麼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只是不知道她找自己所謂何事？！
「你自己小心！」麗容郡主拍了拍上官倩兮的手，她雖然擔憂，可卻不能說什麼。這鎮遠侯的夫人找上官倩兮定然是有事相商。自己也不好跟著去。
「容兒，你放心吧！」上官倩兮一笑，便跟著婢女離開了！兩個人越走越僻靜！
「不知舅媽現在在哪裡呢？」上官倩兮微微的皺眉，手緊緊的握著詩意，略顯防備的看著那婢女！
「是我讓她把你請來的！」這時二皇子一身的白色緞子，從大樹後面站了出來，眉毛緊緊的皺著，似乎有些濃濃的不悅！
「見過二皇子！」上官倩兮見到來人，才鬆了一口氣。上官倩兮微微的一福，此時此地，到底禮不可廢！
「你怎的這般多的虛禮，莫不是身子好利索了？！」宇文瑾辰語氣裡帶著濃濃的不悅，帶頭便進了一個不起眼的院子，上官倩兮臉上有著一絲的尷尬。
到底是當著詩意的面，他怎麼也不留點面子給自己！？
「還不進來？！」進了屋子，二皇子讓詩意侯在門外，眉宇間似乎帶著一股濃濃的不悅！
上官倩兮見狀也不敢多問，腿上的傷也痛得慌，忙找個凳子坐了下來。
「給我坐好！」二皇子說了句，將早就準備好的藥，還有乾淨的布條從懷裡拿了出來！上官倩兮這才知曉二皇子把自己叫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宇文瑾辰也不多說話，細心的為上官倩兮解開原來的布條，那上面已經印出來了些血跡。
他輕輕的將舊的布條換下，瞧見上官倩兮腿上的傷口，惹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瞧這傷口又裂開了，走了這麼長的路錚錚男兒都受不了，可上官倩兮卻硬是撐了下來。
他心裡到底是有些震撼的！但是，更多的是對她的疼惜和無奈！
換完了藥，詩意便扶著上官倩兮回到了正院的側廳內。天色越來的越暗了，在侯府吃完了素宴便可以回去了！
「大姐姐！」上官蕊兒見到她突然飛奔的撲了過來，擔心的道：「大姐姐，這些天你都哪裡去了！？擔心死妹妹了。」
「呃！」上官倩兮輕輕的發出一絲的聲響，她不知道上官蕊兒究竟是無意還是有意的，她撲過來了時候，膝蓋卻正好頂了自己傷口一下。上官倩兮緊緊的皺了皺眉，估計剛剛包好的傷口又流出血來了！
「二小姐，這是侯府！不可無狀！」詩意趕緊的拉開了上官蕊兒，心裡緊張的很，瞧著上官倩兮的神色似乎極為的痛苦！
「嗯，是蕊兒魯莽了！」上官蕊兒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些委屈，可到底沒說什麼，規規矩矩的退到一邊！
麗容郡主在一旁還為來得及詢問上官倩兮身子怎麼樣了？
太后娘娘便與皇上走了進來，眾人行了禮，才坐於席間。而謝麗容與上官蕊兒則是坐在上官倩兮的旁邊！
上官倩兮咬著牙，下跪的姿勢對她而言已經不易，如今要起來在聖上面前還不能讓詩意扶著自己。她吸了一口氣，猛的站了起來，才未讓眾人發現什麼端倪。可因為動作太大，傷口更是疼的厲害，上官似乎都感覺到鮮血不住的往外流！
殿裡燒了許多暖爐，那熱氣將濃濃的血腥味散了開來！
「哪來的血腥味！？」旁邊的一個大臣狐疑的瞧著了眾人一眼！
上官倩兮心裡一驚，手裡不自覺的冒出些細汗，這民間有傳言，在死去的人發喪的那一天是不能見血的。若是有人見血了便是代表死者非常的想念她，便希望能讓她陪著自己！說白了，那日誰要是見血了便逃不開陪葬的命運！
此時，麒侯夫人的臉色變了變，生前連晟羽帶著遺憾走的，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心痛不已！難道她的兒子真的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的確啊！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血腥味！？」旁邊亦有人附和，整個大廳突然間便靜了下來。莫不是連世子還有掛念的人在人間？
上官倩兮緊緊的坐在那裡，眼微微的瞇著，手指輕輕的轉動桌子上的杯子，身上的血腥味在這暖爐熏烤下，越發的濃了！
她微微的皺眉，自然感受到眾人狐疑的目光，手指越發快速的轉動，心裡暗暗祈禱眾人一時間還察覺不出起源是在自己身上。可是，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倖免於難呢！？
良久都沒有人說話，太后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這樣的日子見血是很不吉利的。不過考慮到民間的那個說法，她也不好問出口，總不能開口讓人站出來陪葬去吧！？
太后微微轉頭，對著旁邊的嬤嬤吩咐了幾句，那嬤嬤點了點頭，便走到了台下！這不過是讓這個嬤嬤暗中留意，究竟是誰的身上傳來這濃濃的血腥味！？
太后的用意不是為了找出那人給連晟羽陪葬，而是想找出那人悄悄帶出眾人的視線。因為今日到場的人無一不是達官顯貴，每個都是好心的來給連晟羽送殯的。又怎可鬧出不可收拾的事情！？任誰也不甘心給一個死人陪葬啊！
「用膳吧！」太后輕聲說了句，眾人才低頭用膳，因為這是喪宴，眾人只管的用膳，便不能與以往一樣，談笑風生，敬酒閒聊！這太后的心情也是難受得緊，晟羽這小子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性格開朗，也一向嘴甜，總是經常哄自己開心。
他雖然與太后沒有一丁點血緣關係，但是有些時候，太后都會感覺到自己彷彿多了一個善解人意的孫子。
嗚嗚，宮殿外應時的傳來下人哭喪的聲音，一時間廳裡充滿了哀戚。麒侯夫人用帕子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這是與連晟羽用的最後一次晚膳，過了今晚，喪禮才算是真正的結束了！
上官倩兮心裡砰砰直跳，眼瞧著那嬤嬤越走越近，她卻沒有一點辦法，手緊緊的握著一起，那嬤嬤每走一步，似乎都能落在上官倩兮的心底！
她雖然清楚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會給連晟羽陪葬，但是，她的傷卻不能現於人前。因為這根本就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啊！如果今日將一切都攤開了，那前些日子自己並沒有與謝麗容在一起一事能成了欺君之罪了。
「二皇弟，你的手臂怎麼了？」人群中的宇文霖浩驚呼出聲，眾人才把目光放在了二皇子的身上，只見他舉起酒杯，可手臂上的血跡卻染紅了他的手臂。而那嬤嬤也止了腳步，上官倩兮這才鬆了口氣，眼裡趕緊的傳給詩意一個眼色！
「哦，這是昨個練武的時候弄傷了手臂，許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麼吧！？莫不是嚇到大皇兄了？」二皇子的臉上微微的帶著一絲的尷尬，嘴角微微的勾起，可那眉宇之見卻帶著濃濃的嘲諷！
宇文霖浩一僵，瞧著二皇子彷彿無意中的回答，卻將矛頭指向了自己。彷彿是他自己大驚小怪的，明知曉今日特殊，卻還這麼大聲的說了出來。莫不是讓他這個皇子給連晟羽陪葬麼！？
宇文霖浩轉過頭趕緊的瞧了皇上一眼，果然，皇上臉上便是有一股濃濃的不悅！
「倒是我這個皇兄失禮了，也是，男子漢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呢？」宇文霖浩微微一笑，依舊是那麼明朗，可眼底卻染著一片濃濃的記恨！
他今時今日還敢如此囂張！？連晟羽一死，他宇文瑾辰就好似斷了一隻臂膀。這麒侯爺中年喪子，那麼大的傷痛，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就能走得出來。他宇文瑾辰沒有了和連晟羽這層關係，與麒侯府也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毫無保留了。
哼！這步棋，他就知道不會走錯。只是，想不到自己一直以來想做又不能做到的事情，卻讓銀鑠戈輕而易舉的辦到了。真是了不起啊！
「受傷了便早些回去吧！？也別多喝酒了。」太后無奈的道。
「謝皇祖母關心，父皇，那兒臣便先行告退了！」二皇子神情卻帶著愜意的慵懶，但是眉目間的傷痛卻是不少。看來，這二殿下與連世子之間的情份也是不淺啊！二殿下當真是個重情義的人啊！
「嗯。」皇帝微微的點頭，瞧著二皇子受傷了，自然該回去休息，在他心裡什麼的都比不上二皇子重要。只可惜了晟羽那小子，多好的一個孩子啊！？也是替麒侯爺難過，接著不禁開口寬慰了麒侯爺幾句。
二皇子從上官倩兮跟前走過，還故意眨了眨眼睛，上官倩兮不由的微微一笑。她輕輕的抿了一口素酒，讓自己冷靜下來，接下來自己不可再出什麼亂子了。
二皇子離開後，眾人只顧著低頭用膳，彷彿剛才並沒有發生過什麼！
經過方纔這麼一鬧，眾人趕緊的用膳，就想著早早的離開，而那依舊存在的血腥味，似乎讓她們覺得也沒有那麼濃了！
「兮姐姐，今日你還是隨我回恭親侯府吧！」出了玄武門，麗容郡主才敢將擔憂掛在臉上，宴席之上著實讓人擔憂。
「容兒放心，我無大礙，只是我總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那日在府上有人偷偷的潛入府邸，將我綁在西郊的樹林裡，怕是想將我與連晟羽一同刺死。然後再造成我們兩個人一起逃亡私奔的假象，故意給皇上出難題，若他得逞了，我們便是死罪。到時候若是處理的不當，麒侯爺必起異心，最讓我擔心的便是我舅舅和母親，他們最是疼愛我。只怕我一死，他們會心生不忿。即便他們沒做什麼事情，陛下心中也定起了防備之心。到時候將相不和，侯爺起異心，邊關又戰事連連，到時候內憂外患，怕是會出大事！」
想好上官蕊兒已經上了她自己來時的那輛馬車，上官倩兮這才得了機會與麗容郡主說幾句體己的話！
「嗯，你便放心吧！我會提醒我父親，倒是你，著實的讓人不放心。要不你先去你舅舅家住一段時間吧！鎮遠侯府到底不是誰都能進去的！」謝麗容點了點頭，目光出現了少有的凝重，能在相府中擄走人的人，勢力定然不弱。而且還有如此大的野心，手段不但高又心狠手辣，著實讓人頭疼。
「不礙事的，這都過了年關了，若是常在舅舅家中，也不是辦法。這些日子也是著人散佈了些謠言說你身子不適，我借口到你府上給你醫治才得了空子。不然，早就讓人起疑了。我自己會小心的，你自己回府便是！」上官倩兮微微的一笑，讓詩意扶著她趕緊的上了馬車。麗容郡主瞧著上官倩兮執意如此，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拉上了馬車的簾子，上官倩兮趕緊著讓詩意看看自己的傷口。果然，血都將那褻褲都全數的印紅了，若非冬日裡穿的厚實，怕早就露出了端倪。
詩意趕緊的扯了一塊乾淨的布條，將上官倩兮的傷口包好，將換下來的布條包好，藏在衣袖之中，等著回到府後，在將這燒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