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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讀長信 文 / 張秋楓

    「嘟……嘟……」

    兩個長音之後,電話接通了。

    「喂……」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還能聽到哈欠聲。

    張斯說道:「清姐?」

    那邊明顯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啪」地掛了電話,一陣急促的「嘟嘟」聲。

    張斯握著電話,有些發愣。

    發生了什麼?

    搖搖頭,使自己清醒一點,又打了一通。

    再次接通了,張斯說道:「清姐,是我……」

    「我知道。」驪清的聲音有些冷淡:「再打一遍過來。」話剛說完,「啪」的一聲,再次掛斷了。

    張斯徹底懵了,原以為是意外,如此看來倒像是故意的。

    沒有辦法,又打了一通。

    「喂,清姐,還是我……」張斯笑道。

    驪清說道:「我腦袋好好的,當然知道是你,要你說?」

    「額……」張斯一滯,說道:「這個……禮貌問題,主要是為了表示對清姐的尊重。」

    驪清沒理這個話茬,說道:「拍馬屁也沒用。」

    張斯嘿嘿乾笑,只得轉移話題,問道:「剛剛是怎麼回事?電話有問題?」

    「我故意的。」驪清倒挺直接。

    「為什麼?小弟有何得罪之處?」張斯笑問。

    「當然。」驪清說道:「我很氣憤!你個小混蛋,不守信用,說來看我的,連個影都沒有,連個電話都不知道打,不讓你連打三通電話,難消我心頭之恨。」

    張斯真哭笑不得,這種莫名其妙的把戲,也只有驪清能想的出來。

    「那,現在消氣沒?」他小心地問道。

    「嗯,好多了。」驪清語氣也隨著好了許多,問了句:「這次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有事求我?」

    女人聰明,是張斯最不願見到的,因為這樣就意味著他會很頭痛。

    「清姐說的什麼話,我是那樣的人嗎?」他立刻予以否認,語氣十分肯定,若是驪清站在眼前,他定然會拍著胸脯說,以增強語氣。

    驪清輕笑了一聲,未置可否。

    張斯說道:「這次主要是聽了轉述的批評後,我的心裡產生了極大的震動,我終於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是清姐。」

    這段說的有些搞怪,聽著像是在開玩笑。

    果然,驪清一聽便笑了,卻沒有責怪什麼,倒說了句:「小混蛋,你終於知道啦!」

    「是的,我很慚愧,反省之餘,痛定思痛,決定給清姐打個電話。」張斯說道:「傾訴一下我內心的悔恨彷徨,慰藉一下心底的思念愛慕。」

    「不容易呀。」驪清笑道。

    「那是……」張斯也很得意。

    驪清說道:「都學會睜眼說瞎話了,進步挺大嘛。」

    「額……」張斯頓時語塞,方纔的得意全沒了。

    「臭小子,要是有誠意,早該聯繫我了,還要等到被我罵了之後?」驪清說道:「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有,有,我非常有,真的。」張斯連忙辯解道。

    「好,我給你個機會表示。」驪清笑道:「三分鐘,出現在我眼前。」

    「額……有點難。」張斯的語氣又軟了下來。

    「沒誠意……我掛電話了。」驪清說道。

    「別呀,姐……」張斯阻止,然後急忙說道:「給年輕人一個機會嘛,要讓他相信,這個社會還是很好的……」

    驪清哼了一聲,說道:「我沒什麼社會公德的。」

    「嘿嘿,清姐,我方才寫了篇文章,讀給您聽聽,您來指導指導。」張斯討好地說道。

    驪清訪問了一句:「你感覺,我有興趣聽麼?」

    「額……沒有。」張斯說道。

    驪清頗感好笑,說道:「那你還要堅持讀?」

    「這篇不一樣……」張斯說道。

    「好吧,好吧……」驪清不再堅持:「讀吧,趕緊的。」

    「好勒……」張斯應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開始讀:「咳咳…………

    清姐大人:

    久未通訊,近況何如?

    前次匆匆一別,忽忽已是數日……」

    「停……」剛讀了一句,就被驪清阻住了。

    「怎麼了?」張斯疑惑地問道。

    驪清說道:「臭小子哄我呢,這是什麼文章,分明是封信件。」

    「就為這個?」張斯頗感無語:「清姐……沒什麼區別好不好,唉,真破壞氣氛……我要繼續讀了,下面不許隨便發言,如要發言請先舉手,如果我看不到,就不算舉手。」

    「這是電話,你怎麼能看得見……」驪清不禁莞爾。

    張斯說道:「我自然知道,那麼,您明白我的意思了?」

    驪清哼了聲:「這到底是誰在求誰?」

    「額……呵呵,開個玩笑啦……我們繼續,繼續。」張斯又清了清嗓子,重新開讀:

    「前次匆匆一別,忽忽已是數日,音容笑貌,未敢一時或忘。

    俗事紛繁沉冗,頗有應接不暇之感,疲累之餘,常有厭意。然思及清姐,便又精神百倍,心底自念:清姐若在眼前,定有溫言撫慰,豈能令其失望?

    於是堅忍心志,再投身進去,所幸倒有些成績。

    只忙碌之中,未暇通訊,久缺問候。清姐大量,必不在意些許細事,己心卻惴惴不安,彷徨終日……」

    驪清輕哼了一聲,說道:「倒挺會推脫,還裝可憐……」

    張斯沒有停下來,壓低著嗓音,沉穩而富有磁性,確有些迷人:「思念之情,日甚一日,心胸見全為回憶充塞。沿街漫步,得睹舊物,林廊亭閣間,似仍有倩影流連。想起佳人蹤跡渺渺,早不在身邊,忽忽若有所失,依路歸來,若行屍走肉一般。

    每每拿起電話,又再放下。

    心中愈在意,便愈膽怯,事到臨頭,竟有手足無措之感……愛慕之情,若涓流汩汩滲出,匯河聚湖,漸行漸大……洶湧擊堤,有蹦絕之勢……所遇女子誠多,若清姐之蕙質蘭心則少……體態婀娜,舉手投足儘是溫柔意蘊;神志清明,轉盼相顧極顯從容智慧……

    千般言語,堵在心頭,靜默中自有思緒萬種…………」

    洋洋灑灑的一封長信,讀來抑揚頓挫,深情憂鬱,種種可喜可悲,真有些感染力。

    開始的時候,驪清還故意地打岔,有意嘲諷兩句。張斯卻不理她,自顧地讀著,彷彿真在眼前傾訴一般。

    驪清一個人胡鬧,難免無聊,輕輕嘀咕一聲,只好靜靜地聽著。

    於是張斯發揮的便更好了,他有演講的經歷,知道什麼樣的語言,什麼的語氣最為動人,從容做來,效果顯著。

    驪清安靜異常,與方才完全是兩個模樣,至於心底在想什麼,就無從得知了。

    張斯心中也是好奇,但正處在這種情況下,最易前功盡棄,只得收斂心神,耐心讀下去。

    終於,在一句低沉的歎息中,他終於投入地讀完了,久久不語。

    一時之間,電話兩端,均有些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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