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2結局章 〔27〕 來到他墳前 文 / 禾維
顧敏的聲音，很輕很輕，近乎是只有自己能夠聽見。
週遭的風，在這個初夏就要到來的時候，卻還是有一絲森冷的，呼嘯著全都往耳畔掠了過去。
顧敏不斷地敲著門，她的手無力地捶著那道猶如銅牆鐵壁一般的大門！
她喊著裡面的人，她希望那人來給他開門！
可是，顧敏不相信，她依舊是不相信！
怎麼就會是沒有人？
這裡怎麼就沒有了那個人？
「唐仁修……」顧敏嘶啞喊著，她的聲音迅速淹沒在風裡面，那麼虛弱地呢喃著，「你開門啊！」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那最後一句，近乎是絕望到了徹底的話語，還帶著萬般的無奈惆悵不滿，她想要發洩，卻又無從發洩。只是突然，累的沒有了支撐的力量。
顧敏雙手扶著門，她緩緩貼著門就這樣倒了下去，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她已經起不來了，更是沒有再跑更遠的路。
這一整天，顧敏去了好多地方，她走在街上的時候，就發現到處都有他的影子。當時，她真的想要躲開他，去一個沒有他的地方。她甚至是去了車站，想要買一張車票，到一個陌生的遠方去，而她甚至就是這麼做了，真的去買了一張車票。
可是就在那車站上，她卻沒有上車！
因為，她發現自己沒有地方可以去！因為她逃不開，她早已經逃不開了！
無論她去哪裡，他就會出現在她的面前，怎麼揮都揮不去！全都是他的模樣，是他的眉眼，是他的聲音，凌亂的，沒有預期的跳出來！
顧敏一下丟了那車票，她轉過身就跑出了車站！
這一次，顧敏卻是決心要找他出來！
她要找到他，她要問一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之後顧敏去了很多地方，她去了五洲大廈這裡，只是今天週末，唯有保安，攔住了她。再之後，顧敏又去了港大，校園裡唯有學生，卻也沒有他。那些曾經能去過的地方，她全都一一走了個遍。
天色也暗了下來，最後，顧敏又是無處可去！
她找了那麼多的地方，也沒有找到他！
顧敏也不知道怎麼的，腦海裡一下子浮現起寶華公館來，那裡是他的家，是他的父親母親曾經住過留下的唯一，她調轉了方向，又是往公館的路上狂奔。就這麼朝著那目標狂走，終於來到了這裡。
可是，敲了半天的門，卻沒有人在。
顧敏累的閉上了眼睛，她再也動彈不了。
唐仁修，我就在這裡等你，我不信你不回來，我不信！
夜色愈發深了，寶華公館的門口，那一抹纖瘦的身影，蜷縮了身體，依偎著門等候著。
深夜近十二點，已經快要過午夜。
有一輛車快抵了東園村這裡，唐洛煥下了車去，他讓張姐來給他開門。張姐只陪著向宸，讓他先睡下了，自己也還沒有合眼。張姐擔心顧敏的安危，更是睡不著。接到唐洛煥的地方，她急忙下樓來開門。
「洛煥少爺，找到小姐了嗎？」張姐急忙詢問。
唐洛煥一聽到她這話，也是確信顧敏是真的沒有回來，雖然他來這裡的時候，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卻也還是忍不住失望。
唐洛煥搖了搖頭。
張姐慌張，「這該怎麼辦？都這麼晚了，小姐不會出事了吧？」
「不會！」唐洛煥回的斬釘截鐵！
「不會出事，小姐不會出事……」張姐喃喃喊了幾聲，好似要安撫自己。
唐洛煥問道，「張姐，向宸呢？」
張姐道，「在樓上，剛剛睡下了。」
唐洛煥點了個頭，他也是在外面跑了一天在尋找顧敏，連水也沒有喝上一口。折回來這裡後，他心中也是茫然一片。張姐見他神色不濟，便是趕忙給他倒了一杯水過來。
「洛煥少爺，喝杯茶。」張姐放下了茶杯。
唐洛煥道了聲謝，端起茶杯來。喝茶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是瞥見了桌子上的那個深黑色小甕。
「張姐，你先去睡吧，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唐洛煥低聲吩咐著，張姐點了個頭，上了樓去。
唐洛煥伸手將那隻小甕拿了過來，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之前是向宸拿了這個小甕來給他看，他卻是沒有仔細瞧過。
現在夜深人靜，他細細一看，裡面卻是有許多小東西，大抵都是兒時之物。只是在這些小物裡，卻還有紅葉，有大頭照，將照片一一看過，裡是唐仁修和顧敏，全都是他們兩個。
唐洛煥盯著看了半晌，他默然將東西又一一放回進那小甕裡。
只是，那被撕毀的賀卡碎片，卻是散了一桌子的雪白顏色。
唐洛煥視線一定，卻是看見了其中一張碎片裡，卻是有著「喜歡」兩個字！
這到底是什麼？
因為瞧見了這字眼，唐洛煥好奇了，他就坐在桌前，將有字的碎片全都找了出來。急忙地將這些碎片拼湊成完整的模樣，他低頭一瞧，卻是震驚了！
那是三行字，最後一行字，讓人格外不能自己！
唐洛煥看著那碎片上有力的字跡，突然想起了顧敏，更是豁然明白了她的失控崩潰！
唐仁修，他承認了！
——我也是！
他不曾訴說的感情，卻是在這一刻承認了！
顧敏，顧敏，此刻你又到哪裡去了？
這個夜裡，幾方人馬都在找尋顧敏的下落。所有的酒店旅館，甚至是公園街道，能找的全找了，不能找的也全找了。可是依舊找不到顧敏的下落，她就在港城突然銷聲匿跡！
就在凌晨兩點的時候，卻是終於有了顧敏的消息。
就在今天下午，顧敏曾經出現在長途車站那裡，她甚至是買了一張車票。只是後來，她沒有上車，而是轉身離開了那個車站。透過那車站的視頻攝像頭，可以看見顧敏孤單離去的身影，那麼的快步移動著，她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讓人看的揪心！
搜索仍然在持續進行著，但是眾人心裡邊卻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怕顧敏會經受不住，只怕她會出事！
當得知了一切真相後的她，又怎麼能抵擋？
眾人的恐慌愈發加劇！
黎明卻是快要拂曉，天空的盡頭，那蒼穹處泛起了一絲魚肚白來，天即將亮騰而起。
就在那寶華公館的門口，蜷縮了一團瘦小的身影。
整整一個晚上，她就在這裡坐了一個晚上！
顧敏沒有徹底睡著，她的意識都是迷迷糊糊的，只是太過累的時候，就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但是很快的，她就又被驚醒了。醒來後，她就靠著門等著。但是，天已經亮了，她卻還是沒有等到那個理應應該回來的人。
又過了好半天，天色終於透亮！
新的一天已然要來臨了！
「上面是誰？誰在那裡？」突然，有人喝聲而起，那是這一片巡邏的保安守衛，早上是交接班的時候。
顧敏也被驚醒，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那保安立刻走上了台階去，只見一個女人坐在那裡，本要上前去質問，但是一瞧那張臉，卻是認了出來，「你是唐先生的太太？唐太太，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呢？」
顧敏渾渾噩噩抬頭，她輕聲說道，「我沒有鑰匙，我在等人，等他回來。」
「唐太太，你在等誰呢？」保安見她的樣子好像有些不對勁，他擔憂說道，「你忘記了嗎？這座公館已經轉賣了，你和唐先生都已經不住在這裡了！」
公館轉賣了，他不住在這裡了，不在這裡了。
顧敏忽然發楚，茫然了好久，那眼神空洞的讓人瞧了真是不忍心！
「唐太太，你還好嗎？唐太太……」保安關切呼喊詢問。
顧敏只是擺了擺手，她沒有再多說什麼，拖著步伐緩緩下了台階走遠了。
離開公館，顧敏一個人走在早晨的城市街頭，此刻，這個城市大到無論哪裡都再也找不到他，她又要去哪裡找他問個清楚明白！
顧敏沒有了方向，她站在道路的中間，不知道要該何去何從。一時間暈頭轉向，卻因為看見了路邊的公車停靠，開往其中一個地方，直接指向了春嶺墓園。
那彷彿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指引著她，讓她前往，顧敏等不及了，她飛奔向前，將正要開動的公車攔下，在眾人驚心的目光裡往那墓園飛速駛過去。
等到了春嶺墓園，幾人紛紛下了車。
顧敏站在墓園門口，她並沒有和別人一樣往春嶺墓園裡面走入。而是轉身一瞧，望向了不遠處安靜的山路。
她要去的地方，是另一個地方。
顧敏沿路走著，走過了那小橋，又走過了一片樹林下的林蔭道，足足走了一個小時，她才走到了另外一座墓園。
那是距離春嶺墓園不遠處的另一座，這裡是丘陵墓園！
此刻，顧敏站在墓園的山腳下，站在這荒草叢生，人跡罕至的墓園前方，她抬頭往上看去，那麼的遙遠，卻好似有人在上方等著她。
顧敏邁開步伐，她走進了墓園裡去。
可是卻不知道哪裡是他，她一個一個看過，一個一個尋找，視線凌亂腳步慌亂，她滿頭汗水，她焦急到胸口都有了灼燒的感覺。
從山腳一路尋找過去，一直攀登到了山頂。
從山的東面，一直找著，終於找到了山的西面。
就在那最高處，那一片被清掃的很是整潔的山丘上，她終於停下了步伐。
她再走近一些，步伐突然加快，終於到了那墓碑前！
一下視線定住，她看見那了那墓碑上的名字，赫然正是他！
正是他的名字，如此的久違——唐仁修！
顧敏怔怔的出神著，她好似不敢相信，雙眼都在發直。過了好半晌，她才顫顫伸出手去，指尖碰觸向墓碑上漆黑顏色的字跡。
她突然忍不住笑了一聲，「哈！」
眼中那麼狠絕，她的眸光冷而決絕，「唐仁修，他們說你在這裡，但是我不信！你又想騙誰！你就算是要騙所有人，也騙不了我！」
「唐仁修，我現在就看看你究竟在不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