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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卷 晴雲淡月第9章 鬼燈如漆驚暗鴉 文 / 卿妃

    第二卷晴雲淡月第9章鬼燈如漆驚暗鴉

    江湖中,一些面孔背後的鬼影,潮濕著石榴艷紅色的。在玄夜裡,濃成了一朵深淵色。

    夜景闌從內室裡走出,面目如水,冷冷淡淡。

    「夜兄,怎麼樣?」謝司晨扶著搖搖欲墜的湯淼淼,疾步上前,大聲詢問道。拿著各式兵器的眾人紛紛挪步,一身警惕,一臉急急。只有凌翼然仍是不急不徐地搖著扇子,神色輕鬆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一掌斃命。」夜景闌還是那麼惜字如金。

    「一掌斃命?」「怎麼可能?」「賊人是誰,太厲害了?」「一定是日堯門。」「日堯門竟有如此高手,情況堪憂啊。」一時間,議論聲起,眾人皆驚。

    「沒有中毒?」湯淼淼虛弱地問道,「沒有?沒有其他的痕跡?」

    夜景闌輕輕地搖了,不聲不響地離開了目光的聚焦地。

    「不可能!不可能!」湯淼淼緊緊地拽住謝司晨的袖子,歇斯底里地說道,「憑我爹爹的身手,怎麼可能被人只一招就奪了性命!夜少俠,請你再細細查查,一定有什麼地方漏過了,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夜景闌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說道:「一掌斃命,別無他跡。」

    一名手持金環大刀、豹眼熊身的粗魯男子撥開眾人,振臂吼道:「不用多想,這一定是日堯門的餘孽做的!只要手刃賊人,就可以為湯盟主報仇!」

    「我同意鐵兄的觀點,不如連夜追去,這次徹底斷了那群鼠輩的賊根,滅他滿門!」

    「對!」「對!」「我們住」一人振臂,百人呼應,剎那間,群情激越。

    「卓往哪卓」謝司晨低低沉沉地開口,「賊人都不知在何地,要走到哪裡去?」

    一句話像是冷水潑下,澆的眾人沒了聲息。

    「阿彌陀佛。」越溪大師立掌上前,「老衲認為,當前所急,應是將湯盟主的遺體好生安放,送他西去。至於是何人所為,還應從長計議。」

    「大師所言甚是。」無焰門門主林成璧點了點頭,補充道,「說不定賊人此時正在暗處,等著我們慌了手腳,而後趁虛而入。」

    璇宮宮主秋淨塵虛起美目,向四下犀利地一掃:「也許賊人就混跡在我們之中。」

    「我們之中?」「是誰?」眾人滿臉疑惑,互相打量。

    見此情形,我歎了口氣,向後退了兩步,藏在樹影中,低聲自語:「嗯…在茅廁遇襲,神智清醒,一招斃命,應該是熟人所為。」

    忽然周圍一片安靜,慢慢地抬起頭,只見四下投來有些瞭然的目光。愣怔了一下,撇了撇嘴巴:竟然忘了江湖中人個個耳聰目明,真是大意了。隨即倚著如夢姐,不願再多言語。

    凌翼然啪地收起扇子,背著手走到人前,「就如湯所言,湯盟主武藝精湛,面對賊人不可能毫無還手之力,更不可能了無聲息的故去。」他輕轉媚目,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本殿很是贊同那位姑娘的看法,湯盟主應是看到熟人,一時放鬆了警惕,才慘遭毒手。」

    「熟人?」謝司晨低喃一聲,旋即說道,「與盟主熟識的多坐於東南、西南角,晚輩在這裡有個不情之請,請坐在那幾桌的眾位回憶一下,當時有誰離席?」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摸著下顎沉思,有的發出迷惑之音。半晌,兩三個身影從人群中閃出。一名留著掃把眉的壯漢粗聲說道:「當時我也去出恭,不過沒有看到湯兄。」感覺到旁人懷疑的目光,他紅著臉,急急辯駁道:「不是我!娘的,看什麼看!」

    「好了,劉伯伯先別惱,大家也別亂猜疑。」謝司晨儼然成為主事的,他擋在壯漢身前,看向出列的另一名男子,「敢問裴兄當時去了何地?」

    白衣男子揚起長眉,瞥了他一眼,很是高傲:「在下不勝酒力,到湖邊吹風去了。」

    謝司晨斟酌一下,輕聲問道:「可有人證?」

    男子冷哼一聲:「當時湖邊楊柳依依,就只有我一人,你們愛信不信!」說著甩袖背身,胸口劇烈起伏,一臉忿忿。

    一位璇宮宮女看了看身邊的秋晨露,細聲細氣地解釋道:「我們聖女近日裡身體不適,開宴不久,便攜著下女離席了。」說著還恨恨地瞪了瞪站在角落裡的夜景闌。

    謝司晨微微點頭,看了看三人,慢聲道:「聖女如果不舒服,可以先回西廂歇息。」

    「司晨哥!」湯淼淼不滿地叫道,「還沒有查清楚,怎麼能讓她離開!」說著還瞇起眼睛,目光不善地打量著秋晨露。

    「湯是在懷疑小徒嗎?」秋淨塵沉著嗓子,語調無情,「雖然本座能體諒湯的喪父之痛,但璇宮的名譽決不能任人誣蔑!」

    湯淼淼咬了咬唇,不敢再言語。「好了,淼淼。」謝司晨溫柔地看著她,低聲解釋道,「你想想你爹是在何處被襲的?」湯淼淼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明白了吧,男女有別,你爹爹怎麼可能在那種地方看到聖女還平靜無語呢。」

    「嗯。」她點了點頭,旋即向秋淨塵和秋晨露彎了彎腰,「淼淼無知,還請宮主和聖女恕罪。」

    如此一來,就只剩兩人了,要如何分辨兇手呢?正當我沉思之際,只見凌翼然跺步來到夜景闌身前:「經過查看,夜少俠能不能看出是何種功夫?不知湯盟主身上可有掌印。」

    夜景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此人刻意隱藏,並無特別。」

    「這樣說來,那記掌印還很清晰?」凌翼然笑瞇瞇地看著他,眼睛裡卻沒有半分親近之色。

    「烏紫。」夜景闌涼涼地蹦出兩個字,偏過臉,眼中滿是了然之色。

    虧他想的到,我笑笑地搖了。半晌,謝司晨撫掌大叫:「殿下好提議!」見眾人仍是一頭霧水,他急急解釋,「快去將盟主身上的掌印拓下來,讓劉伯伯和裴兄弟細細比對。」

    「原來如此。」「噢∼」

    在幾百雙眼睛緊緊的注視之下,劉姓男子撂起袖子,啪地一聲將手貼在紙上。

    「嗯,不是劉大俠。」「我就說,怎麼可能是劉兄!」

    魯男子瞪圓雙眼,啐了一口:「他娘的,一群馬後炮!早說了不是老子!」

    「裴兄。」謝司晨攤了攤手,「請。」

    白衣男子鄭重其事地抬起右手,慢慢地貼到紙上。停了一下,旋即甩袖:「這下信了吧!我裴子墨還未曾受到如此侮辱,告辭!」說完不顧謝司晨的阻攔,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咿?」「也不是?」「奇怪了?難道不是熟人?」

    「也有可能是易容成了湯盟主熟識的朋友,然後下手。」

    「易容?湯前輩號稱百面神通,在他面前頂著二皮臉,那不如直接說自己是來殺他的。」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一位消瘦的男子突然跳上石階,扯著嗓子叫道,「不管是不是熟人,也一定是日堯門的那幫狗賊下的黑手。與其在這裡亂哄哄地吵成一團,不如先討論一下大事,各位別忘了此次武林大會的目的!」

    爭論聲漸止,只剩下悉悉索索的響動。瘦男子轉了轉眼珠,繼續說道:「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更加緊迫。」

    有人插嘴道:「何事?」

    「湯盟主已去,該由誰帶領大家共堯門呢?」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便齊射向台階之上的四大門派。

    「各位叔叔伯伯、同輩好友請聽我一言。」謝司晨拱了拱手,濃眉舒展,「論輩分,論實力,越溪大師都是當仁不讓的人選。」人人頷首,均無意見。

    卻聽一聲佛號響起。「阿彌陀佛。」越溪和尚睜開老眼,看了看階下,緩緩說道,「既入佛門,便是方外之人。檀濟寺此次前來,並不贊同以殺治殺,只願能讓日堯門的眾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因此,謝施主的好意恕老衲難以接受。」

    「不,是在下僭越了。」謝司晨行了個禮,慢慢退下。

    安靜了一會,突然聽見一聲大吼:「我們前山派願聽從林成璧大俠吩咐!」

    「我吳俊起推舉謝少俠,謝少俠性格豪爽,以真心待人,老子還就服他!」

    師姐唯恐天下不亂地跳起腳,興奮地嚷嚷道:「豐梧雨!我推舉豐梧雨、豐少俠!」

    「小鳥!」一直默默無聲的師兄責怪地看了看她,「不要胡鬧。」

    師姐調皮地伸了伸舌頭:「好玩嘛。」

    「豐少俠待人和藹,又是忘山老人的嫡傳弟子,我們定惠觀也同意由豐少俠主事!」

    「謝少俠!」「林大俠!」「豐少俠!」一時之間,提名三人,每人的支持聲都不分上下。

    好笑地看著一場悲劇變鬧劇,武林百態,利益糾葛,這江湖也乾淨不到哪裡去。無意抬眼,忽見凌翼然領著六ど向四大門派的掌門一一低語,轉身看了看吵得不亦樂乎的眾人。半垂的桃花眼中滑過一絲興奮的光彩,好像一隻捕捉到活物的貓兒,充滿了興味。他懶懶地轉眸,直直地盯著我,嘴角微翹,眉頭一挑。向後看了看,邁著優雅的步子,悄悄離去。

    「骸」只聽階上一聲重含秋淨塵不屑地看了看正爭的不可開交的眾人,「看來這裡沒有本座什麼事!」她不耐煩地看了看師兄和身邊的兩位候選人,酸酸地說道:「林門主、謝少俠,豐少俠,本座先行離開了!」說完便帶著一眾白衣美人快步離場。

    見此情形,眾人一下子沒了勁頭,蔫蔫地閉上了嘴。

    「好了,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再做商議。」隨著謝司晨的這聲提議,幾百好人稀稀疏疏地離場,便走便爭,幾對人扯得臉紅脖子粗,直到有人勸說,才停止了吵鬧。師姐興奮地看著眼前的眾人,向柳尋鶴點了點頭。兩人壞壞一笑,飛向遠處。看來今夜又有人要倒霉了,無奈地歎了口氣。

    「卿卿,我們走吧。」如夢姐跟在被數人包圍的師兄身後,向我招了招手。

    點了點頭,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見湯淼淼埋首於謝司晨的懷中,哭得身體微顫。謝司晨手指輕緩地摸了摸她的長髮,向身邊的那對可疑男女點了點頭。兩人恭敬地頷首,向後退了兩步,轉身飛上院牆。

    整個人像是被一道紫電擊中,站在人流中,不閃不避:若是牆頭再開一朵白色的荼蘼,那便是乾州城中的那一幕了。是他們,唐三和十九!一定是!

    「卿卿!」如夢姐被越擠越遠。

    向她揮了揮手:「我等會就來。」大姐放心地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前行。

    避開人群,閃進石榴林中。腳踏榴蕊,展袖飄飛。屏著呼吸,不遠不近地跟在那對男女身後。只見他們越過偏院,直直地向著夢湖行去。

    微波輕輕地拍著堤岸,發出柔柔的低喃聲。夜空裡,一朵朵暗雲追逐著明月,弦月的清輝若有若無地灑向大地。葦叢裡,流螢吹不滅,宿鳥弄暗影。湖面上,荷葉迎風亂卷舒,魑魅魍魎沒葭莩。悄無聲息,細細跟隨,點水而過,閃進密林。

    踩著竹枝,屏住呼吸。只見兩人警惕地看了看身後,隨即竹林深處。一陣夜風吹過,撩撥著密密的竹葉,發出悅耳的沙沙聲。伴著美妙的樂音,我縱身而上,點著微垂的修竹,靜靜跟隨。

    走了約半盞茶的功夫,在數棵斑竹前,終於停止了腳步。「暗主!」二人半跪行禮。我踩在隨風搖動的高枝之上,眼前竹葉益茂,看不清竹下的情形。為了不露形跡又不敢冒然掀葉,一時只見另外幾個身影若隱若現,讓我看不清真情。

    「那邊的情況如何?」一個沉渾的男聲響起。

    「正如兩位少主所料,馳流山莊裡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女子得意地出聲。

    兩位少主?我皺緊眉頭,凝神靜聽。

    「只不過,已經有人猜出是熟人所為,而且還想到了用掌印來排除嫌疑。」

    「噢?沒想到其中倒有幾個聰明人,只可惜,他們永遠都不會明白!」那位暗主低低地笑出聲,「湯匡松一死,只要晨弟收了那個蠢女人,馳流山莊就盡在掌握了。有了湯家的支持,再加上璇宮的倒戈,武林盟主之位便在座下。」

    「可是暗主,若是不說八年前的那事,我們恐怕還控制不了璇宮的秋淨塵。」

    「當然不能說,否則會身份。不過,除了那件事,秋淨塵還有一個讓她惴惴不安的秘密。」暗主沉沉地重哼一聲,「按理說,璇宮的聖女及笄之後便可展露真顏,但此屆的聖女已過二八卻一直蒙面。三叔啊,你可知為何?」

    「屬下愚鈍。」

    「那是因為,秋晨露長得太像她師父了。」

    「暗主的意思是!」唐三語調震驚。

    「嗯,就是如此。十九,這件事就由你去辦。務必讓那個道貌岸然的老妖婦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讓她乖乖地聽話!」

    「是!」

    「暗主,今日除了少主之外,還有兩人被眾人追捧。」唐三稟告道。

    「噢?」

    「一個是無焰門的林成璧,一個是忘山老人之徒豐梧雨。」

    「嗯。」暗主低喃一聲,隨即說道,「豐梧雨無門無派,倒是不怕。那林成璧倒是個障礙,此人背景深沉,派人屢次查探,卻不知底細。實在不行,就只能作掉他了。」

    「是。」

    「呵呵呵,要是夜風舉那個老知道他急欲斬滅的邪門不僅東山再起,而且將一統武林,他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暗主輕笑一下,「五叔,別忘了去一趟錦鯉行宮,將明王的東西交給七殿下。」

    「屬下遵命。」

    立在竹峰之中,忽見不遠處的竹枝上纏著一條白蛇。它顫巍巍地捲在細細的竹梢,半個身子已經懸在了空中。緊張地看著白澀生怕它墜下枝葉,驚了竹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眼見就要夠著它。忽然一陣狂風吹過,修竹搖曳,只聽啪的一聲,白蛇落地。唐三和十九警惕地抬首,驚詫地看著我。

    暗叫不好,飛身而去。竹葉沙沙作響,西風吹過,長髮撂起。感到殺氣洶湧,我猛地向前傾身,閃過了那記劍影。只聽倏倏幾聲響,弦月之下,茂竹之上,閃出數八道紅色的身影。衣袖被風吹得鼓起,靜靜地打量著四周,真氣在身體中湧動。

    暗雲閉月,大地蒼茫。竹風陣陣,山色陰陰。

    來了!點足飛上,閃過兩人的夾擊。還未待我吐出一口氣,就只見紅色的輕紗漫天飛舞,好似蜻蜓透明的薄翼,密密地籠在上空。剛想要衝破薄紗的糾纏,卻見紅紗之間垂下四道暗影。耳邊響起數聲劍音,倒垂的四人同時出刃,殺氣凜厲。快速下腰,躲過致命的連環擊。頭部向下自然墜落,身下的四人已形成劍陣,想趁我落葉的瞬間將我擊斃。

    可是,沒那麼容易!凌空翻身,點著劍尖,借力發力,現將這四人踢飛了去。而後腿部發力,如野鶴般直衝雲霄。抽出腰間的**,橫劍飛上。只聽劍音輕吟,一記「平沙走飛虹」,一記「白雲笑碧空」,將礙眼的紅紗斬的粉碎。沒了薄紗的支撐,上面的四人直直墜下,停在了竹枝之上。藉著漫天飄舞的紅紗條的掩護,調轉身體向下飛去。

    想在半空截擊?含那我就直上青雲下九重,劈的紅蜓落地!

    隱在他們足下的茂竹中,看著八人好奇地張望,漸漸地喪失了警惕。撥雲見月,清輝流淌,心下寧靜,猛地飛起。手臂輕轉,**沉吟,如月華一道霎時飛去。就在八人被**吸引的剎那,閃到其中一人身後,手肘一夾,猛地一轉,只聽一身骨裂,一個紅衣頸脖歪斜,如折翼的紅蜓,倏地落下。銀輝流轉,刷刷數聲響,穿身而過,帶著幾分血腥的艷美回到了我的掌心。

    站在頂端,身與峰齊。看著剩下的四人,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手臂平伸,腕間一轉,嚶地一聲,人劍合一。

    星暗風愁胭脂淡,紅蜓點水夢湖畔。

    **一聲,月輕歎:看,人生苦短。

    瞥了一眼落地的八道紅影,轉身欲去。忽感耳後一陣氣旋,轉身立掌,真氣四溢。經脈裡掀起滔天巨浪,猛地震開。

    「姑娘好身手!江湖上能在十招之內破我紅蜓陣宅不出五人。」

    月娘嬌鞋藏雲半掩。足下竹枝微搖,前方暗影沉厚。

    鬼燈如漆驚暗鴉,山風似斧裂竹垞。

    怎有,兩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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