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尾聲卷 第477章 長髮公主 文 / 禾維
顧敏重新回到五洲，唐仁修還沒有回來。坐在助理間裡，過了一會兒，他經過迴廊的時候，她清楚看見了他一晃而過的身影。明天之後，轉賬的資金一到，一切就會搞定有了結果。
忽然，又一道身影走了過去，那是唐洛煥。
唐洛煥來到了總經理辦公室，而他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
「我知道你手上還有一分股份，我用一億美金來買。」唐洛煥直接說明來意，唐仁修就站在落地窗前，他抽著煙俯瞰著這個城市。
唐仁修沒有回頭，他低聲說道，「洛煥，我要是會賣這一分股份，不會等到現在。」
他明顯是在拒絕，不帶任何留戀！
唐洛煥看著他，默了良久道，「你和大哥一樣，永遠放不下總經理的位置！」
那把交椅，就在一旁，寂靜的在那裡，光鮮無比，氣勢非凡！
「誰能捨得？」唐仁修笑著轉過身來，他亦是側過頭來，那揚起的唇角，整個人氣定神閒，「這個五洲，整個集團，都屬於你所有！」
唐洛煥凝重了眼眸，看了他許久後道，「我知道你手上還差了一億美金，我現在手上有！這個缺額，我補上了！」
「你來補？」唐仁修微笑著，狐疑出聲。
唐洛煥道，「沒錯，我來補！」
「你又為什麼要補這個缺額？」唐仁修直視著他。
唐洛煥公事公辦道，「這次泰和失利，前期公司調研工作，我也有不盡職的地方！所以，這個缺額，我自願補上！」
唐仁修幽幽笑道，「你這麼做，董事會的叔伯們知道了，可是會很高興的。洛煥，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收買人心了。」
什麼時候？
什麼收買人心，對於唐洛煥而言，又有什麼重要？
但是，若非要找一個期限，找一個開始，那麼，唐仁修，就在你負了她的時候！
唐洛煥眼中深邃，「二哥，我只是向你學習而已。」
兩兄弟對峙著，久久無言後，就在唐洛煥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唐仁修卻是坦然笑道，「既然洛總決定自願補這個缺額，那我當然沒有意見！」
他的稱呼已然改變，那樣的生疏，此刻站在唐洛煥面前的，彷彿已經不再是那個二哥，而是真正的五洲唐總！
唐洛煥眉宇一揚，「那就這樣說定了，不打擾唐總了。」
唐洛煥走出了辦公室，他沉默經過迴廊。閃過那助理間的時候，他不禁側目看了一眼，顧敏正低頭埋首於文件裡，並沒有看見他經過。唐洛煥看著她的身影，一閃而過，此刻卻是放了心。
顧敏和謝先生的協議已經達成，從當天晚上起，寶華公館就不再屬於她了。
其實，原本就也不是屬於她的。
謝先生倒是很寬容，給了她足夠的時間搬家，隨她什麼時候，但是顧敏很堅持，她告訴他，週末她就會搬走。
十二月迎來的第一個週末，顧敏就在公館裡，和張姐一起，連帶著向宸也一道，整理東西。張姐不明白怎麼回事，只是聽到顧敏這麼說，就也一起開始整理。
公館裡留下了太多的東西，那些傢俱，也帶不走了，也不需要再帶走。
將衣服和瑣碎的東西，全都打包完全。
向宸將書本收好，他好奇問道，「媽媽，我們又要去旅行了嗎？這次我們去哪裡呢？」
顧敏道，「宸宸，我們搬去之前乾媽住的公寓裡。」
「為什麼呢？」向宸又是詢問。
顧敏想了想道，「因為這裡已經賣了，以後我們不住這裡了。」
「那以後我們都住乾媽那裡了嗎？」
顧敏點了個頭，至少暫時是的。
自從陶思甜出事之後，她就搬回家裡去住了，西苑公寓大廈那裡一直都空著，沒有人住。顧敏帶著向宸過去，倒也是正好。
週末收拾好東西，顧敏對張姐道，「張姐，最近發生了一點事情，宸宸我自己來帶吧，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張姐卻是道，「小姐，向宸都是我帶的，你就讓我繼續帶吧。你們搬去哪裡，我也去哪裡，不然先生那裡，我也不好交待。」
張姐連連懇求，顧敏無奈了，雖然西苑公寓有點小，但是還是能住下三個人的，而且向宸也需要人照顧，顧敏也就答應了。
當天下午，三人便帶著東西，搬上了車裡，離開了寶華公館。
車子發動的時候，向宸坐在一旁喊道，「媽媽，以後誰住在這裡了？」
以後誰住？
顧敏其實也不知道，也許是那位謝先生，唯一能確信的是，不會再是他們了。
搬走之後，顧敏立刻就打了電話通知，「謝先生，鑰匙已經送去京都了，我已經搬走，請去收房。」
謝致遠在那頭道，「其實不用那麼急的。」
「謝先生，我們兩清了。」顧敏又是說道，她又道了一聲「再見」，不再多說什麼，便掛了電話，那樣的了斷乾淨到徹底。
謝致遠握著手機，發了一會兒愣。他緩緩回神，發現天色已經黑了，港城霓虹初上，從酒店的套房裡，望出去的夜景，十分美麗。
寶華公館，在經過了二十餘年後，那裡終於回到了他的手中！
終於屬於他了！
謝致遠定定坐了一會兒，他豁然起身，吩咐說道，「去寶華！」
車子開到了公館前方，謝致遠下了車來。他抬頭看向這幢公寓，其實這裡是這樣的陌生，早就不再是當年的樣子了，過了二十餘年，這裡變得太快，快的讓謝致遠找不到一點痕跡。
謝致遠出了一會兒神，他走上那台階去。
他不是第一次來，但是突然激動的像是第一次到來。
在二十餘年後，第一次重新回到這裡，回到著一座公館。
那在當年，寶華並不叫寶華，這裡是喬家公館，喬家的府邸。
「鑰匙呢？」謝致遠喊道。
下屬趕緊遞上來，一把鑰匙，屬於公館的鑰匙。
謝致遠拿過，他急忙忙來開門，門口有燈，不會過暗，可是謝致遠卻用了好一會兒才門將打開，他太過緊張了，所以手指都不再靈活。將門打開，他低聲道，「在外面等著。」
「是。」那屬下就留在外邊了，謝致遠一個人走了進去。
他沒有開燈，公館裡黑燈瞎火的，看不大清楚。
其實也不用再看，房子裡面他也早就看過了，早在那天進來的時候，就將所有都看了個仔細。格局都變了，和從前早不一樣了。喬家公館，當年是古色古香的，哪裡像是現在這麼的現代化設計，這裡的擺設，也和當年差了太多。
其實也是，就連謝致遠想起來，也覺得不會有可能。
因為當年這座公館抵押了出去，之後就到了唐望潮的手裡，再之後喬家公館被唐望潮給徹底掀起，連根拔起給推倒了，整個老宅沒有留下半點痕跡，之後又重新蓋了寶華！
而這附近的地皮，也在之後賣給了開發商，唯獨這寶華一片，獨獨屬於唐望潮。
喬湘，她就住在這裡，她就在這裡。
再後來，唐望潮死了，他和喬湘一起死了，他連死都不肯放過喬湘，帶著她一起死了，就算是死，也要拉著她一起！
喬湘。
謝致遠心裡念著這個名字。
此刻，謝致遠終於成了這裡的主人，擁有了這座公館，卻覺得陌生中帶著熟悉，這種感覺，太過奇特。將燈的按鈕開了，亮起了一道光芒來，謝致遠邁開步伐，朝樓上走了上去。
二樓是臥室客房書房，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二樓的盡頭還有一個小樓梯，可以通往一處閣樓的小窗戶，那是儲物間，用來放一些東西的。謝致遠走到了閣樓下方，他忽然有些激動。
急迫的，謝致遠上了閣樓！
將門推開，他幾乎要彎著腰，才能進去，裡面倒是空置的，沒有放東西，他走了進去，就在那閣樓的窗邊，他慢慢坐了下來。突然，好像回到了兒時，喬家的公館裡，也有這樣的閣樓。
年少的時候，喬湘就愛閣樓，她總是在這裡看書。她親自打理這裡，將每一本書都妥善保存，細心擦拭，還封了書皮，她愛坐在地板上，她的長髮，留的很長，從小就沒有剪短過。那麼烏黑，那麼的長，灑落下來。
午後的陽光那麼柔那麼美，他一扭頭，就看見喬湘安靜看書的側臉，美到讓他忘記了呼吸。
有一次，被她抓了個正著，她發現他在看她。
喬湘問：致遠，你在看什麼？
謝致遠說：沒什麼，你在看什麼書？
他趕緊轉移了話題，怕她發現。
喬湘笑了，她的眼睛裡都是燦爛的金光，亮晶晶的：一本旅行日記，致遠，我好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嚮往著外面世界的喬湘，就像是閣樓裡的長髮公主，在謝致遠的心裡。
可是，喬湘，你最後真的去了外面的世界，縱然死後都沒有能夠回國，客死異鄉。
喬湘，喬湘。
就在黑暗裡，謝致遠想起那一幕，是他牽著她的手要帶她走。
喬湘的黑髮散落下來，在夜色裡飛揚著，她說：致遠，我走不了了，我懷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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