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針鋒相對 文 / 醉漪如軒原子彈
醫院被綠蔭重重環繞著,在陽光下樹葉和枝幹連成一片厚重的陰影,卻遮擋不住白艾眼中的數九寒天:「你的一切是什麼?建築在我的痛苦之上的快樂嗎?武康路,不要再說你愛我了,你除了你自己誰都不愛,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曾經光鮮亮麗的金領生活還是你的工作,如果是,你應該去找蘭思定而不是我。」
他們分開這麼多年,她變了,武康路也變了,她變的不再以這個男人馬首是瞻,不再盲目包容,而他變的越來越醜陋不堪,讓人多看一眼都只覺齷蹉。
李菁菁對他的不忠在結婚前,他對李菁菁的報復在結婚後,他們的婚姻是以傷害別人開始的,那麼為什麼不能保持一開始就已經醜陋的面貌。他的愛裡有太多的**,**一旦得不到滿足,他性格中的貪婪就會得以展露。
武康路急於解釋的想用雙手拉住白艾:「不是的,都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還愛你。」她在遙不可及的位置上獨自矗立著,帶著讓人無法接近的森嚴氣息。
白艾後退一步退出安全距離:「夠了,你的愛讓我反胃,我和你早就沒有關係,我們是陌生人,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他用種種借口把愛情抹黑。
「白艾,我虧欠你的讓我還你好嗎?」武康路用懇求的語氣,想再次得到白艾的垂憐,這麼多年她一直獨身一人,難道不是因為在等他。
知道白艾一直單身的是時候,武康路有一份自信和暗暗的得意在心中,但是蘭思定出現後,他才知道白艾對於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他無法忍受她身邊有別的男人,即便他已經結婚又離婚,但是白艾才是他心中深藏的那朵薔薇花。
白艾冷語:「你虧欠我什麼?」
「我欠你一個未來。」
「那就欠著,一輩子欠著不用還,因為你還不起。」她的未來沒有武康路三個字的存在空間,他所謂的道歉無非是糾纏的借口。
她的祖母病倒的時候他在別的女人床上,她的父親出了車禍母親昏迷後甦醒,他不去過問妻子的下落,卻在醫院門口表白。
他就是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讓麻煩絆住他追求利益的腳步。過去白艾看不明白所以心疼感覺受傷,但現在她在看過人性的醜陋後,早能深深看透他的本質。
白艾和武康路在靜謐的醫院前院內面對面的對立著,有樹、有景、有過路的路人,曾幾何時他們在校園中也這樣頻頻相望,不過那時,兩人眼神癡纏是對未來的憧憬,而現在……清風拂過亂了髮絲也亂了過去的場景,物是人非他們都不再是彼此的將來。
「武康路!」夏敏高調的嗓音打破了能和過去重疊的安靜,她看見白艾被武康路攔在路邊,整顆心都在灼燒。
夏敏快速的靠近,將白艾拉到她的身後,厲聲問道:「武康路,你到底想幹什麼?」
「學姐……」武康路囁喏,面對夏敏不敢造次。
夏敏臉色十分難看,對於學姐兩個字深惡痛絕,轉頭對白艾低語,讓她到醫院旁邊的餐廳先點菜。
白艾沒有任何異議的先行離開,她還有家人需要照顧,夏敏的出現正好能夠很好的終結這場鬧劇。
白艾走了,夏敏橫眉冷目的斥責武康路:「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找白艾說什麼愛?你看不見白家出了多大的事是不是,你是真的瘋了還是跟李菁菁一樣連人性都泯滅了。」
「我只是想看看伯父,能為白艾分擔一些。」
「不用你分擔,如果痛苦可以分擔,這裡有很多人可以幫白艾分擔,但是痛苦從來不是可以分擔的,你給我立刻滾蛋!」當年白艾生不如死的時候李菁菁寄來了他們的結婚喜帖,那該死的紅就像死亡的血能讓人窒息,那時候他武康路在哪裡?這些年白艾是靠著她自己一個人扛過來,既然多年來她一個人能堅強的走過絕境,那麼現在自然不必武康路跑來無事獻慇勤,「還有,麻煩你不要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伯父用不著你這種人看,如果你再叫我一聲學姐,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夏敏,我沒有惡意,我現在連工作都沒有了,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
夏敏忍無可忍,痛恨充滿了眼睛,她終於狠狠的甩了武康路一巴掌,聲震動天:「白叔叔躺在病床上還沒有甦醒,你居然有心情跟我說工作,我看你根本和李菁菁一模一樣,沒有半點人性,怎麼?你工作沒有了是想把失敗的原因歸咎到白艾的頭上嗎,我告訴你武康路,你休想,你知不知道白艾的負擔有多重?你真是什麼話都能說出口啊!」白叔受傷的事情,白艾的祖父祖母還有沈阿姨的父母都還不知道,因為兩邊的老人都年事已高,如果知道這個消息肯定經受不住打擊。所以白艾早早就跟軍區的各個首長打了電話,希望他們千萬要守口如瓶,切莫走漏了風聲。
武康路被夏敏的巴掌扇偏了頭,他知道他失言了,可是話已經說出來就如同覆水難收,今天看來是談不出什麼結果,頂著紅腫的臉他垂下眼簾,無力的說道:「夏敏,我並不是要怪誰,我只是想彌補過去的錯誤。」
「彌補錯誤也需要機會,你有機會嗎?你要能早日認清現實是對你自己好,白艾現在的男朋友是蘭思定,你工作怎麼沒有的別怪我不提醒你。」
話就此撂下,夏敏不想再看到影響她心情的臉,轉身去找白艾。想想當年她就是被武康路純良的長相給騙了,消瘦的身材拔尖的樣貌,總是乾乾淨淨的笑,讓人一見感覺如沐春風,沒想到卻是個徹頭徹尾的王八蛋,自私自利讓人不恥,所以說男人不能光看長相。
……
病房裡,沈琳看著高英娥帶來的豐盛食物實在沒有胃口,面有難色:「老高,我吃不下去啊。」桌面上的飯菜,她光聞一聞就飽了,嗓子被難受噎住,什麼都吃不下去。
高英娥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沈琳:「你就是再吃不下去也得多少往胃裡填點,吃了飯才能有力氣,老白現在還在危險期,你要再倒下去,你讓白艾怎麼辦?你看不見你家丫頭都瘦成什麼樣了,忙前忙後沒一點休息的時間,好好吃飯讓女兒省點心,我們這些都老了的人還能為子女做什麼事啊?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免得他們在工作的時候還要分心來照顧我們。」
高英娥說的有理,沈琳無從反駁,雅致的臉龐上有點點愧疚:「那好,我吃,我吃。」為了女兒她也得吃的飽飽的,捏著高英娥遞過來的勺子,沈琳有些遲疑,「老高,最近幾天你看我們家小艾的情緒是不是不太好啊。」女兒白淨的臉上帶著明顯倦容,沈琳知道白艾心思重,害怕她把李菁菁的事又扛上身,所以也不敢多問。
「你家丫頭堅強著的,從頭到尾都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做事有條理沒自亂陣腳,你別瞎操心了把身體養好,老白有小艾照顧著會很快醒過來的。」高英娥說著寬慰的話安慰沈琳,但是她比誰都擔心白艾。
沒有眼淚、沒有悲痛,冷靜的應對所有的事情,要別人看來肯定覺得白艾冷血,因為她平靜跟死水一般毫無波動,看上去一點問題都沒有,反而才是大問題啊……
「沈阿姨,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沈琳正在被高英娥照顧著吃飯,周黑棘穿著白大褂從門外走進來,戴上斯文的黑框平光眼鏡,他向來陰森的臉上居然帶了點笑容,一副童叟無欺的模樣讓人晃神,好像另一個蘭思定就此誕生。
沈琳躺在病床上回到:「是小周來了啊!好多了小周,這麼多年沒見你都成有名的大醫生了。」
「一般上班族而已,讓沈阿姨笑話了,高阿姨你好,今天也來給沈阿姨送飯。」
「我是閒的無聊,順便鍛煉來身體,來,吃水果。」高英娥笑著從床頭拿了一顆洗好的蘋果準備削皮。
周黑棘體內的禮貌因子爆發:「我已經吃過飯了,高阿姨你不要麻煩,我是順便過來看看兩位阿姨,還讓你們照顧我那不成添麻煩的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我讓護士去準備。」
高英娥笑的爽朗道:「瞧你說的,一切都好著的,沒有需要沒有需要。」
沈琳也笑的溫溫柔柔附和到:「小周你要忙就去忙你的,別打擾了你的工作,本來我都不用住院,是你高阿姨和夏敏丫頭非讓我留院查看。」
周黑棘點點頭,拿起筆在床尾掛著記錄本上標記好查床情況後,狀似不經意的問道:「白艾和夏敏好像挺熟的。」
沈琳笑道:「嗯,她倆是好朋友,以前是大學同學,你也知道小艾跳級跳的厲害,性格又硬,沒交過什麼朋友,也就夏敏那丫頭大喇喇的個性能鎮的住她。」
確實大喇喇,不但大喇喇還很潑辣,周黑棘的視線被樓下正在甩人巴掌的夏敏吸引了,真是想誰誰來,她對於白艾和武康路之間的事情會不會太過熱衷了?
「頭髮長起來了,怎麼你那智商還是不見長。」
周黑棘站在夏敏的身後用手指輕輕撥了一下她已經平順的發尾,然後放了一杯沖調好的咖啡在她手邊。
夏敏陪著白艾吃過飯後,正獨自一人站在的醫院頂層的花園中享受午後的陽光,當她聞到一陣咖啡香從身後飄來,聽見輕巧獨特的腳步聲就知道來的人是周黑棘。
「你的措詞能力也沒什麼進步,週三省,你的設計展會在哪裡?沒辦好就敢來見我?」夏敏睨一眼身穿白大褂的周黑棘,真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怎麼偽裝他身上都有股揮散不去的屠夫味道。
周黑棘不在意夏敏挑釁的眼光,只道:「白艾在我心目中可不像你以為的軟弱,她的事你插手過多,說不定最後結果會適得其反。」
「看來周大醫生是準備靠轉移話題來逃避丟臉的事實啊。」
周黑棘沒有反駁只喝了口咖啡:「你還真是喜歡管閒事。」
「你來管教我管閒事你不是管閒事?」
「所以我們現在都很閒。」
「看出來了。」
「我也看出來了。」周黑棘意態不明的上下打量夏敏。
夏敏不喜歡周黑棘的眼神,因為那裡好像冰窟下的深海,深不見底給人帶來未知的恐懼:「你看出什麼呢?」
「武康路是你的學弟吧。」
「我沒有這樣的學弟!周大醫生的眼神不好不如給自己配副眼鏡。」這還需要看?武康路叫她學姐的時候身邊到處都是人,能有風聲被周黑棘聽到,這是情理中的事情。
「其實我是想說,白艾和他在一起是你介紹的吧。」
「你……」夏敏一用力捏扁了手中的咖啡杯,瞪視周黑棘暗自揣想他怎麼會知道?
「我說對了嗎?」周黑棘摸摸自己的脖子,還好沒有在她手中。
「週三省,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她瘋了才會喝了他的咖啡,這個時刻讓她倒血霉的男人,一出現就準沒有好事。
「我猜中了事實,你也不需要惱羞成怒。」周黑棘任由自己隨意的靠在頂樓的圍欄上看夏敏紅透的臉。
「事實是,我跟你很熟嗎?這麼喜歡探聽別人的事情,你乾脆給醫院開設個包打聽部門好了。」誰允許他跑來她身邊來說三道四。
「天台是醫院的,醫院是我的,你想限制我的行為舉止,除非你和我有點什麼關係。」一點火就炸毛,夏敏的脾氣一次次的刷新武康路的認知,在他生活中還沒有遇見過脾氣這麼沒有遮掩的人,白艾的冷淡、蘭思定的和善甚至於駱方志的搞怪,每個人都習慣用一些偽裝來掩飾自己的內心。
「我唯一想的是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警告你以後不要隨隨便便的靠近我,如果你再跑我跟前來閒晃悠,我會照三餐詛咒你。」
周黑棘看著夏敏憤然離去的背影,彷彿自言自語道,對著藍天白雲輕聲一句:「庸人自擾。」
白艾和武康路的事是過去的事,過去的事她跟著跳腳不是庸人自擾是什麼。
……
一個星期過去了,白艾在醫院整整呆了一個星期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公司,以前她的時間永遠比別人快一眨眼一天就沒有了,活到至今她才感覺到一個星期可以這麼的漫長。
這一個星期以來,白艾平靜的表情下掩蓋著時刻備受煎熬的心,她不離不棄的照顧著白厚文,連最在意的工作也拋之腦後,每天在醫院忙碌的盡著女兒的孝道,給母親做飯,跟父親說話,用盡了所有的精力,一日比一日憔悴,只是這憔悴誰都看不出來。
期間丁蓉潔代表公司來探望過一次,陳家林也帶著誠意來表示慰問,甚至普玲瓏都打了電話表示關心,武康路沒有再出現,蘭思定好像又有公務傍身每天只能在醫院幫忙一兩個小時,醫院變得有些熱鬧,總有一些新增加的熟面孔不看病卻到處走動,想來應該是蘭思定的作為。
這天白艾按照平常到白厚文的病房裡打開收音機,裡面正播放著他愛聽的軍事新聞。她接了一盆溫水開始擦拭父親的臉和手掌,忽然手指在在她的手心裡動了動。
白艾停下了動作:「爸?」她叫了一聲。
手指又動了動。
白艾安靜的按下了床頭的呼叫按鈕。
「醒了,終於醒了。」趕來的護士笑著對白艾說道。
「沒事了,只需要好好靜養。」周黑棘給了一個讓大家放心的答案。
病房裡堆滿了人,都是聞訊而來的,有沈琳、夏敏、高英娥和蘭平川,還有從軍區趕來的戰友,大家表示著自己的關懷。
白艾把場地讓給了這些好心人,在人群的外圍她轉身離去,好像這一個多星期的照顧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沒有人察覺她的離開,直至她走到了醫院門口,門邊有一個靜靜等待的身影對她伸出手,將毫無防備的她拉近懷中,用火熱圍繞著她的感官,用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你不留下來看看白叔?」
「我想他不會想見到我的。」
「你不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人,他會想見你的。」白叔最想見的人也只會是她。
白艾將額頭抵住蘭思定的胸口:「對,我不是妄自菲薄,我只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
「留下來。」
「讓他能安心靜養吧。」與其說是讓白厚文靜養,不如說是讓她自己平靜,知道父親脫離危險期就夠了,母親會好好的照顧他的,而她的並不適合在這種溫馨的時刻去給父親添堵。放下重擔的白艾有瞬間的脫力。
「你真的不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嗎?」為什麼她始終不願意相信白厚文會原諒她,卻一再的自責。
「等真正有機會的時候吧。」
「那你想去哪?我陪你。」
「我想去走走,一個人。」
------題外話------
謝謝mrs。q的鮮花
男女主都被領養了,明天開領養榜,順便恢復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