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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 後續(2)之情深至此 文 / 禾維

    醫院的病房裡,男人一身白色病服,他安靜躺在床上,沒有動彈過。瞙苤璨午他的面色有些蒼白,但是神態卻是安然自若,那樣靜靜的睡著了,再也沒有了任何煩惱和痛楚的感覺。

    四月月末的北城,還十分陰冷,但是房間裡卻很溫暖。

    只是那玻璃窗外的陽光,透著一絲陰冷來。

    尉容站在病房外邊的迴廊,透過那玻璃,他看著唐仁修安睡的側臉。他的身上還戴著氧氣罩,維持著呼吸,身上還插滿了針管,維持著體能補充著手術過後的所需一切。

    但是,這份安靜,並不能夠讓尉容感到快樂。

    因為,唐仁修已經躺了三天了!

    他已經昏睡了三天!他還沒有醒來!

    尉容的眉頭緊皺在一起,他的雙手也不自覺的握緊成拳。

    就在三天之前,尉容在別墅裡等待著他的消息,而唐仁修獨自前往醫院進行手術。

    手術足足進行了數個小時,那就像是一場漫長的鬥爭,戰爭的開始有了時間點,但是結束卻是無窮盡,尉容等了又等,終於等到了消息。

    那是主治持刀醫生的電話,在那頭對方說,「唐先生的手術進行的很順利,他的腦補的淤血已經被清除了,手術成功了!」

    尉容一聽到這個電話,他感覺全身的血液好似都沸騰起來了。

    哪裡還能繼續在別墅裡等候,他趕緊命人驅車趕赴醫院。

    他詢問醫生他何時會醒,醫生告訴他,一般手術過後十二個小時就會醒來,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四個小時。

    尉容看著醫生臉上的笑容,他也是那樣相信著。

    可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他在這裡等了足足三天,三天了,唐仁修卻依舊昏睡不醒,他直接睡了過去!

    醫生尚不能告訴他確信的結果,但是有一種可能已經萌生。

    那是之前,他們早就閒聊時就有過的可能。

    可是,難道真的是這第三種?

    唐仁修,你沒有認輸,卻也敵不過死神的安排嗎?

    ——植物人!

    雖然還活著,但是在實質上,等同於永久的死亡!

    尉容不肯就此放棄,緊緊盯著他的側臉。()

    唐二,睜開眼睛,你不會就這樣被打敗!

    日子過的飛快,一天又過了一天,等到第七天的時候,醫生將尉容喚到了辦公室裡。

    醫生是尉容從美國請來的,暫時被安排在這家醫院,他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唐仁修的手術。

    而現在,手術已經結束,他對病人負責的同時,也告訴他結果。

    「尉先生,我很遺憾,但是現在唐先生的情況,初步可以認定是持續性植物狀,也就是俗稱的植物人……」醫生剛說到這一句,尉容一個冷眸睨著他,讓對方沒了聲。

    「你是最權威的醫生,我請你來為他動手術,在手術之前,他簽署了協議,這次手術他已經清楚瞭解可能會出現的任何情況,我也早就瞭解!但是病人在你的手裡,他將自己的命交給了你,要麼活,要麼死,兩個結果,爽快一些,現在這種情況,生不如死,死又不行,你說這次手術算是成功了嗎!」尉容是理智克制的人,他鮮少會動怒生氣,更是明白,任何事情都會有風險,更不要提是一起大型手術,本來生存率就很低,無疑是如履薄冰。

    但是奈何,尉容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醫生很是惋惜,也是無奈,「尉先生,相信我,我已經盡了全力,而唐先生的生存意志也很強烈,他也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但是很多事情,是人沒有辦法預算到的,就比如說像是現在的情況,真的發生。」

    「但是我想,依照唐先生這樣的意志力,他甦醒過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醫生寬慰著,說著安撫的話語。

    這些話語,尉容哪裡不明白,可他要的是一個結果!

    「多久!」尉容喝問,「他多久會醒!」

    面對尉容的質問,醫生無話回答。

    因為這不是能夠說出具體時間的答案,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後天,可能是一個星期之後,可能是一個月之後,也可能會是一年……

    也有可能……

    一輩子也不會醒來。

    尉容更是清楚明白,可他偏偏不相信,彷彿從醫生口中得到一個解釋,才能夠讓他心安。

    只是此刻,就連醫生也無法再確信的說出那答案來。

    於是,那答案就成了沒有答案。

    而這之後,又過了一個星期,唐仁修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睡的那麼安寧。

    半個月之後,醫生宣佈,「尉先生,現在我可以確診,唐先生已經成了植物人,我很抱歉。」

    抱歉又有什麼用,已經都沒有用了。

    可是現在,又要怎麼辦?

    尉容瞧著安睡的唐仁修,他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達成他的心願而已。

    尉容當機立斷,他開口道,「接唐先生出院。」

    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唐仁修從醫院搬出,將他送回到北城近郊的別墅,讓他在那裡靜養。

    回到別墅,這件事情解決後,接下來還有一系列的事情要辦理。

    尉容立刻命下屬著手去辦,之前美國那位有相似病例的病人,以唐仁修的名義火化,所有的一切,都要妥善處理。

    「聯繫港城的遊子敬律師,讓他到美國接受遺囑,還有這兩份視頻……」尉容一一交待,他一點也沒有拉下,幾乎是原封不動,將原話轉達。

    下屬領命,接過了東西。

    尉容又是扭頭,他看向了那墨黑色的罈子。

    他拿起了罈子,卻在一剎那發現罈子裡多了什麼東西,所以會有叮咚的聲音。

    他忍不住好奇,打開來瞧。

    卻發現那罈子裡,安然放著一枚戒指。

    是一枚紅寶石戒指。

    這枚戒指,尉容曾經看到過,那曾經是在顧敏的手指上佩戴著的,是屬於她的戒指。

    可是如今,卻放在這骨灰罈裡。

    尉容一瞬間沉默,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將罈子交給下屬,「去吧。」

    美國這裡的事情辦的很順利,很快的一切都搞定都已經妥當,他嚴守嚴密,不讓任何找出任何破綻來,而且,又有火化的實質證明,很難找到破綻來。當下屬回國稟告事情已經辦好後,他心中沉重卻已安寧。

    尉容扭頭,他瞧向了大床上安睡的唐仁修,低聲開口道,「唐二,我已經按照你的囑托,將所有的事情辦好。」

    唐仁修閉著雙眼,他的呼吸緩慢而綿長。

    窗外的天空,難得的湛藍。

    北城五月,迎來了春日,又是一年大少時光。

    遊子敬從美國帶回骨灰罈趕赴唐家,也將唐仁修的遺願帶到,尉容沒有親臨,但是他也可以料想到,當時是如何的場景。

    而後,從紀微冉那裡得知,唐仁修即將下葬,葬在丘陵墓園。

    其實尉容不明白為什麼唐二要葬到哪裡去,只是他知道,這其中一定有所原因。

    唐仁修的下葬之日,尉容沒有前去,他也告訴了紀微冉,他不會去。

    紀微冉以為他是接受不了,因為尉容從來都不愛別離,所以也沒有堅持。

    但是紀微冉不知道的是,尉容之所以不去,那是因為他知道這一切,更是深知這其中的曲折原委。

    在這次的事件裡,他不是主角,他只是一個配角,卻是陪著目睹了這一切,恐怕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了。

    他不願出席那一場葬禮,不願去看見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悲傷。

    而在後來,尉容又從紀微冉那裡聽說,就在唐仁修下葬之後過了一段日子,顧敏得知了唐仁修病了的真相,唐洛煥告訴了她,而顧敏一度崩潰,更是無法接受。最後,因為唐仁修的兩個視頻才拯救了她,讓她重新活了過來。

    尉容聽著紀微冉的話語,他只是沉默微笑。

    他不得不感歎,唐二,你做好了一切的部署,你算的太透徹,你連這一步都算到了。

    後來,尉容去探望過顧敏,她已經重新找到了工作,帶著向宸好好的生活著。

    他沒有多說,見到她們母子都安好,也就放了心。

    再後來,聽說顧敏帶著向宸去紀微冉的畫廊,向宸拜了紀微冉當老師,成了她的學生。

    有一次,他在畫廊裡,他們母子到來了。來之前,顧敏就給他打了電話,說是向宸的一幅畫又得了第一名,所以來挑選相框。尉容一口應允,知道他們要來,他就等候在畫廊裡。

    約定的時間,顧敏帶著向宸來了,向宸長高了不少,而顧敏她看上去很不錯。

    他們聊了一會兒,聊到最近的生活,總之一切都好,太平無事。

    向宸那個小傢伙又挑走了一個昂貴相框,同樣花費了五十元的價錢,這讓尉容哭笑不得。

    離開的時候,顧敏和他告別,電視新聞裡卻播放了有關於ji11律師事務所一起訴訟案,那是遊子敬,他已經勝訴。

    尉容有些擔憂,怕她會觸景傷心。

    顧敏淡淡微笑著,她輕聲說,「他走了後,總覺得他離我好遠,但是這家事務所還在,好像他只是出遠門了,還會回來一樣。」

    尉容動了動唇,想要說點什麼,但是最後只是說,「我之前去了北城出差,所以不在……」

    「北城麼,我之前在那裡住過五年。」顧敏應了一聲。

    尉容一怔,他彷彿明白過來了。

    只是有些事情,他是說不出口的,也是不忍不能說的。

    比如說,這家事務所早先就已經轉讓給他,不屬於唐仁修了。

    而如今,卻是成了顧敏唯一的念想。

    又比如說更早一些的時候,當唐仁修決定在北城動手術的時候,尉容很好奇,為什麼偏偏要在這裡?

    那麼遙遠的城市,那麼冰冷的城市。

    只記得當時,他微笑著說:我想知道,北城有多冷。

    原來,他不過是想住在她曾經住過的城市。

    尉容更是想起當時,唐仁修指著那個罈子對他說: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燒成灰放在這個罈子裡送回港城去。

    也就那一天,當談話結束的時候,唐仁修最後叮囑他:尉容,如果是第三種結果,那你也把這個罈子送回去。

    尉容並不願意也不明白,如果還活著,那代表還有希望,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那只是一個謊言!

    唐仁修說:如果騙一個人能騙一輩子,那麼和真的又有什麼區別。

    此刻,尉容望著顧敏牽著向宸一起離去的身影,他們母子越走越遠。

    尉容想,情深至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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